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一转,他看向了身旁的连澈。
惜贵妃与皇上在一起多年,皇上一直都将她保护的很好。即便是在与权臣争斗的那些年,也不曾让她受过这样的罪。
颜铭眸光轻轻环过自己前方的众人,看着他们愤恨的神色,他很是满意自己达到了想要的效果。
收了手,他笑道:“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并不在乎是以何种方式,只要最后是我想要的结果,便足矣。”
他缓缓朝手下人渡了一记眼色,那人立刻抽出了一把短剑,将之抵在了竹烟的脖颈间。并伸手扯上她的发丝,强迫她扬起小脸。
清浅看着那女子轻阖了双眸,一脸淡薄不惧死的模样。脸色苍白到近乎于死人一般。
唇角那一点鲜红,却是格外的刺目。
颜铭微微一笑,“你们说是先砍了她的手臂,还是双脚,亦或是剜去她的双眼?”
“不过,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或是不如直接割断咽喉,一了百了?”
他话音刚落,一旁手下持着的短剑便稍稍施了几分力。剑锋只是轻轻划过,那女子雪白的脖颈处便渗出了丝丝鲜红。
而竹烟竟是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人皆是大惊,全将眸光转向了连澈。清浅看着身旁的男人,他轻垂在衣袖中的大掌已紧握成拳。
她甚至能感受他此刻浑身的暴戾之气。他越生气便越冷静,这男人向来都是运筹帷幄,无论是多么凶险的情况,他都能寻到化解之法。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等待他的决策,她知道,他定然不会让竹烟有事。
“开出你的交易条件。”连澈微凝了眼眸,冷冷开口。
收了笑容,颜铭眉目一沉,“用天殇令和苏清浅,来换她的命。”
听得他的言语,在场的人无一不惊讶这男人所开出的条件。天殇令,在苏柏年谋反那夜,便是极力想得到这枚令牌。
颜铭与谷云天本就和苏柏年有勾结,他们也想得到这枚令牌,并不足为奇。
可他条件之一竟也包含了苏清浅,却是让人费解。
这苏清浅早已是连澈的女人,莫非这颜铭也对她有意?不然怎会开出如此条件。
颜铭丝毫不介意在场之人的惊讶之色,嗓音冷戾的开口,“这个女人,我也要定了。若你把她给了我,我便留你心爱之人一条命。”
温玉眸光转向连澈,急急开口道:“皇上,这令牌可调动天下暗卫,作用不可小觑,绝不能给他们。若他们利用此物制造事端,那苍玄势必大乱。整个国家也会变得飘摇动荡,岌岌可危。现在各部族与藩国原则上是俯首称臣,岁岁来朝,进贡奇珍异宝。但其间谁又不是包藏祸心,期盼苍玄内乱,借此分一杯羹。”
他掀了衣摆重重跪下,继续道:“请皇上三思,此事关乎到江山社稷。儿女情长之事,不可与之相提并论。”他灼灼的道着言语,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清浅楞楞的看了眼温玉,随即将目光探向了颜铭身旁的女子。
听得温玉的进言后,竹烟缓缓张开了眼眸,静静看向连澈,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还记得我在你与权臣一战前,同你说过的话吗?若有一日,在江山社稷与儿女情长之事上定要做一个选择,请以大局为重。即便是死,夏竹烟也是死得其所。”
连曦听得她如此话语,瞬间就如发了狂般朝颜铭吼道:“你不是也想要得到苏清浅吗?”
话音刚落,他便以最快的速度闪至了清浅身旁,准备伸手将她挟持。
呆呆立在原地的清浅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一袭力道紧紧的揽在了怀中。
连澈敏锐的一手将身旁女子护入了怀中,转身之际,他借助掌风将连曦推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众人又是一惊。
原来,连曦只是想采用同样的方式来挟持清浅,用来要挟颜铭。赌的便是那男人心中是否真的有她,若有,他也必不会舍得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可谁知,连澈早已洞悉到了他的想法。
颜铭冷冷的看了眼被死死压制在地的连曦,再次将眸光投向了连澈怀中的女子,唇角一扬,他笑道:“怎么?这么快便起内讧了?真是一盘好戏。”
“可惜,我已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怎样?换是不换?”他收了笑容,眸中闪过了一丝残戾之色。
擒住竹烟的手下也异常配合的再次加重了持着短剑下压她脖颈的力道,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难之际,清浅头顶缓缓传来了男人淡凝如水的嗓音。
“好,朕答应你。”
大掌一转,他将怀中女子推至身前,与此同时,他指尖轻撩上清浅的衣襟,她脖颈上那枚模样怪异的链坠瞬间便显露了出来。
“你要的令牌,就在这里。”连澈微凝了眼眸,一字一顿开口。
颜铭将目光紧锁着立于连澈身前,低垂着眉眼的女子,轻轻笑开,“很好。”
看清楚了吗?这便是你爱着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子,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你。
他不爱你。
他心中爱的永远是夏竹烟,而你,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
即便是绚烂如夏花,旖旎如芳华又如何?
