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昊怔了怔,原来那人是青乔。
他微微垂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你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他?”胸口涌起莫名的涩意,终是别过了头。
琼函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眼角瞥见司寇昊袖下濡湿的红色,猛然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拽住他一直掩在身后的左手,脸色微变,“你受伤了?”
司寇昊身子微微一震,抬眸似笑非笑看她一眼。他穿着黑色夜行衣,又一直在掩饰,伤势确实很难发现,不过,她还算有心。
“你才看到?”慵懒的声音里含着些许不明意味。
“我……”琼函语结。她一直忙到现在,又有许多事情需要掩饰,确实比平时要粗枝了许多。
懒得和他废话,毫不客气地将他腰间的衣结拉开,触眼便见到了数道长达数寸的伤口。
“青乔,再收拾张床出来,去和温语他们拿两套干净衣衫来。”这家伙还真能忍。
“不要!”司寇昊不满地勾唇,凤眸中波光潋滟,带着几分委屈,“你让暗卫去我府里拿。”他才不要穿那四个人的衣服。
琼函无语,垂睫一叹,“好吧,随你。”别扭也不看看时候,他爱穿着粘乎乎的衣服,她有什么办法?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和谁动的手?为何没和你大哥在一起?”
“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身上没有身份标志,我只隐约听到他们是奉了一位少主之命,”司寇昊沉吟片刻,伸手不自在地抓住她还在身上到处乱找伤口的小手,“我和大哥确实一起回府,走到一半,他说有事,让我务必先回府,我便走了。回府之后想想不对,又折了回来,却到处找不到他,最后就碰上那些黑衣人了。”
“那么说来……你和你大哥遇到的应该是同一群人罢?”琼函低头思索。
“未必,”司寇昊思忖良久,摇头,“如果大哥之前和他们交过手,不会不留任何线索,若是之后和他们动手……似乎时间上又不对。”
琼函沉默。抬眸见他素来隽秀的脸庞此时有点苍白的透明,语调不易察觉的放柔了下来,“你先休息养伤,我让暗卫再去查探。司寇夫人那里,我已经派人去保护。不管是什么情况,等你大哥醒来就知道了。”
“好。”司寇昊对上她柔若绵雨的明眸,心底漾起几许暖意。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擦去她唇边的血迹,动作却突然顿住。
琼函莫名的有点紧张。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僵住的神色。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俊眉紧紧地拧了起来。忽而,转头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床上司寇钰的嘴唇,身形一动,以迅雷不及及掩耳之势将她揽到了怀里,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柔软清甜,芬芳柔滑,令人爱不释口。这是他生平尝过最难忘的滋味。
琼函羞怒之下已经忘了作出任何反应,脑中只有一个意识,她突然非常憎恨帝姬这个身份,如此……娇弱。
想要挣脱都不能。
这是第几次被他吃豆腐了?况他现在还是名正言顺的吃,毕竟他是未来的驸马……
门口,正欲冲进来的风言等人眼睁睁地目睹了这活色生香的一幕,却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而琼函的意识,渐渐沉迷。这恼人的桂花香……
直至许久,两人才缓缓分开,忙不迭地移开目光,却又同时碰上床上那双清润如玉的黑眸。
琼函一跺脚便冲了出去。
养伤日子
“二弟,为兄甚感欣慰。”司寇钰笑容清润,嘴角弯起暧昧的弧度。
司寇昊轻咳一声,苍白的脸庞上迅速泛起一层浅粉,“大哥,你醒了。”
“不错,我醒了有一会了。”司寇钰别有意味地看他一眼,温声道,“看来娘亲实在是多虑了,你何止是开窍,简单是炉火纯青,这般倒叫为兄望尘莫及了。”
“大哥谦虚了。”司寇昊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何那楚馆中的男子都钟爱这个动作,原来个中滋味竟是如此的……回味无穷。
“我一向认为,你虽然为人自傲,却也懂得内敛,原来竟是我看走眼了。”司寇钰眼神凝在司寇昊莹润的嘴唇上,颇觉好笑。
司寇昊微微一哂,低头解衣带,“大哥,我认为你应该更关心我的伤势。”
司寇钰低头一叹。二弟的脸皮,果然又见长。
“二弟,你也太开放了,青乔还在。”
司寇昊怔了怔,这才看到青乔还站在角落里,动作迅速地拉好衣衫,清咳一声,“青乔,你可还有事?”
