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摇钱树啊…
这是香宝本能的第一反应。
比留君醉的秋雪还要漂亮许多。
“玲珑!”华眉坏坏地瞪了那女子一眼,“你又想尝尝大刑伺候的滋味了吧!”
玲珑大叫一声便要逃跑。
华眉素手高举,咧嘴一笑,伸手便逮住玲珑,握着她纤细的腰肢直呵痒痒。
“啊,姐姐饶命,玲珑知错了呀…”玲珑笑着求饶,“众位姐姐快来救救玲珑呀!”
“她就是西施?”一个清朗的声音。
香宝回头,呆愣片刻,好大一株摇钱树!

二、有口难言(下)

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女子,即使站在众美人之间也能令人眼前一亮。
“西施妹妹,听说你是诸暨苎萝村的?”华眉笑着挽了香宝的手,“这个妹妹叫郑旦,也是苎萝村的,你们可曾见过?”
香宝闻言看向那个叫郑旦的美人,莫非她认得西施?
“我见过西施。”郑旦看着香宝,缓缓开口。
果然…
华眉却毫不知情,只一径开心地笑道,“那可巧了。”
郑旦盯着香宝,眼神十分锐利。
“她就是西施呀,传言是范大夫看中的人呢…”
“对呀对呀,我见到范大夫抱着她进来的,当时似乎是受了伤。”
有人窃窃私语。
“嗯,西施救过范大夫。”郑旦语出惊人,引来其他美人的惊呼。
“真的吗?看你小小巧巧的,原来这么厉害。”华眉拉着香宝,不住的打量。
香宝扯了扯嘴角,有点想笑,看郑旦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莫不是以为她把西施怎么样了,然后冒名顶替?
“你不会说话吗?”见香宝只是笑,郑旦皱眉道。
香宝坦然点头。
众美人惊愕,谁也料不到范大夫看中的女人竟然是个哑巴。
“啪”地一声,药罐子摔碎了,范蠡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边睡着了…
“范大夫,您怎么在这里!”有杂役跑了进来,见到范蠡,一脸的惶恐。
范蠡挥了挥手,怔怔地看着碎了一地的药罐,厨房里满满飘散着药香,只是看药而已,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香宝有多久没醒了…三天,还是四天…
香宝不醒,他怎么敢睡…
可是刚刚,只睡了那么一会儿,他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香宝说,“不就是生病么,我也会的…”
那样委屈不甘的口吻…
她怎么能不委屈,以西施病弱为理由,便要她代名入吴;她怎么能甘心,因为不要成为她的累赘,姐姐服毒自尽。
想起那一个还躺要病榻上生死未知的女子,范蠡的心开始生生的疼。
重新煮了药,范蠡回房。
打开门的时候,榻上是空的。
香宝不在榻上。
莫非…她醒了?!
转身,他大步走出房间,忽然感觉…连迎面吹来的寒风,都不再那么的刺骨。
可是她大病初愈,她去哪儿了?天气这么冷,她的身子又畏寒…这么一想,他又有些焦急。
“瞧见没有,那西施姑娘才真真的美人儿呢…虽然大病初愈,也一样漂亮得不可思议呢。”
“是啊是啊,难怪范大夫对她如此上心。”
“我倒觉得郑旦姑娘更美些呀。”
“呵呵,你说那苎萝村是不是专出美人呢…”
对面走廊上传来侍女的轻声谈笑,范蠡看了一眼,走了过去。
见是范蠡,众侍女忙不迭地行礼。
“你们在哪里见到…西施的?”说到“西施”二字的时候,范蠡有些不适。
“在华眉姑娘的房间。”有人回道。
范蠡点点头,“带我去。”
跟着那领路的侍女走到华眉房门口,范蠡挥了挥手,遣退了她。
门关着,里头一片静默,平日里她们几个都是叽叽喳喳很是热闹,今天怎么了?
