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静华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上了床,还不都听她的?抬眼间,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眸,心底,却止不住地颤了一颤,无力抗拒。
察觉他的犹豫,慕瑞颜不管不顾地环住他的腰,将脑袋搁在他肩窝里,柔声道:“静华,其实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情不自禁地抱紧怀里的人,无奈轻叹一声,“颜,上辈子,你一定是我的劫。”
浅蓝的床帐内,是一室的旖旎春光,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如同久旱的沙漠寻着了水源,久久纠缠不停。
“颜,”他抬起迷蒙的眼眸,不停地低声轻唤着她,喘息着低喃:“你是否解释,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没有想好一些事情。”
纤长的手指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低首间,粉唇印上她那莹润的肌肤,种上一颗颗占有的痕迹,他如同惩罚般重重地要着她,每一下都深深地顶到她的灵魂深处。
“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会给你时间想清楚,”她无法抑制地轻吟出声,这个男人,这般疯狂的占有气息,让她沉醉,却又让她无奈,“其实,你想要的是唯一,对不对?”
“不,不要说这个,”他用力地吻上她的唇,这个时候,不要去想那些,她其实,真的懂他。
激情过后,慕瑞颜懒懒地趴在虞静华的腰上,无意识地眯着眼睛,半晌,轻笑出声,“静华,你可是检查过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虞静华正将两人的发丝系成结,闻言,手里顿了下,“其实,又何所谓对不起我呢?”她是他的妻,她的身份也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只是这个问题,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他无法面对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无动于衷,他也做不到大大方方不在意,在乎,就是在乎。
“静华,”慕瑞颜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过得简单快乐一些呢?只是,如果我一个人的快乐,却让很多人都不幸福,我又该如何是好?玉锦他,已经有了孩子,难道要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吗?”
“扬雪,我与他虽无夫妻之实,但到底,他也是我名义上的夫,而且,他虽对我有些隐瞒,却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又如何弃他不顾?”
这一世,她从来就不喜欢欺瞒自己,在乎就是在乎,玉锦,扬雪,她在乎,所以,她要让静华明白,他要的唯一,她怕是真的给不了。
虞静华挪了挪身子,将自己埋在她的怀里,柔和的声音中有淡淡的无奈,“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坦然受之,却不是那么容易,给我时间,好不好?”
慕瑞颜默默地凝视着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虽是个冷情之人,可是,我的心里,既已经住进了你,便永远不想放开,但对我而言,你的幸福比我的幸福重要,所以,若是有一天,你觉得我不值得你厮守终生,我愿放你幸福,只要你觉得幸福,便好。”
“颜,你该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他以指抵住她的嘴,用力地搂紧她,微温而柔软的唇轻轻印上她的心口,她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风华苑。
“娘亲,什么是青楼?”石榴摇晃着小小的身子冲了过来,仰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慕瑞颜。
原本看到小石榴露出的温柔笑颜蓦地僵住,“青楼?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娘亲去青楼,不乖。”嫩嫩的小手使劲地拽着她的衣角,直至她蹲下来与小脑袋平视。“娘亲要乖。”
慕瑞颜尴尬地摸了摸石榴的小脑袋,哭笑不得,“宝贝,是谁告诉你的?”
清澈的眼睛老气横秋地睨了她一眼,扳着小手开始数,“君爹爹、虞爹爹、爹爹一起说。”
呃?这么多人在讨伐她?讨好地亲了亲小脸蛋,“娘亲有事才去的,娘亲很乖。”
石榴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评估这句话的可信度,好一会,歪着脑袋吐出一句,“君爹爹,哭,娘亲,不要让他哭。”
狐狸会哭?慕瑞颜匪夷所思地睁大了眼睛,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你在哪里看到他哭了?看错了吧?”
小脸摇得像拨浪鼓,气呼呼地瞪着慕瑞颜,“娘亲,宝贝不骗人。”
月凉如水,孤寒的冬夜里,只有几颗极亮的星星闪烁着寂寞的微光,据说,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善良纯净的灵魂,那天边的那几颗,又会是谁?
