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琴举剑挡了一下。
香宝急急上前,拉住范蠡的衣袖。
“是他,那一日在崖边,是他刺杀我,令我掉下悬崖的!”面上温和的表情消失不见,范蠡怒气冲天。
他怎能不气,他怎能不气,若不是掉下悬崖,若不是失去记忆,他与香宝…怎么走到今天这步!
都是他!都是他!眼中杀意尽现,范蠡举剑便要刺去。
眼见着两人厮杀,香宝急得直跺脚。
“喂喂!不准你欺负小琴!”那少女嚷嚷着,拔剑向指向香宝,“再不住手,我便杀了她!”
“放下剑!”两个声音齐齐道,竟是范蠡和卫琴。他们双双住了手,瞪向越女。
越女委屈极了,那个白衫的男子瞪她还情有可原,可是卫琴干什么瞪她,难道她看不出来她是在帮着他吗!
香宝却是开始打量这个提剑指着自己的少女,她此时正鼓着腮帮子,一脸生气的模样,年纪不过十四、五岁,容貌俏丽,很可爱的样子。
“她是越女,来给你治病的人。”卫琴指了指她,双唇一弯,对香宝道。
见他如此,香宝微愣,他…真的是卫琴吗?为何…她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呢。
那样固执桀骜的少年,那总是别扭脸红的少年…如何会笑得一脸的温和?
只是见他笑得温和若此,不知为何,香宝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那如火一般炽烈的红衣少年,曾几何时,竟笑得如水一般沉静了?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咦,你便是那个要我看病的漂亮哑巴?”越女放下手中的剑,好奇道。
漂亮的哑巴…
“快看看她吧。”卫琴也放下剑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琴!三天路你并作两天赶,人家都快累死了啊!”越女苦着脸,一脸的不甘愿。
“对不起…”卫琴笑了笑,似是有些歉疚的样子,“她是我的故人,所以有些心急。”
越女二话不说,立刻捉起香宝的手把脉。
故人?香宝微微一愣,她是他的姐姐啊。
为什么…他不肯认她?
“寒气入体…”越女微微皱眉,“你本就是畏寒的体质,为何还不注意,寒气入体可大可小,若是一个不好,丧了命也是有的。”
“那她现在如何?”范蠡一时也顾不得卫琴,急道。
“寒凉之气虽然使她的体质大不如前,但却并非是不能发声的主因。”握着香宝的手,越女微微闭目凝思半晌,道。
“那她为何至今不能开口讲话?”范蠡皱眉。
“是心病。”
“心病?”卫琴不解。
“可否讲清楚一些。”范蠡也道。
“她不能出声并非是因为她喉部有伤,而是因为她不愿开口。”越女煞有介事地解释,“此病无药可医,可能自医。”
香宝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可是理解是一回事,真正能够克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将暴露在空气中的双手缩回衣袖内,香宝微微抽了抽鼻子,将双手在胸前合拢,才微微感觉到一丝暖意。
看了看卫琴,香宝心里总算放下一桩心事,卫琴没事,实在太好了。
香宝想靠近他一些,只是刚刚抬脚,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已经有些麻木了,想来是刚刚在寒风中站了太久的缘故。果然自悬崖下那一夜后,她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正想着,微微一个趔趄,香宝的身子微微一歪,重心不稳,便要往地上栽去。
香宝正暗暗叫糟,却忽然感觉有人一左一右托住了她的双臂。靠着那力道站稳了身子,香宝微微歪头,左边的是卫琴,他仍是眯着漂亮的眼睛,让她无法看清他眼中的神情,右边的…她缓缓回头。
原以为是范蠡,结果竟是史连。
见香宝看他,史连立刻撇开头,顺便习惯性地低低咒了一句,“白痴。”只是手仍然紧紧握着她的右臂,没有半分松开的迹象。
“放手。”卫琴眯了眯眼,似是温和,实则咬牙道。
史连仍是扬头,丝毫不理会卫琴,完全当他不存在。
香宝忍不住失笑,原来卫琴还是卫琴,没有变嘛。
“放手。”卫琴咬牙,再度开口。
“不放。”史连终于开了尊口,只是说出的话难免令卫琴气结。
“史将军好不善忘,那一日在小屋之前,史将军为了领功可是差点欲至她于死地呢。”卫琴笑着开口。
原来卫琴是记着那日的仇了。如果不是史连…那一日也不会…
只是如果不是史连,那又如何?君夫人终究还是会派出其他人马来捉她的。
史连的神情似是微微一僵,半晌才敬道,“败军之将,又有何面目责问于我?”
