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想起昨天晚上答应过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应了,“我去准备一下。”
准备了捉鱼的网兜,又找到一柄叉子,最后书生从厨房拿了一些自己调制的酱料,这才带着兴冲冲的她去了后山的小溪边。
溪水清澈见底,因为根本没有人捉鱼吃,因此水中的鱼又肥又多,且一点都不怕人,女子脱了鞋将脚放在溪水中,那些鱼竟然胆大包天地围着她的脚打转。
书生并不敢去看她的脚,只专心捉鱼,虽然心中有些不赞同她的行为,但想到她并不是普通女子,便也释然了,然后便是庆幸此时后山并无旁人。
忙碌了一阵,在女子玩水逗鱼的时候,书生已经手脚极利落地捉了两条鱼,清洗干净,抹上带来的酱料,生火开始烤鱼了。
不一会儿,便有阵阵香味传出,那香味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赤着脚走到书生身边,闻了闻那正架在火上烤着的鱼,“好香。”
书生无意中看到她如珍珠般莹白的脚指,心中一跳,撇开微红的脸不敢再看,口中只道,“虽然闻起来很香,但吃的话可能会有点腥。”
女子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似乎并不相信一样。
鱼很快烤好了,书生拿了之前准备好的清洗过的叶子包了鱼,递给她。
女子接过鱼,吹吹,咬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
果然很腥。
书生见状,忍不住失笑,真是孩子一样的心性。
“小心鱼刺。”他提醒。
书生的话刚说完,她便被卡到了…
“你不早说…”她被卡得眼泪汪汪。
书生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她的郁闷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便又开心起来,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鱼吃起来不那么腥,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书生颇觉好笑,这样一个厨艺渣到根本不能下厨的人竟然在考虑这么高难度的问题…
捉捉鱼,吹吹风,陪着她在后山走走逛逛,书生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过了。
有多久了呢?
大概…从他九岁那年失去了爹娘开始,他的天就塌了,再没有这样轻松过。

三、隐密的幸福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天都黑了。
踩着阳光而来,踏着月色而归,书生拿着装着鱼的网兜,看着走在前头的女子,想说些什么,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动了动唇,他开口道了一声,“姑娘…”
“嗯?”女子回过头来。
月色下,她的容貌美得惊人,仿佛是这山中的精灵一般,书生一时看得痴了,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冷不丁地,他愣愣地道,“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没有名字称呼起来太不方便了,不如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展颜而笑,“好。”
书生被她的笑容晃得眼前一花,下意识别开眼睛,他有些不自然地抬起头,恰好看到头顶那一弯明亮的月亮,心中陡然一动,“就叫青月,好不好?”
“嗯。”她点头,然后又有些好奇地问,“有什么喻意吗?”
书生噎了一下,有些含糊地道,“没什么,就是取自一首诗而已。”
“什么诗?”女子追问,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书生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佯装淡定地道。
“什么意思呢?”女子不解,于是继续问。
“…”书生正纠结的时候,突然眼睛一亮,“到家了。”
说着,快速越过她,上前开了院门。
“木头。”她忙叫住他。
“这些鱼必须放在水缸里,不然到明天就会死了。”书生严肃脸道。
她被他的严肃脸镇住,竟然产生了一种“把鱼放到水缸里”这件事很重要的感觉,当下愣愣地点了点头,“哦。”
见她不再追问,书生暗自吁了口气,大步踏进厨房去放鱼。
虽然这诗并不不妥,可是不知道为何,书生总觉得有些心虚,竟似乎…像是在表白一样?
这么一想,书生的脸越发的红了。
放完鱼出来,书生便是一呆,因为她竟然就站在厨房门口等着他…
要不要这么执着啊…
书生纠结了。
要不…干脆告诉她算了…
就在书生打算放弃抵抗坦白从宽的时候,她笑了一下,走上前来,也不说话,只递给他一个荷包。
荷包十分眼熟,正是白天她回来的时候拿在手上的那只荷包。
书生拿着手中分量不算轻的荷包愣了一下,打开一看,脸色难看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荷包里有不少碎银子还有一些小钱,最重要的是,居然还有一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
“你哪里有这些钱的?”书生看到那张五十两的银票吓了一跳,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忙捉起她的手,然后愣住。
她手上的白玉环还在。
“我当的不是这个。”她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那白玉环,手中便出现了一柄红色的纸伞。
书生看着她变戏法一样的动作,惊呆了。
“这个手环是一个空间,我里面还有一些东西可以当给当铺,所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去考状元吧。” 她仰头看着他,笑着道。
书生呆呆地看着她,还是反应不能,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遇到话本中才有的狐仙了。
美丽的,神秘的,属于他的…“狐仙”。
“不管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现在应该正在董府内安心备考。”见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并不说话,她犹豫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考状元对你来说,很重要,对吧?”
