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再折回去,发现原来是这死丫头在说谎,改日我定要找机会撕了她的嘴。”
芙映皱了皱眉,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用灯笼照了照眼前的女子,芙映敏锐的察觉到了些许异样,似乎她身上倾散出了一抹血醒之气。
定了定神,她小心翼翼的探道“娘娘的衣裳怎么有些润?”
清浅楞了楞,这丫头果然敏锐,她已特地将衣衫上的血迹稍稍处理过,却不想还是教她发现了。
摆了摆手,她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的,我方才摆弄水花,不小心溅到了衣裳上。说来这山庄的晚上还是挺凉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见女子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芙映也不再多说什么。搀着清浅,她用灯笼照亮了身旁女子脚下的路,“娘娘小心,夜间的路不好走。”
二人一路回到兰心苑,清浅刚踏入厢房,便大剌剌的蹬掉了脚上的绣鞋,朝软榻上一躺。
身子软腻的靠于软榻上,她一动也不想动。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似乎已抽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
看着瘫倒在软榻上的女子,芙映瞥了眼地上的绣鞋,随即缓缓行至清浅身旁。
蹲下身子,她伸出小手,替女子轻捶着腿膝。唇角微扬,她轻笑,“娘娘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下再用晚膳吧。芙映给娘娘捶捶腿,舒缓下,稍后就去准备。”
清浅一把握住她的手,微嗔道“好芙映,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这山庄颇大,你又找了我许久,难道不累吗?”
拍拍身旁的位置,她继续道“你现在也坐下来休息。”
芙映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女子,她真是单纯傻气到让人心疼。
轻轻摇了摇头,她微微一笑,站了起身,“娘娘先休息,芙映去给你准备晚膳。”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清浅微叹,真是个闲不住的姑娘。
她明明已身心疲累不堪,但躺在软榻之上,嗅着身旁花台上紫茉莉所倾散而出的淡雅馨香。
清浅的心,却丝毫无法平静。因为明日,颜铭约了她再次见面。
他告诉自己,这几日山庄周围的守卫愈发严密,而他用来易容的人皮面具已破损,想要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会很困难。
二人之前在废屋内寻到了连吉的盔甲,若是他穿上连吉的盔甲,尚可在禁军不多的地方走动。
但若是想出这山庄,便需要绕至灵雪潭。可要去到那里,必须得经过永颐殿,而那守卫森严,因此需要自己助他一臂之力,伴他同行。
清浅闷闷地撕扯着身旁的薄毯,理智和直觉告诉她,不应该去。
想起临走前,他眸色灼艳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璃儿,不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愿接受。
若是她不去,他便要只身一人独自前往吗?倘若教守卫察觉,这山庄里还隐藏着那人的暗卫,只要他行踪暴露,便必死无疑。他难道就不怕死吗?
想到此处,女子又狠力的撕扯着薄毯,似乎她来到这异世后,总是会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
而如今这个让她左右为难的男人,今日又救了自己一命。
此时,芙映正端着晚膳踏了进来。看着软榻上神色反常的女子,她轻轻的笑了笑,随即将晚膳放于了圆桌上,“娘娘,晚膳已经备好了。”
清浅此番哪里还有心情用晚膳,一把拉起薄毯,她蒙住了小脸。
侧过身,有闷闷的嗓音从薄毯内缓缓而出,“芙映,我休息一会再吃,等会再叫我。”