那只是一时的***,并不是真爱。
站在颜铭身旁的女子,听得那男人的言语后大怔。楞楞的看着前方一脸绝然的连澈,她泪水毫无预警的一颗一颗掉了下来。
即便是方才伤口的剧烈疼痛,她也不曾掉过一滴泪。
她知道连澈一向都欣赏性格坚毅的女子,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时的懦弱。
为了他,她愿意死。
只是终究舍不得他。
当她听到他答应这场交易后,心中有因他的决定而恼怒,他竟这般置大局于不顾。
但隐隐间,她却又有一丝欣喜。
她摇了摇头,颤抖着哽咽道:“你若这样做了,将置夏竹烟于何地。”
温玉看了看她,将目光转向连澈,嗓音激动的开口道:“皇上,万万不可啊,如此做,实是对不起列祖列宗。”
连澈看了眼一旁的暗卫,示意将连曦放了,“不准任何人靠近。”
暗卫得令,皆将众人栏围了起来。
“如此,便同时交换。”颜铭微扬了唇角,眸光轻轻一凝。
连澈身前的清浅忽的转过身,扬起手腕,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清脆的掌掴声瞬间响彻四周。
众人大骇,皆一脸惊惧的望着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皇帝面前说一句不敬的话,更不要说是当着旁人的面被掌掴。
他是天子,是九五之尊。
他是拥有着无上荣光,站在权利之巅的人。
池宋紧张的看着清浅,他也着实算不出连澈究竟会如何反应。
连澈却是微垂着眼眸,生生的承受了她这一记耳光,脸上的神色颇为淡凝,他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
清浅将颤抖着痛到发麻的小手渐渐收拢,她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那不再如星般闪耀的眸中,是心如死灰的绝念。
颜铭见得此情景,唇角蕴了抹浅笑。他一手抓过了身旁的竹烟,施展着轻功跃起。
而连澈也揽上了清浅,提气一跃。颜铭眉目一凛,电光火石,他将竹烟用力一抛。
清浅则是感受到背脊处的一股力道将自己朝前一推,绝望的阖上眼眸,她已心力憔悴,什么都不愿再去想。
她从来都不想去强求,即便是面对他的不信任。她曾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过多的去计较。
皆因他是帝王,所处的环境,注定会有诸多无奈。
于是她选择再次相信他,给他时间。因为他还欠自己一个交待。
可是,他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她的心。原来,为了心爱的女人,他竟是什么都可以割舍放弃。
瞬间,竹烟重重的撞进了连澈的怀中,触到他胸膛暖热的那一刻,她心中满是狂喜之色。
原来是自己误会了他,他仍是爱着自己的,否则也不会同意这样的交换条件。
一手揽着怀中女子,连澈本已垂下的大掌忽的扬起,月白的衣袖翻飞间,他身子一侧,借助掌风之力将竹烟推向了自己身后连曦的方向。
迅速抽出腰间软剑,他手腕灵转,另一只手中的三枚银针已直直的朝颜铭飞射而去。
面对突然袭来的银针,颜铭敏捷的闪身而避,而连澈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着剑气如虹的软剑朝将要围上清浅的众人递进。
第一个走向女子的面具男,还未看清他的剑势,便教那如影流转的剑尖刺穿了胸膛。
连澈灵巧的闪至清浅身旁,伸手将她朝怀中一揽,他剑锋一凛。
顺间,便有一袭强劲的力道从他周身倾散而出,那霸道狠戾的内力,将想要围上来的众人震退了数步远。
跌入连曦怀抱的竹烟,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突然而来的一切。连澈与清浅被颜铭的人层层包围在了中央,那山海般的强堵之势,让人窒息。
你用她作为交换而救我,是因那流年如昔的情谊。
可你为了她舍弃一切冲入那凶险之境,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又是因为什么?
