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个小姑娘的视线依旧被牢牢吸引住。
非关容貌。
不止高莹与颜韵,还有许多目光,都落在崔不去身上。
他视若无睹,径自朝席间走来。
披风随步伐带起一阵风,淡淡药香飘入颜韵鼻子,她忍不住鼓起勇气出声。
“这位郎君,此处还有空位……”
不待她说完,那头晋王却已先一步起身,将人请了过去。
对崔不去感兴趣的人很多,不知他身份的人更多,在看见素来骄傲受宠的晋王,竟客客气气朝对方拱手,两人看似颇为熟络,好奇之心就燃烧得更旺了。
颜韵也忍不住问高莹:“他是谁?”
高莹摇摇头,迟疑道:“我也未见过,也许是某位宗室吧?”
“他是左月局正使,名为崔不去。”边上有人接了她的疑问。
二人回头一看,忙起身行礼。
“见过宇文县主!”
宇文娥英今年不过十三四岁,正是最美好的豆蔻年华,她的身世虽有些曲折,从小到大却在母亲的宠爱和保护下长大,国仇家恨似乎离她十分遥远,如同真正的宗室女子那样,得以无忧无虑成长,脸上藏不住半点城府心机。
然而也正是这样的少女,才不会对杨隋王朝造成什么威胁,皇帝也愿意顺从女儿的愿望,经常赏赐这个外孙女。
“免礼!”
宇文娥英跟高莹更熟一些,伸手扶了她,对两人笑道:“方才我与芳娘她们说话,你们怎么没去?怪道她们说到处找不见你们,原来是在这里偷看俊俏郎君呢!”
高莹笑嘻嘻道:“怎么能叫偷看?借着来为县主祝寿的时机,我们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地看!”
宇文娥英眨眨眼:“那你们看上谁了?可别说是凤霄,他已经被我五姨看中了,我帮不了你们,若是我二叔……他也已经有王妃了,以你们的门第,总不至于去做妾,除此之外,说不定我都能帮忙。”
她说话大胆,连高莹都有些消受不住,忙道:“都不是,你别乱猜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们只是随意看看,除了凤郎君,这里也有许多后起之秀,说不定能让我找到另一个掷果盈车的俊郎君呢!”
颜韵小声询问道:“敢问县主,正与晋王说话的那位郎君,是何来历?”
宇文娥英望去,哦了一声:“那位是崔,崔侯。”
颜韵正等着她往下介绍,没想到宇文娥英刚才动辄说一堆话,到此处却卡壳了。
三人大眼瞪小眼。
高莹奇道:“崔侯?是前阵子护送突厥可汗入朝的那位使臣吧?”
宇文娥英:“正是,他因功封侯,如今掌领左月局,位同六部尚书。”
在她们说话时,颜韵忍不住,又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崔不去。
对方侧身背光,上千盏莲花灯汇聚在园中的光亮,在他身上描绘出柔和的轮廓。
但那挺直的脊梁,却莫名有些清冷寂寥。
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看上去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
颜韵在心头转念数回,默默记下了崔不去三个字。
崔不去并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自己,也不在意这些目光之中的善恶,晋王刚说两句,他就捂着嘴轻声咳嗽起来。
“这里风大,先生还是坐着说话吧!”晋王请人入座,举起酒杯朝两人一敬,“今日难得凤府主也在,我正好借花献佛,借着我家大姐姐的酒,多谢二位帮我识破玉秀真面目,避免引狼入室,为祸深重。”
说罢,还不忘道:“崔先生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这杯我干了,你随意就好。”
他将酒一饮而尽,崔不去果真只是举起酒杯略略沾唇就放下了。
“晋王言重了。”
晋王笑道:“我已向陛下借了芙蓉园,打算再过十日办个芙蓉宴,不知二位能否得空,赏光前往?”
