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么可怕的敌人,才能一剑斩断七弦山,破了金樽池的禁制,并将大长老伤成这样。
“哎呀,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大长老你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么?”这时,一个闲闲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几位长老怒目回视,便见那个向来皮厚三尺,爱闯议事堂的三等执事楚凌云正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戏。
“闭嘴!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三等执事来讲话了!”三长老怒不可遏地斥道。
楚凌云一径笑嘻嘻的,仿佛没有听到那斥骂声一般,当真皮厚三尺有余。
“不得对楚执事无理。”青缨淡淡看了楚凌云一眼,开口道。
几位长老虽然不知道大长老为什么一直对这个皮厚三尺的三等执事如此礼遇,但既是大长老发话,便都悻悻然不再开口。
楚凌云似乎全然不知收敛,仍然笑嘻嘻地看向青缨,口没遮拦地道,“大长老这是吃了一记大亏啊,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
“楚执事,你还记得凤朝吗。”青缨看着楚凌云,忽然开口。
有这个嫉恶如仇,又对魔族深恶痛绝的楚凌云在,何愁没有好戏看。
反正如今想要吞噬那个贱人已是难如登天,等她觉醒之后说不得还会来找她报仇,倒不如让楚凌云出手,就算收拾不了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也是皆大欢喜。
毕竟她忌惮楚凌云那个老狐狸也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楚执事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凤朝?
魔族公主凤朝?!
天才傀儡师凤朝?!
楚凌云的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立刻联想到了之前青缨一直在找的女人,难怪觉得有些面熟…
“你是说,那个青月…是凤朝?”楚凌云寒着一张脸追问。
“没错,就是她。”见一向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楚凌云面色难看了起来,青缨竟然心情颇好的弯了弯唇。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凌云的面色愈发的难看了,当时青缨说那个女子身上有魔的气息,他便十分在意,也曾暗暗查访过,但是并没有在她身上感觉到魔的气息,便以为又是青缨这个女人在作怪,因为有所图,便假公济私想要借他的手擒获那个女子,虽然当时觉得有些面熟,但因为那个女子总是顶着一张面瘫脸面无表情,与当初那个呼风唤雨杀伐决断的魔族公主相距甚远,才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却原来竟真是…
楚凌云想通这一点,立刻明白青缨这个女人又坏事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早知道是不是?”他冷着脸看向青缨。
青缨默认。
“她快觉醒了?”楚凌云又问。
“是。”青缨点头。
“为了一己私欲,你竟然惹下如此大祸。”楚凌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你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青缨的脸色一下子也变得难看了起来,当着众位长老的面被楚凌云这样奚落,她很下不来台,但她此时却不敢反驳他的话。
在场的几位七弦门长老都惊呆了,完全不明白往日里那个对谁都笑嘻嘻完全没脾气的三等执事为何突然如此霸气侧漏了起来…连大长老都敢骂,最诡异的事,大长老竟然没有问罪于他…
“她,到底是谁?”这时,一个有些吵哑的声音响起,十分突兀。
青缨猛地僵住。
七弦山下停下一辆马车,十分张扬的马车,华丽得令人无法逼视,驾车的是一个美丽的黑衣女子,长着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脸上却是半点表情也无。
青月认得,那是傀儡琉璃。
这一幕何曾相似,当日将影带她离开那依族部落的时候,也是这副行头。
将影将她抱进马车,也没有放她坐下,只一径圈在自己怀中。
那只小鸟也跟着飞进了马车。
“回山庄。”将影道。
得了指令,琉璃一挥鞭子,马车便笃笃地行驶了起来。
马车内十分安静,青月不说话,将影便也不说话,只这样默默地抱着她。
青月有些不舒服地蹙了蹙眉,“你不问我为什么要离开山庄么。”
“没关系,我知道你因为那个赌约留在我身边很不情愿,不过我不生气,因为你已经受到了惩罚。”将影笑眯眯地说着,十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像在摸一件心爱的玩具。
青月愈发的不舒服了,她很不喜欢将影这样的态度,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然后微微一愣,才察觉自己已经有了对身体的主控权,便推开将影,从他身上下来,坐到了他对面。
“把雨生还给我。”青月伸手。
将影将藏在袖中小傀儡递给她,有些不甘地撇了撇嘴,“过河拆桥真无情。”
青月没有理他,她抱起傀儡雨生,想要解开他的五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虽然能够动弹了,但体内的力量涌动得十分厉害,这一施术,那些力量便更如疯了一般在她体内涌动起来。
将影见状,笑了起来,“你的身体在觉醒,不要乱来哦。”
…这个慢半拍的混账,他是故意的。
早一些讲会死么!
