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爱你如火如荼,痴心不悔。如今虽在宫中伺候皇上,却也是如履薄冰。上一次她无辜被人陷害,吃了不少苦。我和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虽身为丞相,却不能为女儿做什么。我首先是皇上的臣子,然后是苍玄国的左相,最后才是清浅的父亲。我思虑了很久,我想为她定一门亲,让她能真正的幸福。所以,清洛那边,我会去说说。”这番话,其实苏相就是在暗示自己,希望他能够娶清浅,并且会说服清洛接纳。
清浅一路朝重华殿而去,却在暗自思虑着连彦方才的话。被他问到自己的目的,她实则感到莫名,莫非这些和从前的苏清浅有关。
回到自己的厢房,她换回了女官的服饰,重新挽了髻。对着铜镜深吸了口气,她调整着换了个心情。
缓缓朝茶坊踏去,她只觉今日的连彦很奇怪,她决定找个机会还是把话同他说清楚,并且把腰牌还给他。
此刻的清浅却不知,与连彦的那次见面将会颠覆她的一生。
刚跨入茶坊,她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目光缓缓掠过坊内的人,似乎大家做事都颇为小心翼翼,且带着些许惶恐。
就连平日里做事勤快麻利的何姑姑,动作也都显得格外细致温吞。
“大家今日这是怎么了?”清浅略显莫名的望着众人,淡淡开口。
几名宫女太监见她回了,忙悄悄的围了过来,向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她微微一楞,随即示意他们告诉自己究竟怎么回事。
一名小宫女望了眼众人,又神色怯怯的看了看门外,将目光落向了清浅,声音略略颤抖的低声道:“苏姑娘你有所不知,今日皇上心情甚为糟糕,他在朝堂上用朱砂笔圈着奏折斩人。圈一本,甩一本,那落地的奏折足足有上百本。”
清浅微微一怔,刚准备开口问什么,身旁一名小太监将那方才说话的小宫女轻轻一推,“怎么不说重点。”
小宫女脸上的表情倏地痛苦了几分,眸中除了怯生生的光芒,瞬间多了一抹惊惧。她颤颤巍巍的看了眼小太监,轻轻咽了一口,“还是…你来说。”
小太监微蹙了眉,定了定神,继续道:“方才皇上在重华殿召见大臣议事,前去伺候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水,被皇上…仗毙了。”
清浅心里一惊,略略艰涩的反问,“怎会这样?”
其他几人互望了一眼,脸上的神色皆是惊恐不安。
小太监微叹了口气,应道:“那名宫女便算得自己倒霉吧。只是,她被活活打死,我们几个正好瞧见了,血肉模糊的一片,下身几乎都不成人形。”
一名宫女似是被小太监的诉说拉回了想象,她忽的捂着嘴冲到了池边,干呕了起来。
清浅静静立在茶坊内听着大家的诉说,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
“快做事去,别围在那了。”何姑姑见一群人都围着清浅停下了手中的活,忙过来招呼大家各自去忙手中的事。
瞥了眼刚沏好的茶水,她开口道:“皇上的茶水好了。”
众人皆微微一顿,没有人敢应声去送茶水。清浅眸光缓缓落向了那盏茶,悠悠开口,“我去吧。”
端起茶水,她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的朝重华殿踏去。
清浅乘着幽幽的暗香,穿过满树繁花的小道,行至殿前的开阔地时,一张盖着白布的东西,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忽的放缓了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张白布,想来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那名被仗毙的宫女。
白布以上的部分仍是立体饱满的,而以下的部分却塌了下去,混着刺目粘腻的鲜红。虽然她看不到那副惊悚可怖的惨状,却依然能瞧见有鲜红混着浓重的血腥气息从那已几乎扁掉的下身流淌而出。
清浅皱眉别开了眼,快步行至了殿前,抬脚跨了进去。
正文 177177.别有用心
刚踏入殿内,她便瞧见了候在门口的池宋,望了眼龙案的方向,清浅小声道:“池总管,皇上今日这是怎么了?”