“败军之将?”卫琴怒极反笑,磨牙着拔出剑来,直直地指向史连。
史连剑眉微凛,不甘示弱,也即刻拔剑出鞘,指向卫琴。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卫琴眯眼笑道。
“彼此彼此。”史连丝毫不让。
两人一触即发,旁边还有一个对卫琴恨之入骨的范蠡…
香宝下意识地张口,想叫他们住手,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香宝张口,卫琴和史连立刻同时回头望向她,动作出奇的一致,见她只是愣愣地张着口,他们俩便又毫不犹豫地直直地举剑便刺向对方。
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是斗得难解难分。
香宝怔怔地看着卫琴,仿佛看到他在比武场殊死搏斗的模样,只是…感觉怪怪的。
“小琴好棒!”越女竟是笑着鼓起掌来,完全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卫琴剑头一挑,便在史连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史连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却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香宝。
香宝微微一愣,不好好打架,回头看她干什么?
脑中灵光一闪,香宝忽然间茅塞顿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转身便走。
“别打了,她走了。”是史连的声音,竟然是丝挫败的感觉。
“呵呵,我就知道…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上当呢。”卫琴的声音竟是带着几分骄傲的,“不过…想不到为了让她开口,你竟然愿意陪我演戏,还负伤呢…”
“哼,我就知道你是故意伤我的。”史连冷哼。
“当日我被你刺得差点连命都没有了,你那点小伤算什么。”卫琴不屑地道。
“就知道你是乘人之危,故意的…”
身后你一句我一句,辩得不亦乐乎,香宝径直回房。
卫琴活着回来了…真好。
房内烧着炉火,十分的温暖,香宝坐在铺了厚厚毯子的木榻上,将冻僵的双手放在炉火前。
望着炉内熊熊燃烧的火苗,香宝舒服得忍不住在心底喟叹一声,有什么滴入火苗之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香宝往后挪了挪,抬手轻抚脸颊,却抚到一手的泪痕。
眼前忽然一暗,香宝忍不住闭了闭眼睛,感觉有什么拭去了面上的泪痕。待她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是卫琴。
“哭鼻子啊。”卫琴嘻嘻一笑,在她身旁坐下。
香宝干脆转过身,盯着他看。
“怎么了?”见香宝一直盯着他看,卫琴稍稍有些不自然地道。
香宝忽然伸手,一把抱住卫琴,卫琴僵了一下,却没有挣扎,任由她抱着。
“是越女救了我,然后我回了吴国…我是吴王的刺客,一直为他办事的。”
那么当初刺杀范蠡…是夫差的意思吗?
两国交战,当时的情况下,若是范蠡不能出战,那么对于吴国无疑是大大有利的。只是香宝此时不知道卫琴当时的私心,在卫琴心里,香宝是他的,谁若抢她,他便杀谁。
只是…刺客…
卫琴他,又要走爹爹的老路吗?
感觉到香宝的僵硬,卫琴顿了顿,放软了声音,带着些讨饶的意味,“好好,大不了以后我都不再乱跑了…”似是无奈地,他小声咕哝。
香宝这才松开手。
卫琴忽然瞪向门口,香宝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看去。是范蠡,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香宝几乎是跳了起来,护住卫琴。
范蠡的眼睛里满是伤痛。
“你好不公平。”半晌,范蠡缓缓开口。
香宝僵了一下。
是,她好不公平。她怨他失去记忆,她怨他忘记她的存在,她怨他忘记他的誓言。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卫琴害他堕崖…
“呵呵。”卫琴忽然轻笑出声,“诸多借口。”
范蠡面无表情地看向卫琴。
“就算你忘记了香宝的存在…那么如果是一个陌生的女子,你便可以因为西施病弱,便要一个无辜的女子背负着西施的名义入吴,还因此害得莫离丧命?”卫琴的笑容有些冷,“那么香宝被困悬崖,又失去声音的帐,又该记在谁头上?”
