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我来给你剃胡茬吧。”
连澈微微一怔,随即勉强的“嗯。”了一声。
双腿跪蜷着依在男人身前,她一手扶上他的下颌,一手将剃刀倾斜着从他长出胡茬的地方轻轻刮去。
指间嵌着剃刀灵活而动,有轻微的胡茬折断声从她刀下陆续传出。
片刻后,她用小手轻轻摸了摸男人不再略显扎手的下颌,眉眼弯弯的一笑,“怎么样?我手艺不错吧。”
连澈忽的一把抱上了她纤细的腰身,力道竟是有些大。清浅楞了楞,随即用小手轻垂他的肩头。
缓缓阖上眼,他轻声道:“让我抱一会。”
清浅未再说什么,只是将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背脊,他似乎在闭门养神。
掌心感受到他背脊微微的震动,有轻柔微哑的嗓音从男人喉间缓缓逸出,“浅浅,你的委屈,我都知道。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清浅微垂了眼眸,并未应他的话语。
她并不想逼着他给自己一个承诺,她会给他时间。
但若他袒护竹烟,那么他们之间怕也就完了。有些事,她可以不计较,但她不能失了自己的底限。
“我想去看看郡主。”
连澈仍保持着目前的姿势与状态,连眼皮也未抬一下,“不许。”
“为什么?”清浅略显诧异的反问。
缓缓张开眼眸,连澈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力道,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膝上。
“她对你做过什么,我可没忘记。”轻轻吻了吻女子的小脸,他淡淡开口,“原本想待回宫后再审讯治罪,没想到,她自己倒来了。”
看着眼前男人一脸认真的模样,清浅笑了笑,“好吧,我不去。”
见怀中女子如此应答,连澈狐疑道:“你何时变得这般乖顺了?”
清浅眉间一扬,继续道:“那好吧,我呆会就去看郡主。”
连澈稍稍用力捏了捏怀中女子的腰身,“记住我与你说的话。”
“还有,今日将行装收拾下,下午我们便离开这里。”他薄唇轻动,嗓音微凝了几分。
清浅微微诧异的开口,“竹烟不是还躺着吗?这么着急?”
连澈脸色微微一黑,“你这人,就是没有危机意识。”伸出手,他在女子的额间轻轻敲了一记。
清浅吃痛,立刻用小手抚上额际狠命的揉了揉。待她再次看向男人时,他已将她放下,径自行至了厢房门口。
伸手拉开雕花木门,连澈走了出去。
半晌,清浅移至床榻边套上绣鞋,随即行至门口拉开雕花木门,踏了出去。
寻到关押绾苓的厢房,她伸手抚上了雕花木门,两旁看守的护卫,竟也未阻止。
犹豫了片刻,她终是将木门推开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她便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绾苓。
坐于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后,她站了起身。
淡淡的看着清浅,她开口道:“那女人怎么样了?”
清浅意会道:“目前已脱离了危险。”
看着眼前神色憔悴,眸光却透着晶亮光芒的女子,她一字一顿道:“你既然已成为六王妃,为何还要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绾苓淡淡的笑了笑,“是啊,我为何会做这样的事。当初背弃你的信任,皆因她承诺会让连曦娶我做王妃。”
“我明明知道,那样做对你而言,是多么的危险。可我还是抵挡不住诱惑,那个承诺于我而言,就像魔咒般,让我鬼使神差。从我第一次遇见他开始,便一直爱着他。即便是他从未正眼看过我。成婚后,他也对我颇为冷淡,经常夜不归宿,流连在外。我每天都在担忧中度日,怕皇上迟早一日会发现我说谎的事。皇上爱竹烟,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对她怎样。但我便不同了。”
看了眼似乎在专注的听着自己说话的女子,她继续道:“我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化为乌有,但却又因能和连曦在一起而暂时忘却了烦忧,只剩贪恋。我一再的告诉自己,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日,他会看到我的好。毕竟,他与那个女人是不可能的。”
微垂了眼眸,绾苓自嘲一笑,“可当我看到他赶来后,眼中对那女人的担忧和对我的杀意时。我明白了,我与他之间最初的最初,就是个错误。”
“皇上追你至云瑶府,我猜,他定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而后竹烟也追了出来。若不是她,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缓缓抬起眼眸,她看向了清浅,眸光中透了一抹坚定,“在这之前,我已想好。若皇上杀了我,也算是给她抵命,我毫无怨言。我死不足惜,只是想着能为你的孩子和铃香做点什么。”
*******
带上雕花木门,清浅从厢房内缓缓走了出来。
原本,她是想冲进房内,揪着那女子的发丝质问她。
只是,方才那女子的一番话,竟是让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以她所做的事,她的罪,会死。
她竟早就做了赴死的准备。皇族之女,即便是赐死,也不过是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
清浅缓缓朝自己厢房行着,却听到客栈外传来了敲锣打鼓声,甚为吵闹。
眸光轻轻朝门口处一探,这是什么情况?
