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已经堕下了十八层地狱,可是,想起凉州那一日他幸福的神情,我果真还是狠不下心去打碎他的幸福。
如果知道真相…他会怎么办?
那个女子的腹中,有着他的骨肉,他能怎么办?
天气越来越冷,今年的冬天却是特别的奇怪,连一场雪都没有下。
其实,我是一个怕冷的人,因为有董卓,我才喜欢冬天吧。
可是如今,我却是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那一日貂蝉最后的话,究竟有何深意?我怎么想都不明白她下一步要做什么,一想,便是两个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我便干脆不想了,留在郭嘉的糕点铺子里,每天的工作除了吃吃睡睡,便是欺负小毛,顺便管理一下糕点铺的财务。
只是曹操倒一直未有消息,却也从未听郭嘉提起过他,记得曹操曾说过让郭嘉留在洛阳是因为有事交托他去办,虽然不知道郭嘉在为曹操做什么,但我也从不过问。
我开始习惯懒洋洋,开始习惯睁一只眼闭一眼,果然,天底下还是傻瓜最幸福。
王允间或会来一趟糕点铺,带一些点心,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我吃点心。
我便眯着眼睛吃给他看。
王允说,吕布去了司徒府好些趟,说是要找貂蝉。
我不吱声,只是吃点心。
差点忘了讲,糕点铺子里多了一个吃白食的,那个家伙比我还能睡,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差不多十个时辰在睡觉。
[火烧洛阳:剖心意王允孺子可教 雪飞扬笑笑情丝难断(下)]
“子龙!没有水了,打些水来!”我扯着嗓子大喊。
回答我的是一片鼾声大作。
那一日我替他付了客栈的住宿银两,结果几天后便发现他醉倒在大街上,整个一滩烂泥,动也不动。
结果,一时心软便捡了回来。
“自己去。”嘟囔一声,他抱着逆鳞坐在炉火前继续打盹。
“少给我装可怜,要说可怜本姑娘还比不过你吗?”我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脸,可怜那么俊俏一张脸被我蹂躏得变了形,惨不忍睹,“至少,你还长着一副好皮囊,我可是成了母夜叉了!说不定,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唉,我看自己八成是嫉妒他长得比我好看…
“祸从口出,那边两个不正虎视眈眈等着娶你呢…”撇了撇唇,这个家伙尽给我吐糟。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头,便见着某个一身白衣的家伙正一脸温和地看着我,再侧头,那个腰间系着我做的围裙的家伙也正睁着一双清亮无辜的眼睛看我。
按了按额,我咧了咧嘴,狠狠一脚便踹向那个口无遮栏的家伙。
“啊!你想杀人啊!”赵云一下子跳了起来,怒发冲冠地瞪着我。
“你来糕点铺共两个月零五天,早、中、晚三餐加起来每天算你一两银子,共六十六两银子,其间替你添置两套衣物,每套二点半银子,共五两,还有你占了我的地方,两个月去除零头算你三两…”我拨拉着自制的算盘,算得头头是道,虎虎生风。
此乃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嘿嘿,说白了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风水轮流转啊。
赵云一脸的黑线,终于转身乖乖打水去也。
我回头,不顾一旁两个男子一副眼睛脱窗的模样,兀自窝在赵云原先的位置,靠着炉火打盹。
人冷的时候,会格外地喜欢温暖的感觉。
可是那炉火再旺,纵使烘得我四肢滚烫,头脑发热,我的心,却始终仿佛处在北级的冰天雪地之中,暖不回来。
赵云,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咕噜…”
什么东西在叫?
四下扫了一下,看到两双极无辜的眼睛,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才发现这便是罪魁祸首。
“若若,胭脂糕!”郭嘉笑眯眯地拿了糕点来,很勤快的模样。
“天天吃,不腻么?”一旁白衣某人温温柔柔地洒上一点冷水。
郭嘉转身,清亮的眼睛瞪向王允,“奇怪,司徒大人宽敞舒适的司徒府不住,干什么来这小铺子凑热闹?”
“呀呀呀,上门便是客,郭贤侄难道连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王允轻叹,仍是一径温和得令人牙痒。
“王司徒是长辈,想来是奉孝无礼了。”郭嘉一脸的无辜,加重了长辈二字。
我窝在炉火边笑眯眯地看他们斗嘴,这样的场景真是太习惯了。
“再斗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打了个哈欠,我困意浓浓。
“黄花菜?好吃么?说出菜单我帮你做,如何?”笑眯眯,王允一脸的认真。
“好好一个国家栋梁,怎么会如此不务正业,真不知朝廷的俸禄都吃到哪儿去了…”郭嘉笑得天真。
我眯起眼,眼前这两个家伙,怎么看都像两只笑面狐狸…
或许…王允天天到这糕点铺报到,也不尽然都是为了看我…总还有些其他原因,比如忌讳某个太久没有出现的人…
“水!打好了!”磨牙,一旁赵子龙狠狠地瞪我。
“这么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我不愿多想,幸福实在不多,偷得一点是一点啊,微笑着半坐起身,我抬手便捏了捏了捏赵子龙的胳膊,“哇,果然练武之人不是盖的!”
