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神色微微一僵,略显艰涩的缓缓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们也没有资格多问。”池宋淡淡的笑了笑,应道。
看到眼前女子面色略略苍白了几分,他接着道:“姑娘快进去歇着吧,皇上那边我还要伺候着,便先走了。”
“嗯,池总管慢走。”清浅唇角扯出一抹笑,幽幽开口。
池宋轻轻颔首,转身朝重华殿的方向而去。
待他走远,清浅只觉心中憋闷不已,低头轻抚了眉眼几许,她朝院内迈开了步子。
飞雪,依旧在空中飘扬,落至她细密纤长的眼睫处,将视线前蕴出一团白色氤氲的小点。
她不觉将小手移至唇边,轻呵了几口热气。恍惚中,她竟踏至了殿前不远处,猛然回过神来,她收住了脚步。
目光朝殿内探去,只能看到池宋仍候在殿前,而那人,却是完全看不到。
清浅略显自嘲的笑了笑,她这是在干嘛。将目光移向别处,她转过身,往回踏去。
披上薄雪的花丛另一边,两名宫女正边走边寒暄着。
“这宫中搞的这样喜庆,是谁要嫁娶啊?”一名宫女略显疑惑的开口道。
另一名宫女望着她娇俏一笑,“哎,说你呆就是呆,宫中能这样大肆的张罗喜事,还会有谁呢?自然是皇上要纳新妃了。”
尽管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仍是被在对面缓步而行的清浅听入了耳中。她倏地的顿住了脚步,呆呆的望着眼前翻飞的飘雪,宛若石像般杵在原地。
正文 143143.盛宠宿谨
直到路过的铃香开口唤她,清浅才发现自己已冻的手痛脚麻,几乎动弹不得。 在铃香的搀扶下,她终是拖着僵硬的步履回到了厢房。
一连数日,她几乎都很少出门,从每日替她送膳的铃香口中,她终是得知,皇帝已连续十几日都招了新妃侍寝,宫中上下无人不在谈论,皇帝对新妃的盛宠。
在雨雪天连绵了数日后,天空,也终是迎来了雪后初晴。
清浅也终于受不住呆在潮闷禁锢的厢房中度日,乘着冬日的浅熙,她眯着眼眸,望了眼清朗的天幕,缓缓朝院外行去。
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的踱着步子,她整个人就似在飘一般。
而这一切,却早已被下朝路过的连彦看在了眼里,他一路尾随着前面那抹如薄纸般飘零的身影,来到了一处藏着点点积雪的小树林。
清浅顿住了脚步,缓缓扬起小脸,看向那微暖灼眼的寒冬艳阳,轻眯的眼眸与眼睫的交叠处,正晕开一圈一圈的炫光涟漪。
突然想起和那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那缠绵悱恻的每一夜。如梦似幻,似乎再也寻不到任何印迹。
从最初的精神紧绷,到如今的心似放空。这么多个日夜,她不知是如何度过的。
清浅忽的蹲下了身子,将小脸埋入了双膝中。这光芒竟是如此灼烈,刺的她眼眸通红,鼻尖微酸。
凛寒的微风卷着冬雪的气息,从她身子间穿过,清浅不禁轻轻一颤,将小脸埋的更深。
“这么冷的天,蹲在这里,被冻死了都没人发现。”
一道微厉的轻斥猛的从她上方透来。清浅抬起头,望了眼声音的主人,随即垂下头,站了起身。
她瞥了眼身前神色微绷的男人,转身,朝林子外走去。
连彦看着眼前眉眼淡薄,鼻尖微红的女子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去,却并未伸手拦她,而是继续开口道:“从你入宫到现在,快乐已是越来越少了。”他清润若水的嗓音透着一份笃定与心疼。
清浅并未应他,仍是径自朝前移步。
“可是因为我七哥?”
听得这句话语,清浅忽的顿住了脚步,嗓音微冷,“不是,你别胡说。”
连彦几步跨至了她身后,大掌移上她双肩,将她身子扳了过来。
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日渐消瘦,容颜惨淡的模样,他嗓音低沉了几分,带着点点轻责与微恼,“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魂不守舍,目光离散!”