青月难受极了,死死地皱着眉。
将影取出刚刚从苍术身上得到的噬魂珠,微微一握,那噬魂珠便在他手中四分五裂,几道白色的光芒从那碎裂的噬魂珠中飞了出来,直奔青月。
那是青月被噬魂珠吞掉的神魂。
那些神魂回到了她的身体,青月只觉得身体又开始疼痛起来。
大量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了她的脑袋,她僵着身子开始颤抖,但那些碎片都只是碎片,她根本串连不起来。
将影见状,重新将她抱入怀中,指间轻抚她的眉心,温和的灵力从她的眉心处涌入。
青月闭眼睛,渐渐平静下来。
“不要害怕,你的记忆,就要恢复了呢,我的公主殿下。”将影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开口,“看看这个。”
青月睁开眼睛,便看到他手中拿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镜子只有他巴掌那么大,看起来旧旧的十分不起眼,不由得困惑,这个时候照镜子干什么?
…是有多自恋?
“这是前世镜,可以帮助你的灵魂觉醒。”将影笑眯眯地道。
他没有说的是,他所谓在后山闭关,其实是去了一趟神魔之地,为的就是这面前世镜。
他不喜欢她是青月。
他想那个霸道又护短的女人回来。
虽然——她恢复记忆之后,也许会讨厌他。
青月闻言,看向那面镜子,那镜子里一片模糊,仿佛被雾气笼罩了一般。
渐渐的,那雾气散开。
前世镜里,一个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女人无力地趴在泥泞的道路上。
青月认得,那是她的脸。
那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过了好一阵子,才出现了一双穿着草鞋的脚。
那人蹲下身,她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是…荆凤华?
虽然作书生打扮,虽然面有菜色,虽然身上的衣服打着补丁,但那无疑就是荆凤华的脸。
这面镜子里出现的,是她…失去的记忆吗?
第六章 前世镜
一、书生
天在下雨,路上一片泥泞。
那女子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无力地趴在那一片泥泞里,仿佛死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穿着草鞋的脚。
那是一个年轻的书生,眉目如画,模样十分出众,虽然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面色菜色,却依然难掩其绰绰风华。
“姑娘,姑娘,醒醒…”他蹲下身,放下手中的伞,伸手去扶她。
那女子无力地由着他扶起,闭目靠在他怀里,已经失去了意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沾在脸上,衬得她的脸色愈发的苍白似雪。
书生颤抖着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在感觉到她微弱的气息之后微微松了口气,解下背在背上的干柴,他有些吃力地扶着她坐起身,转过身将她背在了自己背上。
因为那女子全然没有知觉,他只得弃了雨伞,用双手托着她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淋着雨往前走。
走了许久,才看到城门。
入了城,他赶紧找了一间医馆,背着她走了进去。
因为下雨的关系,医馆里没什么人,坐馆的大夫正扒在桌上打瞌睡。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她!”书生背着她走过去,有些焦急地道。
坐馆的大夫被他惊了一跳,没好气地掀开眼皮摸了摸胡子,便看到一个一身寒酸气的书生背着一个明显已经垂死的女人,当下眉头皱得能够夹死苍蝇,他摆摆手不耐烦地道,“没什么好看的,准备后事吧。”
书生一愣,随即忙道,“您就看一眼吧,她还有气呢。”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她明显被人断了心脉,想救活她除非神仙转世,出去出去,不要死在这里。”说着,他便起身赶人了。
书生被他推搡着出了医馆,再一次淋在了雨中。
他不死心地又找了一家医馆,结果还是被人赶了出来。
雨越下越大,仿佛瓢泼一样。
他明明可以感觉到她尚且温热的气息,明明还活着的人…难道就这样将她丢在雨中?
不…不能这样。
他犹豫着,踌躇着,脚下却没有停,待他停下脚步的时候,抬头便看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栋大宅子面前。
朱漆的大门上挂着“董府”的匾额,看起来颇有气势。
书生捏了捏拳头,心下作了决定,他没有走正门,而是十分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旁的角门边上,敲了敲门。
门很快便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仆役,他见到落汤鸡一样的书生吓了一跳,“哎哟,表少爷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快进来快进来。”
书生冲他道了一声谢,踏进了角门。
“表少爷,你背上背的这是…”待那书生走了进来,那仆役才注意到他背上竟是背了一个女人,忙上前拦住了他。
“路上遇见的,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这么大的雨要是没人管说不定会死,你就让我带她进去吧。”书生看着他恳求道。
“谁管也不能是你管啊,我的表少爷喂,我就跟你说句贴心的话,如今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功夫去管别人的死活?”那仆役叹了一口气,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你带了人进来,说不定连你都会被赶出去啊,你也知道大小姐她正找不到由头…”说到这里,那仆役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忙闭了嘴。
“我悄悄的,不会让人发现的,她已经淋了好一阵子的雨了,再淋下去说不定…你就让我带她进去吧。”书生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再次恳求道。
“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进去吧,可别连累到我才好。”那仆役被他缠不过,只得挥了挥手道。
“多谢,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书生道了谢,忙背着那女子匆匆从小路回到了他住的院子。
还好他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又没什么人来,所以一路都没有被发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床上,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寻了把伞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门,一路转到后面的大厨房。
大厨房外头的走廊里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长得胖乎乎得跟个汤圆似的,正蹲在地上玩虫子。
那小丫头是厨房李大娘的独生闺女,天生有些痴傻。
“汤圆。”书生冲她招了招手。
汤圆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书生立刻高兴起来,虫子也不玩了,一下子奔到书生面前,“阿林哥哥,你回来啦!给汤圆带糖么了?”
