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孩子一边吃着嘴里的,一边还不停的瞄自己手里另外一串糖葫芦,贺林晚索性将手里的那一串也递给了他,小孩喜滋滋地接了。
小妇人正要给贺林晚递铜板,抬头瞧见了,立即阻止:“哎,不用了……”
这时候贺勉在前面大喊:“阿晚快来,听说前门在表演木匣变蛇!”
贺林晚见贺勉已经越走越远。怕跟丢了,便笑了笑道:“给孩子吃的。”没有接她手里的钱就走了。
小妇人看了看贺林晚,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枚铜钱,还是喜滋滋的将钱又收回了荷包。
那孩子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看着另外一串,舔着嘴唇有些不舍的对小妇人道:“娘,这串糖葫芦要留给小木头吃吗?”
小妇人冲孩子翻了个白眼:“吃你自个儿的吧,两个铜板一个呢,还想着别人?”说着小妇人往四处看了看,“你爹这个杀千刀的。带着小木头去给人送几个马扎也去这么久。不会是跑哪儿看热闹去了吧?”
贺林晚跟着贺勉从关公庙的后门走到了前门,前门那一片比后门要更热闹,庙门口就有好几个杂耍班子,有表演杆戏的。有表演吞剑的。还有表演耍猴的。贺勉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一边喝彩一边还不忘给人铜盆里扔几枚铜钱。
“木匣变蛇在这儿呢,阿晚快来看。”贺勉在前门咋呼着道。
贺林晚对这些杂耍也都新奇得很,正让春晓给那向她们作揖的小猴子几枚铜钱。听到贺勉的喊声便往人最多的那边走去。
贺勉见贺林晚还在外头,便又快速地挤了回来,然后拉着贺林晚又横冲直撞地再往里面走,春晓立即走到贺林晚另外一边帮她隔开人群。
贺勉还一边张望一边抱怨道:“啧,平日里你挺机灵的啊,怎么今天出来呆呆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贺林晚没有理会贺勉,他们已经挤到了人群最前头,引来了周围一串的抱怨声。
贺林晚只见前门搭了一个简单的台子,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朝着一个摆在一张木头桌子上的黑色的木头匣子念稀奇古怪的咒语,等咒语念完之后,那络腮胡男子又拿出一把纸符口中念念有词地放在一只瓷碗里烧着,周围人议论说这是在请蛇神。
然后这络腮胡男子又走回蒙了一层黑布的木匣子面前作法。周围的人都屏息静气地盯着那木匣子看,贺林晚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突然人群里出现几声惊呼,那蒙在木匣子上面的黑布居然动了,然后慢慢的将那黑布顶了起来,黑布被越顶越高。
有些胆小的女子惊叫着往后退去,挤得后面的人都站不稳,春晓也被人撞了一下,贺林晚一把将她扶住,正要吩咐她小心一些,抬头却是突然怔住了。
对面的人群里,一个约四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两个什么东西匆匆走过,他人小小的,手里的东西也不轻,步子又迈得大,挤在人群里有一种跌跌撞撞的感觉。
贺林晚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的手有些发抖,不知道该做何动作,眼见着这个小小的身影就要被淹没在人群中,贺林晚终于回过神来朝着那边大喊:“杰哥儿!”