今上五名皇子,全是皇后所出,偏偏最受宠的不是老大,也不是老幺,而是排行第二的晋王,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几乎从未有过逆境,上至父母,下至群臣,鲜少有拒绝他的要求的。
当然,晋王也极少这样盛意拳拳,主动邀请人。
遇上别人,说不定忙不迭就应承下来了,崔不去却淡淡道:“多谢晋王美意,届时只怕没有闲暇。”
跟在晋王后面的仆从都为崔不去捏了把汗,晋王居然面不改色,闻言还点点头:“先生贵人事忙,我自然理解,多亏了你们这些中流砥柱,江山社稷才能稳如泰山。”
“二郎!”乐平公主与一众贵妇人过来,在不远处朝晋王招手。
晋王顺势起身:“两位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他朝凤崔二人拱手,转身便向乐平公主走去,半道上冒出一个人,向晋王行礼,晋王认出对方似乎是上朝时打过照面的小官,便点点头。
对方带了几分讨好笑道:“听闻殿下要办芙蓉宴,在下也算有几分诗才,不知能否得殿下一张请帖?”
晋王淡淡道:“再说吧。”
便径直越上前,看也没看他一眼。
凤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转头问崔不去:“你给晋王下了什么迷魂药,他对你的态度,为何与他人格外不同?”
“有何不同?”崔不去不以为然,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剥开。
凤霄拿扇子点点那个被晋王抛在身后一脸失落的小官:“看见没,那才是正常的晋王。他对我,虽也客气,却没有像对你这样——小心翼翼,唯恐你半分不快。”
崔不去:“所以?”
凤霄:“所以,晋王对你单相思,求而不得?”
崔不去哼笑:“半月不见,风府主的脑子都被稻草填满了?”
凤霄哈的一声笑:“你不说也就算了,既然说起来,我倒想质问一声,这半个月,为何处处躲着我?”
崔不去不动声色:“我何时躲过你?”
凤霄掰着一只手开始数:“自从陛见归来,我每回遣人去左月局,不是说你卧病在床,就是说你出门在外,后来我亲自出马,登门拜访,你居然还是避而不见,怎么?崔道长好生薄情,我们夫妻也做过了,抱也抱过了,你却想过河拆桥不成?”
崔不去冷笑道:“所以你就三不五时去左月局骚扰,大前天嫌茶太苦太咸,嫌点心太难吃,婢女太丑,前天把左月局前厅的花盆给砸了,还放了几只野猫进来捣乱,昨天又跟长孙打了一架,等明天,是不是又要弄一伙地痞在左月局门口碰瓷了?”
凤霄啪地合上扇子:“好主意!就来一出‘崔不去薄情寡义负心郎,女子身怀六甲上京寻夫’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会有个小案子,人物也会跟后面剧情有关联,不必担心。
第90章
凤霄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合作伙伴,但同时也是一个不省心的潜在对手。
两人虽然历经生死,但那是在有共同目的,坐在同一条船的情况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回到京城,威胁解除,两人的关系又恢复如初。
帝后虽然恩爱,彼此之间也没少较劲,解剑府与左月局利益相关,更不可能一直相亲相爱,正如凤霄对探究崔不去此人大有兴趣,崔不去经常也摸不透对方在想什么。
两人似敌似友,又非敌非友,时时越界试探,在发现对方的底线不止于此时,就更往前一步,尤其是凤霄,玩性甚大,乐此不疲。
而且,左月局位置隐秘,不欲人知,凤霄要真喊上一群人隔三差五去门口碰瓷,还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
凤霄摇扇含笑,见崔不去一脸头疼的样子,又凑近一些,低声道:“你从来不参加这等宴会,连晋王请你,你都不去,更勿论是宇文县主的生辰宴了,老实说吧,你所为何来,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
崔不去冷笑:“我坏主意再多,在你比长城城墙还要厚的脸皮面前,也是枉然!”
凤霄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以绝对压制的力量无视对方挣扎,一副哥俩好的表情,亲热道:“你看,咱在边塞,风沙也吃过了,闹鬼的客栈也住过了,同生共死,九死一生,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连这点小事都瞒着我,好意思么?”
