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她心绪这般放松的同一个人把酒言欢,抛开感情,抛却阴谋。只想之所想,言之所言。
而连曦,也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女子的豪爽与真性情,甚至是有点傻傻的。
直到清浅察觉自己的脸颊已有了微微的发烫,她才低头笑了笑,示意自己该走了。在铃香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她向连曦告辞,朝门口踏去。
“郡主的事,你别插手。”连曦静坐于桌旁,目光缓缓凝向她,淡淡开口。
清浅忽的扭过头,望向那个眉目沉凝的男人,皱了皱眉,“这么好的姑娘,你倒还挑剔起来了。”
径自将目光落向门口,她拉开雕花木门,缓缓走出了厢房。
雅致的厢房内,只剩那个沉静的看着酒杯的男人,眉间轻凝了一许淡淡的忧闷,他径自斟了一杯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而与旁边厢房相连的雕花木门,此刻却教人缓缓的推了开来,一双玄色的暗纹靴子,款款踏入。
正文 174174.她知道吗
“我们很久未有一起这般在宫外的酒楼品酒了。 ”连曦拿起一只酒杯,瞥了眼来人,亲自将酒水斟满,放至了圆桌上。
来人并未言语,只是几步行至了椅子旁,优雅的落座。执起酒杯,他不紧不慢的移至唇边,轻抿了一口,随即放下酒杯,神色淡然的微垂着眼眸。
“连澈,打小你便是这样。心性寡淡,但心思慎密,且沉稳睿智。”连曦再次替自己斟满酒水,缓缓执起,目光紧紧盯着手中酒杯,“或许,她便是看中了这些。”
他曾思虑了很久,竹烟为什么不会选自己。其实他能给予她更多的爱,但她仍是永不言悔的选了连澈。
连澈缓缓抬起眼眸,瞥了眼他,淡淡开口,“六哥约我到此,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六哥对竹烟是存了想法的。而竹烟,也是知道他明白连曦的心。她并没有过多的去解释这些,自己也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因为他相信竹烟,两个人在一起多年。
他并没有想的太多。
连曦略显自嘲的笑了笑,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这苏清浅平日里看起来都是温温淡淡,安静恬然。没想到她也挺豪爽,这喝起酒来,阵势不小…”见连澈似乎没怎么喝酒,他调笑着,径自倒了一盏茶,送至了连澈手边。
“即便你将苏清浅带进这件事,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连澈薄唇轻动,很直接的打断了他的调侃。
连曦隐隐察觉到他有了微微的不悦,却仍是嬉皮笑脸,略显失望的开口,“你真是没有情调,何必要这么直接。”突然想起了对面的男人从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他继续道:“这可不像你。”
连澈眸光浅凝了几分,淡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并未应声。
“是否无人可以影响到你的决策?”连曦眉间轻凝,脸上的神色瞬间变的认真起来。
“是。”连澈嗓音淡淡的轻吐出一个字。
看着对面男人淡漠如水的神色,连曦目光凝住他双眸,一字一顿的开口,“你和苏清浅的事,她知道了吗?”深吸了口气,他再次开口,一脸认真的说道:“我们三个打小一起,她的性子你最清楚。”
连澈微微皱了皱眉,略显不耐的应道:“这是我的事。”
窗外的阳光已开始渐渐西下,那原本橙橘色的光芒已变得红彤了几分,依旧是暖雾昭昭,明媚耀眼,可仍是掩不住这二人间,略显尴尬紧张的气氛。
连曦沉默了片刻,再次摆出了一副悠然不羁的神色,一口饮下了手中的酒水,“这家酒楼的特色美酒还是不错的,尝尝看。”
连澈瞥了眼对面用恣意之情将微微落寞掩去的男人,干净修长的指执起圆桌上他倒好的酒水,仰头一饮而尽。
清浅同连曦告别后,便领着铃香上街采购了好些东西,由于物品太多,但她兴致却仍旧很高,便吩咐铃香先将东西送回府中,自己逛会再回去。
听闻今日是帝都一个大户人家老爷的寿辰,为了更热闹些,他在街市上办了个小型灯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街中纷繁的行人大多都相约往那灯会的举办地而去。
清浅眸光凝向不远处灯火灿烂的一片,那一盏盏颜色各异的彩灯,在染上深海印迹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明艳,璀璨。