“郑旦,你说…她不是西施?”安静半晌,华眉惊讶地看着香宝道。
“西施叫施夷光,因为同村有两户施姓人家,而施夷光住在西村,所以叫她西施,我跟她有过一面之缘”,郑旦面色清冷,“而眼前这个女子,我并不认识。”
此言一出,众人都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明白眼前这个自认为是西施的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香宝有点想笑,这郑旦来得真不是时候,如果当初在君夫人面前她也能这么讲,那有多好。
“我曾听闻夷光救了范大夫,然后跟着范大夫出了苎萝村,之后便再没消息了,为何如今被范大夫带入土城的是你,夷光呢?”郑旦上前一步,看着香宝。
香宝后退一步,仰头看她,郑旦身材高挑,比她要高出许多。
“还是说…你对夷光做了什么?!”郑旦的口吻有些凌厉了。
香宝摇了摇脑袋,又往后退了几步,稍稍有些不耐烦,不是已经表示过自己是个哑巴了嘛,还问什么。
一直到背抵到墙上,香宝发现自己退无可退了。
“说啊!”郑旦冷声道。
“咣”地一声,门忽然开了,刺骨的风猛地吹进屋里,众人不约而同的瑟缩着看向门口,一个白衣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
如果是以前的香宝,一定会跳起来反驳吧,可是为什么她一声不吭,任由那个女子如此咄咄逼人。
看着香宝被逼到墙角的样子,范蠡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门,走向郑旦。
“范大夫。”
众人行礼。
范蠡在郑旦面前站定,“想知道什么,问我。”
“她不是西施。”郑旦看着他,没有露怯。
“她当然不是西施,她是香宝。”范蠡面色平静无波。
“那她为什么…”郑旦有些疑惑。
“说来话长,总之与她无关。”
“那夷光呢?”
“回苎萝村了。”
要证明她的身份,原来如此简单。香宝垂着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那么姐姐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
替她将大氅裹紧,范蠡在众人费解的目光中拉着香宝的手出了门。感觉到香宝的手一片冰凉,范蠡握得更紧了些,“冷不冷?”
香宝摇头。
“香宝。”范蠡忽然停下脚步,香宝一时收不住脚,猛地撞进他怀里。范蠡伸手圈住香宝,阻止她退出他的怀抱。
香宝感觉到腰上的阻力,便静止不动。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半晌,范蠡忽然开口。
香宝低头,嗅着他怀里熟悉的味道,没有动弹。
他轻轻将她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我们离开越国,你喜欢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离开越国?香宝微微一僵。
“本来这次来土城之前,我就想好途中要带你离开的,可是你坠崖受伤,又昏迷不醒,我不得已只能先带你到土城养伤”,范蠡顿了一下,“现在你醒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香宝摇头。
“为什么?”范蠡推开她,看着她。
为什么?香宝愣愣地看着范蠡,有那么一瞬间,她快要有一种错觉,眼前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范蠡还是那个答应会娶她的范蠡,从来没有失忆,从来没有夷光的出现,姐姐也没有离开…可是,这一切仅仅是错觉。
他是范蠡啊,姐姐说,他有惊世之才,他注定是个英雄。
如今他要为她放弃这所有的一切吗?以前香宝有想过,娘为什么不阻止爹去当刺客,现在她明白了,因为如果爹为了娘放弃自己的理想,他会不开心。
而娘,不希望爹不开心。
她没有娘那么伟大,她只是不希望他以后会后悔。
如今越国正面临亡国之祸,而越王于他,有知遇之恩。放弃这一切,他会后悔的。
即使现在不会,以后也会。
现在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是因为愧疚吧。
她与他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他有他的理想和责任,而她,还希望借助君夫人的手找回卫琴。
从他的怀中挣开,香宝没有看范蠡的眼睛,转身独自回房。如果那一刻,香宝看看范蠡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眼睛里有多深的感情。
可是她没有看,她只是想,还是不要把变成哑巴的事情让他知道比较好,因为她不想他更愧疚。

三、回不去

天气越来越冷,这是香宝最难熬的一个冬天,她躲着范蠡,整天都裹着厚厚的被子,然后窝在榻上瑟瑟发抖。
…然后,从指尖一直凉到心底。
范蠡每天傍晚都会来看她,给她端碗药,默默看她喝完。香宝比任何时候都要乖巧,再苦的药都二话不说一仰脖子全灌下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窗外又开始飘起雪花,香宝披了厚厚的毛皮大氅,推门站在走廊上,仰头看着细小晶莹的雪花纷纷扬扬。
“天冷,进屋吧。”范蠡端着药碗走到她身边,空出一只手来扶她进屋。
香宝毫无异议,任他扶她进屋坐下,然后接过药碗,然后仰头喝掉,再然后“噗”地一声,香宝将黑色的药汁喷了范蠡一身。
好苦!