忽的生了一抹兴致,她转过身,朝楼梯的方向而去。
长长的街道上,竟有一支表演队伍缓缓而来。街市中央,是一群舞龙的队伍,而龙的前方,则是一支舞狮的队伍。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打扮颇有特色,皆是穿着各色各式的衣裳,且带着各类人物的面具。
男女老少,应有尽有。
而队伍的最前方,还有两名带着面具手持花球的童子。
一路上的吹吹打打加之甚有特色的表演,吸引了不少围观的路人,这一条并不算太宽的街市上,顿时给挤的水泄不通。
一时间,客栈内的住客基本都下到了大厅,围堵在门口看着表演,而清浅则是颇有兴趣的站在了街市上凑起了热闹。
队伍缓缓行至了客栈门口,见围观的人众多,舞狮队伍竟是进了客栈大厅,停下来表演。
而那两名童子则是在大厅内与围观的人群进行着互动,将客栈内的住客逗得一片欢声笑语。
连澈行至走廊上,看到楼下的情景似乎有些异常,他立刻去到了清浅的厢房,却发现她竟不在房中。
大厅内热闹非凡,掌柜见人越涌越多,已影响了自己的生意,他忙几步踏至了带着面具,手持花球的童子身旁,“不要在此表演了,很影响我做生意。”
连澈快步下至大厅,眸光越过众人,他发现了站在街边的清浅。
此时,手持花球的童子并未依言离去,而是摇晃着花球与掌柜逗乐,一个大老爷们站在人群中给两个小孩子嬉戏,掌柜脸色顿时微绷了几分。
他冷眼看着围在身边甚是讨喜,自己却十分厌恶的童子。沉默了片刻后,他终是怒斥道:“要表演都去街上,莫要在此挡了大爷的财路。去去去,一边去。”
掌柜一边骂咧着一边用手推搡着两名童子,待其中一名童子故作乖顺的样子依着身后人的力道朝外走之际,他忽的转过身,那花球的顶端竟是多出了一枚刀刃。
瞬间,那枚刀刃便直直的***了掌柜的胸膛。猛的将刃尖朝外一抽,掌柜倏地栽倒在地,断气而亡。
大厅中围观的众人一见这情景,皆惊的朝客栈外涌去。清浅望着客栈内奔涌而出人群,略显莫名的眨了眨眼。
此时,在她身边一直舞着长龙带面具的人中,有一只手忽的向她伸了过来,还未等清浅反应过来,她便被一名面具男擒住,动弹不得。
正文 236236.用清浅换竹烟
清浅大惊,奋力挣脱着身后人的束缚。 正待她用小手抓挖着擒着自己那人的手臂时,连澈已施展轻功闪至了她身前。
他衣袖轻摆间,那名擒住清浅的面具男眉心便插上了三枚银针,随即倏然倒地,大掌捉上她的手臂用力一带,连澈将她护在了怀中。
顷刻间,所有表演的众人都从手中的道具内抽出了武器,其中几名离连澈最近的人,挥剑便向他袭来。与此同时,数名暗卫从四方纷繁而落,朝后方陆续而来的面具人攻去。
霎时,暗卫便与朝连澈袭击而来的面具人交缠打斗在一起。这群人的武功路数,虽不及上次那批蓝衣人怪异,但却也是并不为常人所熟知的招式。
而那几名最先攻于连澈的面具人,则是摆脱了暗卫的纠缠,挑着长剑向他发动攻击。
连澈一手环护着怀中女子,另一只手的指间则是嵌着银针,借助掌风的力道一次次化解抵消着几人的剑势。
几轮下来,连澈已没了耐心,他猛的轻转手腕,在几人挑剑而来的刹那,数枚银针从他指间飞散而出,带着强袭的气流,直直钉向几人的喉间。
瞬间,几人便不动声色的纷纷倒地而亡。
而一旁的暗卫则是以灵活机敏的反应同这群身形壮硕招式出奇的面具人周.旋着,以双方的实力来看,暗卫似乎更胜一筹。
一番打斗过后,地上已横陈了些许尸体,双方之间皆有伤亡。
而此时,那些围观的众人早已仓惶的四散而逃,这十里长街上,只剩面具人与连澈的暗卫。
待那攻击连澈的几人死亡后,暗卫迅速集结成了一个圈,将他环护在了其间。这群面具人虽攻势猛烈,却是丝毫近不了连澈的身,一直被暗卫拦杀在外。
“皇上,我们又见面了。”
一道低沉阴鹜的嗓音缓缓从前方透来。不远处,一名身着玄色衣袍的男人从面具人中走了出来。
盯着眼前男人和他怀中的女子,此人缓缓的摘下了面具。
清浅眸光一凝,不禁大惊。这男人竟是谷云天,自那次蓝衣人事件至今,他已销声匿迹了一段日子。
却不想,他竟会出现在此。
