他知道,竹烟看连澈的眼神很特别,但连澈却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惜字如金。
自己与连彦年少轻狂,都愿意在女孩子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华,却每每被这个性格最隐忍,最不爱说话的连澈,拔得了头筹。
某日竹烟在同连澈说起自己喜爱的东西时,恰巧被他经过听见。他便记在了心里。
那日在花灯小贩处,他意外的发现那样东西,便不动声色的买下了。但那时尚为年少,许多情意却不知如何表达,他便花钱雇了个路人,让那人将她喜爱的东西送去给她。
看着人群中竹烟接过吉服娃娃时那惊喜的模样,他唇角轻凝而出的,尽是愉悦之情。
片刻后,她便开始向路人打听送娃娃的是谁,那人淡淡一笑,将手指向了他的方向。可就在此时,却有一群人潮瞬间涌来,将他冲到了一旁。
待他挣脱人群,奔回原地时,却看见竹烟正拿着娃娃略显羞涩的对着连澈说:“没想到,我随意提起的,你都记得。”
连澈则是一脸莫名的望着她,却也并未言语,他总是那样淡淡的,清淡到甚至不去问一声原因。
也正因如此,那一年的中元节,便是阴差阳错的成就了连澈,也让那二人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竹烟拿着那个吉服娃娃欢快的蹦至连澈面前的那份惊喜,他也忘不了,她捧着那只娃娃对淡漠不语的连澈浅笑的模样。
那如春日杏花一般纯净如雪的笑容,带着点点微灼的羞涩模样。
让他此生不忘。
清浅微垂着眼眸,端着糕点与茶水缓缓踏至重华殿不远处,却看到了两名小太监正围在一团,一边朝前方看着什么,一边低声细语。
“那殿前跪着的,不是颐妃么。莫看前几日她盛得荣宠,这皇上却是说变就变。”一名小太监略显同情的看了眼那跪地的女子,悻悻开口。
“可不是么,这世上,最难把握的,便是这圣心。”另一名太监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与惊惶。
二人瞧见清浅款款而来,忙噤了声,躬着腰身,朝她施了个礼,随即匆匆离去。
清浅瞥了眼二人的背影,将目光落向了殿前。
昨日还倚在连澈身旁眉眼含笑的女子,如今正跪在殿前,望着殿内,一声不吭。
依旧是一袭妍艳的衣裙,容颜明媚,只是那垂在身侧的小手,却是已教冷风冻的通红,而膝盖处,也已有微微的颤抖。许是已经跪了有些时候了。
清浅微叹了口气,越过她,朝重华殿踏去。
刚踏入殿内,她便瞧见连澈正在召见一个人,苏相。
正文 146146.深藏暗涌
(ps:昨天的章节我重复覆盖过一遍的,但是之前订阅的亲亲看了是有个错误的,连曦回忆里的那段,不是“中元节”,应该是“元宵节”)
安静的将茶水与糕点放至龙案上,清浅瞥了眼立于殿中的苏相,缓缓退至了连澈身后不远处随侍。
“现下水利工程进展的如何了?”连澈顺手端起刚送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幽幽开口。
苏相恭敬的朝他一揖,“回皇上,水利工程燕江段已完工,如今正开始往月陵段修葺。”
“嗯,甚好,让下面督促工程进度再加快些,以便早日通到青阳。”连澈微微颔首,眉间轻凝。
“是,臣遵旨。”苏相微垂了眼眸,淡淡应声。
“上次水利工程中私相授受的事查办的怎样了?”连澈淡淡的瞥了眼仍在殿外跪着女子,嗓音微凝了几分。
苏相抬起眼眸,目光灼灼的望向他,“回皇上,上次事件中凡是有干系的官员,如今全已被收监,等候皇上下旨。”
“嗯。苏相辛苦了。”连澈唇角微扬,言语温淡。
“皇上过奖了,这些都是为臣当做之事,能为皇上效力,是臣之荣耀。”苏相忙向他施了个礼,不卑不亢的开口。
“那苏相以为这批人该如何处理?”若水般淡凝的嗓音从连澈喉中缓缓逸出。
苏相眉目一凛,沉声道:“臣以为此事件当中,重者当斩,轻者则免去官职,流放塞外。”
“嗯,那便按你说的办。”
连澈目光缓缓掠过立于殿中眉目凛凛,略显清瘦的中年男子,“朕听闻上月苏相生了一场大病,不知如今可有痊愈?”
