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不是向来温和淡定,笑如春风的吗?竟会为了一块玉佩就对她这般不客气,到底是对她有意见还是真的在乎百里冰?

这个问题让她很沉郁。不论是哪个答案,她都难以接受。这些年来,她为司寇府做的还少吗?而百里冰,他才说过几句话?

青乔见琼函没有赶司寇昊离开的意思,吩咐外间侍候的宫女泡了壶茶进来。毕竟司寇昊如今已是驸马,指不定日后就真成了主子。如今,她是愈发看不懂殿下的心思了。

司寇昊修长的指尖在茶盏上悠悠地转了一圈,这才漫不经心地揭开,蹙眉浅抿了一口。动作很优雅,表情却很挑剔。

直待杯中茶凉,他才缓缓开口,“婂婂,我在这里坐了许久,你也不招呼一声?”

“你需要吗?”琼函靠在榻上懒得抬头。他从来都是不请自进,不是从树下掉下来就是从窗户跳进来,那时怎么不想着要她招呼?

“喝完茶你就去歇着吧,内伤没好,别到处跑来跑去。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大哥迁怒于别人。”临近月中,她确实没有什么好脾气。

司寇昊好看的眉毛拧成个结,漂亮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便如此打发我?”

“那你待怎样?”

“我……”司寇昊欲言又止。其实他想问那块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私扣定亲信物这种事情,他绝不相信是她做出来的。他不知道大哥为何对她偏见如此之深。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也不屑去做那样的动作。

“没事。”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打住。她不想解释,自然有她不解释的理由,他此番可以肯定的是,那百里冰必定和她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他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琼函觉得很烦闷。这司寇兄弟二人,一个像她欠了他几生的债,一个又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娃娃,都当她是什么了?

“明天十五了,我要闭关去毒。你可以和你大哥一起回府,若是留下来,有事便去吩咐熙月,”司寇钰要找百里冰,她必须以此来掩饰行踪,可这司寇昊精得跟只狐狸一样,又粘得跟块麦牙糖似的,怕是不好应付。

“我陪你闭关。”司寇昊飞快地接话,关切中带着些怜惜的声音得让人不忍拒绝。

显然,她料得没错。

“不用。”琼函冷冷瞥他一眼,“这是我的事情。”她和他还没有熟到寸步不离的份上。司寇钰那家伙要提亲,她还偏不让他和那只老狐狸如意。

“婂婂,”司寇昊的神情似忧还伤,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低叹一声,“看来,你心里只有大哥。”

“你……”琼函抚额,这只狐狸表情如此忧伤,难道竟是在想这个?

“你何以见得?”是,她承认,之前她一直当司寇钰是未来相伴一生的人,是动了心的,但也没到什么情深相许的地步。如今,他既已当着父皇面不要她,她又何必再自作多情?为今她这个半条命的人,早已不想再动情爱的心思……

司寇昊默然。好一会,他委屈地勾了勾唇,指控道,“大哥对你那么……,你都不舍得骂他一句。”她是大昱朝唯一的帝姬,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敢给她看脸色,如果不是极为在乎,她何以那么纵容?

琼函叹气,眼光淡淡瞥向一旁忍笑的青乔。这丫头看戏看得还真是辛苦。

青乔在带着隐隐怒意的眼光下识相地敛起笑容,走到司寇昊面前,帮他又斟了些茶水,“二公子有所不知,我家殿下正因为不想纵容了,这才随他去。”

“啊?”司寇昊表情很困惑。明明她对大哥百般忍让,连那么明白的委屈都不辩解,这还不算?