书生感觉到头顶那温柔的抚触,微微怔了怔,然后心中陡然一阵酸涩,竟是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嗯,很重要。”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十分的委屈。
母亲抛下他追随父亲而去,留下年幼的他一个人在这孤独的人世独自挣扎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
舅舅不相信母亲的遗言不肯为父亲申冤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
被送到乡下祖宅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
没有达到外公的期望被外公斥责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
被所有人冷眼相待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委屈。
…被赶出董府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委屈。
从一开始的彷徨无依到后来的拼命努力,他渐渐习惯了所遭受的一切,并且努力想靠着自己去改变这一切。
他比谁都努力,比谁都刻苦,比谁都能忍。
他必须努力,必须刻苦,必须忍。
他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冰冷的囚牢里,四周都是令人窒息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在那黑暗中挣扎了九年。
九岁之后的又一个九年。
他从来不知道时间可以这样漫长。
然而,这一刻,感觉到头顶那温柔的抚触,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忽然感觉到了巨大的委屈,仿佛一直以来所承受的所有压力所有不公都有了一个得以宣泄的出口。
“谢谢你,青月。”他垂下头,掩住眼中的泪。
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捧起他的脸颊,温柔地抚去了他脸上的眼泪。
书生觉得自己掉眼泪的行为有些丢脸,而且还被她发现了,因此面孔忍不住微微有些发红。
她却仿佛全然没有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似的,只是认真地替他擦试着脸上的泪痕。
书生鼓起勇气掀起眼帘看了她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温柔。
老天爷,我再也不在心里偷偷骂你是贼老天了。
书生想。
因为这一场奇妙的邂逅,有温柔的阳光照进了他心底的阴暗面。
那些陈年的坚冰,都慢慢地融化了开来…
院子加租了一年。
书生真的安下心开始准备明年的科举考试,因为这件事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了,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现下已经是五月,距离明年的考试只剩下九个月都不到的时间,而且去京都考试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这么算下来,可以准备的时间其实已经很少了。
而且他还必须面对一个极大的难题,他没有书本。
外公留给他的那些书册都在董府没能带出来,那些书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的。
但是这些难题对书生来说,都不算是难题。
在经历过那么多困境之后,现在这样的生活美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准备了许多纸张,将以往学过的所有内容都列成了一个大纲,又在其中划出了重点,然后每日都默写出一部分。
没错,他记得所有的内容。
那些书早已经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并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他所能做的,只是比所有人都更勤奋更努力而已。
“关好门窗,小心火烛!咚!——咚!咚!”
夜色深沉,外头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三更天了。
书生仍然坐在桌前埋头默写,时而敛眉沉思,时而下笔如有神。
桌上的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下,光亮有些减弱了,青月默默拿起剪子剪去一截烛芯,屋子里便又明亮了起来。
书生对此毫无所觉,依然埋头写着。
许久之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然后便有些惊讶地发现那些乱七八糟堆在桌上的书稿已经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还装订好了。
见他放下笔,青月递了一盏茶给他。
书生接过,喝了一口,便感觉腹内暖融融的,有些昏沉的脑袋竟然舒缓了许多,不由得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青月笑了一下,解释道,“是手环里的茶叶,吃着对身体应该有些好处。”
书生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心里产生了一丝隐秘的幸福感。
这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狐仙”呢。
“怎么了?”见他看着自己发呆,青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书生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身上还有伤,不必跟我一起熬到这么晚的,以后早些休息吧。”
“我的伤虽然一时好不了,但也不碍事的。”青月站起身将他的书稿收起来放在一旁藤编的竹筐内,“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天还有明天的课业呢。”
书生点点头,乖乖洗漱了去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书生便起床了,他洗漱了之后便一边默诵着今日要记下来的书本内容,一边准备早饭。
待锅子里的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时,青月便闻着香味起床了。
尚有些迷糊地走出房间,青月下意识动了动鼻子,“肉糜粥。”
似有垂涎之意。
那迷糊的样子甚是可爱,看得书生忍不住发笑,仿佛有根小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底深处,柔柔的,痒痒的。
吃过早饭,照例是青月收拾碗筷。
书生取出今日要用的纸张后,便发现剩余的纸已经不多了,正好青月洗好碗筷进来,便自告奋勇替他去买纸。
结果刚出了家门没几步,青月便被堵住了。
堵住她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街上挑衅书生并且掀了他摊子的俞不凡以及他的一众跟班。
“姑娘这是要到哪里去啊?”俞不凡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笑得极其不怀好意。
那些跟班们也都笑着将青月团团围了起来。
青月完全没有理会那些跟班,只淡淡地看着俞不凡,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俞不凡被她看得有些火大,“啪”地一声合拢了扇子,然后用扇子指着她的鼻子道,“那个臭穷酸呢?别以为不去街头摆摊就可以躲开小爷!惹了小爷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还没出世呢!”