“承蒙皇上关心,臣如今身子已无大碍。”苏相低头一揖,淡笑道。
“嗯,苏相乃朝中重臣,操劳国事多年,当要注意身子。不久前,邻国使节进贡了一批上好的山蔘,一会朕让池宋拿一份给你带回去。”连澈唇角微翘,轻轻一笑。
苏相微微一楞,随即朝他行了个礼,“臣多谢皇上的关心与厚爱。”他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份微微的感激与诚然之意。
凝着坐与龙案后神色清淡,眉目如画的男人,他将目光瞥向了清浅,开口道:“臣之女有幸能成为皇上的御侍,是她这辈子的福气。当是要尽心尽力的伺候皇上,不可有丝毫怠慢。但若她有伺候不周的时候,还望皇上能看在臣的薄面上不要计较。”
清浅呆楞了片刻,随即将目光落向了那个立在殿中替自己说话的父亲,那个躬着身子,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
她轻眯了眼眸,眸中微凝的光耀,盈盈轻动。
“臣膝下就一儿两女,一名义女。如今义女已入宫为妃。小女也嫁于了九王爷。便只剩这在外驻守,即将归来的独男与长女,让臣一直放心不下。”苏相微垂着眉眼,淡淡开口。
连澈一听便知这话中暗藏的深意,他眉间深凝了几许,轻笑,“清浅在朕身旁,却是尽心尽职的,往后她若看上哪名王孙公子,朕便为她赐婚。”
听得不远处男人的话语,清浅不由的翻了翻白眼,这个臭连澈,嘴巴贱。
“臣替小女谢皇上恩典。”苏相忙一揖,向他谢恩。
门口,一名小太监轻轻的踏了进来,行至龙案旁,他朝连澈一揖,“皇上,颐妃娘娘已在殿外候了一个时辰了。”
连澈眼梢一挑,嗓音淡淡,“朕现在没空见她,让她先回去吧。”
小太监面带难色,怯怯的看向了他。
连澈漠漠的瞥了他一眼,“还不去。”他清淡如水的嗓音已透着微微的冷寒与不耐。
小太监微微一凛,忙迅速的退了下去。
见皇帝神色似有清冷,苏相也向他施了礼,“皇上,臣这便先行告退了。”
“嗯,苏相要保重身子,出去殿外便随池宋去拿山蔘吧。”
苏相跪下拜谢,随即起身,朝殿外踏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内,连澈缓缓侧过脸,向清浅渡了一记眼色,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清浅木了几秒,随即撇了撇嘴,几步移至了他身旁,静静的立着,一脸莫名的望着坐与龙椅上的男人。
正待她身心毫无防备的等待着他下面的话语时,腰上却忽的一紧,她猛的跌坐于连澈的怀中。
清浅心中一急,略显慌乱的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起身。这里随时都会有人进来通报什么,若教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坐于他怀中,该如何是好。
一番挣扎下来,她的腰身却是教他扣的更紧,连澈则是神色悠然的凝着怀中女子,笑而不语。
清浅眉尖轻蹙,目光落向那个无赖的将自己圈于怀中的男人,低声道:“不去找你的宠妃,在这里欺负我做什么。”
连澈轻轻打量着被自己紧锁于怀中的女子,灵动的眼眸中透着微微轻灼与流潋的光耀,许许闪动。小脸蕴着点点绯红,凝着点点华光的唇瓣微嘟。
他唇角微翘,缓缓凑近她耳际,温热的气息吞吐而出,“小妒妇。”他若水的嗓音微微沉哑了几分,透着些许无奈与浅悦。
清浅目光紧锁着与自己不过寸距离的那张容颜,看着他眉眼中的深凝。她眸光微动了几许,若她真的提了要求,他会将自己许配给别人么。
心中忐忑着,想问却又害怕问出口。其实是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要的吧。
眼睫微微颤抖了几分,她咬了咬唇瓣。连澈却是将目光缓缓挑向了窗外,一字一顿道:“朕是不会让你离开这座皇宫的。”他低沉的嗓音缓缓从喉中逸出,笃定的好似谁的誓言一般。
清浅轻眯了眼眸,深深的注视着他如画的眉眼,那浓沉似墨的眼瞳中,正映着点点窗外耀进的潋芒。
突然想起方才他对颐妃的态度,她轻咬唇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之前颐妃在殿前跪了许久,你为何不见她?”