可是正在此时,那台上表演的络腮胡男子揭开了匣子上的黑布,一条竹叶青从匣子里站直了身子,朝着人群嘶嘶吐着蛇杏子。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声,还有像贺勉这样拼命拍着巴掌打着呼哨的。
这些声音将贺林晚的声音完完全全的掩盖住了。
贺林晚立即往那孩子消失的方向挤过去,不少人被她踩中了发出抱怨声,还有脾气大的妇人推了贺林晚一把,贺林晚都不理会,她的眼里只有刚刚出现在她眼中的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今年只有四岁,爱撒娇喜欢吃甜食,惹了祸之后就扑到她怀里软软地喊她姐姐,仿佛这世上任何苦难都离他很远,因为他相信自己聪明的姐姐无所不能。
贺林晚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她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喊“杰哥儿”,可是这些人群总是阻拦着她的去路,这些人的声音也掩盖了她的呼声。
贺林晚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可是哪里还有那个孩子的身影。
贺林晚连忙往四下里看,发现自己已经挤出了关公庙前那最热闹的地界,周围的人不算少,但是找一两个人却比刚刚容易多了,可惜贺林晚没有看见杨成杰。
贺林晚连忙问旁边一个卖香烛的老妇人;“婆婆,您有没有看到一个大概四岁的孩子从这里走过去,他两只手里还拿着东西,看着挺沉的。”
老妇人一边打量贺林晚一边道:“哟?四岁的孩子,这可多了。你这是找谁?不会是被拍花子拐走了吧?那可得赶紧的报官啊!去年庙会的时候就丢了好几个小孩,都是四五岁的。”
旁边几个摆摊的也连身附和,贺林晚又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没有看到。
贺林晚不由得怀疑难道自己刚刚是眼花了?还是将别人家的孩子认错了?可是那孩子无论是身高动作都跟杰哥儿很像。
那边,刚刚被蛇吓了一跳的春晓终于发现贺林晚不见了,连忙问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的贺勉:“三少爷,我家姑娘呢?”
贺勉摆手道:“不就在我旁边吗?”说着转头一看才发现贺林晚不见了。
春晓不由得急哭了:“三少爷,我家姑娘哪去了?我跟丢了姑娘,回去之后肯定会被太太发落的,这可怎么办?”
贺勉抓了抓头:“应该没事吧?难不成被拐了?”说到这里贺勉不由得噗嗤一笑,自己给乐了。
“得了,她准时觉得这里无聊自己偷偷跑了,你别急,找找就是了。”贺勉大大咧咧地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三少爷你答应我们太太会好好照应我家姑娘的。”春晓急忙道。
贺勉虽然还想留下来看杂耍,不过想到自己出门前确实向三婶保证过不让贺林晚一个人,便还是依依不舍地跟着春晓挤了出来。
那边,贺林晚正着急想要在周围再找找,不想一道高亢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就是这丫头!就是她刚刚赶着去投胎横冲直撞的撞了我,哎哟,我的腰要断了。”
贺林晚抬头便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人正一手指着她,一手扶着腰挡着她的去路。在这中年妇人的身边还站着三个看上去很健壮的男子。
贺林晚不由得皱眉。
那妇人对那三个男子道:“快抓住她,看她穿的衣裳不错,家里应该有钱,今天她不陪老娘十两银子的药钱就不让她走。”


第50章 投胎是门技术活
妇人的话音刚落,那三个男子就朝着她围了过来,当中一个还笑嘻嘻的道:“娘,不如抢回去给咱家老四当媳妇?”
那妇人闻言上下打量着贺林晚:“这敢情好!这丫头长得还挺标致。”
旁边卖香烛的老妇人忍不住啐了一口:“张屠夫家的,你也别太缺德了,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儿,抢回去给你家那傻子儿子当媳妇?亏你敢想!”
妇人闻言凶狠地转头对那卖香烛的老妇人道:“你个老货少管闲事,信不信我让我儿掀了你的摊子,让你在这一带都混不下去?”
那老妇人看了那满脸横肉的三个男子,终究还是敢怒不敢言,周围其他几个商户虽然也看不惯这几人的作为却都不敢出声阻止,显见这一家在这附近是霸道惯了的,一般人都不敢沾惹。
那妇人嗤笑一声:“好人家的闺女又怎样?等进了我家的门送到了我儿炕上,就她是宰相家的女儿,宰相也只有老老实实的往我家送嫁妆的份儿!听说每年放榜的时候,那些当官的也都是这样等在榜下抢状元女婿的。”
贺林晚心里着急找杨成杰,根本就没心思听这些人说什么,她迅速分析了一下这附近的环境,这里应该是关公庙的东门附近,靠近西城区平民百姓的聚居胡同,光是巷子口她就看到了四个,而且今日来看庙会的并不止西城的百姓,她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个极似杨成杰的孩子从哪里来的又往哪里去了。关公庙四周还人山人海,光是她看到的四五岁左右的孩子就有好些,身高穿着也都差不多,想要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贺林晚这么想着。却也不愿意就在原地等着,生生错过了找到杰哥儿的机会,她四处看了看,决定往胡同里去找找,孩子拿着那么重的东西应该不会在外面人多的地方久留才对。
可是贺林晚想走,却有人挡着路。
贺林晚终于正眼看向了自己面前一老三少的四尊庞然大物。
“让开!”贺林晚冷冷道。
那三个男子闻言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道:“娘。这小姑娘让我们让开,让是不让啊?”
