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凡事都有意外,我司寇昊的妻子怎能容人随意指指点点。”司寇昊勾唇冷笑,转头看向琼函时,神情已是一片柔和,“婂婂,娘亲的病……我们再办法。花既然被毁,现在再生气也是陡劳。”

“可是……”琼函此时只觉万分委屈,眨眼间已是泪盈于睫。自太傅死后她几乎从未掉过泪水,此时却是如何也控制不住。

“婂婂,你听我说完,那花我得来的时候便是这样,你叫我怎么给你?”太子见她流小,立时便急了,伸手想要去替她擦拭,却被司寇昊狠狠地甩开。

“婂婂,你已经尽力了。”司寇昊软语劝慰,至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转头看向那匣中的残花,冷冷开口,“不知太子从何得来?”

太子沉吟了一会,据实相告,“落月宫。”

“连武林中人都甘愿相投,太子果然深得人心。”司寇昊闭目深吸了口气,不再多言。

静静地凝着那朵冰莲花许久,他低头微微松开怀里的人,牵她走向一旁的小辇,“我们先回府。”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的模样,不似方才愤怒的小狮,也没有平时的半点冷静优雅,完全像只丢了爪子的猫,挠得他胸口呼呼地疼。

“也罢,你带她回去好生休息。”太子无奈地摇头,心下却大大地松了口气。也好,这件事总算她知道了,也免得他瞒得辛苦。至于落月宫——也该让他找个地方出了这口气才是。

车辇在太子府中缓缓穿行,琼函一直低头未语。她在想,也许应该告诉他,她辛苦保存下来的冰莲花种应该是可以替代冰莲花的。方才,她只是痛恨太子对她的欺骗,毕竟那是她一母同胞的皇兄……

可是,落月宫为何要去抢冰莲花呢?这点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应该去找周御医,不知他辞官后去了哪里。”思来想去,也许这是唯一能够知道真相的办法。

许久,司寇昊没有回答。

琼函诧异抬眸,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但见微风掀起的帘角外,有一道姣美的身影在雨中站立。

如果她感觉没错的话,那是个美丽的女子。而且她看向司寇昊的眼神里,充满了幽怨。

 


醉月姑娘

一个细小的手势,青乔立时明白了琼函的用意。她探头朝窗外瞄了一眼,低声道,“殿下,那是古家堡的大小姐,古醉月。”

琼函了然点头。这个名字她听说过,古家堡是武林中响当当的门派,古家和太傅亦是世交,她小时去太傅府的时候也曾见过古醉月几次。记得那时候,那个小女孩总是喜欢缠着司寇昊不放,而司寇昊则总是一脸避之不及的嫌弃模样。

如此看来,想来是古醉月从幼时起便对二公子芳心暗许,却不料这意中人却突然成了驸马,便哀怨成愁了。

想她堂堂天家皇女,竟无意中抢了人家的心上人,还真是不厚道啊不厚道。

“二公子,其实你我的婚约只需忍一时便能解脱。我倒觉得像古姑娘这般痴情守候,又与你门当户对的女子,方能成就真正的良缘。”琼函瞅着窗外渐远的娇弱身影,忍不住感慨。

她何尝不知道,在这大昱朝不想娶她的那是大有人在,想要娶她的,则十有八九是为了权势二字。司寇家的这两位甚是倒霉,好不容易哥哥解脱了,弟弟又落入龙爪。

司寇昊此时眼光早已从帘外收回,原本白嫩嫩的脸颊隐隐泛出些铁青色,“你的意思是说你我之间并非门当户对?”

“这……”此人明显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须知她最怕的便是醉月姑娘这般哀怨的眼神,让她油然生起严重的罪恶感。可是,看司寇昊的模样,竟是半点也不领情,为了躲开桃花,他好像还挺乐于驸马爷这个身份。

也罢,琼函识趣地转移话题,“我方才说去找周御医,你意下如何?”