池宋目光落向她,微叹了口气,“今日朝堂上,皇上圈斩了百人。 全是在暗地里互相勾结的腐败势力的官员。牵扯了许多人,皇上颇为恼火。”
“原来如此,那…今日被仗毙的宫女是?”清浅扫了眼殿外不远处的那张白布,略显艰涩的开口。
池宋的眸光微微暗了几分,轻吐出两字,“素柔。”
清浅心里猛的一颤,却没再开口问什么。原以为自己将她从桐语宫带出来,是帮了她。能在重华殿伺候,旁人至少是不敢随意欺负,还有自己的帮衬。可她哪里又知道,竟是自己害了她。本是好心替自己送茶水,却因失手打翻茶杯而被仗毙。看来在皇帝身旁当差,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想到那个神色微怯但倔强坚强的丫头,她心里不由的生了一抹难受与愧疚。
将心中的低落情绪缓缓抹去,她呼了口气,继续朝殿内踏去。
看向龙案处,连澈并不在,清浅眸光一转,瞧见了他与太后正坐与窗棂下的红木椅上寒暄着。
“他在朝中毕竟多年,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况且当年他助你亲政,也算是功不可没。”太后瞥了眼连澈,幽幽开口。
连澈却是不语,只是将目光缓缓的凝向了不远处,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清浅几步行至了二人身前,款款的施了个礼,随即将茶水放至了方塌上,安静的退到了他身旁随侍。
太后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看了眼她,将目光转向连澈,轻笑,“还是苏丫头水灵乖巧,若是你后宫中的妃嫔能多几个像她这般的,便好了。”
连澈收了目光,眼梢轻轻一挑,微微的笑了笑,“那也是母后调教的好。儿臣后宫中的妃嫔若有做的不妥的地方,也希望母后能多多包涵与调教。”他不紧不慢的道着言语,温温淡淡,沉凝似水。
立于一旁的清浅听得二人的话语,虽是摸不透连澈的心,却也隐隐明了,他实则是在袒护竹烟。
太后将茶盏放于方塌上,指尖轻轻抚过茶盖,“你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自然是向着你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我们母子,一路走来不易。今日你的一切亦来之不易,若有违背祖宗家规的事,哀家是决然不会放纵的。”她凤眸一挑,幽幽的拉长了语调。
池宋瞥了眼说话的二人,小心翼翼的躬身行至了连澈身旁,将手中奏折一递,“皇上,殿外沈相求见。”
太后微敛了眸光,径自开口道:“你忙吧,哀家先走了。”清浅忙几步行至了她身旁,将她搀了起身,朝殿外送去。
“儿臣恭送母后。”连澈起身点了点头,眉眼淡淡的扫了眼二人,随即接过池宋的递来的奏折,朝龙案踏去。
待清浅将太后送出殿外,回到龙案旁时,连澈已落座,目不转睛的垂首注视着手中的奏折,他向池宋吩咐道:“宣沈相进殿。”
拿起案上的朱砂笔,他开始在奏折上圈注着什么,“你退下吧。”
清浅看了眼头也没抬的男人,朝他福了福身子,安静的向殿外行去。
行至殿前的空地上,她将目光再次落向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身,心底猛的涌上一阵酸楚,她决定为素柔亲自料理后事。
找到两名较为熟识的小太监,她将二人悄悄带至了素柔的尸身附近隐了起来,恳切的开口道:“你们能帮我把她的尸身抬走么?我想给她处理下后事。”
其中一名小太监望了眼盖着白布的尸身,一脸为难的应声,“姑娘,不是我们不肯帮你。这宫中是有规矩的,凡是犯了事,被仗毙的宫女或太监,是没有资格让家人来领尸和入葬的。只能被宫中专门处理此事的人,拉到宫外的乱葬岗丢弃。”
清浅眸光微微一黯,忙朝二人道了声谢,随即隐于了花树中,怔怔的望着那张白布。没过多久,便有两名拉着拖车的太监来了。
二人手脚麻利的将素柔的尸身用草席一裹,抬上了拖车,随即将地面的血迹细致的清洗了一番,便拉着拖车匆匆离去。
清浅望着二人消失在院门处,心中却是添了一抹闷堵。那个乖巧隐忍,总是安静的做着自己事情的丫头,却因那人的一句话,便永远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且被凄凉的拖去乱葬岗丢弃。甚至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原本想去见见素柔最后一面,但临了,她终是没能鼓起勇气去掀开那张白布单。是自己无颜以对,亦或是在逃避着内心的恐惧。
这突然而来的一切,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也让她看到了权贵之人对生命的忽视与冷漠。
一杯打翻的茶水,便足以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清浅不由的想,倘若今日打翻茶水的人是自己,他又会如何?