连澈目光慵懒的移向怀中女子,揽上她腰身的手臂不禁又收紧了几分,“不提她也罢。”
将她的身子朝自己怀中拢了拢,他微叹了口气,“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在森林刺客偷袭时要站出来?平日看你还是较为处变不惊的,未想到居然这样胆大,就不怕死掉?”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怀中女子,带着微微的轻责开口。
清浅撇了撇嘴,眸光轻轻一转,“我也没多想。”话音刚落,她头顶便传来一阵微痛。连澈伸手将她脑袋敲了一记。
“那批死士似乎是知晓了我们的行踪。”连澈远眺殿外,眸光浅睐。
清浅微垂了眼眸,开始细细回想出宫那段日子发生的事。其实他们那次出宫的行动是极为保密的,连身份都隐去了。且连夜从嘉烟赶往月陵,再到他准备安排将自己先送回宫,也都是临时决定的。可死士却是事先便埋伏好了。那些人定是很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他将要去那个地方,才可先于他们行动。
总而言之,便是他的行踪被泄密了。
“那批死士虽死在了青阳附近的山洞里,但却还是留下了一些线索,朝中有人与死士串通。”连澈眉间深凝,缓缓吐出这句话。
清浅微微一惊,看着他远凝别处的模样,那眸中似蕴着淡淡的思绪与度量。他应是心中早已有所想,才会这样淡淡的说起此事。
看来这朝中看似平静,却深藏暗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就藏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清浅微叹了口气,眸含浅忧的看着这个神色沉静,淡凝的男人,即便是知道最想自己死的人就潜伏在自己的周围,他却仍是这般清清淡淡,静观一切。不知这份淡薄的从容是年少时究竟经历过什么,才得以锤炼出这样的一个他。
她不觉竟有些微微的心疼,下意识的将小手抚上那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掌,她轻轻的捏了捏。
正文 147147.心中郁结
连澈收了目光,落向怀中女子。 清浅咬了咬唇瓣,缓缓开口道:“其实按你这样说的话,就是你此次出宫的行动,被人泄密了。因为我们自嘉烟府之后,所有的事都是临时决定的,但对方却仍旧埋伏着。该是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她眨了眨眼,眸光定定的凝着他。
“你知道是谁做的么?”她用指尖轻轻缠上了他修长的指,缓缓绕着圈。
连澈微扬了眉,深凝她的眼眸中,那墨濯般的眼波正轻缓的淌动,“这个朕还不知道。”
“能清楚知道你具体行踪的人,放眼整个朝堂,屈指可数。”清浅微眯了眸子,那轻转的眼瞳中闪过一抹似星若澈的光耀。
她忽然猛的一怔,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
看着怀中瞬间变的有点呆呆的女子,连澈唇角微扬,轻轻一笑。将大掌从她指尖抽离,缓缓抚上了她细白的脖颈。
清浅身子微微一僵,眼眸略略闪烁的挑向那个唇角凝着冶艳弧度的男人。他温暖干燥的大掌正顺着她脖颈缓缓下移,微砺的触感厮磨着来到了她的丰盈处。
他大掌一收,将之纳于了掌中,轻轻的揉捻着。清浅咬了咬唇瓣,一张小脸晕的通红,略显无措的别开了目光。
连澈却是毫不避讳的将眸光一直紧锁着她,那妖孽到极致的笑意依然不减。修长的指尖缠上她已然轻放的胸尖,他轻轻一撩,随即而来的,便是怀中女子的一袭颤抖。
他眉间一扬,眼角笑意更浓,却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正待清浅将目光恨恨的转向一直在撩拨自己的男人时,门口忽的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惊,猛的从他怀中弹了起来,连澈顺势放了手,她则是神色微窘的匆匆立于了他身侧。
来人正是池宋,他缓缓行至龙案前,朝连澈一揖,“皇上,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清浅目光落向立于龙案前的池宋,轻轻撇了撇嘴。虽然池宋是知道她与连澈的关系的,尽管自己也是一名现代女子,可若要她在旁人面前与那人做些亲密的举动,她仍是不习惯。
眸光轻轻移向那个慵懒的靠于龙椅上的男人,他却是一副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的模样,依旧那般清清淡淡,面无异色。
清浅微叹了口气,这男人真的是城府极深,突然想起关于朝中官员勾结死士的事,谁居然有这样大的胆子。就连自己心中也有一些揣测,以他的处事态度,他不可能不知道的,但他却没有点名是谁。
一时间,她竟也没了主意与思量。
片刻功夫,皇后沈如月着一袭淡紫衣裙款款而来,行至龙案前,她婉婉一拜,“臣妾参见皇上。”
连澈微微颔首,“如月快起来。”他淡淡的笑了笑,缓缓开口。
“谢皇上。”沈如月低头拜谢,随即起身,目光落向了他。自回宫后,他去凤羽宫看望自己的次数比以前更少了。
将心中的幽怨抹去,她浅笑吟吟的开口,“皇上近来身子可好?”