“相信今晚二公子便能知晓。届时,也许也要连上一份。”青乔笑着回答。

果不其然,当司寇昊怀着明媚而忧伤的心情回到偏殿时,暗卫正准备宣读皇上的口谕。

而司寇钰正神色淡漠地跪在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寇昊惘顾皇命,私离一水居,责令禁足半月。司寇钰看管不严,官降一级,明日起可离开尘函宫。”口谕言简意赅,惩罚明朗。

司寇昊一时愣住。明明是因他而起,为何反而获罪更轻?然而,直至数日后他才明白,其实禁足半月的滋味……不比官降一级好过。

“大哥……”他有些内疚,都是他不放心琼函,跟着去了太子府,却没料到皇上大人会把罪过全推到了大哥身上。

之前因为悔婚一事,司寇钰已被官降一级,这次为了他,再降一次,再这么下去,估计很快会降成庶民。到那时,他便成了司寇一族的罪人了。

司寇钰抬眸微微一笑,眼底有几不可见的嘲讽,“与你无关,这件事是我自己冲动了,不该去质问她。”原先她不言不语,还以为是心虚使然,却不想竟会在背后让皇帝大人摆上一道,不可谓不高明。

他还真是看轻了她……不过幸而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可以更清楚地知道她的品性。此时他只觉无比庆幸,要真和这种女子厮守一生,他还真不如剃发为僧,落个清净。

“大哥,皇上他也不过是疼爱女儿罢了,婂婂是个女孩家,你莫要和她较真。”司寇昊本能地为琼函辩解,却觉底气有些不足,虽说大哥被降罪是皇上所赐,倒到底也是因她而起。若是针对他也便罢了,那个官位于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可是大哥这些年来尽心尽力为朝中办事,本来便被人说是因为太傅以及裙带关系才得以平步青云,不知多少人等着在背地里看笑话,此时却因这么件小事再落口舌,实在是有所不公。

“我如今才明白,这些年来的顺风顺水,终究还是倚仗了之前的婚约。”待几名暗卫离开,司寇钰起身走到床边,自嘲一笑,“难怪那些人在背后都议论纷纷,十年寒窗苦读,哪里比得上她的半根丝罗带。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大哥……”司寇昊叹气。

“二弟,你不用为我担心,如果不是这样,我又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呢?”司寇钰淡淡笑开,黑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人生一世,烟花一梦。我又何至于被这点小事打倒,世间女子,当如……”百里冰一般,清澈智慧,不惹尘埃,那该多好。

虽说他和百里冰相见不过数面,可她的气质神韵,顾盼浅笑,正是他思慕渴望,梦之所求。那样的女子,当值一生。

而且,于情于理,他须得担当……想到流烟池中宛如皓波仙子般的身影,他的心又跳快了几分。真也好,假也好,总之他是认了。待日后二弟挑起司寇一族的重任,他自当请辞离开,随她去云霄山隐居逸世,做对神仙眷侣……

“二弟,我听说流烟宫得了株冰莲花,明日我便去找百里冰,也许,她会随身带来也说不定。”

司寇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此时方才明白青乔说的话。琼函是皇上心尖上的宝贝,若是她发了一通脾气,那皇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她一旦忍气吞声,皇上自当会采取行动。

以后,他是不是也得这样被人议论纷纷?

“我也想见见百里冰。”见司寇钰整个人都明亮了几分,他也十分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会让大哥动心至此,而那个女子,到底又和婂婂是什么关系?

司寇钰叹气,“你禁足了。否则倒可带你一起去。”

司寇昊无奈苦笑,“也罢,日后总有机会。”

“你行事注意,我已联系了燕山护你周全。那人武功深不可测,还需提防才是。”

“放心罢。”司寇钰手上动作顿了顿,叹道,“如今我算是解脱了,可惜苦了你。我知道你对她已经上了心,可皇家的驸马,难为啊。”

……

第二天一早,司寇钰便拎着包袱离开了一水居。

司寇昊无可奈何地继续蒙头大睡。他此生第一次尝到了禁足的滋味。

然而,当他一觉睡醒之后,才发现琼函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顺带不见的,还有那四个讨厌的家伙。

这点让他非常郁闷。

可此时纵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私自离开,皇帝大人的圣旨,绝对不是闹着玩的。

唯一让他感怀安慰的,是琼函临走前曾留下来的数坛美酒。还好,她总算是记得他。

于是,整整一天,尘函宫的后花园里,漂亮得不像话的二公子都抱着丑陋的酒坛子死不撒手。

一水居里静得连风吹过树叶都没有声音。

直待暮色上绕之时,司寇昊总算见到了熙月管家带着几个活人出现,立马抱着酒坛子滚回了房,兴冲冲地问,“婂婂何时回来?”记得上一次,她毒发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御书房。

禁足他不怕,如果有她陪着……

“回二公子,殿下说,她要进宫陪皇后一段时日。”熙月指挥着宫人布上了满满一桌精致菜肴,不动声色地忍笑退下。

一段时日?司寇昊苦下脸,拎起酒坛猛灌几口。

这禁足的时日,该怎么打发才好?