一轮明月交缠着星辉,映出的点点柔蕴,好似淡淡的薄烟般,婉婉缭绕于帝都的上空,颇有若仙若灵之态。
唇角微扬了几许,清浅不禁从店铺的门口跨了出来,迈着轻盈的步履,走在街沿,顺着人潮往那灯会的方向而去。
缓缓随着人流行至一个巷口处,不知是谁将她的绣鞋踩塌了下去,撇了撇嘴,她拐出人群,行至街边,小手扶着青石墙,俯下身子,将绣鞋的后跟勾了上来。
刚直起身子,她的口鼻和眼眸便猛的被人捂上了,清浅惊的还未喊出声,便教人拖拽着朝巷口深处而去。
什么也看不见,只觉自己的身子被拖拽着踉跄而行,甚至连呼吸都困阻无比。她紧紧的咬着牙,惊颤的心脏乱跳,却也只能任身后的人摆布。
清浅挣扎着,用力扭动着身子,可无奈嘴被捂的死死,却似乎是叫喊咬人都不得。此人的力气极大,完全容不得她反抗。
身后的人忽的停下了步子,她的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紧绷的僵在那里,除了有温热的气息,正随着身后人呼吸的吐纳,缓缓喷薄在她耳际,她已惊惧的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回家,在街上游荡什么。”沉幽轻魅的嗓音悠悠的在她耳畔响起,那捂在她眉眼和口鼻的束缚也瞬间褪去。
方才在酒楼,连澈已无心再与连曦聊下去,从暗卫处得知清浅的下落后,便只身寻她来了。
清浅倏地停止了挣扎,微微顿了顿,她缓缓转过身,望向了背脊抵在墙上,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
静静的凝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悬深似海的眼眸,那眼瞳中随月影透出的微光,零星的映不出她的容颜,却能看到那紧锁于自己眼波中的深凝。
二人无声的对视了一阵,清浅忽的将小手移向了脸颊,狠力的捏了捏。连澈却是一脸莫名的望着她。
小脸上猛的传来一袭疼痛,她皱了皱眉,将手放下,随即欣喜的开口道:“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她便一头扎进了男人怀中,小手紧紧环上了他的腰身。连澈低头凝向拱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唇角微翘,伸手将她满满的圈了起来。
脑袋在他胸膛蹭了又蹭,肆意的感受着她熟悉沉溺的怀抱与温度,清浅轻轻的阖上了眼眸,唇角凝了抹妍艳的弧度。
连澈干燥温热的大掌却是抚上了她光洁细白的脖颈,移至她下颌处,将她的小脸扬了起来。清浅张开眼眸,还未看清他的神情,便已教他压下的唇吻上。
急切疯狂的吮吻,让她唇瓣瞬间生了微微的噬痛,掂起脚尖,她手臂圈上了他的脖颈,同样热烈的回应着他。
唇齿相依,舌尖相缠,气息相抵。让清浅这段日子以来对他的想念放大到了极致。唇齿间软腻与舔咬交错的触感与绵延无尽的潮热,将她心中满满的想念层层释放了开来,也深深的撩拨着彼此。
他滚烫的大掌早已探入了她的肚兜,肆意揉捻着她的丰盈。那微砺的触感每划过一次她的肌肤,她便觉得体内有团火随他指尖的轻撩在跳动着燃烧。
身子紧紧贴合着,他苏醒的念想,她早早的便已感受到。任他将之狠狠的抵在她的腰间,他却还要紧扣着她的腰臀,将她身子更深的压向自己。
不远处传来一阵幽闷的声响,天幕突然升腾起璀璨如花的烟火,清浅微眯了眼眸,将目光落向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烟火绽放的瞬间,那绚烂的光亮,将眼前男人的容颜映衬得明艳而灼眼,他沉幽似墨的眸中,她清晰的看到了如火的炙热与深深的沉溺。
唇齿间缭绕的尽是他的气息和味道,不再似紫莲般幽薰淡凝,而是如火葵般清馥炽烈,即便是在无际的幽夜中,也能独自香传万里。
巷口的行人如潮水般往来而去,若是谁有心一点,在烟火盛放之际,便能一眼瞧见腻在巷中激吻相缠的二人。
可此刻,清浅已不想再去考虑是否会有人经过发现,她只想肆意的享受连澈的一切。只想抛开一切去占有他,感受他。
缓缓行至相府门前,清浅的唇间仍盘恒着他的气息。二人分手后,连澈便回宫了,临走前,他吩咐自己一切小心,府中的事结束后,便早些回去。
指尖轻触上软腻到微肿的唇瓣抚了抚,她伸手敲开了相府的大门。
正文 175175.消失的守宫砂
铃香一手拉开了大门,惊喜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正在你房中等你呢。 ”她已候在门口多时,一直焦急的等着清浅归来。
清浅微微一顿,拍了拍铃香的手,忙朝自己的厢房快步而去。推开雕花木门,她朝静坐于圆桌前的苏夫人快步走去,“娘,你找我。”