“嗯,甚好,有劳如月挂心了。”连澈不紧不慢的开口,嗓音淡凝如水。
眸光轻轻移向侍立于他身侧的清浅,沈如月微叹了口气,有时她甚至是羡慕这个女官,虽然是名奴婢,却能日日见到他。
连澈眼梢轻轻一挑,唇角微凝,“如月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沈如月垂首笑了笑,抬起眼眸,她唇角轻动,“皇上可是忘了这宫中两年一度的烟火大会?”
“噢,这事。”连澈指尖轻抚上额际,浅笑。
“今年的大会是否如往年一样邀请各王亲大臣参加?”沈如月唇角轻扬,颇为温婉的征询着他的意见。
“嗯,就同往年一样吧,这事朕已全交由你来安排,往后不必再向朕请示了。”
“是,臣妾遵旨。”沈如月朝他福了福身子,心中却是泛起了一抹微微的酸涩,她如何不知,其实不必向他请示,只不过是她自私的想要来见见他,看看他。他已许久未去看过自己,她却心心念念都是他。
见殿中女子神色似有微微的失落,连澈缓缓开口道:“如月,朕最近政务颇为繁忙,甚少去看你,却是忽略了你。待朕有空时,定会去看你。”他淡淡的嗓音中凝了一抹轻慰与关切之情。
“谢皇上,那臣妾便先告退了。”沈如月端庄的朝他一福身子,转身朝殿外踏去。
清浅瞥了眼她远去的背影,又将目光移向了那个淡漠静坐的男人,她忽然觉得身为皇后,其实也有着不能言语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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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今日便是宫中两年一度烟火大会的日子,一大清早,便有各宫女太监往来于宫中的芊宜阁准备食物,酒水与冬令瓜果。
此次烟火大会,除了太后,皇帝,皇后与各宫妃嫔外,各皇亲与朝中重臣也将携家眷一同参加。
近日来,清洛的气色并不太好。宫中专门有太医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到府上,替她拿脉诊治。
今日连彦的姨娘正巧入府看望他们,自他幼年丧母后,这位母亲的妹妹却是一直都关心着他,在最灰暗的时候,也曾给予他许多温情与关怀。
婉姨刚踏入府内大堂,便瞧见太医在给清洛诊脉。轻轻打量坐于软榻上的女子,她脸色略略苍白,且眉间轻凝着淡淡的阴郁。
缓缓行至她身旁,清洛忙点了点头,婉姨却是示意她不要动,乖顺的给太医诊脉。
片刻功夫后,太医将诊脉的手拿来,微蹙了眉看了一眼清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洛见他似有难色,忙轻声道:“徐太医,是有何不妥么?但说无妨。”她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太医,缓缓开口。
徐太医微叹了口气,朝她一揖,“九王妃,你的整体状态还是不错的,但胎息略有不稳。”他微怯的看了几眼她,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清洛皱了皱眉,“那当如何?”听得他的言语,她心中不禁微微一紧。
“你需静心休养调理,减少剧烈活动,方可无碍。”徐太医细细打量着她的面色,继续道:“不知九王妃心中可是有郁积?凡事可要放宽心些,否则是不利于胎儿成长的。”
清洛轻轻点了点头,“多谢徐太医提点,我会注意些的。”她眉间深凝了几许,悠悠开口。
“嗯,臣先为你开一记安胎养神的药方,每日一剂,再加上适量的静养,方可稳定。”徐太医忙拿出纸笔,写下一记方子,交予了侍立在她身侧的幻彩。
幻彩忙接过,朝太医道了声谢。
徐太医朝清洛一揖,“臣今日便先告退了,王妃定要切记安心静养。”
“嗯,有劳太医了,幻彩,送太医出去。”清洛瞥了眼身旁的女子,淡淡开口。
幻彩乖巧的送太医出了大院,回到大堂,她略显忧心的看向闭眼躺在软榻上的女子,低低道:“看来那件事对小姐你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她眸中缓缓透出了一抹淡淡的鄙薄与幽怨。