“皇上大人,我知错了,以后一定听婂婂的话。”他终于明白了禁足的原由——驸马的真谛。日后的路,果然任重而道远。

……

 

 


流云客栈

离开一水居当日,司寇钰便四下打听百里冰的下落。

司寇府的隐卫,燕山派的弟子,包括他私交颇好的一些武林门派皆都出动,从云霄山到京城之间的驿站酒肆逐一查问,竟然都没有寻找一丝半点的踪迹。

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让他不得生出几分担忧来。

他甚至去问过尘函宫的守卫,几天前是否有一名白衣女子要求见他,不料得到的回答却是从来没有这回事。

从没有这回事……

司寇钰站在尘函宫门口伫立良久,最终叹然离去。琼函,婂婂,那个自小娇甜可爱的小女子,何时起竟变成这样了呢?还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他此时担心的是,琼函是否对百里冰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万一百里冰误以为他和琼函之间不清不楚,他还真是百口莫辩。毕竟,他确实住在一水居,琼函的寢殿里。

以百里冰的武功智略,能查出他的下落想必不难,可她此番将定亲信物交给琼函,是否真是表面那么简单,权作信物而已?

思来想去,内心却更纠结。他原想亲自再上一次流烟宫,可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让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此时他若私自离开,皇上必定不会善与。

……

六日后,司寇府的侍卫总管邹胜正在门房处眯着眼打盹之时,被一道清脆的呼声喊醒,立时激动得将瞌睡虫扔到了九霄云外。

“在下霜月,找司寇钰。”红衣少女衣鲜如焰,轻纱蒙面。

“在,在。”邹总管激动得猛搓双手,“姑娘请稍等,在下这便去通传。”这位姑娘他眼熟得紧,如果没有记错,那正是在皇上赐宴上带走大公子的女子……想来她定然知道百里姑娘的下落。

这些天来,就算他是傻子也知道大公子对百里姑娘的重视。

每天除去上朝之外,大公子必定是在书房内埋头处理奏折,见到他则无一例外只有一句话,“可有消息?”每每对着这愈愈来阴冷的四个字,他只觉得身心皆不堪重负。他甚至放弃了芜儿姑娘独处的机会,也宁愿上门房守着。只愿各路人马能早些找到百里姑娘的芳踪,免得再让他看到大公子那张阴沉沉的俊脸。

这不,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给他盼来了。绝顶轻功,就是在这个时候派用场的。

不消一会,司寇钰便大步流星地赶来,青莲色的衣袂带起一阵秋风,神色带着几分急切,“霜月姑娘,别来无恙?”

霜月不复往日的神采奕奕,一双晶亮的眸子此时有些红肿,“我自然很好。只不过,我家少宫主不太好。”

司寇钰心里猛地一沉,惊道,“她怎么了?”

“公子跟我去一次就知道了。”霜月想要说什么,终是强自忍住,只吐出四个字,“流云客栈。”

“好。”司寇钰颌首,将手上未来得及放下的奏折扔到邹总管手里,“你去通知他们,不必再找了。”

言罢便随着霜月急步离去。

……

流云客栈。

司寇钰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家客栈并不起眼,生意更谈不上兴隆,但布置得却很是干净。高悬的招牌上,有几朵游曳的流云,工笔雅致,神态各异,显然是匠心之作。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里正是流烟宫在京中的暗点,因为同样的记号,他曾在云霄山上见过几处。

此时正是晌午,客栈内稀稀疏疏地坐着几个聊天的客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花生,喝着小酒,很是懒散闲适。

掌柜的见霜月进来,立马从柜台内走出,神态恭敬地招呼,“姑娘回来了。”

霜月点点头,并不多言,一迳地带着司寇钰直往后院走去。

穿过后院,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道长长的花廊,但见霜月在那廊下转了两圈,挥起手中剑鞘又轻叩了几下,一道月门立时应声而开。

步入月门,里面是个花园,姹紫嫣红,浓荫花影,多是些金千难求的品种。司寇钰微微蹙眉,在这个时节能将这些不同节气的花朵开得如此缤纷夺目,就算是皇家御花园,怕也难及项背罢?