那妇人呸了一口:“放屁!从来都是别人给老娘让路,兔崽子你们还在那磨叽啥?赶紧先把人给抓住了。要钱还是要人等回去以后再商量。”
当初的杨唯真在人前算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人,看上去温柔和善,知书达理,待人接物从不出错。简直就是书生士子们心目中最梦寐以求想要娶回家去的那类完美女子,。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真正的杨唯真并不是后来那样的可堪“闺中典范”一样的存在。真正了解杨唯真的人或许只有幼年时候的李毓,当然李小毓也是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的。
只是杨唯真真正的性格在幼年的时候在私底下还会显露些许,后来的她却习惯了表现出最适应这个社会规则的性情,她祖母说这也是一种修行。修到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就能刀枪不入了。
可惜的是杨唯真的修行虽然强过了同龄的大部分女子,却还没修到功德圆满的那一日就遭逢了变故,变成了贺林晚。
贺林晚扬了扬下巴。看着眼前的四人就像是在看四只丑陋不堪的绿头苍蝇,满眼的厌恶鄙夷还有一丝隐匿难查的戾气。
“再说一遍。让开!”
那妇人“嘿”了一声,撸起衣袖自己就冲了上来,一边还道:“老娘今日非得先将你制服了不可,不然等你进了我家门还不得骑到老娘头上。”
那妇人伸手就朝贺林晚手臂抓来,贺林晚拿起香烛摊上的一根一尺来长的大红烛就朝那妇人脸上狠狠抽去,“砰”的一声巨响,那妇人横着飞了出去,两百来斤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哇——”地吐出了一口血,顺带着三颗臼齿。
不过瞬间,那妇人的半边脸就立即充血,肿成了发面包子的模样。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贺林晚,似是谁也没有料到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能有这么大胆力气,还能下这么重的狠手。就连那妇人的三个儿子也看着贺林晚有些发憷。
贺林晚看也没看他们,将手中完好无损的红烛还了回去,抬脚就往自己刚刚选中的那一条巷子走。
那被重伤的夫人挣扎着爬起来,指着贺林晚厉声喊:“给我抓住她!”声音尖锐又含糊,喊完了之后又倒回去鬼哭狼嚎地抽气。
那三个男子反应过来,见贺林晚手中已经没有了那根香烛当武器,便一起朝她冲了过来,贺林晚心中一股怒气直往头顶上冲。
这妇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撞了她的腰,刚刚朝她抓过来的动作却利索得很,四个两三百斤的大人来抓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倚强凌弱,嘴脸丑陋,不可理喻。这让贺林晚想到当初闯进杨家抄家的那群官兵。
贺林晚冷冷地看着朝自己扑上来的三人,心底泛起一阵冷笑。
正当贺林晚想将快到眼前的男子狠狠踹出去的时候,那人却是突然脚下一滑,往旁边倒了下去,冲在后面的两人及时刹住了脚步才没有被他们突然倒下去的兄弟给绊倒。
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这世上除了小爷之外居然还有人敢惹贺家的女霸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贺林晚转头便看到李恒和李毓两人不知何时出现的,李恒跑过去满脸好奇地打量那倒在地上脸肿的像是个猪头的妇人,口中啧啧有声。
李毓正挑眉看着她。
李毓身侧站着一个做侍卫打扮的面容普通的男子,那侍卫手中还拿着几枚铜板,显然刚刚那男子就是被他用铜板打趴下的。
李恒看完那个妇人,又跑来看被铜板打倒在地正抱着脚哀嚎的男子,一边还冲那侍卫喊道:“高枫你眼睛长在屁股上了?打眼睛居然打到了脚上!啧!”
另外两位男子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一行人:“你们是什么人,别……别多管闲事啊!”
张大朗虽然语气恶劣,但是底气却不怎么足,这几人一看就不怎么好惹的样子,不过他们张家人在这一带横行惯了了,还有不少人在看热闹,要是退缩的话以后就没法在这地方混了。
李恒不敢置信地看了出声的张大郎一眼:“你刚说什么?小爷没听清,你说谁多管闲事了?”