崔不去只觉耳边有只苍蝇一直嗡嗡嗡叫个没完,他不禁蹙眉,定定看着凤霄,心道这人皮相俱佳,美中不足是会说话,若有朝一日能将他嘴巴缝上,只欣赏那张脸,便完美了。
“我来抓人。”他面色淡淡,终是透露一点风声。
崔不去的手肘撑在桌上,盘膝坐于桌前,身体微侧,半面在灯光辉映下,半面在树影斑驳中,黑夜既是遮掩,也为将他勾勒得更加柔和,但这句话一出,柔和随即化为杀气。
非关容貌,唯因气韵。
凤霄不知先前那两个小姑娘心中所想,此时竟是心有灵犀般,自动将这句话给补全了。
“抓谁?”凤霄问。
崔不去看了他一眼,“左月局与解剑府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凤府主问得太多了。”
凤霄啧啧道:“有用的时候,迫不及待抱着人家卿卿我我,没用的时候就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如此薄幸负心,怕是世间女郎,见了你就要掉头跑了!”
颜韵鼓起勇气,拉着高莹过来打招呼,正好就听见凤霄的话,不由愣住。
高莹轻咳一声:“两位郎君安好。”
崔不去颔首。
凤霄挑眉,不动声色。
投怀送抱的女人,他见得多了,从前走到哪里,都有许多女郎主动献殷勤,若非凤霄的轻功她们赶不上,掷果盈车的典故未必不能在本朝上演。
哪怕赴宴交际,凤霄也时常能遇到前来问好的年轻娘子,一次两次还有些新鲜感,次数一多就麻木了。
他正等着这两人说出意料之中的话,对方却迟迟不开口,凤霄略有不耐,用扇子敲敲桌面。
“我与故友叙旧,二位有事吗?”
颜韵被高莹一推,上前两步,面露羞赧,对崔不去道:“崔郎君,能否借一步说话?”
凤霄有点意外,似笑非笑:“良辰美景,佳人相约,崔兄何不从之?”
任凭小姑娘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凤霄在旁边推波助澜,崔不去始终不动如山,只淡淡道:“不方便。”
颜韵:……
言简意赅三个字,将一颗任君采撷的少女心碾成粉末。
站在他们后面的宇文县主见状,忍不住想上前为她说两句好话,却在崔不去抬眼时,顿住脚步。
四目相对,崔不去的眼神,比入夜之后的风还要薄凉几分。
他忽地朝宇文娥英一笑,拿起手中剥好的橘子。
“县主,吃橘子吗?”
宇文县主不答,甚至还后退了一步。
凤霄嗅出一丝不寻常。
宇文娥英跟崔不去,应该是不认识的,两人之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熟络和旧识,崔不去虽然手段狠辣,却没必要对这样一个小姑娘做什么,更何况宇文娥英的身份,也不至于跟对方有什么瓜葛。
但,她这番表现,实在耐人寻味。
与方才晋王的刻意亲近,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凤霄大感兴趣。
他觉得崔不去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层层剥开,却总发现下面还隐藏着秘密。
没等他深入探究下去,兰陵公主身边的侍女一路寻人而来,在看见凤霄时,终于眼前一亮,跑了过来。
“凤郎君,我家公主有请!”
凤霄笑了笑,“抱歉,我与故友相谈甚欢,怕是无暇过去。”
堂堂兰陵公主,天之娇女,蕙质兰心,竟还请不动一个男人。
这年头京城风气变了,不崇尚温雅公子,反倒流行郎心似铁了?
颜韵一时忘了失落惆怅,惊讶地看着凤霄当面拒绝公主相邀。
换了别人如此不识抬举,侍女早就勃然大怒,可对上凤霄这张脸,大怒就只剩下薄怒:“凤郎君,我家公主身体不适,您去瞧瞧也不行吗?”
“那请你代我转告你家公主,让她——”凤霄沉吟道,“多喝热水,好好保重。”
侍女:……
她恨恨瞪了凤霄一眼,转身跑了。
宇文县主忍不住道:“凤府主,五姨虽为天家女,却无半点骄矜之气,为人和善温柔,更有羞花之貌,以您如今的官职身份,若得公主下嫁,当是莫大荣耀!”
凤霄压根懒得与小姑娘争执,见崔不去剥好了一个橘子放在桌上,毫不客气便伸手拿来掰开两半,一半送入口中。
崔不去蹙眉,将他手里剩下一半拿回来,递向宇文县主。
“县主,吃橘子吗?很甜。”
宇文县主看着崔不去手中的半个橘子,勉强笑道:“不必了。”
说罢也转身走了。
高莹和颜韵面面相觑,只觉古怪尴尬,也都告辞离开。
凤霄:“喏,又是一个。晋王讨好你,可以解释为,他想延揽人才,将左月局纳为己用。那宇文县主呢?她对你,三分忌惮,三分不甘,还有四分畏惧,为何?”