流烟宫,到底有何背景可以如此奢华锦绣?

“公子,到了。”他正沉思间,霜月已然领着他走到一处精致的院落前停下,海棠花雨,金色锦鲤,像极了流烟宫中的胜景。

门边站着几名流烟宫的粉衣侍女,其中他倒是认得一位——倾绮。

空气中飘着浓重的药味,司寇钰顾不上再细想,抬腿迈进房内。

倾绮随着他们二人一起进了里间。绕过几重淡青色的纱幔,几人在一道白玉屏风旁停住。

“少宫主,司寇公子来了,属下告退。”霜月向软榻上的白色身影恭敬行礼。

“去罢。”冷如脆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脆弱。

倾绮上前几步,撩开纱幔。那榻上斜倚轻卧着的女子,神似秋水,素衣如雪,正是百里冰。她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看上去有些疲倦。

“主子受了伤,不能起身相迎,还望公子见谅。”倾绮道。

“不必客气。”司寇钰微微颌首,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如今虽说已是入秋,但天气依旧舒爽,而这房中却燃着融融炭火,委实令人不解。从气色上看,她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难怪这些天他找不到她……

“你受了什么伤?是谁伤的你?”忽略扑面而来的热气,他快步迈到榻前,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百里冰端着药碗的手颤了一下。许久,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抬手指向身边的黄梨木椅,“公子请坐。我正要和你说这件事。”

司寇钰一撩衣袍坐下,眼见她肤色白皙到有些透明,比之前见面时更多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感觉,忍不住有些担心。

方才他注意到,倾绮、霜月以及那些粉衣少女,眼圈都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所致。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让她们如此忧伤?

“公子不用紧张,我的伤没事。”百里冰轻描淡写地开口,顺手将手中药碗递给一旁的倾绮,“听说公子前些日子遇刺,不知伤势如何?”

“得鬼医前辈相救,现时已无大碍。”司寇钰有些失神。她的语气很客套,客套得让他有些不自在。

“那就好,听闻公子是被一名青衣蒙面人所伤?”百里冰抬眸看他一眼,又问。

“不错。”司寇钰心里咯噔一下。这件事知道的人可谓极少,她却是如何知晓?

见他神态困惑,百里冰微微一笑,解释道,“伤我的也是一名青衣蒙面人。鬼医说,应该和伤你的是同一人,但我比你庆幸的是,并没中金琴蛇毒。”她却不能告诉他,因为刚刚发过蚀月之毒,最为虚弱之时遇袭,以致只余六个月的寿命……

原来是鬼医,而她遇上的居然是那个青衣人。司寇钰诧异之余神情渐渐凝重,“那人武功莫测,你日后须得谨慎才是。”

此时他有满腹的关怀想要诉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吐出一句,“他可曾说过为何要动手?”

百里冰沉默了一会,乌黑的眸子里闪过几许冷意,淡淡道,“他让我交出凤凰。”

“果然是为了江湖令……”司寇钰低头沉吟,想了一会,问,“凤凰不是已经丢失?他怎会来找你要?”

“难道你们已经找到了?”

“丢的那个是假的。”百里冰眼睫颤了颤,语气有些无奈,“没想到会这么快被他发现。”

“假的?”司寇钰吸了口气。难怪那天她看上去并不慌张,原来是早有安排,这般的心思……真正是让他佩服。

“那你们可查出来,是谁盗了假的凤凰?”