“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清浅轻皱了眉,将目光别向了不远处。
连彦将环在她双肩的手稍稍收紧了些,目光直直探向她的眼,一字一顿的开口,“若你愿意,我想…”
“不!”清浅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语,她害怕听到后面的字句,她害怕看到似乎就要纷乱的一切。
可她决绝的话语,却仍是没能阻止眼前男人失控的行为。
肩上的力道忽的紧致了几分,她还未反应过来是何情况,唇上便教一道温软触上。
连彦低头吻上了她,如待珍宝般,轻柔缠绵的亲吻着眼前女子。
清浅瞬间懵在了原地,就这样呆呆的任他亲吻着,直到鼻息与唇间萦绕的都是他淡淡薄荷凉,她才猛然惊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教力道反噬的朝后踉跄了几步,清浅慌乱的转身,朝树林外奔去。
萧冷的寒风不断向她迎面吹来,带着点点割痛,她却无心去在意这一切,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变的复杂了,全乱了。
刚跑出树林,她微喘着,却无措的顿住了脚步。前方,正缓缓行来一群人。
池宋,连奕,连曦,还有连澈和他的新妃,以及一大群太监宫女。
那女子一身明艳的衣裙,眉间尽是妩媚潋滟之色,正浅笑吟吟的依在那人身旁。
人到的还真齐。
清浅微垂了眼眸,深吸了口气,朝前方缓缓跪下行礼。
连澈一行人虽顿住了脚步,但他却并未让她起身,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清浅微低着头,跪在湿冷的小道上,未吭一声。
跪在众人前方的女子,髻间的发丝微乱,脸颊带着点点晕红,有风吹来,她交握在双膝间的小手,不禁又攥紧了几分。
连奕瞥了眼前方飘零无措的女子,侧过头朝连澈的新妃道:“听闻颐妃嫂嫂在幽黎国是最出众的一名公主。”
颐妃眉眼含笑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朝连奕道:“十一王爷过奖了,宿谨只是比她们略懂诗词歌赋。”
“娘娘真是过谦了,幽黎国四公主的才情与姿容,即便是在苍玄,也被传为佳话。”连曦唇角一扬,不紧不慢道。
宿谨微低了头,随即娇羞的望向身旁的男人,连澈却是淡淡一笑,“谨儿的好,无须朕多言。”
她眉间一皱,轻垂了一下他的手臂。这一举动,却是引来了众人的调笑。
“不知六王子如今可好?”连奕笑了笑,幽幽开口。
听得他提起此人,连澈唇角微凝,眸光缓缓挑向连曦,“战事支援进行的如何了?”
连曦朝他一揖,淡淡应道:“援军已出发,不日便将到达。”
宿谨听得二人的话语,忙探低身子朝连澈施了个礼,“谢皇上愿施援手。”她轻轻开口,温淡的嗓音中透着些许感激与钦慕之气。
连澈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轻笑,“谨儿,不必谢朕。”
此时的幽黎国已被月落部族攻破了几座城池,情势并不乐观,而当苍玄援军一到,便能瞬间扭转他们的不利局面。
连澈之所以盛宠宿谨,除了她的貌美与才情,也因这一层政治关系。而他之所以答应和亲与支援幽黎国,更是因为月落有着宝贵的资源,正为他所看中。
正待众人立在原地谈笑之际,一双玄色的暗纹靴子从一旁的树林中踏了出来,连彦身着一袭玄色锦袍款款走了出来。
从现在开始,他要自己争取。
轻瞥了眼跪地的女子,他几步跨至了连澈身前,一掀衣摆跪下,“臣弟见过七哥。”
“快起来。”连澈唇角微翘,淡淡应声。
连彦起身,随即朝他身旁的宿谨施了个礼,“见过颐妃嫂嫂。”
宿谨明媚一笑,朝他回了个礼,“九王爷有礼了。”
跪于地上清浅,一直垂着首,她并不知道众人都是用怎样的眼色在谈笑着,也错过了连澈有意无意瞥向她的目光中,那似要将她拆骨钉透的冷戾。
她只知道,那人与他的颐妃似乎很亲密,就连说话的语气,甚至都比竹烟要来的暧昧。
但若不好,又怎会连续十几日只招她一人侍寝,想必是定有过人之处,才会让他夜夜流连,缠绵缱绻。
宿谨瞥了眼一直跪在地上的女子,缓缓开口道:“咦,为何你的发丝有些微乱?”