*******整夜都睡得极为沉稳,想来清浅的身体已然透支,是极累了。
待她恢复意识,懵懂醒来,掀开薄毯之时,发现自己已睡在了床榻上了。而身旁,站着的正是芙映。清浅想也未想,便脱口而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芙映一面挂着床幔,一面笑道“娘娘昨夜睡得极沉,怎么叫都不醒。一直从戌时睡至巳时,这早晨也叫了好多次都未醒。”
此时,清浅竟匆忙起身,冲至柜阁前随意选了一件衣裳,一面穿戴,她一面朝正在整理床榻的女子道“芙映,我有些饿了,只想吃马蹄糕,你去帮我准备好不好。”
芙映看着略显慌乱的女子,凝了眉眼,应道“好。”
待她出了厢房后,清浅穿戴好衣裳,随手绾了一个简易的发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便匆忙出了兰心苑。朝着夕月林的方向而去。
与颜铭约定的时辰便快要到了,一路之上,清浅也想不通为何自己醒来后的念头便是要去夕月林。或许是因为这男人虽是可恨,但却三番四次的救过她。若不是他,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一路疾走,她终是到了夕月林。清浅站定,眸光缓缓环过四周,并没有人。没有丝毫犹豫,她便朝着林子的更深处而去。
一路上,四下草木丛生,小道也不很明显,清浅行得缓慢。
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竟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空气中凝绕着绵薄的雨雾,淡淡的沁入她的薄烟外裳,触至她肌肤。
忽的忆起在梦中,她背后的那双眼睛。清浅猛的转身向后看,半响,却并未发现什么。不再多想,她加快了步履,朝前行去。
行至小道前方,与梦中不同的是,此时映入她眼帘的男人,身着一袭盔甲,一头银丝如瀑而下。
而他也没有再戴银面具,脸颊上的那道疤痕已被覆盖住,看不任何痕迹。
风微扬而起,他一头银发随着风向轻逸而动,与他身后的银色披风交叠出一袭至美的弧度。
而挂在他腰间的那把长剑,则是微闪着栩栩的光耀。
急急的走了过去,清浅看着眼前的男人,顿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她微微的喘了起来。
只听得身前男人轻声道“我们出发吧。”手腕一扬,他带上了头盔,将一头的银丝隐了起来。
待二人离去后,一直藏匿在草丛中的秦暮云站了起身。看着已渐行渐远,消失不见的二人,她沉了眉眼。
苏清浅,这便是你所谓的爱吗?
看了眼盘旋在天幕的山岚雀,秦暮云发出声音,山岚雀便朝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飞去。
由清浅伴着颜铭同行,在正午禁军交接之时,二人便顺利的通过了永颐殿,来到了灵雪潭。
立于水潭上方的五角凉亭中,清浅看向了下方的潭水,竟是幽蓝色的,那潭中隐隐轻泛的水波,无形中透着一抹寒冽之气。
看着女子精致的侧脸,颜铭轻声道“此次离别之后,便要很长时间才能与你再相见了,到那时,我一定不会再放掉你。”
听得身旁男人的言语,清浅大怔,将眸光移向了他。正待她想质问些什么时,他竟是瞬间将她揽进了怀中。
与她相向而对,他一个转身,背对于灵雪潭。男人轻勾唇角,右手迅速的掷出了一枚飞刀,直直的朝躲在树后的秦暮云飞去。
正待飞刀将要扎入秦暮云眉心的一瞬,竟是有一枚银针朝飞刀挡去。那银针直直地插进飞刀,与飞刀一道定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清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转过身,她朝银针飞来的方向看去。护在秦暮云身边的人,竟是那此时应在青阳府的连澈。
男人白衣胜雪,衣袂飘飘。
正立于她身前不远处,而他眸中的暴戾杀戮之气,她亦是看得分外真切。
震惊中,那人已缓缓走了过来,他浑身倾散着狂躁的戾怒冷寒气息,而身后跟着,则的是温玉,池宋等人。
男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得没了言语。
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浓重情绪,他薄唇轻动,“幽黎国的新任国君,宿冷离。擅闯朕的行宫究竟是何意?”