书生从怀里掏出一小袋用油纸包好的饴糖给她,“帮阿林哥哥一个忙好不好?”
汤圆欢喜地接过饴糖,眼睛都笑眯了,“好。”
在汤圆的帮助下给那姑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擦干净脸颊,趁着避嫌在帘子后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书生才端了一碗放温了的糖水出来。
“阿林哥哥,这个姐姐是谁啊?长得好漂亮呢,比大小姐还漂亮,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汤圆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道。
书生看了躺在床上的女子一眼,她的脸已经被清洗干净了,那些贴在她脸颊上的乱发也都被拨到了一边,露出了一张精致绝伦的面孔。
虽然她的面色依然苍白似雪,但却掩不住那张面孔的倾城之色。
书生只是稍稍一愣,便在床边坐了下来,半扶起她,将手中的糖水递到她唇边,一边喂糖水一边道,“这个姐姐受伤了,今天的事情汤圆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
“嗯嗯,汤圆一定会保守秘密的。”汤圆捂住嘴,点头保证。
书生笑了一下,见她将糖水吞咽了进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能吞咽就好,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先这样安置着她,明天再想办法给她寻个大夫吧。
因为怕汤圆离开太久,她娘会来寻她,书生便将汤圆送了回去。
踏出房门的时候,书生没有注意到那女子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书生回来的时候,便见那女子正坐在床上发呆。
“你…你醒了?!”书生一脸惊喜地走上前。
听到声音,那女子转过头来看向他,“你是谁?”
“在下楚林,字双木,是东林郡人,目前寄居在舅舅家。”书生作了一个揖,认真地自我介绍道。
那女子看着他一本正经自我介绍,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个木头。”
书生微微一愣,随即苦笑。
心下却十全疑惑,明明那医生说她心脉已断生机全无的,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想到这里,他心下便有些愤怒起来,若是听信了那些草菅人命的庸医,岂不是铸下大错。
“我是谁?”那女子眨了眨眼睛,突然又问。
“呃?”书生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失忆了?
女子看着他,眼中带着纯然的信任,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你的来历,我是两个时辰前在城外的小路边发现你的,而且身上还带着伤…”书生斟酌了一下说辞,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那女子的脸色,“你不记得是谁伤了你吗?”
“不记得了…”她有些失落地喃喃。
“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嗯,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那女子老老实实地回答。
“外头下着大雨,你一个弱女子孤孤单单地昏倒在城外的小路上,会不会是遭了劫匪?”书生猜测。
“劫匪?”那女子一脸困惑,她按了按额头,却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抬手的时候,书生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白玉手环,又摇头道,“你的手环看起来价值不匪,若是遭遇了劫匪不可能还在。”
那女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手上的白玉手环,还是没什么印象。
“你身上可有什么线索?”书生想了想,又道。
那女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儒衫。
书生面色一红,忙解释道,“你的衣服被淋湿了,我请厨房李大娘的女儿帮你换了下来…我这就拿来给你看。”说着,他忙转身去拿刚刚换下来的衣物。
待他将那衣服拿来的时候,那团成一团的衣服竟然已经干透了。
是十分漂亮的红色,如火焰一般,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最离奇的是,居然没有接口的针线缝…
对着这件一看就不寻常的衣服,书生有些惊讶。
古有天衣无缝的说法,莫不是…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美得不似凡女的女子,心道莫非真是仙女?