她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到了清浅身上。
清浅轻轻抬起眼眸,飞快的瞥了眼神色淡漠的连澈,随即别开了目光,“方才从树林出来时,许是不小心勾到树枝了。”她压抑住心中的丝丝慌乱之情,淡淡的道着言语。
“噢,原来是这样。”宿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轻轻偎上了身旁男人的手臂。
连澈轻眯了眼眸,冷冷的打量着跪伏于地的女子,那凤眸中暗藏的寒戾之气更甚方才。
一阵冷冽的轻风吹过,将清浅颈侧的发丝微扬而起,她跪在地上已浑身冰凉的身子,不禁又颤抖了几许。
她脸颊上的微红早已褪却,只剩素素的苍白。小手冻的通红,似乎已有些许的僵硬。与那跪伏在的膝盖一道,早已麻木无感。只有那略带温度的身体,还能察觉到这凛寒之气的侵袭。
正文 144144.不由想起她
连澈不耐的别开了目光,径自迈开步履,越过她朝前踏去。 身旁的宿谨与众王爷也都随他一道,越过清浅,缓缓向前方而去。
池宋瞥了眼皇帝的背影,悄悄行至了她身旁,示意她起身。随即他移步,快速跟上了众人。
清浅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咬牙将小手撑在湿冷的鹅卵石地面上,挣扎着起身。
双腿已完全动弹不得,她索性坐到了地上,用手将腿掰直,轻抚上膝盖和小腿,已教凹凸的鹅卵石印出了不平整的痕迹。
用小手在腿四周按压了片刻功夫,清浅咬了咬唇瓣,颤抖着站了起身。每行一步,她小腿上就会传来一阵钝痛,晃悠的迈着细碎的步履,她终是艰难的回到了厢房。
虚软的坐上床榻,她将裤腿朝上一捋,满是青紫的痕迹,一团一团的,遍布了整个小腿和膝盖。
轻抚上眉眼,她轻叹了口气。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推门声,她忙将裤腿拉了下去。铃香端着晚膳走了进来。
“小姐,你下午去哪了,一直都找不见你。”铃香看得她一副略显憔悴的模样,忧心的开口道。
“下午出去转了转,没事的。”清浅唇角扯出一抹笑,淡淡应声。
“那赶快吃点东西吧,天这么冷。”铃香将食物放在圆桌上。
清浅点了点头,咬着牙缓步移至圆桌旁坐下,安静的将晚膳吃下。
铃香见她精神似好了些许,便开口道:“今日冬至,宫中晚上会有宫女太监在湖边放荷花灯祈福,小姐若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的。”
清浅眉间一扬,轻轻的笑了笑,“嗯。”
“那小姐你先歇着吧,我还要去茶坊帮衬着。”铃香娇俏一笑,将桌上的食具收拾好,朝门外踏去。
瞥了眼她离去的背影与窗外明媚的月色,清浅目光幽幽,思虑了片刻,她起身,拿了件荷粉色的斗篷披上,缓步朝畅清湖畔踏去。
一路迈着细碎微颤的步履,她行至了畅清湖边,一眼望去,好些个宫女太监都蹲在湖边轻放着手中的荷花灯。
那泛着点点微光的湖面上,荡漾着一盏盏生着烛火的小灯,将素冷幽深的湖面映成一片橘色的烛海。
不知那些虔诚放灯的人,心中存在的是怎样的念想,许是祝愿家人安康,恋人幸福吧。
看着那些心怀感念的人们,清浅唇角也不禁微微轻扬了一抹弧度,这十几日的混沌度生以来,她是第一次真正的由心而笑。
为心中有爱的人,为恋恋情深的人。
“清浅姑娘,你也放一盏吧。”一道甜甜的嗓音划过夜色,打断了她的念想,清浅侧过脸,那手捧荷花灯,微微跳跃的烛火下,映出的是碧兰圆圆的小脸。
清浅微微一笑,接过了她手中的荷花灯,“谢谢。”
缓缓行至湖畔边缘,她略显艰难的蹲下了身子,将荷花灯朝水中轻轻一放,指尖略略一推。那盏小灯便乘着微漾的湖水,缓缓飘扬而去。
望着那盏小灯渐渐远去,清浅除了祈福家人安康,似乎已想不起,要为那人许点什么愿。即便自己不想他,也会有很多人想着他。
他身边,最不缺的,便是女人。
她轻眯眼眸,略显自嘲的笑了笑。
用小手撑着膝盖,清浅缓缓起身,举步维艰的往回去的路上踏去。
夜风轻轻从她发间吹过,她本就冷凉的身子,不由的又颤抖了几分。
回到厢房站定,暖炉中阵阵荡来的温袭,让她只觉困乏无比,解下肩头的斗篷,她甩掉绣鞋,倒上床榻,将被衾一拉,便沉沉睡去。
夜半迷蒙的睡梦中,她一直喃喃着含糊的话语。小手下意识的抚上眉眼,她张开了眸子,却看到床前正立着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正静静的凝着她,似乎是连澈。
她忽的撇了撇嘴,皱眉道:“连澈,你这混蛋!凭什么被动的总是我,被你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你以为长的帅就了不起啊?你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啊?这一套留给你的那些妃嫔们吧,别再来招惹我!”