谷云天看着眼前环护着女子的连澈,嘲笑道:“皇上,上一次便是如此。这次怎么还是这般不长记性?这漂亮女人果然是祸水,不过,不知道脸上这道疤是否会让人在亲热的时候,失了兴致?”
他话音刚落,便咧嘴暧昧的一笑。这般下流的玩笑,瞬间便引来了四周面具人的口哨回应。
收了笑容,他眸色一沉,轻轻环过连澈周围的暗卫,“这流霜镇内,已布下了八百人。而镇外,则是一千人。即便你的身手武功再了得,可这次,就算是插翅,也难飞出这流霜镇。”
以敏捷的身手与巧妙的剑势化解着面具人的招式,温玉与池宋已顺利的来到了连澈身旁。
“瞧你这点出息,一时占了上风尾巴便翘到天上去了。”温玉冷冷的看了眼前方的男人,鄙夷道。
谷云天不怒反笑,“你为何不好奇这流霜镇内外,是何时布下了这样多的人?”
连澈低低一笑,狭长的凤眸中满是了然之色,“这花榕府各州镇之间,在地理位置上本就四通八达。而最近一段时日,番外商旅往来的数量变多,想必这些人便是混迹在其中。”
见他似乎颇为了解人员的调动集结之法,谷云天瞥了眼教他护在怀中的女子,轻轻一笑,“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选择隐在这不起眼的流霜镇小客栈内吗?却竟是为了给她治脸伤。”
“不过可惜,云瑶府的兵士都已给我牵制住。因此你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让连彦折回兰翎府调兵支援。”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言语中满是笃定。
听得他的言语,清浅微微一怔。
如今的情势竟是这般紧张,连澈早便知晓,金安镖局的混乱是他的障眼之法,目的是为了牵制住云瑶府的兵士,让连澈无援军可调。
谷云天看了眼似乎颇为沉静淡然的连澈,继续道:“若你还在等援军,恐怕会大失所望了。”
“但即便是调来了援军,怕也是无力回天。他们此时应是被我们拦截在了怀陌州,一时半会,是赶不到的。”
温玉与池宋一惊,随即互相交换了一记眼色。
依这眼前的阵势来看,谷云天早在那日逃脱之后便做了准备。秘密通知连彦折返回兰翎府调动援军赶来,就是为了以防不测。
但他们在这里的行踪极为隐秘,谷云天却是不到两日便寻到此处。
谷云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几人,轻笑,“说来我应是要感激,若不是有人偷偷在沿途留有记号,我又怎会如此之快的寻到你们的藏身之处。”
他此话一处,清浅则明显感觉到了连澈身子的微微紧绷。
这众人里,竟有人泄露了行踪。想了一圈,她却是猜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她眸光轻轻的环过四周,此处的面具人约有二百来人,而暗卫却只有三十来个左右。
虽然暗卫皆是精英,但如此长期的耗斗下去,怕也是极为不利。
且若按谷云天之说,流霜镇内埋伏有八百人,即便是突围出去,到了镇外,也必然是危机重重。
谷云天微扬了下颌,沉声道:“加上你对云依所做的一切,今日我要连本带利一并讨回。”
连澈眸光轻轻一转,将四周的情况收入眼底,“那也要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
他话音刚落,本就剑拨弩张的双方再次打斗了开来。交战的人群中加入了温玉与池宋,对于这种疾斗,他们还是颇占上风的。
池宋不用说,是暗藏一身俊功夫,而温玉的功夫竟也不在他之下,虽说拳脚招式上,不如池宋来的灵活狠戾,但他却有一身好内力。
与暗卫并肩而站,几十名面具人一道向其攻来时,还未近身的刹那,已被他浑厚的内力之气,震出数米远,翻到在地。
由于池宋与温玉加之暗卫的环护,那群面具人仍是丝毫近不得连澈的身。正待这群面具人无处寻得进攻之道时。不知从何处有一枚飞刀直直而来,目标直指温玉。因是突如其来的偷袭,他闪避之时稍有偏差,那枚飞刀疾速而来,插上了他的肩头。
“明刀明枪不敢来,却玩这种阴险的手段。是谁?有种便出来。”温玉轻皱了眉,朝面具人冷哼。