她眸光浅凝着只剩片片水渍的地面。开始一遍又一遍的思虑着,连彦今日所说的话,以及她回到重华殿后,看到和所感受到的一切。
木木的隐在花树下不知站了多久,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朝她奔来,抹了抹额际的汗珠,微喘道:“苏姑娘,总算找着你了,我的姑奶奶,皇上正传唤你呢。”
清浅回过神来,悠悠的瞥了眼一脸急切,脸颊蕴着点点汗水的小太监,随即道了声谢,不紧不慢的朝重华殿而去。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天幕幽蓝一片,零碎的闪着点点星光。她极不情愿的用龟速挪至了殿门前,磨磨唧唧的跨了进去。
目光朝里一探,连澈正慵懒的倚在内殿旁的软榻上,而软榻前,几名宫女正将一副画卷倾展了开来,由他欣赏着。
他凤眸微扬,薄唇轻凝出一许妍艳的弧度。眼眸中悠悠的透了一抹淡淡的薄烟之气,灼眼而又幽离。而眼梢处,更是暗藏着一丝轻魅。
眸光轻轻一转,连澈瞥了眼立在不远处的清浅,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宫女们都退下。
池宋敏锐的瞥了眼二人,忙识趣的示意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撤出殿内。
见清浅一直不肯靠近自己,连澈薄唇轻动,“过来。”清浅眸光幽幽的看了看他,并未挪动身子。
“过来,不然现在就要你。”
清浅皱眉撇了撇嘴,立刻朝他走近了几步。连澈一双眸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缓缓淌动的眼波中,闪出的尽是极致妖孽的光芒。
半晌,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她终是缓缓挪至了他身旁。连澈握上她的手,将她拉着坐了下来,轻抚着掌中略显僵硬且微凉的小手,他开口道:“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清浅凝着他一脸妖孽却温淡的容颜,忽的想起了素柔,她直接应道:“送素柔最后一程。”
“为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眸,缓缓开口。
连澈眸光微沉了几分,不紧不慢的反问,“就为这个事?”他淡淡的言语,好似诉说着今日的天气。
“那是人命,才十六岁。这般花样的年纪,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当初我是想帮她,才将她带至重华殿的。却没想到会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连澈并未应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算了,你自然是不会在乎的。”清浅小脸微微一侧,漠漠的别开了眼眸。她缓缓起身,径自开口道:“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我便告退了。”
见连澈仍旧不言不语,她转过身,迈开步子,朝殿外踏去。
心情略显复杂的行至院中,清浅抬头望了眼清冷的月夜,深吸了口气,将心绪稍稍平复了些许。
眸光缓缓落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树,她咬了咬唇瓣,迈开步子朝自己的厢房行去。
手臂忽的紧上一袭禁锢的力道,清浅皱了皱眉。倏地被连澈拽至了墙边,她小手抓上了他擒在自己手臂的大掌,用力的掰拉着。却教他手臂猛的一收,她整个身子紧致的被他圈在了怀中,动弹不得。
连澈垂首逼视着眼前的女子,眸光直直的攫住她,温热的气息缓缓吞吐在她脸颊,“朕还没许你走。”他暗沉似夜的眸中,轻闪着噬惑的流光。
清浅微皱了眉,气鼓着小脸,眸光盈盈的与他对视。下一秒,便有霸道炽烈的吻落向了她微嘟的唇瓣。
竹烟与兰翠一道,正缓缓的朝重华殿的方向而去。刚才太监来传旨,连澈让她过去。想到此处,她便备了一些可口的糕点与膳汤,一道给他送过去。
行至半路时,她猛然间忆起有样东西没带,可褒好的膳汤凉了口味便不佳了。竹烟想了想,随即吩咐了兰翠回去将东西拿上,自己先拎着食篮去重华殿。
快行至院门时,她却发现了平日里驻守的护卫没了踪影,微微思疑了片刻,她并未多想,便继续朝重华殿行去。
此刻,清浅正神色轻媚的倚在墙边,呼吸渐急。那微眯的眼眸中,映出的,尽是浅蕴如烟的离乱情迷。而她的衣衫,则早已教连澈的大掌拉扯的凌乱不堪。
脖颈处,是他辗转缠绵的亲吻,而胸前,却是他急切疯狂的揉捻。
正文 178178.那个男人是谁
唇角凝了抹浅浅的弧度,竹烟看了眼手中的食篮,步履轻盈的踏入了院中。
天幕若水,月光碎。
晚风依依,轻撩着清甜的花香气息,阵阵袭来。她轻抚额际的发丝,眸光悠然恣意的望向一旁的花树,加快了步子。
行至院落中央时,她却忽的顿住了脚步。目光所及之处,远远的有两个身影正纠缠在一起亲吻着。
是连澈与…清浅。
竹烟呼吸猛的一窒,心跳似瞬间停止了般,脑袋中倏地一片空白。除了呆呆的望着连澈所在的方向,看着二人缭绕痴缠的身影,四周的一切,她已全数感受不到。
挪了挪脚,她鬼迷心窍的朝二人迈开了步子。刚踏出一步,竹烟突然清醒了过来。忙收住了步履。
微低了头,她将拎着食篮的小手紧了紧,随即安静的转过身,悄悄的退出了院落。
夜色中,将吻落在清浅颈项的连澈缓缓抬起眼眸,目光落向了花树旁一袭落寞的背影,竹烟。
她刚跨出院落,便快速的朝玉萝宫的方向行去,刚行出几步,便遇上了拿着东西赶来的兰翠。
看到竹烟一副神色匆匆的模样,她略显诧异的开口,“娘娘,怎么了?”