说完这番话,清浅头轻轻一侧,便又昏昏的睡去了,唇角似乎还凝着一抹发泄后的快意之情。
连澈眉间微凝,听到她方才的那番话语,他瞬间忆起了今日在小道上遇到她时的模样。
发丝微乱,脸颊轻红。
心中顿时燃起了一抹强烈的怒意,他一把拽起了在床榻上昏睡的女子,大掌拢上她的衣襟,粗暴的将她的衣衫撕扯了开来。
身上瞬间一凉,清浅迷糊的张开了眼眸,看向正在对自己施暴的男人,待看清眼前人时,她微眯了眼眸,定定的望着他,却不吭一声。
单裤教他狠戾的拽掉,身子瞬间被他填满,她却仍是任由他摆布着,只是那双微凝的眼眸依旧紧锁着他。
看着身下女子望着自己的那双眼,那浅动的眸中,凝着点点晶亮的轻漾。熟悉的眼神,藏着爱恋,受伤与心痛。
这个眼神却让连澈瞬间血红了眼眸,他突然退出了她的身子,紧拽上她的胳膊,将她提起,生生的翻转了过去。
再次狠狠的进入她的体内,那每一次的撞击,都随着他渐凝似血的眼眸更加激烈。清浅却仍是一声不吭的任由他索要。
连澈眉间一拧,一手嵌上了她一段发丝,用力一扯。身下女子的脑袋随着发丝扯动的力度动了一下,但她依旧不言不语,甚至没有哭泣和怨言。
这一切,却是换来了他更加疯狂粗暴的撞击,将她身子拧成各种娇媚勾人的姿势去暴力的占有着。
直到他将灼烈的滚烫埋入她的体内,挥手将她不耐的甩开。
清浅才缓缓移动着虚软的身子,径自蜷到了床角,双臂环抱,将小脸埋进双膝,嘤嘤的抽泣着。
听到她的哭声,连澈眸中的暴戾渐渐隐去,他静静的凝着蜷在床角哭泣的女子,眉目深凝。
身为一国之君,纳妃是他的责任,那盛传的十几个夜晚,虽然宿谨颇得荣宠,他却是从未碰过那女子一次。
但他并不打算让她知道。
当初决定和亲纳妃时,他只是瞬间想起了她那隐着爱恋,受伤,心疼的眼神。那一刻,他心中却是生出了一抹轻柔,他知道已她没有能力去承受他再结婚一次给她带来的冲击。便索性让她暂时不再伺候,错开这一幕幕将会令她难过心伤的画面。
方才,她看的自己那个眼神,一如那次他想起的那个眼神,但却似乎又多了一点别的情绪。
但,即便是不情愿,他也不会再轻易放手。
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竟会开始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看着床角女子用小手轻抚红肿的眼眸,那断续的抽泣声也渐渐隐去,连澈唇角微凝,缓缓开口道:“哭够了?”他清淡若水的嗓音中,透着点点温凝与柔和。
清浅缓缓抬起小脸,看向不远处神色温淡的男人,带着微微的哭腔嘶吼道:“你到底想我怎样?”