崔不去:“你猜。”
凤霄笑道:“我猜,你是乐平公主的姘头?”
崔不去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我要是乐平公主的姘头,当初干嘛还去对付琳琅阁,直接一句话,不就行了?”
凤霄合上扇子,一拍掌心:“也对,那么你是独孤皇后的姘头?”
崔不去没好气:“你怎么不干脆说我与皇帝有染?”
凤霄一本正经:“那倒是不可能,若天子爱男色,早就传言纷纷。”
崔不去将橘子一瓣瓣剥开,在桌上摆着玩,漫不经心附和凤霄的瞎说八道:“说不定,我是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呢?”
凤霄哈的一声:“那以皇后的手段,没等你长大,早就重新投胎一回了!”
二人胡扯之际,宾客悉数来齐,济济一堂,乐平公主陪同太子、晋王、秦王、兰陵公主等兄弟姐妹款款而来,欣然落座。
侄女的一个生辰宴,帝后膝下,几位舅舅阿姨,居然都到了,这不能不说是天大的面子。
想必也是乐平公主这位长姐亲自上门相邀,为女儿做脸。
她待女儿如珠如宝,纵然女儿身份尴尬,也竭力要为她挣来面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不少公卿贵妇借此机会,为家中儿女相看适龄的对象,年轻男女也难得如此人齐,或比邻而坐,相谈甚欢,或志趣相投,觥筹交错。
琵琶乐声隐隐传来,舞姬却未有固定场地,身挟彩带,从这头跳到那头,天马行空,随意自在,曼妙宛若天女,为这满堂热闹增添一抹亮色。
许多人心中暗道,乐平公主为女儿生辰可谓费尽心思,今日之后,珠玉在前,别家再想办宴,有了今夜千灯宴对比,就很难超越了。
这其中,也有不少人想借机在太子等人面前出个风头,便提议互相出题猜谜,宇文县主也来凑趣,拔下自己头上玉簪,说是若有女子能拔得头筹,就以玉簪相赠,若是男子,就以家中珍藏的珠剑赠之。
太子笑道:“如此的话,就由我来出这第一道题吧。”
众人一听,自然玩兴大起,都摩拳擦掌,准备接招。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非是有人不识趣地说话。
“敢问县主,您口中的珠剑,是前朝皇宫之物吧?前朝宣皇帝曾以此为佩剑,但新朝建立时,陛下曾命人亲点宫中财物,不得有半分遗漏,当时我也在场,看了清单名录,上面并无这把名剑,可见当时已经遗失,前朝宫闱记录,也并无赐剑之举,现在却出现在宇文县主这里,不知公主作何解释?”
崔不去坐着没动,语气轻描淡写,却格外令人痛恨,尤其乐平公主和宇文县主母女俩,更是脸色大变。
寂静,一片寂静。
崔不去几句话,就挑起乐平公主心头隐痛,直指她根本不愿提及的往事——从小就被教导忠君爱国,到头来却被迫当了乱臣贼子,篡位的人还是她的父亲,何等讽刺。
没有人敢接话。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得崔不去许是疯了,要么就跟乐平公主有深仇大恨,否则哪有趁着人家办宴上门砸场子的道理?
乐平公主很快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盗剑私藏?此剑早年流落在外,后来被人发现,相赠与我,有何问题!”
崔不去:“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赠剑之人是谁,能否请公主告知?”
乐平公主:“崔不去,别以为你领着左月局,在母亲面前有几分面子,我便憷了你!此剑来历,大不了我回头入宫向天子陈明,你坏我宴会,此事决不能善了!来人,将他拖下去!”
上次崔不去在六工城琳琅阁闹事,早就传到乐平公主耳中,她深恨崔不去不给面子,又暂时奈何不了他,只得先记下这笔账,没想到崔不去竟然还敢在宴会上公然捣乱,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子也很生气:“崔侯,你出使归来,是国之功臣,可也不代表你能任意妄为,公主夜宴,人人欢喜,唯独你出言不逊,还不快住口!”