香定怔怔地看着卫琴,这样的卫琴,有些陌生。
“不要再找借口了,即使你记得香宝又如何?你想当英雄,便注定了要舍弃她。”卫琴看着范蠡,漂亮的眼睛都是残忍,感觉到香宝的手紧紧扯住自己的衣袖,才住了口。
范蠡看了一眼香宝,转身大步离开。
六、遇刺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窗外的大树也抽出了新芽。
冬天就这样过去了。
香宝懒懒地趴在窗前,微眯着双眼望着窗外的大树上那星星点点的新绿。初春的阳光透过窗棂柔柔地铺了一地,香宝忍不住张口打了个哈欠,有点犯困。
经过一个冬天,在越女的调理下,香宝的身子好了许多,只是仍然不能开口讲话。
“香宝。”身后有人喊她。
香宝回头,看到一袭青衣,是文种。他什么时候也到土城来了。
“与吴王约定入吴的时间只剩下几日了,君上命我接你们回会稽城。”文种摇了摇手中那把千年不变的碍眼羽扇,道。
香宝看着文种,有些出神,他瘦了许多,也苍老许多,不复当初的风流倜傥,是因为姐姐不在了的缘故吧。
“听君上说…你不能说话了。”
香宝点点头。
“…莫离,该怨我了。”文种摇了摇扇子,眼里一片死寂,“我没有照顾好你。”
香宝摇头,与他无关的,与他无关。认识姐姐,大概是他命中的劫,就如同她和范蠡一样,他们是彼此的劫,一旦动了情,便是纠葛。
总是欢愉少,苦痛多。
“喂…醒了没,有好吃的糕点哦…”卫琴端着新出炉的糕点闯了进来。
“卫琴?”文种微微有些讶异。
卫琴看也没看文种一眼,单手托着一只盘子递到香宝面前。
香宝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还冒着袅袅香气的糕点,伸手便拿了一个塞入口中。
“如何?”卫琴睁大双眼,问。
香宝将口中的糕点吞入腹中,猛点头,好吃好吃。
“嗯,这个是新的口味,应该不错的。”卫琴笑了起来,好像比他自己吃还要开心一般。
“小琴,你又偷拿我的点心!”越女闯进屋来,双手叉腰,有些生气地娇斥。
“呀,这是不是给她吃的么?”卫琴伸手抚了抚后胸勺,似是有些抱歉地轻笑。
“那…”越女的脸微微热了一下,声音也变小了不少,“…那个是给你吃的呀…”
如此这般的戏码自他们来了之后几乎天天上演,不过越女的糕点真是堪称一绝。香宝埋头专心致志地吞糕点,满心欢喜,卫琴他…也有喜欢自己的人了呢。那样可爱的越女,定是能带给他快乐的吧。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孩子,那个总是一脸固执的孩子,那个总是一身孤寂的孩子,那个总是为她以命相搏的孩子…也有了心爱的女子。
注意到文种惊讶的样子,香宝对他笑了笑。对,她找到弟弟了,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刚头看看卫琴,他也正看着她。
见香宝回头看着自己,卫琴眯着眼睛笑。
香宝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笑容,她竟然一时感觉有些看不清他,看不清那样温和的笑容下究竟藏了些什么?他总是突然地出现,又突然地离去。那一回,在那小屋之前,他心中的苦涩疼痛,该有多深?只是为何当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竟然可以绝口不提往事?竟然可以笑得如此温和?
那份笑容,又有几分真诚?
“我去见见少伯,你准备一下,明天起程。”文种拍了拍香宝的肩,转身离开。
见…范蠡吗?