正文 274274.要你一句话
一阵男人沉闷的轻笑声缓缓响起,与连澈相向而视的宿冷离将头盔取下。 那一头在阳明下凝出璀璨光耀的银发,正顺着风轻扬的弧度,倾散于肩头。
看了眼身前女子,他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若是孤王没记错,似乎瑞景帝现在应该身在青阳府。”
听得这番言语,清浅震惊得瞪大了眸子。转过头,她看向了身后的男人。他是宿冷离?幽黎国的新任国君!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立于连澈身后的温玉与池宋相互交换了一记眼色。温玉眉目一沉,转而看向了正前方身着苍玄将军盔甲的宿冷离。
那副盔甲他认得,是所属禁军佐领军卫的,而他身旁的女子,不是苏清浅又是谁。
那宿冷离在青阳府设下埋伏,只带上数名精兵竟是直奔幽莲山庄而去。
继花榕府诱捕谷云天后又一次,当皇上得到了暗卫的回报后,尽管已先飞鸽传书回山庄加强了守卫。但他终究还是因眼前这女子,在即将到达青阳府之时,折返了回来。
稍稍朝一旁挪动了几步,清浅拉开了与宿冷离的距离。
轻凝了眉,她转而看向了与自己几步之遥,负手而立的男人。他神色冷然,月白锦袍的衣摆正随风轻扬几许。
她懂这个男人,越是生气,便是越是冷静。
方才他走过来瞥向自己的那一眼,她已从他眸中读到了冷漠与厉怒。
心中一颤,她不由自主的迈开步子,朝着眼前的男人行去。
霎时,立于清浅身旁的宿冷离在她移动步履的一瞬,便伸出手去擒她的手臂。而前方的连澈却是以极快的速度闪至她身旁,单手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轻垂于身侧的另一只衣袖翻飞轻动间,一枚银针直直的朝宿冷离的眉心处射去。
电光火时间,宿冷离挥挑起手中的剑锋一档,那枚银针竟是以相抵的力道跌落于他的靴旁。
连澈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嗓音沉戾得犹如来自地狱,“朕的女人,你要不起。”
他知道,这男人亦爱着她。方才赶来之初,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之时,他胸中顿时便燃起了狂烈的妒恨与怒火。
他想踏平幽黎国,将宿冷离践踏在脚下。死,于这男人而言,亦是不可以。他要折了这男人的手脚,让他尝遍世上最厉酷凌辱的刑罚。
而她,他甚至是疯狂到想要将这女子捏碎,而后刨开她的心看看。但终究,他亦舍不得。
他想用锁链将她禁锢在自己身旁,不给任何男人觊觎她分毫的机会。她所有的美,所有的好,只可在他一人身下绽放,只可唯他一人所拥有。
看了眼连澈怀中的女子,宿冷离挑眉道:“怎么办?你的江山和女人,孤王都有兴趣。”
正待清浅惊讶他的话语时,她身旁的男人已闪身上前,执着软剑朝他的咽喉处攻去,“那便要看你有没有命拿。”
宿冷离已极快的速度挥剑挡下了他的攻击,二人瞬间打斗纠缠在一起。
双方如弘的剑气从各自的剑身处倾散而出,一攻一守间,四下的花木与碎石,瞬间皆成翻飞之态,急速的朝周围四散而去。
似乎宿冷离的武功相较于从前,已是精进了不少。如今,二人的身形体格不相上下,他竟也能连续挡下连澈的数招毙命之击。
然而他却不攻只守,几个回合下来,他已被连澈逼至了五角凉亭处,若是再退一步,下面便是冷寒彻骨的潭水。
千钧一发之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相向而站的二人,同时执起了手中的剑向对方的咽喉刺去,而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双方皆嵌了一枚暗器。
手腕轻抬间,银针与飞刀同时射向了对方的眉心。
连澈眸光一凝,以极致的速度闪过了飞刀的袭击,手腕灵活一挑,他执着寒铁软剑回转剑尖,直指宿冷离的咽喉。
宿冷离却是猛的将身子朝后一倾,银针从他飞逸的发丝中疾速穿过。将脸侧向清浅所在的方位,他眉眼弯弯如月,薄唇轻动间,她读懂了他倾吐而出的暗暗之语。
我爱你。
深幽的潭水溅起零碎的浪花,清浅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她疾步走向潭边时,只剩一池幽蓝的潭水,水中瞬间没了宿冷离的身影。
身旁,响起了男人寒凉的嗓音,“下潭追,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清浅抬起头,眸光凝向连澈。而她迎上的,却是一袭疏冷探究的目光,一如这冷寒入骨的潭水。
身子一僵,她只觉自己的心慌乱的颤抖了起来。刚迈开步子朝他而去,他却已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冷冷的几个字。
“回永颐殿。”
一路上,连澈行在最前方,池宋,温玉与秦暮云等人则是紧随其后。而清浅,便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步履缓慢,略显局促的行在最后。
看着前面的众人,一时间,她竟觉得自己就像是多余的。
到了永颐殿外,所有人都随着连澈踏入了殿内。而清浅却是站在殿门不远处,低着头,她用脚尖蹭着方才落于地上的树叶,将地面磨得沙沙作响。
正待她犹豫着自己是否也要进入殿内时,池宋已来到了她身旁,躬身一揖,“瑾妃娘娘,皇上传唤您进去。”
缓缓跨入永颐殿的殿栏,清浅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自己,连彦竟然也在。
而秦暮云与温玉等人的目光皆是冷漠疏离。
若是眼神能刺穿人的身子,她现在怕早已是千疮百孔了。
看向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她走过去福了福身子。
而这男人并未理会她,只是朝温玉道:“宿冷离可有找到?”