张大郎见李恒长得细皮嫩肉一脸无害,那双大眼睛里还满是稚气,身上的勇气又回来了,恶狠狠地指着李恒道:“说你呢!小兔儿爷,这里不是你该玩的地方,赶紧的滚回你娘怀里去!”
李恒眨了眨眼,一时没回过神来,突然他乐了,回头看向李毓笑得十分纯良无害:“哥,他叫我兔儿爷。兔儿爷是什么?”
说完这一句,李恒迅速转身,狠狠一脚踹到张大郎的肚子上将人给踹倒在地,然后他用自己的靴子一边在张大朗嘴上重重地碾,一边笑嘻嘻地:“小爷最恨别人在小爷面前说小爷听不懂的话,这样显得小爷多没见识似的。”
张大郎被李恒踩的满嘴都是血,“呜呜——”着话都说不出来。
唯一还站着的张二郎被吓懵了,没想到这几人下手一个比一个狠,他想跑回去叫救兵,还没转过身就被李恒猛地蹿上去又是一脚给踹倒了。
“小爷让你走了吗你就敢走?”
贺林晚没心思留在这里,她朝着李毓和那侍卫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多谢,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闪身进了一条小巷。
李恒抬头看了一眼贺林晚消失的背影,不满地道:“怎么不谢我?”
说着李恒回过头又狠狠地踹了脚下的男人一脚:“看!动手出力的是小爷!”
旁边卖香烛的老妇人见张家三兄弟转眼就被李恒打得没有人样了,不由得好心劝道:“小公子,别打了,不然就要见官了。”
还有不明所以的人见李恒下手狠毒,不由得不满道:“光天化日的,当街致人重伤,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恒闻言看了那人一眼,把那人看得一抖他才哼笑一声:“王法?在这京城,小爷我就是王法?”
有书生闻言不满道:“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等仗势欺人之辈,就算你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也不该如此藐视我朝法令!”
李恒拍了拍手掌站起来,转头冲那书生一笑,满脸的轻蔑不屑:“那你去衙门里告我啊,小爷就不信五城兵马司那帮孙子还敢到我晋王府抓人!”
“晋王府?你是晋王什么人?”那书生皱眉问道。
李恒得意地一笑:“李茂是我老子,你说小爷是什么人?”
被李恒揍了一顿的张家三兄弟闻言一抖,都爬起来喊饶命。谁都知道这京城里有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连皇子都敢打。
那书生愈发不满:“晋王为人忠厚,你生为晋王的儿子不像你父亲就算了,还如此霸道妄为,简直有辱皇室声名。”
李恒撇了撇嘴,转头去问侍卫高枫:“你来告诉他,为何小爷可以霸道妄为在这京城里横着走,他却寒窗苦读十来年看上去好像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一脸尖酸刻薄的怨妇模样!”
高枫面无表情地道:“因为您胎投得比他好。”


第51章 小木头
李恒嘿嘿一笑,走到那书生面前,一手揪住他的衣领,一手还轻轻拍打人家的脸:“听到没有,小爷我是胎投得比你好,你羡慕嫉妒也没用,除非你再去投一次胎。”
书生被气得满脸通红,使劲挣扎却挣不脱李恒的手,李恒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松了手,那书生就摔倒在地。
“你……我要去衙门告你,我就不信整个京城就没有一个敢不惧你晋王府,为民请命的好官。”
李恒掏了掏耳朵,一脸莫名其妙地去问高枫:“诶,你说刚刚一群面目可憎的地头蛇欺负一个小姑娘的时候他不敢挺身而出只会缩在一边当窝囊废,现在小爷站出来替天行道了他却冒出来摆着一脸凛然不可侵犯的贞洁烈女样的要上演什么为民请命了,这是为啥?”
高枫淡淡地看了那书生一眼:“原因有二。”
李恒一脸好奇:“哦?赶紧的说来听听,为小爷解解惑。”
高枫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不敢得罪这里的地头蛇,所以即便您不出手,他也不会为贺姑娘出头。”
李恒闻言不屑:“啧……废物。”
高枫继续道:“其二,他站出来斥责你罔顾王法欺压百姓可以赚一个不畏强权为国为民的好名声,一举扬名,若是以后能入官场可算是他的一笔资历,他若是刚刚去救贺姑娘却只有挨揍的份。”
李恒恍然大悟:“哦——啧,真阴险啊!”