苏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拉了她在身旁坐下,“怎么这么晚才回,上哪去了?”她轻声开口,言语中透着点点关切之情。
想起方才在巷中与连澈的纠缠,清浅眸光略显闪烁的微低了头,咬了咬唇瓣,随即娇俏的一笑,“城中有人家在街市上办了小型灯会,我便看了看才回。”
“嗯,平安回来便好。”苏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在宫中当差甚为操劳,你清瘦了不少,娘给你炖了一份补品在膳房里温着的。”
清浅眉间一扬,欢快的应声,“谢谢娘,我这就去端来。”她从椅子上起身,握了握苏夫人的手,向门口踏去。
伸手拉开雕花木门,她迈着轻盈的步履,朝膳房行去,行至长廊上时,却看到两名府内的侍婢正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入夜后,在府内走动的下人并不多,这两个丫头聚在一起说话,想必定是有什么颇为重要的事吧。
清浅忽的顿住了脚步,绕到了长廊下面,缓缓朝膳房的方向踏去。
“我家夫人最近不慎遗失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五枚稀有的珍珠。夫人说那是她娘家的陪嫁品,她这几日都急的四处寻。”一名侍婢微叹了口气,略显焦急的开口。看来她便是伺候三姨娘的丫头。
“那为何不让府中的下人帮着一起找?”另一名侍婢淡淡反问。
“她不准我告知大家啊,说自己本就不受待见,若还要为这点事劳师动众,惊动了府里,便不好了。”
“唉,给人家当小妾,便多少都是受气的命。”三姨娘的侍婢无奈的摇了摇头,替自己的主子抱憾着。
这二人对话的内容,一字不漏的教缓缓走在院中的清浅听了进去。显然她也是微微一惊。
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她眸中隐了一丝疑惑之色,莫非这三姨娘和那群人有关。皱了皱眉,她不再多想,忙快步朝膳房而去。
特意盛了两碗补品,她用茶盘装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行至圆桌前将茶盘放下,她依在苏夫人身旁坐下,端了一碗递至了她手中,“娘,一起用吧。”
苏夫人微微一笑,忙伸手接过,清浅松开手,准备去端第二碗时,苏夫人的手忽的轻轻一抖,碗从她手中瞬间滑落,里面盛的补品全数拨至了清浅的衣裙上。
苏夫人一惊,忙一脸焦急的掏出锦帕替她擦拭着湿掉的衣裙,“没烫着你吧。”
“没事的娘,是温的。”清浅忙稳住了她的手,示意不必介怀。
“赶紧换身干净衣裳吧,这样湿着易染风寒。”她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揽上了清浅的手臂,紧了紧。
清浅眸含浅笑的望向她,“谢谢娘关心,不碍事,我一会让铃香打些水进来,正好也是要准备沐浴的。”
“那不如现在就沐浴吧,以免时间长了着凉了。”
清浅眨了眨眼,目光灼灼的开口,“可我现在不是要陪着娘你么。”
“傻丫头,你沐浴,为娘就算在房中又如何,我们之间哪里还有那么多避讳。别为了娘把自己弄生病了。娘同样可以在屏风后同你说话的。”
清浅唇角一扬,点了点头,随即唤了铃香准备洗浴用具。
在屏风后褪掉衣裙和中衣单裤,她用特意让铃香准备的一块布条将胸裹了起来,以遮掩那些被连澈蹂躏出来的点点指痕。
跨入透着层层暖雾,荡漾着花瓣的雕花浴桶,她缓缓坐了下去,因要与苏夫人说些体己话,清浅便吩咐了铃香不必侍浴。
小手轻撩着温凝馨香的水,她朝身子各处倾散而去。隔着屏风,清浅与苏夫人甚为融洽的聊着,房内不时传来二人的欢笑声。
从苏夫人身上,清浅体会到了颇多母亲的关爱,对于她这个从小就失去父母的孩子,身在这陌生的异世,苏夫人的每一句话,每个举动都深深的温暖着她的心。
她忽然觉得能代替苏清浅在这里活着,是无比幸福的。
清浅微低着头,唇角荡漾着浅浅的笑意,眸中径自凝了一份淡淡的思绪。手中的动作也不觉的停了下来。
脖颈处忽的触上一片温热的水花,她瞬间恍过神来,扭头望向了身后。苏夫人正挽起了衣袖,俯身朝她身上施着水。
“娘…”清浅呆呆的吐出了一字。
苏夫人却是慈爱的笑了笑,“好久都没替你沐浴过了,如今你都长这么大了。”她目光专注的盯着她,动作轻柔的替清浅擦拭着背脊。
清浅咬了咬唇瓣,不再开口说什么,只是乖巧的坐与桶中,微低着头,任由她在自己背后一寸一寸的就着水花轻抚而过。
轻撩着水花顺着她的背脊抚至手臂处,苏夫人微微一僵,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那个她出生后不久,自己在她手臂处亲自点上的那枚守宫砂,消失了。
见苏夫人久久不动,清浅略显诧异的回过头,“娘,你怎么了?”