君扬雪,没在瑞雪苑,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慕瑞颜心底有些烦躁,一个人远远地甩开了云影他们,在幽静的花园中漫步,这个狐狸,真的会流眼泪吗?是不是,她一直把他想象得太过坚强了?
自幼身体便不好,又要保护姐姐,在那样的一个家族中生存,还要打理相思楼,这只狐狸,实在是不易,众人只见他表面的风光,又有几人能懂他内心的寂寞和痛苦?
轻幽的萧声丝丝传来,如细风吹过,慕瑞颜脚步顿了一下,循着箫声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月色下,清幽的梅花林中,君扬雪白衣如雪,手持玉箫,悠闲地倚在树边,随冷风飘荡的点点花瓣,眷恋地缠绕在他如丝绸般的青丝上,似乎在附和那悠扬迷离的萧声,久久不愿离开。
这般绝美旖旎的一幕,让慕瑞颜不由自主的定在了原地,神情恍惚而轻柔,生怕惊动了这让人沉醉的画卷。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她才回过神,缓步走向君扬雪,那般遗世而孤立的他,又何尝不是与她极为的相似。
“我找了你一圈,却没想到你在这里。”慕瑞颜微微一笑,眼光停留在他手上的玉萧上,她有好久,都没有碰过乐器了呢。
君扬雪缓缓地递过玉箫,如美玉般的眼眸流光溢彩,“不知我是否有幸,闻得敬亲王一曲?”
慕瑞颜眨眨眼,伸出手接住一瓣飘落的花瓣,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难道你不知道,敬亲王只擅琴吗?”
“只擅琴?”君扬雪扬起优美的下巴,嘴角噙着优雅的淡笑,“物是人非,如今的敬亲王擅的又何止是琴?”
淡淡的话语,却清晰地指出了一切,慕瑞颜心底微微一颤,她和她的不一样,他终是已完全明了。
伸手接过碧绿沁凉的玉箫,执到唇边,一曲悠扬的《勇气》轻缓地扬起,丝丝飘荡在寂静的冬夜里,她温柔的水色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发间,心底有隐隐的期待,扬雪阿扬雪,骄傲自信的你,狡猾聪明的你,悄悄哭泣的你,能不能为了我停留驻足?
“这首曲子叫什么?”他长长的睫毛翕动着,眼底有一丝晶莹滑过。
“勇气。”她缓缓地回答,“如果有琴,我可以唱给你听,只是,你愿意去懂吗?”
“拿琴来。”君扬雪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
冰凉的石凳上,紫衣女子熟练地轻吟浅唱,衣袂轻飞,轻灵飘逸又妩媚神秘,那一弯清泉中漾着隐隐的情意让他的心忍不住的沉沦,梦中期盼的美景,终是实现了么?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努力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挫折考验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
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
我虽然心太急 更害怕错过你
“勇气?”他的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眼眸如星辰般耀眼。
“是的,”她含着笑意点点头,莹白的手指划向夜空,“于整个天下来说,这王府确实很小,可是,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这个小小的家,能够为你遮风挡雨。”
梅林外,云影远远地驻足,嘴角,是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第五十七章
十一月三十。
敬亲王迎娶正君,左相黎丹之子黎幼萱。
虽然女帝仍在方厅山行宫休养,但在太皇夫和礼部的主持下,仍然举办了一场盛世豪华的婚礼,为了这目前凤仁国除女帝外地位最高的摄政王挣足了颜面,左相一族更是风光无限。