对于自己如此强大的不存在感,青乔很无力,低头慢慢开口,“二位公子,还请将遇刺的详情告诉奴婢,奴婢好去向殿下和皇上禀告。”
“哦。”两人相视一眼。终于谈起正事。
原来,两人回府的路上,司寇钰无意中走慢一步,却感觉身后有人跟踪,思忖之下便让司寇昊先回府,自己去查探一番。不料却撞上了一名武功奇高的青衣蒙面人,两人动手之后,他发现实力悬殊很大,情急之下使出般若剑法,这才侥幸脱身。回府之后,他四处寻不到司寇昊的踪迹,想来定是担心琼函去了一水居,这便拼了命的赶来。
而司寇昊则是如他所说,发现不对劲后回去找司寇钰,不料阴差阳错之下,撞上了那群黑衣人,见他便痛下杀手。
琼函其实没有走远,听到这里心中已然明白。这两人遇到的正是那些人,只不过两人落单之后,阴差阳错,一人撞上了青衣蒙面人,另一人则被黑衣人围攻。
大昱朝能这等实力的武林人士屈指可数,琼函思忖之下,只觉得答案正呼之欲出,唯一欠缺的,便是九门提督罗大人那里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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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一水居里异于寻常的平静。
皇上大人下达密旨,着司寇兄弟二人就在尘函宫里秘密养伤,不用上朝,也不许回府。理由很简单,司寇夫人身体不好,受不起惊吓。对于皇上如此的‘体贴’,兄弟二人非常感激。
琼函却很头疼。她虽然在外名声不好,到底也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难道她父皇就不明白这里是她的寢宫吗?若要给他们二人找个地方养伤,多的是可选之处,何必来折腾她这个半条命的人呢?想到昌公公宣旨时那一脸莫测高深的微笑,她就恨不能将那几箱所谓的珍贵药材给踹出门去。
她身后整天跟着四个大麻烦还不够,竟然还给她塞来两个,真正是唯恐天下不乱。而素来和父皇不对盘的皇叔大人,居然也凑起了热闹,送了数瓶价值千金的疗伤秘药过来……
不过,父皇还算是有点良心。昌公公在去司寇兄弟二人房里探病时,很高调地表示皇上动用了重金才请动鬼医下山来帮他们疗伤。于是,对于鬼医这一点,那两人倒是没有将她与流烟宫联系起来。
这些倒也勉强忍受,最让她头疼的却并不在此。
连管家熙月,青乔等人都能感觉到,这平日里温馨和谐的一水居里,正到处弥漫着无形的硝烟,气氛极端诡异。素来逍遥自在的帝姬殿下连着几日都窝在床上,宁愿面对一堆弃之唯恐不及的枯躁史书,也不愿迈出门半步。
罪魁祸首其实是风言、温语等四人。向来在一水居自在惯了的几人,被人‘欺负’了。
平日里他们休憩的偏殿无端地成了司寇兄弟二人的养病之所也就罢了,可司寇兄弟二人对此非但丝毫没有感激之意,反而像是理所当然似的,比他们过得还舒坦。
司寇钰姑且不论,他素来冷清,明明脸上挂着温温淡淡的笑意,却没有半点温度,让人看着就不敢靠近。而司寇昊就不同了,不仅对熙月送来的寢居用具挑三拣四,更是将原先房内按那四人喜好布置的东西几乎换了个遍。如今那房里,已寻不出半点他人的痕迹。据兄弟二人的对话来看,差不多和司寇府里二公子的房间一般无二。
这样叫风言、温语等人如此淡定?吵吵着定要让琼函给个说法。明明是暂时养伤而已,怎么突然就成了鹊占鸠巢呢?瞧司寇昊那模样,那些装裱精致的花花草草既然进来,又岂是日后随意能挪了去的?难不成他打算长住?