不远处,一名戴着凶神恶煞面具的男人缓缓走了出来。清浅微微一楞,方才在队伍表演之时,他曾将自己手中的花球抛撒给她,只是这花球早已在打斗中,不知了去向。
修长的指嵌上面具边缘,他不紧不慢的将之摘了下来。竟是颜铭。
从那日坠海后,连澈便没了他的行踪。原来他早已和谷云天密谋了此次行动。
颜铭唇角一扬,微微笑开,“温大人,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真正的手段,你还需拭目以待。”他清冷如水的嗓音中,蕴了抹轻嘲。
“在你杀死宿谨的那夜,我便在她耳畔承诺过,定有一日会为她报仇。想来,便是今日。”他眸光一寒,嗓音狠戾了几分。
他虽同温玉道着言语,可目光却是不由自主的转向了清浅。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清浅感觉异常陌生。如此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应是部族首领之一的影承。
而她所熟识的那个颜铭,虽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压抑了许多心事,但却是温良柔和的,且颇为亲近。
可这个影承,却是毫不避讳的展露自己的心绪和目的。面对他直直探来的目光,清浅只觉浑身不自在。
温玉冷嗤,笑道:“报仇?明明就是你自己有问题,那夜杀死宿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支箭本是射向你的,而以你的身手,躲过那支箭,完全不在话下。你却用她的身子挡了那支箭。”他冷冷的看着眼前那夜行为近乎冷血的男人,眸光中尽是鄙薄之意。
“那宿谨与你究竟是何种关系?她为了你,肯冒险盗取军报。”眼眸轻眯了几分,他再次开口。
颜铭却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你若想知道,何不下去问她?”
连澈眸光微敛,冷冷开口,“幽黎国乃苍玄的附属国,年年进贡称臣。近两年来增加军队,扩充势力,同时也兼并了不少周边的部族。让人不得不有幽黎国想独立出来的揣测。”
“利用宿谨盗取军报,更让人疑心这向幽黎国支出援军一事,根本便是想借由击退部族的名义,以达到将我援军陷于危难中的目的。”
连澈凤眸微扬,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轻凝了唇角,他继续道:“如此而为,你们不仅可削弱苍玄的国力,更可向实现独立统治迈进一步。”
“夜访景月宫,你跟本就不是为了救宿谨,而是想借用苍玄之手杀了她。让幽黎国王相信他最钟爱的女儿,竟是在苍玄被迫.害至死。从而激发他对苍玄的仇恨,以挑起两国的战争。”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从两方面来说,只要有一方面成立,你的计划便会成功。”
看着眼前似乎饶有兴味听着自己道出他计划原委的颜铭,连澈眸色微沉了几分,“只是,这幽黎国王,识破了其间的计谋,以至于你们功亏一篑,白白徒劳了一番。”
颜铭悠然而笑,“瑞景皇帝确是睿智深沉,可惜,如今的重点,是你所在之处,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再次将眸光转向他身旁的女子,那张白皙绝美的容颜,因肌肤若雪,却更显得那道疤痕愈发突兀而灼眼。
那日,你随他坠海而去,因而容貌尽毁。你又一次的选择站在他身边,其实是你始终没有看清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
你与他原本就不应有任何交集,你追求的是恬然自在,与心爱之人相知相守的生活。
而他是一国之君,因那无上的荣光与权利,他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也注定会薄情负心。
既然你现在还对他存有痴妄,那么,就由我来亲手为你斩断。