竹烟淡淡的瞥了眼她,“没事,回去吧。”话音刚落,她便径自迈开了步子,继续朝玉萝宫的方向而去。
兰翠一脸纳闷的望了眼重华殿的方向,忙加紧脚程,跟在了她身后。
黑暗处,一抹身影缓缓的踏了出来,幽幽的望了眼竹烟离去的方向,他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行去。
翌日。
绾苓郡主清早便进宫,去到了竹烟的玉萝宫。阳光暖熙,天幕湛蓝,二人正慵懒的倚在院中的软榻上品着香茶,寒暄着。
绾苓神色略显落寞的微叹了口气,“这几日我去找六王爷,他似乎仍是不很待见我。”
竹烟微眯了眼眸,用锦帕轻轻从脸颊撩过,淡淡的笑了笑,“郡主,感情的事,急不得,也快不得。六王爷刚回帝都不久,许是性子还未定下来。你要多有些耐心才好。”想到那个向来不拘无束的男人,她的眸光微微沉凝了几分。
“那日在街中遇到他,他却只顾着去看自己的红颜知己。我在街中遇到了歹人,幸而遇到了路过的苏清浅仗义出手替我解了围。”绾苓幽幽的道着那日发生的事情,心中仍有点点余悸。
“她怎么会救你?”竹烟一听得清浅的名字,忙敏感的反问。
“说来也巧,那日我本想戏弄戏弄她,却反道被她出手相助了。”绾苓眉眼淡淡的开口,语气中似乎已没了往日的厌恶与冷漠。
竹烟目光轻轻一转,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从她的话语中,不难听出。她似乎已对清浅有了些许改观。
眉间轻凝了几分,她心中不由的划过一丝讶然,看来那个女子正在通过自己的处事方式不断的在改变着周围人对她的看法,让大家在慢慢的接纳她。
艰难的想起昨夜看到的一幕,竹烟心中微微一疼,她实是不明白连澈为何会与清浅有亲密的关系。
想来定是她勾.引的连澈,加之长时间在身旁的伺候与相处。这样追溯的话,或许早在森林那次,二人之间便有了什么。
见竹烟脸色微微苍白了几分,绾苓忙开口问道:“怎么,你不舒服?”竹烟将目光转向她,小手抚了抚眉眼,轻笑,“无妨,许是昨夜没睡好。”从重华殿归来后,昨夜那一幕便一直在她眼前不断的翻滚着,即便是执意的不去想,却仍是让她一夜无眠。
“嗯,如今你这身子可是病不得。皇上若知道了,指不定多心疼呢。”绾苓娇俏的一笑,眸光潋滟如星。
竹烟并未言语,只是用浅笑将凝在眉间的酸涩轻轻隐去。二人又寒暄了一阵,绾苓便告别她出了宫。
只觉身子有些困乏,竹烟便在兰翠的搀扶下进入了殿内,轻轻靠上内殿的软榻,她阖上眼小憩着。
心中却是在不断的思虑着昨夜的事。昨天那道旨,来的是如此巧。难道是连澈故意想让自己去看吗,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倘若昨夜那道旨是他传的,但她没去,便属抗旨。如今,她便只有装病,才可圆这一说。
片刻后,殿外响起了小太监悠悠的唱喏声,她缓缓张开眼,不紧不慢的起身迎了出去。
望着殿外那抹高大秀挺的身影朝自己款款而来,竹烟忙上前了几步,朝他福了福身子。连澈则伸手扶起了她。
她却是微垂了眼眸,嗓音软软的开口道:“昨夜皇上传旨让臣妾过去,可刚走出院子,臣妾便觉身子有些不适,便回来了。”
连澈大掌轻轻抚了抚她的额际,随即揽着她的肩头,朝内殿而去。看了看身旁女子略显苍白的小脸,他淡淡道:“朕并未传这样的旨意。”
他目光缓缓的挑向了窗外,眸中凝了一抹思疑之色。此人真是好花心思。先是假传圣旨,接着便是让重华殿外的护卫换班出现时差。
心中萌了一抹欣喜。竹烟身子轻轻一转,靠入了他的怀中。肆意感受着他的心跳与暖热的体温。
他是帝王,注定了会有很多女人。这么多年,她从未多想过。只因知道,他的心,在自己这里。