琼函默默无语。她自然不会傻到去出头应付这种事,任凭温语他们威胁利诱,用尽了各方伎俩,也只是摆出副我最无辜的模样,窝在房内千呼万唤都不肯出去。
那天的吻,她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数日之后,风言等人终于很清楚地明白,这件事她不打算偏帮任何一方了。
凭他们这几年的感觉里,琼函虽说心事隐藏颇深,可从诸多迹象来看,她喜欢的人应该是司寇钰没错。可司寇昊那带着宣誓意味的一吻,无疑是致命的转折。他们在门外看得清清楚楚,那家伙其实早就看到司寇钰醒来,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
想那可怜的司寇钰,竟完全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百里冰’,正当着他的面被他弟弟占尽了便宜。
于是,他们商量之下,决定很不厚道地期待着日后这兄弟二人知晓实情之后的反应。到那时,他们可就不会再客气了。
感情什么的,相爱什么的,最麻烦了。他们要和琼函在一起,快乐相伴,逍遥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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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昊其实是表面镇定,心中忐忑。那晚突如其来的吻,连他自己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想亲就亲了呢?仔细回想之后,他很自谦地将原因总结为四个字:鬼迷心窍。
司寇钰正靠在床边拿着几本奏折翻看,听他这般自言自语很不以为然,似笑非笑地开口,“二弟,你的意思是说,你并非自愿,是么?那我去和婂婂说。”言罢便要下床。
“不要。”司寇昊连忙拦住,神情窘迫地唉声叹气。“我不是那个意思,那和光占便宜的登徒子有何区别?我是她的驸马……”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两个字能解释一切。
“不过是做皇家的女婿,又不是嫁进皇宫,你这么紧张做甚?”司寇钰扬眉淡淡地笑。
司寇昊愣了愣,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大哥,你竟如此记仇……”这是皇上赐宴那晚对他说过的话,不想竟被反过来取笑自己。
司寇钰抬头笑得意味深长,“我不是记仇,我只是突然明白过来,为何你会那样说我。”
“我原以为你对女子深恶痛绝,是以这些年也不逼你定亲,没想到竟是为了婂婂,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不是……”司寇昊不自在地勾了勾唇,“不是你想的那样。”忽而,他脸色微微一变,起身急忙冲了出去。
刚到门口,不料却被四名暗卫伸手拦住。
“二公子稍安勿躁,有事可吩咐我等。”为首一名暗卫恭敬地抱拳。
司寇昊皱眉,只觉得心里蓦地一空,方才急迫提速的心跳瞬间便变得凝滞。
她居然还是不肯见他。这般的反应,难道是说她在乎大哥?
眼见窗外那道俏生生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垂头黯然叹了口气,“女儿心,果然是海底针。”
“你们下去吧。”对暗卫无意识地吩咐一声,有气无力地踱回房里,爬到床上躺下。
他都把这里布置成和司寇府中一般了,难道她还不明白吗?他司寇昊岂是随便的人……
“怎么,还不肯见你?”司寇钰唇角扬起微微的笑,明明柔似春风,却又带着些幸灾乐祸。
司寇昊抿唇苦笑。
父亲的话果然没错,冲动是魔鬼哪。他怎么居然就心动了呢?女人,真是麻烦。
“你不问问她去做什么?”司寇钰出声提醒,眼光从窗外缓缓挪回到手里的奏折上。
司寇昊叹气。沉默许久,忽而睁大了眼眸,语气委屈,“我知道,她去太子府,居然不带我一起去。”
司寇钰摇头,“你果然昏了头了,你身上的伤,果真严重到奈何不了几名暗卫吗?”
司寇昊立时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笑。
琼函,他还真是要和她耗定了。
身中剧毒隐忍不宣,遭遇刺客时处变不惊,面对大哥的直面退婚她更是浅笑应付,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如市井百姓所言那般不守闺训的浅薄无知皇女么?
只是,他没有忽略方才大哥看向窗外时眼里的那一抹光亮,如果他的感觉没错,大哥对她,已经不是之前的无动于衷了。是发现了什么?还是查察到了琼函对他的在意?
他突然非常殷切地盼望,可以早点见到未来的大嫂百里冰。
逝去冰莲
时值正秋,葱郁的桂花树几乎霸占了整个节气,家家户户,都要养上那么几株。或做桂花酿,或做桂花糕,更多的,则是存上些桂花酿,以备来年之渴。
琼函闻着这无处不入的桂花香气,没由来的生出几分烦躁来。
“青乔,热!”辇中摇摇晃晃,使劲地摇着团扇,还是散不去躁火。
青乔瞅着她红晕晕的脸颊,不动声色地拿出块帕子,“主子,可要奴婢帮您擦擦?”