这是药吗?嗯嗯,是药,是毒药!他这是想苦死她呢,还是想毒死她!
香宝鼓着腮帮子瞪向范蠡,这个家伙端来的药一天比一天苦,他是故意的吧!人的忍耐原来真的有限度的啊!
范蠡居然笑了起来,一手抚着额,笑得连肩都在微微颤动。正在香宝要发飙的时候,范蠡忽然伸手将香宝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我好想念你生气的样子,好想念原来的香宝…”范蠡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喃,“把香宝还给我,好不好?”
香宝被他拥在怀里,感觉到他的体温,那么温暖。
“我已经在齐国打点了一切,只等你身体好些,这场雪停了之后,我们就远远的离开这里,好不好?”
香宝有点动摇。
“我还托人盘下一家歌舞坊哦…”
香宝瞪大眼睛,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眼睛里的湿意。
雪一连下了两天,香宝却忽然有点希望它快点停了。
第三天,雪终于停了。
可是,越王的车驾抵达了土城。
清晨起床看到雪停了,香宝竟然有些窃喜,裹了厚厚的大氅沿着走廊一路小跑。跑着跑着,冷不丁一头撞到人,脚下一滑,眼见着就要四脚朝天,有人扶了她一把。
刚刚借力站起身,便听到耳边有人喝斥,“大胆!”
香宝懵了一下,抬头看时,竟是越王勾践,君夫人也在一旁。
“西施姑娘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呀?”君夫人微笑。
香宝后退一步,低头行礼,然后匆匆离开,神色有些狼狈。
不是因为撞到越王而感觉狼狈,也不是因为差点摔倒在君夫人面前出丑而感觉狼狈,而且因为…原以为幸福在望,回头却发现,原来还是遥不可及…
一路匆匆,只顾看着脚尖,不期然又撞上一堵肉墙,香宝暗咒一声,抬头看去,原来是史连。
如果不是他,卫琴又怎么会至今生死未卜!
“白痴。”大约是看穿她眼中的狼狈,史连微微一愣,随即不屑的轻斥,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香宝转身,狠狠瞪了史连的背影好一会儿,恨不能在他背上瞪出两个洞来,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深处,她才不得不回头向屋里走去。
该死的史连,别以为救了她一回便可以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若是卫琴真有个三长两短,看她不揭了他的皮!
刚在房中坐定,便有人来敲门,香宝惊了一下,跳起身去开门,见是华眉站在门口,不知为何有些失望。
“西施妹妹,快来换了这衣裳,君夫人特意留给你的。”华眉笑道。
西施妹妹?
“郑旦比较清高些,你别在意,君夫人跟我们说了,同名也是有的,天下叫西施的,谁又规定只能是她认识的那一个呢。”华眉略略带着些歉意地道。
同名…
真是好说法呢。
香宝笑。
正换着衣服,香宝忽然瑟缩了一下,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她看,猛一转身,不期然对上一双冷冷的狭长双目,肆无忌惮的目光中满是促狭的意味。
夫差?!
香宝大惊,慌忙拿衣服遮住身子,再抬头,那双眼睛却已经不见了。
“怎么了?”华眉见她慌慌张张的,忙问。
香宝摇头,是错觉吗?应该只是错觉而已吧,吴王夫差怎么可能出现这里。
衣是素白的舞衣,华眉帮着香宝换上,连连惊叹,“君夫人果然好眼光,这舞衣再适合你不过了。”
香宝还是笑,只是那笑很浅,浅得进不了眼睛。
终于明白最悲惨的是什么,原来最悲惨的是…原以为幸福在望,一伸手,才发现遥不可及。
换了衣裙,华眉一脸迫不及待地拉着她走了出去。
“看!”华眉将香宝带到大厅,往众美人面前一推,展示一般得意笑道,“如何?”