“都是奴婢不好,若奴婢知道会这样,便不告诉你了。”幻彩黯然的低下了头,略显自责的开口道。
清洛缓缓张开了眸子,“罢了,这也不是你的错。”她疲惫的再次阖上了眼,想要将心中的疑惑与猜度统统抹去。
可无论怎样忽略,那日幻彩的话,与连彦最近的态度变化,却是让她的心越来越彷徨,孩子是否能成为挽回他的武器呢。她下意识的将小手按上了微显肚腹,轻轻的抚了抚。
愿她与孩子,能一切安好。
正文 148148.情谊惊变
“小姐,别多想了,我去给你煎药。 ”幻彩朝她与婉姨福了福身子,转身往膳房踏去。
婉姨见她仍是一副忧心伤神的模样,忙握上了她的小手,拍了拍,“洛儿,莫多想了,婉姨也是过来人,这女人怀孕啊,心境最重要,你只要不乱想,孩子可是会一直好好的。”
清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谢谢婉姨关心,我会记得的。”
婉姨抚了抚她额际的发丝,又同她寒暄了一阵,幻彩便端着安胎药,跨了进来。
“小姐,快趁热喝了吧。”她小心翼翼的将药碗递至了清洛手中。
清洛接过,忍着苦涩将一碗药咽下了肚,擦了擦唇角,她略显疲惫的靠上了软榻,用小手轻抚着胸口。
“小姐,那日你返家时,大小姐在家里落下了一样东西,奴婢就暂时先收了起来,今日进宫,小姐可将此物还与她。”幻彩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珠花,放入了清洛手中。
清洛拿起珠花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番,“嗯,这个确是姐姐的物件。”她小手一收,将之别于了束腰间。
几人在王府用过午膳后,便一道入宫了,连彦则是下朝后,直接在宫中候着几人。
皇帝在午膳后携了池宋去了太后宫中,清浅便得闲了下来,回到厢房刚靠坐上床榻,雕花木门便被缓缓的推了开来。
清洛悄悄的探进了脑袋,看到清浅正靠坐于床榻上,她唤了声,“姐姐。”
清浅忙直起了身子,移下床榻,快步行至她身旁,扶上了她,“来,快坐。”幻彩跟在她身后,一道进了厢房。
她将清洛扶至了床榻边坐下,“妹妹近日可好?”抬起眼眸,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似乎比前几日看到的憔悴了点点,脸上也看不到任何笑容与悠然之态。
清浅轻轻的撩了撩女子额际的发丝,微叹了口气,轻声道:“妹妹,姐姐没有经历过这些,也不知怀孕将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和心情。但姐姐看到你这样确是很心疼,想必九王爷也是一样,他定也不愿看到你这副模样。只有你和孩子都好了,他才会开心,明白么?”她眉间轻凝,眸中尽是关切与浅忧之情。
清洛静静的凝着眼前女子,听得那一字一句都颇为用心的话语,她唇角微扬,轻轻的笑了笑,“多谢姐姐的关怀与善言。”
“这才对嘛,笑一笑多好。”清浅眉间一扬,嗓音中蕴出一抹喜悦。
清洛垂下头,从腰间摸出那枚珠花,将之放于了她手中,“姐姐,这个是上次你回家时,落在家中的珠花。”
幻彩见她拿出那枚珠花,便在一旁调笑道:“这珠花的颜色与小姐今日这身衣裳很配呢。”
听得她的言语,清浅目光落向手中的珠花,淡淡一笑,“妹妹,姐姐常年在宫中也用不着这些,这枚珠花是太后娘娘亲赐的,便赠与你吧,你这次有孕,姐姐还未送过你什么。”
她唇角蕴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顺手将珠花戴在了清洛的发间,“美物配美人。”
清洛指尖轻抚上发间的珠花,甜甜的笑了笑,“谢谢姐姐。”
“哎,谢什么,傻丫头。”清浅娇俏一笑,眼中尽是绚烂的华彩。
“嗯,那姐姐便先歇息吧,阿彦与婉姨还在院外等我。”清洛捏了捏她的手,缓缓起身。清浅忙扶上她,将她朝门口送去,二人谈笑着来到院门处,清浅微垂着眼眸将她交予了连彦手中。
“姐姐,那我们便先走了,晚上见。”清洛唇角轻扬,朝她道别。连彦轻扶着身旁女子,淡淡的瞥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