轻轻一笑,他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竹烟所在的方向,沉声道:“连澈,今日我想与你来一场交易。”
池宋温玉以及清浅都教他的话语一惊,而连澈,却是迅速的将目光投向了客栈的门口。
此时,一名藏蓝衣袍的男子正与冲进客栈内的面具人打斗在一起。招式间,那男子竟是有些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清浅不禁微微疑惑了几分,这连曦的武功虽不及连澈,但面对这样几个并不起眼的下手,他竟也是如此吃力。
以他平日的功力而言,这几人应是不在话下的,可如今,他却是教对方攻的步步而退,难以招架。
正待其中一人挥剑朝似乎已无力抵挡一击的连曦刺去时,一枚闪着冷寒光芒的银针直直的***了此人的眉心。
那细长的银针几乎是大半段都钉入了此人的脑袋中,这力道之狠戾,可见一斑。
连澈飞快的朝旁人渡了记眼色,池宋与暗卫会意,立刻杀出一条道,将连曦带了过来。
待连曦靠近后,他薄唇轻动,“她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连澈口中的她,便是夏竹烟。
连曦轻喘着摇头道:“方才你追了出去后,便有许多带面具的人破窗而入。那些人动作颇为迅猛,且似乎对我们的情况甚为了解。攻击上,皆是通晓破招之法。而我又因渡血给竹烟,气虚亏损,根本无法施展内力。我抵挡不了他们的攻击,竹烟已被他们掳了去。六哥对不起你,没能保护好竹烟。”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连曦已有些站不稳,虚软的朝后退了一步。池宋立刻搀扶上了他。
他身上几处伤口都在同时朝外淌着血,那藏蓝色的衣袍上,满是暗红色的血痕,看样子是伤的不轻。
连澈轻扬手腕,指尖迅速的朝他身上的几处止血大穴点去。
将眸光转向颜铭,连澈淡淡道:“先处理眼下之事。”颜铭轻瞥了眼他身旁的清浅,微微一笑,“如何?心痛了吗?这夏竹烟本就重伤在身,若是稍有不慎再次受伤,恐怕性命堪忧。”
听得他的言语,谷云天笑着应和道:“在苍玄国,谁人不知。这惜贵妃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罪臣苏柏年的养女夏竹烟,纵使在他叛乱后,满门抄斩且诛九族的情形下,仍是诞下一名皇子,且晋升为贵妃。这是何等殊荣。”
连澈眸光如炬,冷冷一笑,“废话少说,开出你的条件吧。”
这竹烟虽被掳了去,但此时并无性命之虞。颜铭与谷云天的一唱一和,不过是想利用竹烟来与连澈做一场交易。
谷云天扬声而笑,“好,不愧是一国之君。够爽快。”
他朝一旁示意了一番,此刻后方围着的人群迅速让出了一条小道。一名面具人带着女子缓缓走了过来。
这女子正是夏竹烟。
清浅眸光紧锁于她身上,远远看去,并不十分真切。看不清她的眉眼与神情,但以走路的姿势来看,她似乎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片刻后,竹烟被带至了众人面前,立于了颜铭身旁。她小脸煞白,嘴唇干涸且毫无血色。
看上去,似乎甚为不妙。
猛然间,颜铭将手擒上了她肩头靠下的那道伤口,渐渐收拢的五指,那骨节处,正微微泛白。
他竟是用了力道,顷刻间,竹烟伤口处的衣裳外,便有鲜红渗了出来。而这女子也是痛苦的倏地垂下了头,她浑身因疼痛而剧烈的颤抖着,却死死的咬着牙,不让哼吟之声溢出唇间。
轻薄的汗珠爬满她额际,那轻垂而下的小手,则是死死的紧握成拳。
见得此刻突发的状况,清浅大惊,而一旁的连曦更是激动的准备冲过去。温玉却一手拦下了他。
看着眼前女子痛苦而隐忍的模样,他嘶吼道:“混蛋,如此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池宋微微皱眉,忧虑道:“惜贵妃娘娘如今在他们手上,却是棘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