身为当事人的慕瑞颜,却是从心底里苦笑,这样旷世的婚礼,却并非迎娶自己心爱之人,这种压抑在心底的苦涩,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锈绣楼的事情后,虞静华待她,虽然说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芥蒂,可是,态度却明显有些淡淡的疏离,可毕竟,他的心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如果不是在青楼夜宿七日,并派人在左相那里放出风声,那黎幼萱又怎会来锦绣楼闹事?又怎能绝了那些人想要把儿子塞进王府的冲动?这般一来,大婚之后,想必那黎幼萱也不会强求与她圆房,这一举三得之事,唯独无法顾全家里几个男人的心思……
左相府门口,巨大的额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威武的御林军早整齐地一字排开,等候着敬亲王的到来。
照规矩,慕瑞颜对左相黎丹行了礼,敬茶后,由黎丹的正君,东堇的十皇子将他最宝贝的儿子黎幼萱给搀了出来,那张傲如寒梅的脸庞隐在大红的盖头下,看不清任何表情,鲜艳的红衣下,那颀长的身形有着不易觉察的僵硬。
“王爷,以后萱儿就拜托您了……”左相正君楚沛风一脸的不舍,那张与黎幼萱八成相似的面容上,有一丝隐隐的担扰。
“殿下请放心,”慕瑞颜微微颌首,“本王不会委屈他的。”
接过那只柔嫩滑腻的手,竟感觉到有一丝细微的紧张,慕瑞颜轻轻一笑,将掌中的手更为拉紧了些,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想闹出什么笑话来。
无数的繁文礼节后,慕瑞颜才明白,上一次迎娶君扬雪虽说是正君之礼,但与真正的正君之礼还是相差了不少,还好,这盖头下的人还算配合,她虽然不想和她做对恩爱夫妻,但这政治婚姻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保留了他的清白,以后,也好为他留条退路,她和他,原本就不合适。
左相与摄政王联姻,敬亲王府中宾客如云,朝中官员几乎全部到场,可苦了作为新娘的慕瑞颜,好在云影事先给她准备了解酒丹,否则的话,怕是早就成了只醉螃蟹了。
可即便如此,一场下来,肚子里还是晃当的像灌满了的热水瓶一样。跑了无数次的厕所后,人总虽然舒服了一些,可脚下已经没有力气,只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群朝臣们劝酒恭迎。
转眸间,瞥到周旋在男宾中的君扬雪和虞静华,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扬雪一身月色宴服,那般出色的姿容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让所有的男子都相形失色,只可惜,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虽然含着笑意,却又似含着无限的哀伤,那眸中点点的伤感,看得她心底有一种钝痛在蔓延,他眼底的荒凉,究竟是为了什么?
虞静华一袭紫色华服,清雅高贵,从容淡薄,如冰晶般剔透的眼眸中,淡淡地看不清任何波动,那温润的唇角,漾着一抹淡如水迹的笑意。他再掩藏情绪,她还是能感觉到从他心底散发出的无奈和忧伤,甚至还有,哀怨……唉,原来他,竟是这般的对她没有信心么?
带着一身的醉意,慕瑞颜走进了萱云苑的大门,酒醉后的步伐有些踉跄,一个不注意间,差点摔倒,身后的云影及时地扶住她的胳膊,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掌,干躁却有力。
慕瑞颜的脚步顿了顿,顺势靠在了云影的肩上,她真的好想要一个有力的肩膀来倚靠,可是这里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为了政治,为了生存,即便她不愿,还是被逼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她是敬亲王,摄政王,在皇姐醒来前,她要为皇姐扫平所有的障碍,还有半年的时间,看似很短,实则却是那般地望不到尽头……
“王爷,累了就先靠会,等会云影再扶你进去。”云影低语,声音轻润如风,那清秀的脸庞上,一派了然,她眼底的疲惫之色,他看得最清楚,即使在那般多的人面前谈笑自若,又有几人能真正明了她的压力与执着。
她待这个新正君和君扬雪,完全不同,娶君扬雪时,她一进苑便帮他揭了盖头,生怕他累着,可这个正君,她似乎没有那么体贴。
她与水仙之间的事情,他每天守在门外最为清楚,就让虞静华和君扬雪那两个笨蛋去猜罢,都说是爱她,却又那般的不信任她,而他,也懒得去和他们解释这些,说了,又有多大的意义?