温玉上前一步,躬身一揖,“皇上,这灵雪潭水似是深不见底,越往下,水便愈发的寒冷入骨。”
“臣找了水性极好的暗卫下水打探,才发现潭的底部有一个洞,这个洞想必是通往外部河流的,但山庄河支众多,很难寻出他是从那一条支流出去的。”
连澈眸光一沉,眼中尽是寒戾的肃杀之意。眼梢一挑,他看向了禁军统领,“连吉是何时失踪的?”
禁军统领看了眼殿中的女子,朝连澈一揖,“回皇上,佐领军卫连吉在昨日午时禁军换班之后便失踪了。到现在,他人都未出现过。”
“皇上,方才私闯幽莲山庄的逆贼身上,所穿的便是佐领军卫的盔甲。”
清浅暗暗瞥了眼温玉,这人果然和自己不对盘,连吉的盔甲是何种样式,但凡在宫中的人都知道。
他却故意这样说出来,便是提醒大家她和宿冷离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两人怎会单独在灵雪潭见面。
侯在门口的池宋看了眼殿内的众人,行至了连澈身旁,“皇上,殿外晴妃娘娘的贴身侍婢梦荷求见。是关于连将军失踪一案。”
清浅一惊,这梦荷此时前来永颐殿是何意?莫名的,她心中生了抹不详的预感。
而她却并不知,此时自己脸上任意一个细微的表情,皆全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里。
梦荷一进大殿,便颤抖着跪了下来,向连澈请安。
连澈并未看跪伏在地的女子,只是淡淡道“宣晴妃与瑾妃的贴身侍婢芙映。”
待芙映随在晴妃身后进殿之时,晴妃一眼便瞧见了跪于地上的梦荷。脸上不禁生了丝错愕之色,她朝连澈行过礼后,便站到了一旁。
连澈瞥了眼她,眸光缓缓划过跪地女子,“梦荷,将你所知道的,如实道出。”
梦荷抬头,眸色怯怯的看了眼龙椅之上的男人。他正居高临下,用帝王专属的弧度审视着自己。
那威慑力让她不禁浑身一颤,再度垂下头,她开口道“皇上,昨日酉时,奴婢经过花园时,看见了瑾妃娘娘,本欲上前行礼。却不想娘娘神色略显慌张的进了一片树林的后坡,那个地方是山庄的荒废之处。奴婢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前。”
看了眼身旁的清浅,她顿了顿,继续道“奴婢瞧见她与一名银发男子搂抱在一起,亲昵的说着什么话。”
“奴婢隔得较远,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奴婢听得并不真切。但地上却躺着连将军的尸体,死状极惨,是身首异处。”
她话音刚落,在场之人便无不被梦荷的言语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按梦荷所言,这苏清浅只怕是与宿冷离有染,否则今日又怎会这般助他逃脱。
宿冷离临走之时,曾情深似海的凝向她,而那唇语的含义,当时在场之人无不了然于心。
听完梦荷的陈述,清浅心中大惊,随即将眸光移向了地上的女子。她不是先行离去了吗?又怎会知道当时发生的一切?莫非她之后又折了回来?
高座上传来了男人冷冷的嗓音,“苏清浅,你还有何话可说?”
清浅苦笑,竟是不知此时该如何进退。
此时,她能将连吉险些凌辱了自己的事,全盘托出吗?
轻扫了眼殿内在场之人,每一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这一切,让她再度忆起了苏柏年谋逆的那一夜。
众人的目光亦是如此,只是现在,换了地点,换了些人。但大家眼中投射出来的情绪,一如那夜。
嫌恶,冷漠,视她如大逆不道之人。
垂在身侧的小手紧紧的握了握,她咬牙看向了龙椅上端坐的男人。他正轻扬了下颌,垂眸看着她。
他会相信自己吗?