高枫点头:“读书人最会算计利弊。趋利避害是他们的本能。不过您只是一个纨绔,算计不过他们只管仗势欺人,没必要去明白他们的心思。”
李恒瞥了那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书生一眼:“可是,这小兔儿爷居然妄想利用小爷为自己博名声,小爷心里不怎么爽啊。”李恒活学活用,立马将“兔儿爷”这个词用在了别人身上。
高枫却是道:“郡王不必不爽,属下明日带几个人证找到他读书的书院将他今日胆小怕事,却沽名钓誉的作为告诉他的师长。”
那书生闻言大惊,脸色惨白。
李恒这才点头,拍了牌高枫的肩膀:“干的好!回去小爷让哥赏你。诶?我哥呢?”
李恒这才发现李毓不见了。
高枫道:“郡王不必找了。世子早跟着贺姑娘跑了。”
李恒瞪大了眼睛:“啊?往哪边去的?”
高枫毫无愧疚之心地指错了胡同口:“这边。”
李恒二话不说拔腿就追。几个随从在后面喊道:“郡王,地上这些人怎么办?”
李恒一边跑一边不耐烦地道:“看着办呗!小爷一个纨绔还能绑着他们去见官不成?”
高侍卫面无表情地道:“郡王的意思是再揍一顿就放走,以后见一次揍一次!”说完这一句,他就快步追了上去。
随从们恍然大悟。闻言二话不说就去将张家那几个地头蛇又揍了一顿。不过没人去动那个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的书生。
笑话。读书人小白脸这么阴险,他们这些纨绔子弟的小跟班们敢随便揍吗?那些什么才子佳人的戏文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贺林晚转进巷子走了大概半刻钟之后。看着横七竖八怎么看怎么相似的大小胡同不由得有些眼晕,不过她也顾不上去想自己还记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杨成杰。
所以贺林晚只管发了疯一样的一条胡同一条胡同的往里钻,见到人就上前打听。
见前面不远有个老婆婆坐在自家门前摇着一把蒲扇乘凉,贺林晚上前问道:“婆婆,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四岁左右的男孩?”说着贺林晚又将杨成杰的样貌特征细细描述了一遍。
婆婆张着没牙的嘴道:“四岁啊?这胡同里到处都是呢。”
贺林晚连忙道:“他以前不是这里的人,出现在这附近不会超过两个月。”
婆婆还是摇头,慢慢说道:“姑娘,这胡同太大了,京城里大半的穷人都住在些胡同里,每天也有新搬来的人家和搬走的人家。哪一户都可能有个四五岁的男娃,你这样找是找不到人的。”
贺林晚闻言很失望,她何尝不知道在这里找人十分不易,不然当初和表哥也不会选择藏在这里,可是就算再难,她也一定要找到弟弟的。
如果刚刚她看到的那个孩子真的是杰哥儿,那他和表哥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两人走散了,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看着也脏乎乎的,一看就过得很不好。贺林晚一想到那是从小就没有吃过苦,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幼弟心里就一抽一抽地疼。
杰哥儿为何会跟表哥走散?表哥又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婆婆见贺林晚脸色不好,便关心地问了一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啊?要不要进屋喝一杯水歇歇脚?”
贺林晚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在找我弟弟。”说完这一句贺林晚就走了,继续转去了另外一条胡同寻找。
一个穿得十分破旧的四岁左右的小男孩一只手里拿着一个马扎跟在一个男人身后跌跌撞撞地进了一条小巷子,他走得有些吃力,却还是忍不住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回头看,结果没有看清路,不小心踩在了一颗光滑的鹅卵石上,“噗通”摔倒在地。手里的两个马扎也飞了出去。
大步在前面走着的男人听到声音回头,不悦道:“你个没用的玩意,别的活儿干不动,让你拿两个马扎也拿不稳,你到我家是吃白饭的啊?”
小男孩摔疼了膝盖,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忍着没有掉下来,也没有喊疼,他咬了咬牙爬起来,又去将那两个马扎拿起来,一声不吭地跟在男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