昨夜,许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和***而已,若不是连澈刻意让自己看到那一幕,那么她便装不知。
在他身后默默等待守候多年,才换得他的真心,她已习惯默然。
那么这一次,也一样。
连澈手臂轻轻环上了她的腰身,紧了紧,一字一顿的开口道:“你我多年,患难相携。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承诺。”他嗓音淡凝若水,却如笃定的誓言般,字字清晰。
听得他喉中缓缓逸出的话语,竹烟唇角轻轻一扬,眼稍笑意更浓。她朝连澈怀中更深的偎了偎。
重华殿。
清浅在膳坊中正悉心的调制着糕点的原料,将原料塑成她要的形状后,她便吩咐了一旁的小宫女将之端上蒸锅。
眸光悠悠的瞥了眼蒸锅上层层升腾的氤氲暖雾,她忆起了昨夜与连澈在院中的缠绵,待自己被他撩拨的浑身软腻时,连澈便将她抱回了重华殿。纱幔轻撩的龙塌上,他仍是乐此不疲的将她要了一夜。
“苏姑娘,这剩下的原料还要么?”身旁小宫女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清浅看了看不远处的糕点素材,不徐不疾的应道:“不要了,下次做再备新鲜的。”
身后,一名小太监轻轻的走了过来,朝她一揖,“苏姑娘,苏夫人今日请旨进宫,想要见你,如今正在姑娘的厢房内候着呢。”
清浅转过身,朝他道了声谢,便径自踏出了膳坊,朝自己的厢房行去。伸手轻轻推开雕花木门,一眼瞥见坐在圆桌前发呆的苏夫人,她快步走了过去。
缓缓蹲下身子,她握上了苏夫人的手,“娘,你怎么来了?”苏夫人目光落向了她,反手握上了她的手,轻声开口,“瞧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礼仪。”
清浅微微一笑,“高兴你来嘛,怎么突然就来了,也没事先告诉我。”她清灵如水的嗓音中带了点点撒娇之态。
苏夫人抚了抚她的手,笑道:“母亲想见女儿了,还需要理由么?”
清浅低下头,轻轻笑开。她随即起身,替苏夫人沏了盏茶,顺便从膳坊拿了几碟糕点过来。
坐与苏夫人身旁,她一个劲的将糕点塞于她手中,示意她尝尝自己亲手做的点心。苏夫人浅笑着接过,尝了几口后便一直凝视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浅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放下了替她拣选的可口糕点,“娘,你怎么了?”
苏夫人顿了顿,随即开口道:“帝都一个富商家的女儿,在出嫁前失了身,被发现后,教人捆绑鞭打,最后投河而亡。”
清浅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的垂下了眼眸。看着她一副沉默不语的模样,苏夫人轻凝了眉间,一字一顿的继续道:“你的守宫砂,是你出生之后,娘亲自为你点上的。”她目光紧锁着清浅的眼眸,嗓音微微沉凝了几分,“那个男人是谁?”
正文 179179.始料未及
清浅身子僵了僵,她未想到苏夫人来找自己是问这件事,且还问的如此直接。 她轻咬唇瓣,暗暗寻思着该如何同苏夫人说。
苏夫人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探道:“是九王爷?”清浅忙抬起眼眸,立刻否认,“不是的。”
“那是当今皇上?”她忽的将手握上了清浅的手,力道颇紧。
清浅并未言语,只是目光轻凝着苏夫人略显急切期盼的眼神。良久,她终是淡淡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