青月没有理会他,却是被他扇坠上的那块龙形玉佩吸引住了。
刚刚没有察觉,这会儿那玉佩离她这样近,她竟然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气息,虽然那气息很淡,但却仿佛带着磅礴的、不可思议的力量…
虽然因为失去了记忆,她分辨不出那是何种力量,但是那气息却令她感觉十分的舒适,连身上的伤痛都缓解了许多。
“那玉坠…”青月有些着迷地看着那玉坠,忍不住喃喃开口。
俞不凡注意到她痴迷的视线,看了一眼扇子上的玉坠,因为她的美貌而产生的那一点点绮思立刻都化作了不屑和鄙夷。
这样见钱眼开,见到贵重一点的东西就挪不开脚的女人他见得多了,原以为书生看上了什么了不得的货色,却原来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也就跟花楼里的粉头差不多吧。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时,书生的声音冷不丁在青月身后响起。
见到书生,俞不凡咧开嘴笑了,他唰地一声打开了扇子,故作风流地扇了两下,才道,“你就为了这种货色伤了表妹的心?除了长得好看点她哪点比表妹强?”
书生一脸淡漠地看着他,“俞公子一大早登门拜访,便是为了跟我讨论这个问题?”
俞不凡闻言,笑得愈发得意了,“今日书院休假,你别想着去找我爹告状!”
书生淡淡地看着他得意的嘴脸,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
所以这货是因为书院休假,这才忙不迭地起了个大早来找他的茬?
俞不凡很不爽他看着他的眼神,那个眼神和刚刚那个空有美貌、肤浅又爱财的女人一样,看得他莫名地暴躁,他收了笑气哼哼地看着他,“我最讨厌你这张故作淡定的死人脸了!在房里藏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很光彩?表妹为此赶你出府难道还做错了不成?你瞧瞧你看中了个什么货色,刚刚盯着我的玉佩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俞不凡不说,书生倒还没有注意到那块玉佩,俞不凡一说一扬手,书生便注意到了他那块扇坠。
仔细看了一眼之后,他眼中透出讽色来,“你的玉佩?”
“难不成还是你的?”俞不凡反唇相讥。
“还真是我的。”书生淡然道。
“什么?!”俞不凡呆滞脸,随即跳脚,“你个臭穷酸莫不是穷疯了!那是我表妹赠予我的!”
“那是我同董小姐的定婚信物,原本是一对龙凤佩,凤佩自约定婚约之时便赠予了董小姐,龙佩一直是我母亲收着,我母亲过世前将龙佩交予我,让我来寻舅舅,后来舅舅便收起了我的龙佩,将我送去了乡下祖宅,自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这龙佩,想不到竟然在你这里。”书生淡淡开口,表情平静得仿佛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样,“哦对了,董小姐将我赶出董府的时候,在我面前摔碎了一对玉佩,不过那是赝品。”
俞不凡被他说得脸都烧了起来,他瞪着眼睛,半天才憋出你一句,“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啊?!你有证据吗?!”
“玉佩上有我的小字,就在龙颈处。”
俞不凡听他说得有理有据,心里有些不安,他下意识拿起扇坠看了一眼,果然便看到龙颈处刻着两个极精致细小的字,双木。
书生名楚林,字双木。
因为字体很小,而且又很巧妙地隐在龙鳞处,他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
显然,董珍珍也没有发现。
要不然也不会送给他了…
在俞不凡的面色开始由青转白,由白转黑的时候,青月走到书生身旁,悄声道,“那玉佩是你的?”
书生点头,“嗯。”
“要回来。”青月道。
“你喜欢?”书生问。
青月点头,“那玉佩很特别。”
书生点头,“好。”
青月想了想,觉得不大保险,又小小声道,“如果他不肯还也不要紧,我打得他非还不可。”
书生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俞不凡,“我已经证明了,是否可以物归原主了?”