你竟是这般舍不下她吗?甚至是连自己的性命也可以不要?
虽说你功夫霸道狠戾,但在这样的情势下,你保自己或许可以,但若要也护她周全,却是万难。
见连澈自己送上门来,谷云天咧嘴一笑,示意众人再度一袭而上,将他团团围住。
池宋与温玉见得此情形皆是大惊,二人即刻示意暗卫等一道冲入对方人群,助连澈能顺利的杀出来。
面具人倾数而上,瞬间与池宋等人打斗在一起,而连澈那边,他则是挽着凌厉的剑花,紧紧的护着怀中女子,将持剑而攻的人一一击退。
由于对方人数众多,在不断的纠缠打斗中,池宋等人被面具人牵制的无法脱身,无形中更是与连澈分隔的越来越远。
连澈虽教面具人环护在中央,可因他的功夫向来狠戾绝然,几番打斗下来,却是无人讨得好处。一时间,面具人皆不敢上前同他交手。
看着如此情景,颜铭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扬起手腕,他轻擦脸颊上的血迹。
方才连澈飞射而来的银针,竟是划伤了他的脸。
缓缓垂下手臂,他看着将女子紧揽在怀的男人,冷冷一笑,“即便是你功夫再好又如何?你不仅要护她周全,还要应付如此多的人。这体力,终是有耗尽的一刻吧。”
听得他的话语,清浅一凛,她眸光轻转,看向了将自己紧揽在怀中的男人。
看着他眉目轻凝的精致侧脸,那白皙的脸颊上,仍映着那未褪去的淡淡红痕。
只觉有股酸意猛的涌上了鼻尖,她嗓音微微颤抖了几分,缓缓开口,“你为何要如此?”
连澈眸光警觉的环过四周,低下头,他附在她耳际轻声道:“抱紧我,我不愿看你和他在一处。一会我带你离开,他们势必会紧跟追来,若寻得机会,你便逃走。”
他淡淡的吐着字句,幽凝轻柔的嗓音中透着一抹不舍与执着。
看着眼前二人暧昧亲密的模样,颜铭冷嗤而笑,示意众人再次发动进攻。
正文 237237.执手共渡一世年华
此轮面具人的进攻招式与频率比方才更甚了几分,连澈仍是巧妙的承着多方攻袭,身形灵巧闪躲,尽量和对方拉开距离,以让怀中女子不受任何伤害。
对于群围自己的人,他基本都是利用剑气来制衡来对方,若要一一挑剑而攻之,那便会因容易分神,而让对方寻到可乘之机。
他如今除了自己,更要环护怀中女子,丝毫大意不得。
数番攻防打斗下,面具人皆收了剑势,静静的与连澈对峙着,见他胸膛轻轻起伏着,似乎有了微微的疲态,为首的几人敏锐的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
清浅甚至都能听到身旁男人的轻喘气息声,可尽管如此,他仍是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而眼梢的余光,则是留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此刻想要拼命过来助连澈突出重围的池宋与温玉,更是教面具人缠的无法脱身,心急如焚。
片刻后,为首的几名面具人开始向连澈发动了更为猛烈的进攻。几人轮番上阵,虚耗着他的体力。
而一旁的面具人更是趁他打斗之际,暗中出手。好在连澈反应极为机敏,每次的暗招都教他不着痕迹的化解掉了。
可尽管如此,连澈的体力却是在纠缠中一点点流逝,各路招式反应上,也开始有了微微的迟钝。
毕竟要同时兼顾众多人的攻击,还要将怀中人护好,确是极为损耗。
几名为首的男人却似乎是并不急,仍是同他慢慢周.旋着,直到其中一人从连澈招式间隙中寻得破绽,一剑刺向了他的手臂。
剑尖狠戾的一挑,瞬间,便有鲜红的血从他手臂间渗了出来。清浅大惊,将环在他腰间的小手不禁攥紧了几分。
连澈眉目一凛,开始挽着软剑发动狠戾的进攻。一招一式间,那挑挡的速度,几乎让清浅看不清路数。
她只知道在他灵活狠绝的强袭剑势下,不断有人被逼退死亡,而他自己月白的锦袍上,则是渗出越来越多绯艳的红。
她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少伤,但她却能感受到他似乎是拼了命在博。
发动着近乎让人毙命的招式,他一路紧紧揽着清浅终是杀出了一条血道,趁众人暂无转圜接招之际时,他猛的提气一个纵跃,闪出了众人的围堵。
抱着清浅,他施展着轻功朝流霜镇外奔去。而颜铭则是眉目一凛,示意大部分面具人都朝他追去,而留下的一批则继续牵制着池宋等人。
跳跃在山石树顶间,虽是离开了流霜镇,可沿途不断有追着他们围堵的人。连澈抱着她一路疾驰,途中不知斩杀了多少了紧追和埋伏的人。
在打斗中,他们隐约听见,那边发号指令是,斩杀连澈和苏清浅,一个不留。
谷云天本就是想要杀了苏清浅,他暗自吩咐,若是寻到了二人,皆不可放过。
一路上轻功而驰时,清浅都是紧紧的攥着连澈的衣襟,他月白锦袍教她攥着的那处,早已被她掌心的汗水沁湿。