“华圣派弟子褚敬。”百里冰回答。

司寇钰怔住。华圣派虽然也属名门,但以他们的实力尚不足以一统江湖,且褚掌门行事稳重,乐善好施,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大好人。难道说那个武林盟主的位置,竟吸引得连褚掌门这样的人都动了心思?

“我觉得不是褚掌门的意思,”百里冰显然知道他在想什么,道,“就像冰莲花,落月宫盗去是为了交给太子,这凤凰他们盗去,你猜猜是给了谁?”

“谁?”

“自然是青衣蒙面人。”百里冰笑笑。这件事情确实复杂,即使以司寇钰的智谋,一时也未必能够接受。而她也确实没有料到,那青衣人所为的,居然是江湖令。

司寇钰此时已经明白过来,神情略显尴尬,慨叹道,“姑娘心思玲珑,在下自愧不如。为今之时,最重要的便是那青衣人的身份,可对?”

“不错。”百里冰颌首,“不知司寇公子遇袭之时,他又和你要的什么呢?”之前司寇钰在一水居时并没有说明这一点,此时想来,难道那人竟然知道凤凰在他那里?如果这样,这青衣人的身份就愈发扑朔迷离了。

司寇钰沉默,许久,缓缓道,“于飞,另半块江湖令。可惜我司寇府从来就没有此物。”

“原来如此。”百里冰显而松了口气,还好,那人并不知道凤凰在他手里。

“空穴不来风。公子不妨回府查找一下,或者问问太傅夫人,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司寇钰摇头,叹道,“该找的都找过了,该问的也问过了,一头雾水。”他自遇袭那天起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何那青衣人会找他来要‘于飞’?而父亲生前从未提过此物,问过二弟也全然不知,实在是让他十分困顿。

“那倒是奇了。”百里冰若有所思地摇头。‘于飞’在司寇府?

“对了,少宫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司寇钰有点犹豫,此时提冰莲花似乎不太合适,可娘亲近日发病次数增多,他实在很是担忧……

“你是说冰莲花吗?”百里冰了然一笑,笑容中带了些歉意,“那个消息是误传,所以,以后若真能找到,我定然将其双手奉上。”

“那便有劳姑娘了。”司寇钰怔仲之余有些失落,“此时提这件事,原本就唐突了,还请姑娘莫怪。”幸而,她是善解人意的……

“还有这个,还请姑娘收回。”他起身从袖中摸出玉佩,递到百里冰面前,俊逸的脸庞上隐隐泛起几许粉色,“那日在尘函宫里未曾见到姑娘,是在下的错。”

“这个……”他竟是在认错?百里冰不知该说什么好。叹气接过玉佩,正欲答话,却听外间传来倾绮的声音,“主子,鬼医回来了。”

“鬼爷爷?”百里冰眸光亮了几分,抬眸对司寇钰道,“我让他们去查探一些事情,想来近日就会有分晓,届时再请公子前来相商。”

语音刚落,鬼医便兴冲冲地闯了进来,嘴里嚷道,“乖乖,我终于查到了司寇夫人的病因!”最后两个字在见到司寇钰的时候强收却未收住。

百里冰抚额。

“娘亲?”司寇钰颇为疑惑地看向了百里冰。难道她竟暗中派鬼医去查探娘亲病情?为何不正大光明上门?还是她女儿家心思,不想让他知晓?

百里冰掩饰地轻咳了几声,抬眸瞪了一眼表情很抽搐的鬼医,“那个,我想那些人极力想要毁掉冰莲花,事情或许与夫人有关。为免打草惊蛇,我才让鬼爷爷去暗中给夫人请脉,是以请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司寇钰顿悟,眼底隐隐闪过几丝笑意,“姑娘如果查到什么,请随时通知在下。”言罢便起身告辞。

待司寇钰的背影走远,鬼医捂着嘴巴走了进来,讪讪的神情有几分不知所错。

“你是故意的。”百里冰冷冷地睨他一眼,“原来,你们都只听爹爹的。”

“不是,乖乖,鬼爷爷是疼你。”鬼医黯然耷拉下脑袋。

“我只想过六个月的清静日子,你们就放过我罢。”百里冰缩到榻上,娇弱的身形看上去只有小小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