即便是相信,似乎也不能说。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只会是一个笑话。
她确实险些被连吉凌辱,连吉也确实被宿冷离因护她而杀,而她亦确实帮了宿冷离去到灵雪潭,助他成功逃离。
可连吉被杀之事,眼下只有自己和梦荷知晓。一时之间,她只觉自己百口莫辩。
芙映眸光飞快的环过殿中众人,站了出来,朝连澈跪下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在场所有人都将目光一瞬投向了跪地的芙映,因为大家皆不知晓,接下来她又会说出什么让人震惊的话语。
“说。”连澈轻凝了眉,淡淡开口。
芙映头一低,开口道“皇上,昨日酉时,奴婢陪瑾妃娘娘在花园散步,因气候生了丝凉意,但娘娘又还想多逛一会。因此奴婢便先行回去给娘娘拿衣裳,但奴婢拿了衣裳回来之时,却不见了娘娘的踪影。”
稍稍顿了顿,她继续道“奴婢寻了半晌,都未寻到娘娘的踪迹,在花园小道后门的入口处,奴婢瞧见了梦荷,她正神色慌张的径自走着。奴婢便上前寻问了她,是否有看见瑾妃娘娘。”
“梦荷当时对奴婢说,她确实看见了瑾妃娘娘,她说娘娘身子有些不适,已先行回了兰心苑。”
“奴婢听了她的话之后,便回到了兰心苑,却并未看见娘娘。于是奴婢便在四周寻了一番,后在兰心苑不远处的长廊处遇到了娘娘,她正朝兰心苑的方向而来。”
“之后奴婢便一直陪在娘娘身旁,未曾离开半步。若是依梦荷所说,娘娘怎会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梦荷在说谎。”
这突如其来的逆转,面对二人截然不同的说辞,竟是让在场之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跪于地上的梦荷不禁大惊,她仓惶的朝连澈叩首,随即开口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皇上不信,便可派人去那片荒废之地查看一番。”
“即便连将军的尸体被处理了,但泥土里的血迹也是很难清理的。而且昨日奴婢看见瑾妃娘娘穿着的,是一双绣着牡丹花开的粉色绣鞋。”
“因那处是废弃的荒芜之地,所以常年无人打扫,地上皆是润湿的泥土。若是去过,绣鞋上必是会沾染泥土的。且绣鞋为缎面,走在那样的地方,有些磨损也是极为正常。”
连澈微眯了眼眸,即刻派了温玉去那处荒废之地查看,而后他又吩咐池宋道“去兰心苑将梦荷所说款式的绣鞋拿来。”
片刻后,池宋带着清浅的绣鞋回到了大殿。
将其中的一只绣鞋摊于掌中,他呈给众人看了一圈。绣鞋从表面上来看,并不是一双新的,因为鞋底有一些磨损。待众人都看过一番后,他朝连澈躬身一揖,“回皇上,这绣鞋完好无损,并且鞋的周边细缝中并无梦荷所说的那种湿润泥土的印迹。”
“再则宫中的绣鞋皆是手工缝制,给每位娘娘宫中的鞋子,皆无一双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绣花图案。”
梦荷颤抖着,贝齿都磕出了声响,慌乱的看向连澈,她急急道“皇上,这绣鞋定是被做了手脚。”
此时,温玉也回到了殿中,他朝连澈禀告道“皇上,臣已派了百名禁军每一寸每一寸的查找,并未寻到连将军的尸体。同时在泥土里也并未有发现血迹。”
听得他所言,梦荷彻底的瘫软于地,再也任何语言。
连澈看了眼清浅,嗓音沉幽,“苏清浅,朕只要你一句话,连吉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清浅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心口一紧,她微微颤抖着应道“没有。”
他依旧看着她,不曾移开过视线,沉了眉目,他扬声道“梦荷诟陷皇妃,立刻拖出去杖毙。佐领军卫连吉擅离职守,刑部即刻立案调查。”
帝王的审.判之音,掷地有声的响彻大殿。
正文 275275.不知礼数
你说的,我便信。
清浅忘不了大殿中他看着自己时,那淡薄如云的眼神,和笃定沉幽的嗓音。
这两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人,每每去永颐殿找他,便会被池宋挡在殿外,他似乎很忙。
在这期间,清浅曾私下问过芙映为何要帮自己。如此维护她,便已犯了欺君之罪。
而这女子却只是轻笑着摇头,只叫她不要想太多,而后便三缄其口。
从那日后,宿冷离的事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但似乎一切又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
宫中的所有人,甚至就连池宋,都对她的态度与以往有所不同。
亲眼见着被带有血迹的裹尸布盖着抬走的梦荷,一旁晴妃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仇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