看着眼前男人微微沉重的呼吸与灼灼而华的目光,清浅将小脸紧紧的贴上了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呼吸与心跳。
他将自己护的极好,可他身上的伤口却是越来越多,体力也似开始透支。他月白的锦袍上,那妍艳的灼红几乎都连成了片。
在激烈的打斗中,那血还在不断隐隐的朝外渗。
看着他大掌握着被鲜血染成真红之色的软剑,清浅只觉自己的眸子酸胀而生疼。
连澈抱着她一路疾驰至一片树林边缘时,一伙埋伏在其间的刀客忽的闪了出来,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连澈足尖轻点树梢落地,放下怀中女子,他将她护至了身后。
看着似乎颇为狼狈的二人,为首的男人缓缓走近,咧嘴一笑,“将这皇帝小儿杀了回去邀功,这小娘子嘛,就让咱们享乐一番。她除去脸上这道疤,怎么看都是个美人儿啊。”他猥琐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在清浅身上来回打量。
“看这样子,便是***。连皇帝都肯为了她落得如此,想必这床上功夫极为了得。”一旁的男人用手轻抚着下颌,随声应道。
听得二人肆无忌惮的下流之言,清浅大震。
连澈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清浅只觉他浑身的暴戾狂躁之气倾散到了极致。他握着软剑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甚至都隐隐听到了他骨节收紧的咯咯声。
连澈冷冷的看着前方的众人,眼梢轻挑间,他忽的将气聚至胸口处。
瞬间,他周身便环护着浅淡的薄烟之气,如梦似幻。
清浅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从未见他这个样子。顷刻间,那一众缓缓朝二人靠近的刀客却向是无形中被什么阻隔了一般,竟是无法近他们的身。
片刻后,那群人手中的武器皆全数不受自己的掌控,都被吸至了连澈身前,无形的烟波流转间,那些武器皆调转了方向。
他眉目一凛,刹那间,那些被收纳而来的武器便朝众人飞散而去,全数***了每个人的胸膛。
这群埋伏的刀客,缓缓倒地而亡,无一人生还。
微倾了身子,连澈大掌抚上了自己的胸口。清浅一惊,忙扶上了他的手臂。有温热缓缓淌上了她的小手,沿着她的手腕,蜿蜒而下。
她不禁大骇,他似乎全身的伤口都在加速淌血,那衣袍上本就渐连成片的鲜红,竟在缓缓蔓延,倾散在鼻端的血腥气息更是愈发的浓烈。
迷蝶倾舞。
将全身的内力提到极致,以霸道之气将对方的武器收纳而至,再以流转之气调换武器的攻击方向,最终以倾散之气将武器全数如灵舞般飞散而出。
以达到瞬间毙命的效果。
如此大动内力,几乎是将全身的气息倒转一遍。
反噬之伤,便是会危及心脉,且让内力大量损耗,并使伤口的血流如泉涌般加速而出。
此处已是一片树林,清浅环顾了一遍四周,扶着他小心翼翼的进了林子。
唯有躲在这纷乱且易藏身的地方,他们才可有生的希望。天色渐暗,暮色将至。
天际的最后一抹暖橘色也悄然隐去,夜的沉蓝轻笼而下。
树林中寂静一片,除了窸窣的脚步声与踩踏枯枝的断裂声,便只剩沉重的喘息轻轻回荡在树林中。
连澈正背靠在一棵树上休息,清浅则用自己的肩膀替他支撑着身子。掏出怀中的锦帕,她朝他流血最严重的伤口包扎去。
指尖轻轻探向他手臂处的那道伤口,似乎是伤及了动脉,血一直都淌个不停。
这一路上跟着他逃命,自己都未仔细看过他身上究竟有多少伤口,只是那染上衣袍的鲜红,无处不在。
楞楞的看着他染血的衣袍,清浅知道,他身上的伤口应是不少。
浓重的血腥气息交缠着绯艳之红的灼目,让她只觉眸子酸酸的,生疼不已。
瞬间,便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眼梢轻轻而落,视线竟是凝了丝模糊。
连澈伸出手,修长的指将她小脸上的湿凉轻轻拭去,微微一笑,“你何时变得这般爱哭了?”他轻柔的嗓音中透着一抹心疼与关切。
清浅抬起眼眸,又一颗泪珠生生的从她眼眶跌落。眼前这个神色淡薄的男人,似乎在各种危机前,总是能保持这般沉静似水。
他永远都会给人安定沉稳之感,似乎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看着眼前女子泪眼迷蒙的无措模样,连澈轻声道:“脸上有疤本就不美了,若是再将眼睛哭肿,便更丑了。”
清浅忽的一怔,这是自己脸上有了疤痕后,他第一次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他果然还是在意的吗?