连澈并未应她,只是移至了她身旁,将她因发烧而滚烫的身子圈入了怀中。清浅却是狠狠的捶打着他的手臂和胸膛。
他淡淡不语,任由她捶打着,却是将手臂收的更紧。
片刻功夫,清浅终是捶到手臂无力,缓缓靠上他胸膛。倚在这让她深深爱恋着的男人怀中,她轻轻阖上了眼眸。
身子靠的这样近,心却如此远。
大掌轻轻抚上她被硌的青紫的膝盖与小腿,他目光深凝了几许。
这一晚,连澈并未回重华殿,而是怀抱着这个开始让他无端想念的女子,静静的陪着她,渡过了一夜。
正文 145145.君心莫测
安静的躺在男人怀中,清浅乖顺的阖着眼,听着如此靠近的心跳与呼吸声,却怎样都睡不着。
第一次,她没有被他整夜的索要,而是教他温情的拥在怀中,沉静的睡在他身旁。
悄悄将眼眸向上抬起,清浅细细打量着他精致的侧脸和下颌线条,她温淡的气息正轻轻喷薄在他颈项。
眉眼忽的被温热的指尖触上,身旁的男人仍旧安静的睡着,但那只拥着她的手却是缓缓上移,将她的眼眸抚上。
清浅顺势阖上了眼,纤长细密的睫毛轻轻颤抖了几许,不再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开始浮现浅淡之蓝。连澈缓缓将手臂从她脖颈处抽离,轻轻翻身下塌,穿戴好衣袍。看了眼床上女子,他伸手替她拢好被角,随即转身,朝门口踏去。
听得他轻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清浅才偷偷张开眼眸,望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
小手轻轻抚上一侧的床褥,还残留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龙涎香气息。
指尖渐渐收拢,床褥盘恒在掌心的微暖犹在,她却依旧看不懂他。
实在是睡不着,清浅索性便也起身了,悠悠穿戴好衣裙,她移至床榻边套上绣鞋下地。刚走几步,她却发现腿和膝盖不如昨日那般难受了,想起昨日他替她抚过腿膝时,似乎一直都感觉热热的。
撇了撇嘴,清浅径自洗漱了一番,准备去唤铃香弄点早膳,伸手拉开雕花木门,却发现池宋正候在门外。
她微微一惊,忙朝他福了福身子,“池总管,这么早,是有事么?”她实是未想到,他清早便会在门口等候她。
池宋微垂了眼眸,淡淡的笑了笑,“清浅姑娘,今日起,你便回重华殿伺候吧。”
“我跟随皇上多年,但皇上的心思岂能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知晓的,可皇上如此不收敛自己的情绪,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瞥了眼沉默不语的清浅,继续道:“话说到这里,我也不再多讲了,姑娘自己考虑。”
“如此,我便先走了。”池宋转身,朝重华殿方向而去。
刚踏出几步,他便停下了步履,淡淡道:“皇上今日未用早膳便上朝了。”池宋音落步起,继续朝前方行去。
清浅站在门口思虑了片刻,随即唤铃香送来早膳,匆匆用过后,她便去到膳坊准备糕点与茶水了。
一直忙碌到冬日的浅熙照进膳坊,映上她身,清浅才端了糕点与茶水朝重华殿送去。
行至早已凋零的花树小道旁,她却是遇上了六王爷。
连曦见她端着茶水与糕点款款而来,便几步上前将她一拦,调笑道:“一日不见,似是愈发妩媚了。”他轻轻的打量着她,唇角微扬。
清浅顿住了脚步,眼梢一挑,瞥向他。她知道他在暗示什么。眼眸轻轻一转,她忽然踮起脚尖,用小手一围,附在他耳际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听得她轻吐的字句,连曦瞬间楞在了原地,说不出一个字,目光瞪向清浅,他忽的扬声而笑。
“我大概有点了解七弟为何会如此了。”连曦眉间一扬,唇角尽是悠然的笑意。
清浅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木木的眨了眨眼。
而二人这似有默契的谈笑,正被不远处路过重华殿的竹烟与侍婢看在了眼里。
看到方才清浅附在连曦耳际亲密说话的模样,兰翠白了一眼,嫌恶道:“她还真是不知廉耻…”
“莫说了。”竹烟皱了皱眉,打断了她的话语。
兰翠瞥了眼身旁神色淡凝的女子,心有不甘道:“娘娘你人太好了。”
竹烟却是不言不语,静静的凝着清浅向连曦道别,朝重华殿而去。
待她离去,连曦款款转身,目光落向了顿在院门处的竹烟。竹烟瞥了眼清浅远去的背影,又将目光转向了他。
连曦眉间轻凝,眸色带着些许复杂。
他知道清浅的存在,终有一天,会威胁到她的地位。所以他只能将矛盾引向自己。因为他真心希望她能过的好,也能永远幸福。
竹烟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径自朝前方继续行去。
望着她清淡的离去,连曦立在原地,轻眯了眼眸,思绪却渐渐远去。
多年前的那个元宵节,连澈还未登基为帝。他们一群在尚书房关系较为融洽的几个孩子,一同偷偷的相约去宫外看花灯。
当时一同出游的有连澈,连彦,竹烟,清洛和他。而那时,清洛与连彦并未在一起。连澈也不曾喜欢竹烟。
而自己却已对竹烟暗生情愫。
大街上人潮汹涌,往来的人群大多都驻足在街边猜着灯谜与赏析美轮美奂的各色花灯。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们几个孩子几乎寸步难移,只得一个个的从人群中轮流穿越而过。
连澈的性格在几个人中最为冷漠孤僻,也很少说笑,看上去是极为的不合群。可每次当自己与连彦踊跃的猜灯谜,却屡试不对时,他都会在最后慢慢悠悠的道出谜底的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