苏夫人微微一怔,忙回过神来,继续朝她身上施着水。
指尖轻轻抚过亲自为女儿点守宫砂的地方,她缓缓开口道:“娘只是突然想起了你小时候,便生了些感慨。记得你生下来的时候才多重。小手才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你,闭着眼。安睡在摇篮中。但我知道我的女儿将来长大,一定会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不输于任何一个女子。”
看着她充满回忆的神情,深情婉婉的诉说着属于苏清浅的童年,那个曾给自己带来过困扰却也带来幸福的女子。
清浅眸光轻轻闪动着,伸出小手重重的握了握她伏在自己肩头的手,“娘,从前女儿不懂事,若有伤害了你的地方,还望娘莫要放在心上。”
“傻丫头,娘怎么会放在心上,人总是要成长的,如今的你乖巧又伶俐,娘开心还来不及。”苏夫人反手握上了她,眉目深凝了几许。
入夜的相府轻笼着淡淡的月华,带着微蓝的寂落和轻寥,而清浅的厢房内,却是盈着满满的关怀与温情。
几日后,凤羽宫。
沈夫人再次请旨进了宫看望皇后,二人正围坐与内殿的圆桌旁寒暄着。
“最近宫中的情况如何?”沈夫人瞥了眼指尖捻着茶盖把玩的沈如月,淡淡开口。
将茶盖放于茶盏上,她唇角微扬,应道:“太后与惜妃的关系仍旧不甚融洽。”
“嗯,多讨太后欢心,对你没有坏处。皇上最近是否常来你这里?”
沈如月微微翘起的唇角,瞬间浅凝了几分,“已有一段日子没在我这过夜了,总是隔几日就来坐坐,但是不久便走了。即便是留他,也说是政务较为繁忙,有时间再陪我,便离去了。”她微叹了口气,略显落寞的道着话语。
沈夫人看得她这副神情,刚想开口安慰,一抹身影却闪进了内殿,朝她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派去调查的人去了景宁府方向。”
“景宁府…”沈如月瞥了眼一旁的沈夫人,略显诧异的开口。
沈夫人微微思疑了片刻,一字一顿道:“那时你还小,这个地名,我倒有些印象。如今已是瑞景十年。我记得十四年前,苏相曾去过那个地方,将只有几岁的惜妃带了回来。”
沈如月听得她的言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目光一转,她朝跪地的男子吩咐道:“继续查,看苏相去的那个地方,那几年是否发生过什么事。”
“是。”男子得令,快速的退出了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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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家中陪了苏夫人几日,清浅便迎来了回宫的日子。与苏夫人依依不舍的道别后,她踏上了回宫的马车。轻倚在马车上,她想起了这几日从府中侍婢那打听的关于三姨娘的讯息。
听闻是苏相几年前去嘉烟府办事的时候与她邂逅的一段姻缘。她是嘉烟府一个富商家的女儿。虽然她的出生家世颇为简单,但从珍珠事件上来看,清浅又觉得她似乎是不寻常的。
这事,她到底要不要告知连澈呢,直觉告诉她这件事似乎会牵扯到许多人。
懒懒的倚在马车上,她静静的思虑着心中所疑惑的事,马车也缓缓的驶入了太和门,在长街上停下,清浅在铃香的搀扶下,步履轻盈的踏下了马车。
刚绕过马车欲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她便瞧见连彦正立于自己身前静静的凝着她。
正文 176176.给你时间考虑
清浅上前几步,朝他福了福身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连彦并未言语,仍是眸光紧锁着她。
见他态度似乎有些不寻常,她瞥了眼身旁的铃香,“你把东西先拿回重华殿,我一会就来。”
铃香点了点头,拿着大包径自朝重华殿的方向而去。
待她走远,清浅再次开口道:“怎么回事,为何现在还在宫中?”如今已是下午了,按理来说连彦上午就该下朝出宫了。
连彦眉目深凝了几许,毫不避讳的应声,“在这里等你。”