本能的想要去捶打他的胸口,只是那悬在半空的小手,紧握成拳,却怎样都下不去手。
目光紧锁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处,月白的锦袍上,尽是从内渗出的湿热之红。
眸子隐隐作痛,她目光一转,终是在无奈之下哽咽道:“丑便丑了,也不知道方才是谁,还眼巴巴的追来。”
二人间调笑的话语,却没有调笑的语气。她明白,他此时只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她心里好过一些。
后面的追兵不断,若是寻着他的血迹,那些人很快便会寻来。若只有他一人,应是能轻松脱身,可如今偏又多了一个她。
如此纠缠在一起,只能是拖累了他。
“若实在不行,你便自己走吧。”清浅阖了阖眼眸,伸出小手替他整了整在他抱着自己时,教她抓的有些凌乱的衣襟。
这男人一向都是爱整洁的。
思虑了片刻,她继续道:“你是皇帝,是一国之君,百姓都需要你。而我…少我一个,也没有关系。”
四下忽的传来了窸窣的响动,连澈警觉的将眸光一转,伸手将她揽入了怀中。朝四周一探,他寻到了一处树木较为密集的地方。
提气几个纵跃,他抱着清浅朝那处而去。靴子刚一落地,谷云天便施展轻功紧跟而上。
霎时,他便落在了二人的前方,拦住了去路。他身后,还有数十名手下。
众人上前一围,连澈与清浅便已没了出处。
看着衣袍满是妍艳之色,已如困兽之斗的连澈,谷云天不禁大笑,“皇上,看来你似乎伤的不轻啊,今日果然痛快!”
连澈冷冷的看着他,并未言语。谷云天轻扬唇角,讥笑道:“不愧是九五至尊,落得如此境地,还能这般冷静。”
他眸光轻轻一挑,示意手下的人开始进攻。
众人挥剑而上,连澈却是敏锐的执着手中软剑挑挡刺袭。他虽已体力不济,但是招式巧妙犹在,面对这等小喽啰,他仍是能轻松应对。
片刻后,那数十名手下中已有七八名倒地而亡。
谷云天眉目一凛,这连澈果然不容小觑。眸光一厉,他几个闪身便跃至了连澈身旁,手腕一扬,一袭锁链便向护着女子的男人攻去。
连澈眉头一皱,利用软剑的缠绕之形,与他的锁链交斗着。
谷云天一手挑着长剑,一手掌控着锁链,而连澈则是在这树木密集之地寻得了好的御敌之术。
他揽着清浅,不断的敏捷穿梭于各树木间,使谷云天疾挥而出的锁链与剑气的攻击力瞬间减弱了不少。
谷云天见占不到上风,便转移了攻击目标,开始朝连澈身旁的清浅进攻。毕竟她无武功在身,也不懂得疾闪缩身。
他的招招而出几乎都能打到她,虽未伤及要害,可手臂与肩头,也有了多处划伤。
鲜红开始从她的手臂各处轻淌而处,映的连澈的眸子一片血红。
谷云天却是咧嘴一笑,“你们不必拖延时间等连彦了,他虽带着一批精兵赶来,却已被颜铭拦截住了,且纠缠的的颇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