“呀,美人!”玲珑头一个笑嘻嘻地道。
正笑闹着,不知谁说了一句“君夫人来了”,大家就都安静了下来。
安安静静的随众人行礼,安安静静地喝茶吃东西,安安静静地受了君夫人的赏,安安静静地听君夫人说话。
从头到底,香宝都安安静静。
其实很想问问卫琴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可是她开不了口,又不想向君夫人示弱,只得作罢。
回房的时候,香宝远远看到范蠡,范蠡也看到她了,侧头走了过来似乎要说什么,香宝却是逃也似的逃回到房中,将房门紧紧关上。
屋子里燃着炉火,很温暖。
好半晌,屋外并没有响起敲门的时候。香宝定了定心神,抬手褪下舞衣,感觉脑袋有些昏沉,转身去找大氅。
大氅放在榻上,然后香宝看到榻上有个人。香宝告诉自己那是幻觉,幻觉,幻觉…
瞪了半天,幻觉还是没有消失,再揉了揉眼睛,幻觉还在…
“幻觉”正堂而皇之地斜倚在榻上,狭目薄唇,一身张扬的明黄色长袍,长发高束,仍然未盘成髻,有丝丝长发垂落眼前,肆意飞扬。
香宝呆呆地看着他,屋里温暖的炉火映衬得他愈发神采飞扬,他是…夫差?!香宝微微张嘴,大受惊吓,怎么可能?夫差怎么可能出现在土城,怎么可能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他扬唇,忽然起身。
香宝的脑袋宣布罢工,只能仰头傻傻地看着他渐渐走近。
待她稍稍惊觉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他缓缓扬唇靠近,香宝仿佛受了什么蛊惑似的,只能仰头望着他,脑袋里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他轻轻扬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条毛皮大氅,动物毛皮的温暖触感轻轻滑过她有些冰凉的身子,舒服得令人想叹息。
夫差轻轻用大氅将香宝裹紧,然后,然后扬起唇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令香宝想立刻吐血羞愧而死的话,他说,“虽然美人的胴体十分养眼,但冻出病来可就不妙了…”
香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竟是光着身子任君参观了…
暗自磨了磨牙,香宝裹紧大氅后退一步,想离这个浑身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家伙远一点,忽然想起之前换衣服时感觉到的那双眼睛,莫非也是他?!真是可恶的家伙!
见香宝如此,夫差上前一步,将她逼入死角,“真伤心啊,见到我不开心么?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特意来看你的呢。”他咧嘴轻笑。
香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冒着生命危险?他明明看起来十分悠闲呐,再者,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还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这个危险的家伙会为了看她而冒着“生命危险”。
“好薄情呢。”他竟然叹息一声,如深宫怨妇一般的表情。
见他如此怪异的神情,香宝扬了扬眉,不知道他还想表演些什么。
“呵呵,伶牙俐齿的小野猫怎么变哑巴了?”见香宝一再沉默,夫差将脸凑近,咧嘴笑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香宝垂下眼帘,不再搭理他。
一手勾住她的下巴,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香宝惊愕地看着他的脸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好几倍,然后微凉的唇便压了下来。
感觉到唇上一片柔软,香宝的脑袋彻底秀逗了…他,他这是在干什么?香宝瞠大眸子看着他,一时没了反应,由着他为非作歹。他狭长的双眸微微染了笑意,那么近距离地看着,直至感觉到他的舌尖快要窜进她的口中,香宝这才回过神来,怒气冲天的张嘴便咬。
感觉到唇上刺痛,夫差立刻放开了她。
香宝抬手抹去唇上的一抹腥甜,狠狠地瞪着他被咬破的唇角。
狭长的双目中微微有惊讶之意,随即他竟然轻笑出声,薄唇上那一小块刺目的红,衬得他微扬的唇角愈发的艳丽无双。他看着她,忽然伸舌,缓缓舔去唇角血迹。
香宝一愣,傻傻看着他。
见她傻呼呼的模样,他仿佛见了什么好笑的事物一般,竟然放声张狂大笑起来。
香宝大惊,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大嘴巴,嘟起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此时说不定范蠡就在门外,就算他是吴王,这里可是越国,他又是令越国灭国的罪魁祸首,是越王做梦都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的人物,若他孤身一人前来被越王发现,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见香宝紧张兮兮地捂住他的嘴,夫差微微扬眉,视线落在她嘟起的唇上,也没有推开她,只觉那唇粉盈盈的,很好吃的样子。
香宝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大尾巴狼在想什么,只是有些惊讶于他的温顺,正在暗暗点头时,忽然感觉手心一软。
香宝涨红了脸,他居然一脸理所当然的伸舌头便舔她的手心!气得香宝忿忿收回手,随他放声大笑去,不再管他的死活,最好被发现,然后变成阶下囚,看他还怎么猖狂!