司寇昊侧身将车帘拉严,缓缓吐了口气,道,“周御医三年前就已离开京城,如今要寻他怕是不易。”

三年前离开了吗?琼函蹙眉沉思。对,似乎是有那么回事。那时她倒并未在意。此时回想起来,觉得诸多事情竟是有些微妙的关联。譬如,太傅三年前故去,太傅夫人在三年前重病,周御医三年前辞官,还有那些在三年内陆陆续续死去的武林泰斗,无形中竟似有些联系,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哥哥好像也是在三年前好上那养生之道……”琼函轻声自语。

“婂婂,我在想,醉月为何会出现在太子府。”司寇昊低叹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片阴影。古醉月是江湖女儿,极少行走于外,此番却突然出现在太子府;琼函是养于深宫的帝姬,可她的贴身侍婢青乔却能如此轻松就指出古醉月的身份……今天的意外收获还真是不少。

青乔,绝对不是左右不离帝姬身侧的侍婢那么简单,而她的主子,怕是更不简单了。

“你不妨去问问古姑娘。”琼函转头吩咐青乔,“让他们停一下,二公子有伤在身,你陪他一道去。”说不定那醉月姑娘正是来找司寇昊的呢?她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毕竟小时候的醉月待她还是颇为友好的。

“不用,”司寇昊立时便打断,忽而伸手捂住胸口,脸上露出些隐忍的痛苦之色,“婂婂,我用药的时辰到了。”

琼函怔了怔,随即抬手握住他的手,指尖有意无意地探上脉息,语气有些无奈,“这鬼医的医术实在不怎样。好罢,这便回府。”看来,这只狐狸真正是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

青乔眼角抽了抽,她忽然觉得,眼前这驸马爷,像极了流烟宫的那只火狸。

细雨一直没有停下,小辇继续摇摇晃晃地前进。

出了太子府,司寇昊神情渐缓,长舒一口气,道,“自父亲过世之后,古家堡和我们来往渐少,且古堡主极少过问武林中事。此番醉月却突然在这里出现……很是奇怪。”顿了一顿,又道,“我许久未与她联系,定然不是来找我的。”

“太子,你不觉得……”想了想,他欲言又止。

琼函垂睫,淡淡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皇兄贵为储君,却私下拢络落月宫,古家堡等等武林中人,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寇昊微笑不语,显而默认。

琼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说的确实没错,她也并非全不知情,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罢了。

许是话题有些沉重,一路上,两人默默无言。青乔憋在沉闷的空气里有些难受,抬手在帘外叩了叩,示意辇夫们加快速度。

小辇一路行回一水居门口才停下。几人下辇之后,琼函顿住身形,回头关照,“二公子,你伤势未愈,以后不要再私自出府了。”她虽然是生于深宫,却也是个江湖女子,那一吻之仇,她权当是被只火狸占了便宜,不与他记仇便是。

司寇昊正在凝神思索,闻言却是挑起一抹潋滟的笑,“婂婂,待成亲之后,你也要这般管着我么?”

琼函愣住。成亲?他倒是想得久远。

“其实我很愿意被你这样管,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你也知道,自小父亲母亲便疼大哥。我何以有幸,可以遇到你。”司寇昊深情款款,未待说完,琼函便逃似地冲回了房。

见鬼了,她怎么遇上这么个人。她定要成全了古醉月,落个耳根清静。

————

晚膳过后,琼函在房中歇休息了一会,唤来两名暗卫。

“去查一下,周御医如今在哪里,顺便告诉父皇,把三年前周御医给太傅夫人看诊的医案给我。”

“是!”两人利落地回答,闪身消失。

阖眸思忖良久,琼函还是有些不放心,“青乔,最近司寇府里可有什么动静?”

青乔从袖中摸出张纸笺,展开,“禀殿下,司寇夫人曾昏厥过两次。其余正常。”

“伤心过度……”琼函低头沉吟,“我总觉得,司寇夫人的病有些蹊跷。”三年前,周御医说司寇夫人因伤恸过度引起心脉衰老,必须要冰莲花才能根治,之后便写了方子,一直怡养至今。可事情真是这般简单吗?