曾经,和她这般的靠近,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那温暖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沉醉其中,这样的女子呵,不论她之前如何,自他认识她起,她自始至终只有虞静华一个男人,那般诸多的诱惑,她连眉头都不曾动过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同天边的那弯月牙,她和那一弯月牙,竟是那般地相似……
“罢了,总要面对的。”她微叹口气,低低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清。
不舍地放开她,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缓步向洞房走去。
大红的喜房内,黎幼萱正襟危坐,明红的喜帕静静地盖在脸上,动都不曾动一下。
见慕瑞颜醉醺醺地进房,早已等候多时的礼官连忙指挥着各种礼节,直至众人退下,两人都坐到床上,衣襟被系在一起后,早已是疲惫不堪。
就算有醒酒丸,可诸多的折腾后,头还是有些晕晕的,沉沉的几乎抬不起来,无力地想要靠到床边,却撞上了云影软软的肚子上,下意识舒服地蹭了蹭,竟有了睡意。
“王爷,”房内仅剩下云影和黎幼萱随身的一个奶爹,见此情形,奶爹忍不住唤了声,“请王爷帮王君掀喜帕,喝交杯酒。”
迷迷糊糊间听到这声指示,慕瑞颜恍惚地醒了过来,接过奶爹递过来的秤杆,挑开了黎幼萱的喜帕。
明艳的烛火下,黎幼萱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初见的掩饰,也没有再见面时的任性骄纵,只是如同一朵初春的红梅般冷傲而怡然地与她面对,他竟然,未施脂粉……而这张素净的脸庞,却又是她见过的最为出众的容颜,那冷傲与温柔奇妙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别致的风情,那般细腻的肌肤,莹润光滑,让人一见难忘。
若从容貌上来论,黎幼萱确实可当凤仁第一公子之称。
“都下去罢。”慕瑞颜淡淡地吩咐一声,眼角扫过云影和奶爹。
云影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奶爹似乎不太放心,欲言又止。
“祥爹爹出去吧。”黎幼萱抬头,对奶爹使了个让他放心的眼色,又将头垂了下去。
“新郎不用上妆的吗?”慕瑞颜睨着那张素净如雪的面容,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菊花宴上,他把自己画得妖媚无比,第二次在朝华宫,他穿得恶俗之极,第三次在锦绣楼,他更是男扮女装,一次比一次精彩,突然间见到这样的他,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黎幼萱眉目微动,声音沉静如水,“今日是大婚之夜,自然要让你看到最真实的我。”
这一句,让慕瑞颜有着片刻的惊诧,甚至连呼吸都有点停滞。
“那么你,能不能也让我看到最真实的你呢?”黎幼萱反问了一句,挑眉看向她。
心中,有一股涩涩的痛意蔓延开,黎幼萱这般性情的男子,她又何其忍心让他做政治的棋子,不如,和他开诚布公罢。
走到榻边坐下,直直地看向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既然想听真话,那不妨给彼此一次真心相处的机会罢。
“我和你大婚,全因朝廷,我,也配不上你,你值得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好女子,所以,我不会碰你,你的清白,留给以后值得的那个人。”慕瑞颜起身,缓缓地走到他面前站定,语气真挚而坚定。
黎幼萱红色的嫁衣微微一颤,仰头倔强地直视她,话语冰冷而铿锵,“你我之间,已经是注定的,母亲说,明日里,会派人来验身,守宫砂是否消去,才能决定是否给东堇的皇姑姑去信。”
见她不语,又补了一句,“今晚之后,我肯定会怀上你的骨肉,是东堇的秘药。”
心,忽地一沉,慕瑞颜阴晴不定地看向他,神情深沉莫测,他的母亲,那个左相,居然如此的心机深沉。
不惜以朝政为筹码,要她和黎幼萱圆房,诞下她的嫡嗣,才真正地去全力化解这次西凌与成王相勾结之危,这样的计划,眼前的男子居然毫不避讳地和盘托出,这般的心机,怕也是凤仁第一了吧?她原本想留有他的清白之身,不至于毁了他的后半生,可这最后的希望,却彻底地毁在了他自己的母亲手里……
如果不和他圆房,那等于是和左相撕破脸,面对虎视眈眈的成王和西凌国,她又怎能执意妄为?
但是,静华,已经有一个水仙的事情刺激了静华,她难道真的要和面前的男子圆房,再给静华沉重一击?