见书生看她,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是一脸的问号。
书生轻咳一声,微微红了脸,随即又有些为难了起来,这下可麻烦了,原本是想能够救醒她的话,再去寻她的家人,可如今…竟是失忆了。
他本就是寄人篱下,带个女子回来已经是犯了大忌,长住更不可能,若是被舅舅和舅母发现肯定会有麻烦,这可怎么办是好…
正为难着,抬头便对上了那双期待又纯澈的眼睛,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身上有伤,先歇着吧,等你好些再说。”
那女子点点头,乖乖躺下了。
结果事情比书生想的还要糟糕,大小姐房中的三等丫头琴儿第二天去厨房取早膳的时候,汤圆就说漏了嘴。
大小姐董珍珍听闻那个穷酸表哥居然在院子里藏了个女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盛怒之下挥手就打烂了琴儿手中的燕窝盅。
“简直欺人太甚!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敢在我家中藏女人!我早说了门不当户不对不是什么好姻缘,偏爹好面子不敢毁婚,还说什么中了状元便履行婚约,就他能中状元?痴人说梦!”
滚烫的燕窝一下子淋在了琴儿的手上,看着那泼了一地的燕窝,琴儿的手疼心更疼,那么贵的东西…
“大小姐,若奴婢多嘴,这是好事啊…”琴儿这么说的时候,小心地后退了一步。
果然,董珍珍的耳光劈头就赏了下来。
“连你这贱婢也敢笑话我?!”
琴儿不敢捂脸,慌忙跪下道,“大小姐明鉴,奴婢对大小姐一向忠心耿耿,大小姐不是一直不喜这桩婚事么,何不趁着这个机会…”
董珍珍一愣,随即细细地咂摸了一番,脸上便有了笑,她笑眯眯地坐了下来,“起来吧。”
琴儿闻言,忙站了起来。
董珍珍瞧了一眼她被烫得起了水泡的手和有些肿胀的脸,随手从妆盒里拿了一枝簪子给她,“赏你的,我房里正好还少一个一等大丫头,就你了。”
“谢大小姐。”琴儿双手接过簪子,喜不自胜地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赏过丫头之后,董珍珍便带着十几个丫头小厮闯进了书生的院子。
“开门!大小姐来了!”得了赏的琴儿顾不得脸上手上的伤,急于表现,一马当先的上前捶门。
正准备出门去找大夫的书生听到捶门声不由得一愣,心知肯定是坏事了,急忙几步走到里间将那女子的衣物塞给她。
“藏好不要被发现了,还有手环。”
女子愣愣地点了点头。
书生这才转身走到门边,刚想开门,门便被撞开了。
大小姐董珍珍领着一众丫环小厮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
“表妹,房中的姑娘是我从城外救回来的,因为受伤又失了忆所以…”书生忙解释。
董珍珍冷笑一声,“给我搜!”
大小姐一声令下,一众丫环小厮便冲进了房间一阵猛搜,那气势仿佛要抄家一般。
“表妹…”
书生蹙起眉,再要说什么,董珍珍却是啐了他一口,“别跟我套近乎,我表哥是县太爷家的公子,不是你这个上门打秋风还赖着不走的破落户!”
书生微微抿了唇,木着脸不再出声。
“大小姐,找到了!”琴儿欢呼一声,从里间跑了出来,手上还拽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
那姑娘脚步还不大稳当,被她这么一拽,趔趄了一大步,一下子扒在了地上。
书生慌忙上前扶起她,面色微冷,“她身上有伤,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哈?干什么?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是谁仗着跟我有婚约赖着不走的?我爹讲信用答应你中了状元就履行婚约,结果你呢?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家里藏了个女人?”楚珍珍双手叉腰,看着书生冷笑道,“吃我家的用我家的居然还敢在我家中藏女人,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说着,她从一旁丫头手中拿了两块玉佩劈头砸到书生脸上,“这是信物,还给你,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请你立刻滚出董府!”
书生默默蹲下身捡起地上碎成几片的玉佩,端详半晌,才道,“不是这对玉佩。”
董珍珍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嗤笑道,“我董府家大业大会昧下你一块破玉佩?”
“不是这一对,我记得。”书生看向董珍珍。
董珍珍顿时恼羞成怒了,“给我把这对奸夫淫妇打出去!”
“休要欺人太甚!”书生气急怒道,“当年的信物是一对龙凤佩,而且这屋中的东西都是我自己置下的,至少要让我把书带走…”
但是谁也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一众丫头小厮七手八脚地把他和那女子一同轰了出去。
董府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书生看着那扇大门,张了张口,终是无力地合上。
“木头。”身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书生看向那个女子,有些抱歉地道,“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明明是因为我你才会被赶出来的吧。”女子蹙眉道。
“不是,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一样会被赶出来,只是会有不同的借口罢了。”书生淡淡地道,随即又有些茫然,行李都没有能够拿出来,以后该怎么办?
他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几两银子,还有那些书…
找大夫抓药都要银子,可他如今身无分文…
“姑娘,实不相瞒,如今我是身无分文,你身上的伤找大夫抓药都需要银子,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书生叹了口气,对着她作了一揖,“请姑娘…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