“你去唤鬼爷爷来。”

“是。”青乔点头。

不多会,一名二十多岁的红衣男子便大步走了进来,人还未至,声却已先行,“殿下,乖乖,我来了。”

琼函瞟了眼窗外,瞪他一眼,指指身边的凳子,“坐。”没人会想到,眼前如此年轻之人,正是已年逾古稀的鬼医。多年来,他不知浪费了多少珍稀的花花草草,这才把自己给打理成了个老妖精的模样。

越老越神气,且越老越没正经。

“乖乖,你的心上人已经没事了,我要回流烟宫,你看我的手,这几天都被风尘给磨得粗了许多。”一边扭了扭身子,一边煞有其事地将衣袖捋开,将白嫩嫩的手递到琼函面前,苍老的声音却是撒娇的口气,让人听得汗毛直竖。

青乔翻了个白眼。

琼函显而早已习惯,轻飘飘地睨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睫,“你确认他们没事了?”

“没事没事,不就是金琴蛇毒,我保证他能生龙活虎与你圆房。”鬼医兴趣盎然地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喜滋滋道,“不过这毒还真正是十分霸道。那小子倒是挺能撑的,我去毒时他愣是一声也没吭。啧啧,果不愧是流烟宫的接班人。”

“司寇昊的内伤呢?无碍罢?”琼函被他圆房二字给闹得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锋。这老家伙素来不留口德,还不知接下去要说些什么胡话。

“那个啊?”鬼医皱眉,神情有些迷惘,“内伤倒是无碍,乖乖,你告诉我,他们俩个,你到底嫁谁?”

琼函抬眸嗤笑,“怎么,爹爹让你来问的?”她此时唤的爹爹,自然是流烟宫宫主百里香,也就是安远侯李项。

“嘿嘿,”鬼医摸摸鼻子,笑得眼睛眯起了一条缝,“你看,我就和他说了,这丫头不会告诉我。如今年轻人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管得了的。”

“不过呢,你爹爹不像我,童心未老,力气又多得没处花。鬼爷爷给你提个醒,你可得好生提防着,否则的话,祸乱无穷,无穷啊。”

“他就是太闲了。”琼函咬牙,复而眼眸微微眯起,道,“鬼爷爷,你帮我去一次司寇府。”天知道对着这样一张年轻的脸叫爷爷,是件多么别扭的事。

“去做什么?帮你家婆婆看病?”鬼医了然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想讨好婆婆了?你那冰莲花还不够辛苦么?”

说到冰莲花,琼函忍不住生出恼意,“冰莲花被落月宫所盗,交给皇兄时就已经枯萎。我在怀疑,凭落月宫的能耐,又岂能轻易盗到冰莲花?蹊跷之处太多,这件事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鬼医嘻嘻一笑,“乖乖,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想这么多,也算是不容易了。”

末了,豪爽地一拍大腿,“好!爷爷我就帮你跑这一次。”

“别留下任何蛛丝蚂迹。”琼函不放心地又关照了一句。

“丫头,爷爷办事,你还不放心?”鬼医话音落地,人已一溜烟消失不见。

琼函摇了摇头,想到自己隐隐的猜测,竟生出些不安的情绪来。司寇府里,是谁敢在聪明的司寇昊眼皮子下面动手脚呢?

她正准备躺到榻上闭目养神,却忽听一声急促的呼唤在门外响起,“婂婂!”那声音温润清雅,绵似流水,显而属于司寇钰。

不顾青乔的阻栏,他衣袂带风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块玉佩,“你怎么会有这个?”

那静静躺在他手心里的一点莹绿,正是他给百里冰的定亲信物。

 

 


弄巧成拙

琼函心头突突猛跳,掩饰地垂下眼帘。这块玉佩她曾吩咐青乔要妥善收藏,怎会到了他手里?青乔……一直和她在一起,不可能会交给他,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皇叔那只老狐狸了。

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入她一水居,并准确地找出藏玉佩的位置,又不惊动暗卫的,除了安远侯,她还真想不出第二人选来。

不过,她此时不解的是,那老狐狸是怎么交给司寇钰手上的?又和他说过什么?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你从何得来?”司寇钰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又更冷诮了几分。

琼函沉默。她从何得来?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难道要她说,这是他亲手所送?