香宝垂下眼帘。
用过晚膳,香宝披了外袍走到院子里。月色正明,香宝仰头微微叹了一口气,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待得久了,竟然多少生出些感情来。
很久以前,她望着月亮,只会联想到银子。如今,她竟然学会对着月亮叹气了。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香宝回头,看到文种。
他正盯着脚边碎掉的酒坛子,微微发怔。月光下,他青色的袍子已经被酒浸湿了一片。
“香宝?”文种抬头,看到香宝,然后趔趄了一下,坐在走廊上。
香宝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坐下。
“香宝,被一个人彻底遗忘的感觉,是怎样?”文种仰头,靠在走廊的柱子上,轻问。
心痛得…快要死掉。
香宝在心里说。
“会很痛吧…”文种喃喃。
香宝点头。
“最近吧…我开始记不起莫离的样子了…”文种喃喃。
“想一次,便痛一回…不敢去想,可是不想就会忘…如果被遗忘,莫离会伤心的吧…”
香宝笑了笑,眼睛里干干的,什么都没有。
她知道,文种醉了。
因为若是醒着,文种总是理智的,理智到仿佛不会伤心。
连姐姐死的时候,他都是淡淡的,淡淡的伤心。即使落泪,也是淡淡的。
所以现在,香宝知道,他醉了。
像文种这般总是清醒的人,只有醉了,才可以肆无忌惮的伤心。
香宝静静地看着他。
她只能静静的看着他,半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呵呵,别这样看我…我没醉,少伯,少伯才醉了…他喝得比我还多…”文种喃喃,“去看看他吧,我还没见过他那样…明天回到会稽城之后,再想见…怕是难了。”
文种推着香宝站起身,香宝想去扶他,却被推开。
“别管我了…我一个人坐会儿。”他低头,喃喃,“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感觉莫离就在旁边。”
香宝垂下眼帘,默默走出院子。
刚跨出院门,香宝便被吓了一跳,门外竟然坐着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范蠡。
他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一身酒气,形象全无,一袭月牙白的衫子皱巴巴的,发髻也散了,十分狼狈。
香宝抚额,果然连他也醉了,这两人什么时候如此没有节制了…记得,在留君醉初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那般的意气纷发、风流倜傥呢。如今倒好,成了这副模样…
站在一旁等了好一阵子,见他就那样坐着,好像睡着了一般,香宝只得弯腰去拉他,才是早春的天气,夜里还是十分寒凉的,就这样坐在地上实在不妙。
他紧紧皱着眉,似乎睡着了,在做着什么可怕的梦。
范蠡依稀仿佛回到了那一日,被那个红衣少年偷袭,坠下悬崖…他狠狠撞上崖边的巨石,鲜血模糊了双眼…
一片血色中,他仿佛看到了香宝傻笑着撒娇的模样,她说,你要回来呀,我等你回来娶我…
对啊,他不能死,他怎么能死…他若死了,在留君醉等他回去的香宝怎么办…那个傻丫头,一定会哭鼻子。
他还要回去娶她,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范蠡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香宝…”
“香宝…香宝…”
他喃喃。
“香宝,我会活着回来…活着回来娶你…”
范蠡失神的喃喃,是啊,他答应过要活着回去的,既然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那他一定不能死…
香宝却是僵住身子,随即无奈的咧了咧嘴。
他…果然是醉了。
“香宝,你为什么不说话?”范蠡抬手抚向她的脸。
香宝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他的手空落落地僵在冰凉的空气中。
“我教你写字,好不好?我再也不骗你了…你在气我骗你签了卖身契吗?我怕你走嘛,莫离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嗯?香宝…为什么不说话呢?”