一旁的青月已经摩拳擦掌,只待他开口拒绝,便准备扑上前将他一顿胖揍,正好出出那日他欺侮书生的恶气。
结果俞不凡竟然一声不吭地将那玉佩从扇子上扯了下来,随手丢给了书生,然后扭头就走。
那群跟班见气氛不对,也不敢乱插话,灰溜溜地跟着一起走了。
青月没有揍到俞不凡,有些失望,不过那些失望很快便丢到脑后了,因为书生将那玉佩递给了她。
“送给你。”他说。
青月眼睛一亮,忙伸手接过玉佩。
那玉佩一接触到她的手便泛起一层浅浅的光芒,青月觉得身上立时舒服了许多,一直缠着她的恼人的伤痛也舒缓了许多。
书生虽然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发现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原本病弱的、无血色的苍白变成了莹润的、有光彩的白,仿佛珍珠一样透着迷人的光芒。
“你说,这玉佩是一对?”青月抬眼看书生,眼睛发亮。
书生被她闪闪发光的眼睛吓了一跳,忙道,“对,还有一块凤佩,不过应该还在董府。”想起刚刚发生在她身上的奇妙变化,又道,“这玉佩有何特别之处?”
“它可以治疗我身上的伤。”青月眼睛闪了闪,想着今晚可以去董府探一探。
“真的?”书生有些惊喜,青月身上的伤犹如压在他心口的大石,让他一直无法安心,虽然刚刚看到她脸色的变化有过这方面的猜测,却不敢相信那么离奇的事情是真的,如今她亲口承认了,他高兴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连一大早率众来找茬的俞不凡,都显得可爱了起来。
“嗯。”青月很高兴的样子,“如果得到凤佩的话,说不定我就可以恢复记忆了呢。”
听到这一句,书生脸上的笑微微一僵,心底突然开始莫名的恐慌,若是她恢复记忆的话…会不会离他而去?
随即又开始羞愧,明明一开始是希望她能够早些恢复记忆,然后找到家人的,为什么现在他竟然自私地想要将她据为己有了呢…
他竟然产生了不希望她找到凤佩那种卑劣的念头…
正纠结着,忽然又听她在问,“你可知道这玉佩的来历?”
书生回过神来,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眼里带了几分无奈,“我娘说那对龙凤佩是我从胎里带来的,不过…我想应该不是真的。”
母亲是个活泼的性子,常常喜欢拿些话来哄他,一时说他是从小河边捡来的,一时又说怀着他的时候梦到了大罗金仙…而关于作为婚约信物的这对龙凤佩,母亲一直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那是他胎里带来的。
青月却是下意识有些信了,她上上下下将书生打量了一番,猜测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凡的来历。
“为何这样看我?”书生被她打量得有些不自在。
“这龙佩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很是不凡,若是由你从胎中带出的话,你应该有些来历。”青月一脸认真地道。
书生有些忍俊不禁,“嗯,我娘说她怀着我的时候梦到了大罗金仙,说我是大罗金仙转世。”
“原来竟是大罗金仙啊。”青月郑重地点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很有些佩服的样子。
书生被她恍然大悟的表情逗乐了,“你相信?”
“为什么不信?”青月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反问。
书生被噎了一下,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
自发现龙佩之后,青月多次夜探董府,却都无望而归,那块凤佩去向不明。
青月很失望,书生却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如果从来没有她的陪伴,也许他可以一直麻木地待在那个黑暗冰冷的囚牢里,可是现在…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生活…会有多么可怕…
美好的日子,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日子一日日过去,墙角装着书生手稿的藤筐一日日增多,待那些书稿装满了二十个藤筐的时候,书生终于启程了。
青月因为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不宜长途颠簸,心中又记挂着凤佩的下落,并没有跟他同去。
临行前,青月答应书生会好好待在家里等他高中回来。
送走了书生,青月回到了院子里,看着墙角那满满当当的二十个藤筐,那藤筐里不仅仅是他默写的书稿,还有他详细的注译。
那些辛辛苦苦写出来的书稿他全都没有带走,因为他已经完成了复习,牢牢地将这些记在了脑中。
天道酬勤。
青月知道,他一定会如愿。

四、状元之才
书生离开后,青月开始了静修的生活,那块龙佩上可以被她感应的气息虽然很淡,但却绵绵不绝,她利用这龙佩已将体内的伤修复了大半,只可惜她悄悄将董府摸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凤佩的下落,否则进展定不会这样缓慢。
而书生,在经过一翻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到达了京都。
这个时节,京都的几大客栈里都是投宿的举子,客栈的老板们赚得盆满钵满的同时,对这些举子们也是十二万分的客气,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当中会不会蹦出一个状元来。
而这些客栈中,唯有云来客栈生意惨淡些,其实云来客栈也是京都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客栈了,往日里生意也是不错的,只是在这种特殊的时候,和其他客栈相比,生意…便有些不尽如人意了。
最重要的是,这里,一个投宿的举子都没有。
原因很离奇也很憋屈…据说是因为每次科举投宿在云来客栈中的举子全都…名落孙山了…
客栈主家李大富表示憋屈,太憋屈了!这不是拉不出屎赖茅坑么!啊呸呸呸…他家的客栈才不是茅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