笑了半天,门外一个人都没有,香宝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外面巡夜的侍卫都是聋子吗?
等他笑够了,竟然转身坐回榻上,老神在在,全当自己家了。
香宝不可思议地瞪圆眼睛。
“你是在瞪我吗?”挑眉,夫差道。
香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摇头。
“过来。”夫差招了招手。
香宝软骨头,胆小鬼,又畏惧强权…下意识地走到他身边,等回过神来时,已经被他压在身下了…
身子僵得直直的,香宝推他。
“别动。”他声音有些吵哑。
香宝都快哭了。
“睡吧。”他说。
香宝瞪他瞪得眼睛都酸了,这种姿势,让她怎么睡嘛!
他动了动,侧过身去,一手将香宝勾在身侧,“好了,睡吧。”
…然后香宝居然真的睡了。
而且…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她是猪啊…原谅她吧…
夫差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说睡就睡着的香宝,不由得失笑。伸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她五官精致的轮廓,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看着她的眼神几近着迷。
刚刚她那样紧张兮兮地捂住他的嘴,是想保护他不被人发现吗…她总是能做出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来。比如说,想保护他…
那一回看着她在黑暗的河水中挣扎,不是不心痛的,只是想惩罚她而已,惩罚她一见到范蠡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在受降的条件里,他授意伯嚭加上一条,要迎范蠡心爱之人入吴为妃。
原以为,会让范蠡两难之下将香宝亲手送还给他,结果…居然半路杀出一个西施,所以他只好勉为其难地亲自走一趟,将这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带走。
夫差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范蠡心爱之人另有其人吗?那你是不是可以死心了。
香宝咕哝了一下,抬手挥开他的毛手毛脚,下意识地往更温暖的地方钻了钻,一头钻进了他的怀里。
夫差的心情忽然一片灿烂,忍不住的唇角上扬。
范蠡刚到香宝门口,便被君上的人拦下了。
“范大夫,请回。”
范蠡正要硬闯,却见拦着自己的人忽然全都跪了下去,一回头,便看到越王勾践。
“范大夫要弃寡人而去吗?”
范蠡僵住。
第二天一早,香宝茫茫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好端端躺在榻上,难道…是做梦?
居然梦到夫差…
正在迷茫的时候,华眉忽然推门闯进房里,将香宝从榻上挖了起来。
迷迷湖湖地被拉到铜镜前坐下,香宝还没缓过神来。
“别睡了,知道吗?吴王来土城了!”华眉一脸的兴奋。
香宝点了点头,随即顿住,吴王真的来土城了?!
那…昨晚不是梦?!
“终于可以见到吴王了!”华眉唇角漾出一丝笑意,“为了替吴王接风洗尘,今天土城有一场盛宴,君夫人会安排我们出席,我们好好准备一番。”
我们?
对呢,她也是她们的一员,迷惑吴王夫差的棋子,这一回安排的初次登场,就已经在为以后作铺垫了吧。
“呀,西施妹妹你真的好漂亮。”华眉突然脱口而出道。
这时的香宝已经完全清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忽然记起曾经在街头被骂作祸水。
“快些准备吧,大家都已经去了后园,早膳过后,君上和吴王都会去那儿赏梅。”
洗漱完毕,华眉便匆匆拉着香宝去了后园。
到后园时,君夫人已经带着其他几位美人在等着了。此时已是深冬,后花园是赏梅之处,自然没有火炉,还好香宝裹了大氅出来,只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