“为什么不说话…”
香宝静静地看着他,她只能静静地看着他。
见他醉得不清,香宝压住心里那一片荒芜的疼痛,伸手去扶他。
刚刚弯下腰,香宝便被他扯进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他那么努力地想要活着回来见她…可是为什么上天同他开了那么残忍的玩笑…
如果知道活着回来…会忘记她,如果知道活着回来,会伤害到她,那么当初…他便该死在那片悬崖之下…他那么努力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到底…是为了什么…
香宝感觉到肩上有些濡湿,她只能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什么也无法说出口。
文种因莫离的死而逐渐苍老,范蠡却因她身陷痛苦的泥沼。她可以原谅卫琴犯的错,却无法原谅他…这样也许真的不公平。
范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榻上。抬手按了按额,他起身走到铜镜前准备唤人进来漱洗,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连头发都梳过。
他记得…昨晚他和文种喝酒,明明是醉了的。
“范大夫,要准备出发了。”
范蠡应了一声,走出门去。
马车已经在院外等着,文种也站在门外,神清气爽的样子,仿佛宿醉对他没有一点影响。
抬手按了按发疼的额角,范蠡迎面碰上了卫琴,昨天文种才跟他讲,卫琴是香宝的弟弟,难怪会如此护着他了…
卫琴没有看范蠡,径直走到香宝身边,拿披风裹住香宝,“早上凉,怎么不多穿点。”
香宝仰头脑袋笑。
“西施,快来这边。”前面一辆马车里,华眉伸出脑袋来对着香宝笑道。
香宝点点头,走上前。
文种、范蠡、卫琴和史连也都跃身上马,越女和香宝共乘一辆马车,同车的还有华眉和玲珑,剩下的美人分坐四辆马车,再加上一支数百人的护送军队,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启程返回越都。
微风轻拂,撩起布帘子,带来满车清香,香宝半眯着眼睛,随着马车的晃动昏昏欲睡。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香宝吓了一跳,身子歪向一边,一枝箭却是直直地射进马车,钉在香宝身后的车壁上。
香宝瞪大眼睛,吓得面色煞白,若不是她刚好身子歪着,那么这一箭,一定会射进她的脑袋。
“香宝!”卫琴大吼。
范蠡冲到马车边,猛地掀开车帘,面色竟然比香宝还要难看。在看到香宝无事后,他才稳下心神。
卫琴喊出“香宝”的时候,另一辆马车的郑旦若有所思地看了过来。
“拿下刺客!”文种勒住受惊的坐骑,大声道。
数十名刺客只攻不守,而且只攻击香宝所在的马车。
“小琴,我来帮你!”越女提剑跳下马车。
“保护香宝!”卫琴被两名刺客缠住脱不开身,只得回头大吼。
越女只得认命地回到香宝身边。
一时之间,众美人都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都不要动!坐在自己的马车里不要出来!”文种一眼看出刺客的目标是香宝,忙安抚众人道。
和香宝同乘一车的玲珑吓得瑟瑟发抖,倒是华眉显得镇定些。
手腕一痛,香宝大惊失色,被一名刺客拽下马车,然后鲜血溅了她一头一脸。
“没事吧?”范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香宝回过神,才发现那血不是自己的,而是那被范蠡斩杀的刺客的。
另几名刺客也被卫琴和史连收拾了个干净,只可惜没能捉到活的,不知道幕后指使的那人是谁。
经过一番休整之后,众人再度上路。
香宝一路都在想,到底是谁非要至她于死地不可,一路想得脑袋都疼了,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所幸的是之后再没有遇上刺客,一路平安抵达越王府。
马车抵达越王府邸,已是四天之后的事了。越王勾践和夫人雅鱼亲自站在越王府门口迎接。
也是,连同香宝在内,站在这里的这些女子都是勾践他日复国的棋子,又岂能不重视,岂能不善待?
当夜,越王府设宴。
众美人,连同文种、范蠡、史连等一干重要的文武大臣都在被邀之列。
“明日,便是入吴之期了。”勾践放下酒杯,缓缓开口。
众人静默。
香宝微微一愣,明日?这么快?
“君上入吴,该有人近身随侍。”文种摇了摇羽扇道,“何人愿意自请前往?”
“史连自请。”正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史连忽然开口。
香宝又是一愣,此去吴国分明是去受辱的,清高如史连者,竟然也会自请前往,果然是忠君爱国的典范啊。这么一想,香宝忍不住抬头看向史连,却正好捉到他的视线,见香宝也看向他,史连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不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