“擦什么?”琼函摸摸额头,凉凉的,没有半丝汗意。她身中蚀月之毒,体质一直偏凉,三年来从未出过半滴汗。
白了青乔一眼,“你哪里看到我出汗了?”
“奴婢没说有汗。”青乔晃晃手里的帕子,伸手掀开帘子一角,一阵凉风伴着细雨嗖地窜了进来,“殿下,下雨了。”
琼函摸摸脸上几滴雨丝,挥手拍掉青乔凑过来的帕子,恍然大悟,“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怪不得这几天憋得人透不过气来。”
“……”青乔低头。六个男人,不憋闷才怪。
小辇晃到太子府门前的时候,时间正过晌午。
天边挂着几朵乌云,懒洋洋地向下吐着凉风细雨。
守门的侍卫见是帝姬的辇驾,慌忙叩头下拜。
琼函自辇中掀开帘子,眼角正瞄到一个眼色尖的侍卫急急忙忙往府里奔跑。
“拦住他!”
话音刚落,青乔已是干脆利落地闪到那人面前,生生将他堵在了门边,动弹不得。
“这位侍卫大哥急着去哪儿呢?没看到我们家殿下吗?”青乔竖起柳眉,脆生生地呼喝,“行个礼都行不全,太子殿下府里的下人,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们殿下何时曾让你起来过?”
那侍卫急得背上冒汗,他哪里敢碰帝姬身边最红的青乔姑娘?可是太子爷的命令,那也是真刀实枪的家伙。
“属下知错,属下给殿下请安。”他连忙就地跪下,苦着脸不敢动弹。这位姑奶奶的帽子可扣得大了。
“罢了。”琼函抬了抬手中团扇,“皇兄呢?这时辰也该下朝了罢?”
“回殿下,太子殿下正在午睡。”太子曾千叮咛万关照,在他‘午睡’时辰是不许打扰的,这帝姬还真是会挑时辰。
琼函眉头一动,浅浅笑开,“那便正好。你带路罢。”
侍卫心里怵了怵,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是。殿下,请。”
因为下着雨,所以琼函的小辇便一路抬进了太子府,一直到太子寢殿的门口方才悠悠地落了下来。
“唔……”
“恩……”
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门鏠里飘出来,偶尔有压抑的喘息声响起,殿外守着的两名太监见到帝姬进来,行礼之余脸上不免露出些古怪的神色。
琼函款款步下小辇,慢吞吞地摇起了手中团扇,轻叹道,“皇兄这般繁忙,实在是让皇妹我于心不忍……许是我该去向父皇建议一下,捡些个事情让六皇兄分担分担。”
此言一出,几名太监脸上立时变色,低眉敛目,连耳朵都不敢再抖一下。
“参见帝姬殿下。”小连子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些颤抖的尾音。
“去告诉皇兄,本宫是来宣旨的。”琼函略微提高了声音,瞥了眼依旧紧闭的大门。
几乎是立时,殿内的呻吟声嘎然止住,寢殿大门随之咣地打开,太子爷衣冠不整地冲了出来。
“儿臣接旨。”太子爷脸上挂着淋漓的汗水,贵气俊秀的脸蛋,此时因为紧张而有点变形。浅黄的衣袖上,染了几处疑似胭脂的红红绿绿颜色。
琼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跪在那里半晌没听到动静,太子忍不住抬起头,狐疑地开口,“皇妹,圣旨呢?”
琼函眼神在院前栽着的一丛绿色上打量了许久,似是这才反应过来,微笑道,“皇兄,我传的是口谕。”
“哦?父皇给了什么口谕?”太子神情放缓,低头看了眼身上狼狈的衣衫,略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父皇说,让你把冰莲花还给我。”琼函嘴角的笑容荡然无存,声音平静中透着些许冷意。
太子沉默。抬头触到她了然的眼神,又快速地低下了头,“这……”
“皇兄想抗旨?”琼函叹气,“还是皇兄想说,那冰莲花不在你这里?”