一旁青乔见司寇钰神色明显不善,忍不住开口,“大公子,你凭什么说这是从我家殿下这里得去的?”她不知该说他愚还是太过自负,如此明显的证据在面前,他竟然还看不出来她们是同一人?

司寇钰眼尾轻抬,黑玉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愤怒,“难道安远侯还会骗我不成?”

“那安远侯说什么了?”琼函缓缓抬起头,神情十分平静。

“你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司寇钰似是被气得不轻,素来温润的声音明显提高,带有几分质疑。

“我做了什么?”从没想到在他眼里,她竟是如此卑鄙之人,难道他竟怀疑是她‘抢’了他和百里的定婚信物?

“不就是块玉佩么?我又不知道那是什么,你既得了,那便还你就是。”琼函淡淡笑开,他既如此笃定,她又何需苦苦辩解?原来,他竟是一直当她是个不择手段,睚眦必报的女子?

“你!”司寇钰用力地闭了闭眸,猛地一挥袖,大步流星向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却又似不甘地折了回来,原地转了两圈,深吸一口气,道,“你前几日在安远侯府上落下此物,今日侯爷特地送了过来。也罢,我便听你解释,你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冰在哪里?你把她怎样了?”

“我把她怎样?”琼函错愕之下有些哭笑不得。之前鬼医曾说让她小心皇叔,没想到这么快便来了事端。只是,这老狐狸编的借口也太直接了罢?他就不怕弄巧成拙吗?此时,司寇钰非但没有认出她来,还将她认定为心狠手辣的女子,为报他退婚之仇不惜报复百里冰,且抢夺他们的定亲信物占为已有……

她本来倒也想干脆承认身份,看他如何失态再行处理。可不知为何,此时心里却隐隐有些难受。

“她前几日来找你,我没让她进来,于是她便扔下这块玉佩,说是你看到了自会见她。”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别的解释。

“那你为何不让她进来?”司寇钰额上青筋暴跳。他居然就此无端和百里冰生生错过!万一她来找他,确有要事呢?

琼函默然叹了口气,淡淡一笑,“你不会忘了罢?父皇有旨,你在此是秘密养伤。况且,我怎知她是不是别有用心?万一她便是那黑衣人一党呢?”

眼前俏丽芬雅的笑容,看在司寇钰眼里却颇为刺目。

司寇钰的脸霎时便阴沉下来。

“她是我未来妻子,怎会与青衣人有关?”

“你和她才见过几次,便能这般笃定?你在我府里秘密养伤,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可敢以性命担保,此事与她无关?”她不知该气还是笑,她和他至少已是多年的未婚夫妻,他可有相信过她半点?而百里冰,他才见了几面,说过几句话,便如此维护?

司寇钰沉默了一会。缓缓叹了口气。他淡淡地看着她,嘴角依旧是惯有的浅浅笑意,却冷得没有半丝温度。

“那你又凭什么给她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我明明告诉过你,那晚袭击我的是名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又如何?为何你见她之前没有被刺,从流烟宫回来便遇刺了?”琼函气急败坏,莫须有,她若是想让百里冰做什么,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青乔摇头,忍不住上前扯了扯琼函的袖子。眼见主子将自己越描越黑,真正是看不下去了。

定远侯,此时真正是弄巧成拙了。

“哎哟哎哟,小夫妻吵架,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婂婂,你说可对?”两人正在相恃之时,外面急步冲进来一个人,正是风姿潇洒的罪魅祸首定远侯。显而,他在外面听得实在是憋不住了。

“谁和他是夫妻?”

“侯爷请慎言,殿下已是在下弟媳。”

两人异口同声,冷笑而答,表情难得的相同。

定远侯瞅着司寇钰发愣了好一会,终是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怎么就这么笨呢?为何他觉得这小子对琼函的成见不是一点点?难道有什么竟是他不知道的?

“皇叔,别来无恙。”琼函抚了抚额头,慢慢从榻上站起身,缓步走到定远侯面前,清甜的声音里有咬牙切齿的味道。

定远侯讪讪一笑,“乖,婂婂,皇叔那么疼你。”

“对,疼到连我丢了块玉佩都亲自送上门。”轻软的声音一字一句从齿缝里蹦了出来,“既然皇叔如此空闲,不如陪我进宫看看母后,如何?”