晋王轻咳一声:“大哥,兴许崔侯有何隐情呢,不妨听他说下去。”
谁知崔不去摇摇头道:“我没有隐情,就是好奇问问,扰了公主雅兴,抱歉。”
众人无语,心说你这果真是故意来捣乱的吧?
他坐着不动,下人们也不敢强拉。
乐平公主看着他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差点没被气个半死。
晋王笑呵呵圆场:“既然都是误会,那就继续吧,来,喝酒,我这外甥女生得亭亭玉立,转眼也这么大了,不知将来谁有幸能娶到她!”
宇文县主有些不好意思,忙回敬舅舅。
有了他开头,氛围又重新热络起来,乐平公主有心问罪,却不想坏了女儿的宴会,只得暂且忍下这口气,准备等宴后再一并处置。
猜谜重新开始,却已有几个心慕县主的青年俊杰对崔不去暗生不爽,准备好好刁难他。
唯有凤霄坐在一旁,看见崔不去用橘子在桌子上摆了一个字。
杀。
果然不是来赴宴,是来砸场的。
他就说,这姓崔的成日比大家闺秀还要羞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来这么好兴致,突然想起要参加一个县主的生辰宴了。
凤霄摇着扇子准备看好戏,心情忽然好起来。
总不能他自己被坑,这雨露,得均沾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乐平公主杨丽华,跟她女儿宇文县主的尴尬身份,前面已经提过,这里就不再赘述拉,忘记的可爱百度一下~
第91章
小小风波暂且平息。
众人有意无意不去望崔不去,努力重新将氛围营造起来。
原本想抬步走向凤霄那边的,也因他与崔不去离得太近,而停住脚步。
凤霄没有抬头,他正专心致志,摆弄着什么。
在众人的促请下,太子笑着出了第一道谜题。
“二形一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满堂才智之士济济,很快便有人猜出是个“井”字,年轻士子拔得头筹,喜形于色。
方才主人家说了,女子猜出则赠以玉簪,男子则赠以珠剑,但崔不去的话犹在耳边,乐平公主有些不自在,朝那士子和颜悦色道:“我家中另有一把藏剑,曾为三国名士司马徽所用,既是有人质疑珠剑来历,我也不好让你受连累,不如就以此剑代替,你以为如何?”
她这般解释,士子哪里有不肯的,只会暗暗埋怨崔不去刚才多事,口中忙道:“多谢公主所赐!”
宇文县主命人从库房取出宝剑,亲自送给士子。
其他人羡慕不已,有些幸进之辈,反应没别人快,自忖没法依靠实力在接下来的谜题里出风头,就打起借人立威的主意。
最好的对象,自然是刚才得罪了公主母女,出言不逊的某人。
有人朗声道:“听闻崔侯聪明过人,智计百出,我这里有一道难题,多年未解,能否请崔侯解惑?”
来了!众人心想,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崔不去,十有八九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
崔不去坐着没动,懒懒道:“我极少在人前露面,你从哪听说我的名声?”
找茬的并非寻常士子,而是京城高门子弟,姓杨名仁德,乃御史大夫杨素之侄,与宇文县主向来交好。
杨仁德笑了笑:“崔侯出使西域,化干戈为玉帛,非但拿下且末城,还迎回突厥可汗,怎么不是智谋过人?”
他不欲让崔不去转移话题,没等对方再说话,紧接着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球。
千灯照耀之下,众人清楚地看见,这玉球上面有无数小孔,互相穿透,彼入此出,红绳从这个小孔穿入,又从另外一个小孔穿出,将整个玉球缠绕住。
杨仁德介绍道:“红绳其实只有一根,有高人将它从头到尾,完整缠绕在玉球上,令人看不出线头,我拿到此物之后,总想不破坏玉球和红绳,就将两者分开,但找来找去,都找不到线头,不知崔侯能否为我解开困扰?”
他将玉球交给仆从,让对方拿给崔不去,中间太子好奇,先把玉球拿过去看,众人过了一圈,的确是找不到线头,不由啧啧称奇。
凤霄对这种文人游戏没有半点好奇心,而且他也嫌这玉球经过太多人之手,根本懒得拿来看,从头到尾头也不抬,摆弄橘子仿佛上瘾,边上还堆了一堆剥开了又不吃的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