明天,黎丹就派人来验身,连逃避的时间都不给她!一股难言的苦涩滋味袭上心头,这便是责任!无论哪一世都逃避不了的责任!而她,永远都被那些责任给束缚,捆住身,绑住心!
袖中,藏了云影给她的幻药,当时,云影曾说了一句,怕是这药不一定用得上,她也没放在心上,却没料到,竟会是这般的状况!
“妾身帮王爷宽衣。”黎幼萱自床沿站起,缓步挪到她身边。
绵绣楼?他绝对不相信,凭他的才气姿色,会比不过那个沦落风尘的怜人?摄政王,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虽然强自镇定,但毕竟是第一次,触及她的衣扣,指尖忍不住微微地颤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第一次,想要如此的亲近一个女人。
一把握住正帮她解着衣扣的手,另一只手在袖下紧紧地握起,指甲深深地陷入了皮肉中而不自知,黎丹,这笔帐她记下了,黎幼萱,她也记下了,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要挟她,心底涌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难堪,她的骄傲,她的自尊,就这样被踩在脚下践踏……
“你等等——”慕瑞颜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冰冷的恨意,“我去去就来。”
黎幼萱收回手,呼吸有些困难,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我等你回来……”她,该不会想要拒绝他罢?他的骄傲,绝不允许她逃离,如果等不到她回来,他宁愿死。
门外,云影倚在墙角的阴影里,秀气可爱的面容上冰冷一片,目前触及那道从房中走出来的身影,眼底滑过一丝涩意,很快消失不见,“王爷?”
“有没有……”慕瑞颜闭了闭眼,艰涩地开口,“相思楼的药。”和一个自己完全没有感情的男人上床,这种感觉,让她从灵魂深处觉得恶心。
云影尴尬地摇了摇头,他身上,一般不会备那种东西,毒药,倒是有不少种。
“我这有。”莹莹点点的月光下,君扬雪踩着优雅的步伐缓步走来,晶润的唇边,噙着一抹迷离而悠远的涩楚。
慕瑞颜定定地站在原地,有些恍惚地接过他递过来的一粒浅褐色的药丸,声音飘渺如梦,“多谢了。”望向那闪耀着大红烛光的喜房,突然有流泪的冲动,多么讽刺的颜色,这么醒目地提醒着她将要面对的残酷现实……身体上的,灵魂上的,朝堂上的……
转身的瞬间,袖口被君扬雪拉住,那微凉的触感让她的痛意又更深了几分,良久,他叹息一声,将手松开。
第五十八章
大红的喜房中,到处红得耀眼,红得刺目。
原本,想立刻服下君扬雪给的那粒药,犹疑了半晌,还是收了起来。
就算是一次凌 辱,她也要记清凌 辱的过程,不,她要将她承受的每一分痛,每一缕苦,都原封不动的存在记忆里,时时提醒自己,那样的母子,彻底践踏了她的自尊和骄傲,她慕瑞颜,不,慕歆,向来都是遇善更善,遇恶更恶之人!所有这一切,她一定会如数奉还!
秘药?怀孕?想要不经过她同意就怀上她的子嗣?他们实在是痴心妄想!
那清妍柔美的身影一步步走近,黎幼萱的心也渐渐的愈跳愈快,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一步,为什么,那如水的眼眸中他竟看不到他的身影,那眼底的清透和了然竟让他觉得无处遁形!难道她知道了母亲的意图?是的,母亲并不是要他嫁给她那么简单,要的,是他生下嫡女——以做未来的凤仁国君……
“王爷”黎幼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倔强地仰起头直视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慕瑞颜似笑非笑,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讽笑,“清水出芙蓉,这般的美人当前,我还能想什么?”
黎幼萱脸微微发烫,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那目光中的透彻明晰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你爹爹不会没有教你如何侍候妻主罢?”慕瑞颜讥诮地勾了勾唇角,闲闲地倚在床头,意味不明地睇着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有的时候,人的容貌和品德,真的不能相提并论。
放在二十一世纪,如果一个女人在新婚之夜就势在必得地告诉新郎,会怀上孩子,也会因为这个孩子来控制对方的权利和地位,这样的女人,配得到爱么?反之,在凤仁,这样的男子,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