“不不,本王忙得很。”定远侯直直地退后几步,蹭到司寇钰面前顿住,佯作没有看到琼函警告的眼光,语重心长道,“钰儿,你曾告诉我,这玉佩是你送给百里姑娘的定亲之物,那你可曾想想,以百里姑娘的武功智慧,又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交给婂婂?”

“可玉佩确实落在她手上。”司寇钰略顿了一顿,回答。确实,对于百里冰如此轻易拿出此物,他心里有一点点波澜的,不过如果换作是他,或许也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信物。

安远侯正要再言,胳臂上却被琼函狠狠地掐了一把。

“皇叔,听说那流烟宫美不胜收,不若我陪母后前去散散心?”

“唉……”安远侯长叹一声,他还是自求多福,别惹毛了这丫头才好,“婂婂,皇叔还有事,先走了。”言罢便广袖一挥,飘身离去。

临行前,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钰儿,你看看,婂婂的眼睛像谁?”

司寇钰愣了愣,随即温声道,“当然是像皇后。”可是,这与他有何关联?

安远侯差点气背过去。罢了,他要再说,这丫头一定要和他拼命。

“殿下,既然你已怀疑百里冰的身份,我这便去找她,”司寇钰语气虽然是压抑下的平和,却显而可以感觉到隐隐的焦急。

琼函瞥他一眼,淡淡道,“你的伤还没好。”

司寇钰冷然侧目,“我的伤已无大碍,自会去禀告皇上,不必再麻烦殿下!”

先前危急之时,她不惜为他用上天香丸,他便能感觉到,她对他并未死心,且二弟似已动情,只能佯作不知,希望她能明白二弟的好。可他却未料到,她竟会使出如此不入流的手段造成他和百里冰之间的误会,委实让人心寒齿冷。

琼函垂睫不语,亦不知该说什么。她的意思他全然屈解。金琴蛇毒已去,可他毕竟受了很重的内伤,需得调养。在她帝姬府里,到底也会安全许多。若是这般冒冒然出去,功力却未曾恢复,万一若再碰上那些人怎么办?在未弄清楚那群人的身份之前,又怎能掉以轻心?

只是很可惜,她的一番好意他是全不领情。

她从不知道,他竟会有如此不可理喻的时候。

……

司寇钰不再多言,转身便走。袖口却被拽住。

一道隽雅风流的绯色身影从窗外纵入,眼光在两人间扫视一圈,得出结论,“婂婂,你和大哥在说什么?好像不太愉快?都是一家人了,坐下来好好说便是。”

琼函瞪了司寇昊一眼。他怎么又来了?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这人。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是否也会如司寇钰一般将她想成个坏心眼的女子?

司寇钰拍掉司寇昊的手,语气坚决,“百里冰是我未来妻子,自然有权知晓我的一切。她既来寻了我,我便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况且,殿下这般怀疑她,我有义务为她洗脱嫌疑。”

言罢他颇为担忧地看向司寇昊,想要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二弟,你即将与婂婂成亲,便多陪陪她,免得她总想些个不该想的事情。我与百里冰的婚事已成定局,亦会尽快筹办,绝不会耽误了你们。”

司寇昊眨眨眼,神情困顿,“到底出了什么事?大哥,你不许欺负婂婂。”如果他没听错,大哥的语气十分不友善。

司寇钰叹气,“你大哥在你眼里便那么差劲?她是我未来弟媳,我只愿她将来与冰儿和睦相处才是。”他语有所指,却并未挑明,相信以司寇昊的聪明,应该能意会到。

司寇昊眼光黯了黯,怔怔地看了眼琼函,随即微笑道,“大哥放心,婂婂这么乖,一定不会欺负未来大嫂。”

“如此便好。”司寇钰拂袖离去。

琼函苦笑。冰儿,他叫得还真亲切。

 


驸马难为

司寇昊找青乔仔细问清事情原委后,站在窗前思忖良久,自顾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琼函显然没有心情理他。于她来说,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误会,且那个人,还是最疼爱她的太傅之子,她曾经的未婚夫,也是她曾经准备托付终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