清浅微微一惊,未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稍稍顿了顿,她唇瓣轻动,“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个时辰回宫。清洛此时应该在府中等你,不乖乖回去陪我妹妹,反而在这等我干嘛。快回去吧,我刚回宫,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她话突然变的很多,却是想在全部交待完后,不等他开口便赶紧离去。
她径自朝连彦施了个礼,正欲转身迈开步子朝重华殿而去,身旁却响起了他低沉果决的嗓音,“苏清浅,我们谈谈可好?”
清浅轻轻一楞,抬头望向了他。看到他眸中似有潜藏的暗涌来袭,她略显闪烁的别开了眼,“我一会还要去准备茶点,晚膳。”
见眼前女子一副闪烁无措的模样,连彦一字一顿的开口道:“和我在一起,便让你如此不自在吗?”他本已微哑的嗓音中似乎还带着点点沉痛。
清浅忙将眸光落向了他,解释道:“没有,你不要想太多。”
连彦的眸光微微暗了几分,她墨染霜华的眼眸中,那一许清泓仍带着点点无措。
那日他假借朝堂之事的名义去了趟相府,实则是想去找她,看看她。因为即便是在宫中,也不能随时见到。却发现她并不在府中,自己也无心再待下去,坐坐便走了。
从相府出来,踏入街市,放眼望去,那满街璀璨如星的灯火。为这沉寂深幽的夜平添了一份妖娆。
在熙熙攘攘前往观灯的人群中行走,忽然他目光穿过人群发现了在对街独自一人惬意的随着人流行走的她。身着一袭粉色衣裙,神色悠然的在房檐下款款而行。唇角不由的扬起,心中的欣喜一瞬间升腾到了极致,他急切的穿过人群想要去到她身旁。
可待他闪让着人群,艰难的行至对街她方才所在的地方时,佳人却已不在。难掩住心中的失意,他神色落寞的继续顺着人群朝前行着。
行至一个巷口时,巷中却印出了两个相缠的身影。
她与一个男人在巷中身形交叠的纠缠在一起,而那个男人,正是连澈。
他呆呆的立在巷口看着二人,那漫天烟火绚烂盛放的瞬间,连澈悠悠的朝他所在的方位瞥了一眼。
“上次我说想要照顾你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连彦收起思绪,眸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执着而又认真的开口。
“我目前的状况很好,暂时没有考虑太多。”清浅微垂了眼眸,淡淡应声。
连彦不紧不慢的反问,“你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过不了多久,就算你不着急,太后娘娘也会为你指婚的。”
看着眼前女子沉默不语的模样,他继续道:“还是你打算一辈子呆在宫中,或者成为皇上的妃子?”
且不说连澈现在已有了竹烟,单就作为帝王身边的女人,便注定永远不可能得到他的专情。
而连澈,从来不会被感情左右他的决定。后宫中的明争暗斗,稍不留神,便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清浅听得他的一番话语,呆呆的楞在了原地。她已无言以对,自己确实从未考虑过以后的事,而她也不知连澈又会怎样安排自己。
连彦忽的一步跨至了她面前,垂下头盯着她。有温热的气息正轻轻的喷薄在她头顶,这样近的距离,忽然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感。
半晌,他一字一顿的开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目的。你达到了,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话音刚落,他便退开了一步,恢复了平日里温淡清雅的模样。
清浅不语,只是朝他福了福身子,随即转身,快步朝重华殿的方向行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连彦微眯了眼眸,想起了那日在相府,苏相对自己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