太子犹豫了一下。他自然不会傻到为了一朵花担负抗旨的罪名,因为那冰莲花确实是在他这里。可真的拿了出来……这皇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之前手下来报,说是尘函宫里的暗卫一直来他这府里行走,他便知道皇妹怕是知道了些什么。也罢,迟早是要面对的。
晚痛不如早痛,长痛不如短痛。
“婂婂稍等片刻,为兄这就去拿。”太子长叹一声,起身折回寢殿。
不消一会,他便抱了个乌木匣子出来。琼函眼光一亮,那正是上次她看到的匣子没错。
像是不舍得,又像是别的什么情绪,太子紧紧抱着匣子不太想撒手,眼睛左顾右盼地没话找话,“婂婂,你那四个,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琼函沉默一会,冷下脸,“他们做错事,被我禁足了。”自从那天见到他对司寇美人的所做所为,她便发誓要离她这位皇兄远点,连她身边的人都敢惦记,真正是无可救药了。
“多谢皇兄,那这冰莲花我便带走了。”眼角扫到太子耳边一点胭脂红,她忽然生出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片刻也不想多留。
手指刚探到那乌木匣子,太子的脸色却变了变。抱着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紧,复又无力放开。
“婂婂,为兄突然想起有事要和父皇商议,就不送你了。”言罢他迅速放开匣子,紧紧衣衫,匆匆跑向门外。
“奴婢来吧。”青乔有点不放心,一晃身形接过匣子,指尖运力之处,匣盖弹开,满院生香。
琼函瞬间变了脸色。
馥郁芬芳,清雅袭人。很香,却明显不是冰莲花的味道。
她曾卧于莲峰之上半年之久,又怎会辨错?
可那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却又的的确确是真正的冰莲花。死了的冰莲花。
原本晶莹剔透的花瓣此时黯然无色,雪似的肌理成了一片枯败的暗黄,明显是保存不当,失了鲜艳。
“皇兄,你给我站住!”琼函只觉得脚底都生出一股怒气,足尖一点便运力冲了出去,一把揪住正仓惶落逃的太子。
“婂婂,你轻功有进步。”太子顾左右而言他。
“少废话!你明知道这是我辛苦寻来的,竟然这般狠心,我今天便不会放过你!”猛地探手自一旁侍卫腰间抽出佩剑,剑尖挽起点点银光,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太子慌忙躲过,胸前刚拢好的衣襟却又被挑开,只能披头散发左闪右躲,抱头叫唤,“婂婂,宝贝皇妹,你听我说,听我说。”
“你有本事毁了它,此时怎么不还手?”琼函内伤未愈,此时急怒之下勉强忍住要使出真正武功的念头,却怎么也压不下心头狂乱的怒火,“你抢我的驸马倒也算了,为何连冰莲花也不放过!!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唉,好皇妹,是这样的,那花我拿到的时候……”太子左窜右跳,原想是让她胡乱刺上两下解解气,却不料她越刺越勇,似乎没有半点善罢甘休的打算,当下重叹一声,侧身抬腕,运指如电地封向她右手的穴道。
见他使出上乘武功,琼函银牙暗咬。在几位皇兄面前,她不过是个学了些花拳绣腿的人。此时若不停手,便要暴露实力,可就此罢手,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眼见那指力便要触到手腕,眼前突然一道绯色衣袂闪过,腰际被一双暖暖的大手稳稳环住。
“婂婂!”一声呼唤自身后响起,慵懒悦耳,却带着些怒意。
琼函侧头一看,正对上司寇昊关切的眼神。
太子指尖被重力猝不及防的一拍,脚步站立不稳,生生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勉强停住。
满腔怒火正欲喷发,却在抬头看清对方容貌后顿了下来,讪讪道,“原来是妹夫,如此美人,怎生这般野蛮。”
司寇昊往日莹光流媚的眼眸此时没有半点温度,伸手复又揽紧了怀里的人,“太子既是婂婂一胞皇兄,又为何要对婂婂用上这般歹毒的指法?”
“我……”太子憋屈地咽了口气,“美人,你是太傅之子,想必出身燕山派,又怎会不知我那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会动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