“动武不如用脑…”
“聪明人活得久…”
一旁两人忽然极有默契地一同开口,然后又面面相觑。
我微微一愣,失笑,然后再愣,然后便笑不出来了…他们两人,都没有赵子龙活得久…
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却因为我能看通他们的未来而笑不出来。
冷冷地甩开我的手,赵云瞄了一眼旁边两个虎视眈眈的文人,“不要谄害我,祸水。”
我大笑,得寸进尺地一手搭上他的肩,或许因为知道他心中另有他人,我反倒自在。
如果…生活能够维持这样…也不错。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到最后才发现,身处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原来连这样刻意维持的平静,连这样虚假的平静…都是一种奢侈。
表面结了痂,可是那痂下面的伤口却在不知不觉中无声无息地腐烂…
平静的生活终是没有能够撑太久。
傍晚的时候,宫里来人传唤,王允匆匆从糕点铺子离开。
天边最后一丝晚霞也消失无踪时,郭嘉开始收铺子。
我倚着窗坐着,百无聊赖地望着对面的大街,忽然,有一片冰凉沾上我的鼻尖。
我怔了一下,斗鸡眼似地盯着自己的鼻尖,一动不动,那一小片晶莹的物体已经在我的鼻尖上融化成一颗透明的水珠…
我伸手,越来越多的晶莹飘落在我的手上,化成水,从我的指缝间滑下。有些冷。
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
一直以为早已没了知觉的心,开始隐隐作痛。
这副身体三岁时,有一个男子笑着告诉我:“以后,只要下雪,便是笑笑的生辰。”
他有淡褐的双眸,微乱的长发。
此后的每一年冬天,我都会收到许多许多生日礼物。
今年,还有吗?
眯了眯眼,我忽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间,外面已是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我无意识地抓起窗棂上的积雪,捏成球状,抬手掷了出去。
一下,两下,三下…
我忽然跳了起来,抓起一旁正在睡觉的子龙和正在准备晚膳的郭嘉,“走走走,我们去堆雪人。”
结果,堆雪人变成了打雪仗,当然,笑得“咯咯吱吱”的只有我。
天,已经黑了下来,郭嘉体力不支先行进屋休息去了。
“那么喜欢一个人,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呢?”侧头,我看向赵云。
他扭头看我,原本漂亮俊秀的脸上满是胡渣,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一身粗布衣服,全然没了当年白衣金线的潇洒,“问你自己。”
“这个时代,女子总是比较吃亏,婉儿她…应该是爱你的,否则,她不会把一柄破木梳当宝一样…”我淡淡地开口,“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无奈,如果你再坚持一下,婉儿她…就不会一个人撑得那么辛苦了。”
“你不讨厌她?”赵云说这话时,有些讶异。
我笑,“立场不同而已,换我是她,说不定也会如此,甚至手段更为激烈。”
赵云仰头不语。
我知道,那个女子的份量没有在他心中减弱半分,曾经可以因为那个女子的一句话而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呢?
婉公主坚持的事,他不忍反对,就算她在伤害自己,可是只要她坚持,他便不反对。
但,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家伙是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她的吧。
(嘿嘿,这半章先给大家缓缓气,怕虐太狠大家受不了,小生善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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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洛阳:见仲颖笑笑南柯一梦 寻貂蝉吕布费尽心机(上)]
雪,一片一片一片…
飘落,却没有感觉。
为什么会没有感觉?明明应该会冷啊。
“怎么没有穿外套,就这样站在雪中,不会冷吗?”一双温暖的手臂忽然间缓缓从背后将我拥入怀中。
被裹入怀中,那样熟悉的感觉?!
我怔住,缓缓转身,随即瞪大双目,看到一张熟悉到令我痛彻心扉的脸庞。
“仲…颖…”声音瞬间变得嘶哑,我转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董卓笑了起来。
我仍是发怔。
“怎么了?”低头,他轻轻磨了磨我的鼻尖,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仲颖…”我张了张口,却仿佛除了这两个字便什么都不会说了一般
“嗯,呵呵,不要叫了,不会忘了该送你的礼物的…”他笑了起来,抬手握成拳。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拳,有些回不了神。
礼物?他没有忘记该送我的礼物!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董卓他怎么会忘记给笑笑的礼物呢…
“猜,会是什么?”他笑得神秘。
“什么?”鹦鹉学舌一般,我仰头看着他。
“看。”他缓缓展开拳,递到我面前。
“咦?”
在他手心里的,是一樽木偶,以前他曾送过我一个木偶,但眼前这个,雕的却不是我。
是一个女娃娃,眉目之间,笑意盈盈,有七分像我。
“这是什么?”
“女儿。”
“什么?”
“我们的女儿,董卓和笑笑的女儿…”董卓笑了起来。
“女儿?”我呆住,哪来的女儿?
“嗯,我们的孩子,我希望是个女儿,长得像你,我会给她世界上最好的,让她比公主更尊贵。”董卓的神情温和到了极点,“不如,我来给她取名吧?”
“取名?”我低了低头,竟真的看到了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
“嗯,叫什么好呢?乐乐?乐乐好不好?快快乐乐一辈子,嗯嗯。”董卓连连点头,仿佛越想越满意一般。
“仲颖真是没有取名的天赋啊”,我下意识地笑了起来,“当初你强塞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名字给我,现在又想如法炮制?”
“就叫乐乐吧,笑笑和乐乐。”董卓笑得有些志得意满。
“我在做梦吗?”怔怔地看着董卓那淡褐的眼睛,那眸子里是满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放轻声音,我低低地开口,仿佛声音高一些就会跑了一场美梦一般,“如果是梦,那就永远不要醒了吧”。
腹里微微一疼,我蓦然睁开双眼。
看到的,是糕点铺的屋顶。
“乐乐!”慌忙坐起身,我抬手按腹。
“怎么了?”赵子龙冲了进来,见我好端端地坐在床上,不由得白了我一眼,“好端端鬼叫什么?”
腹部一片平坦,我微微低头,扯了扯唇角。
“我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怀孕了…”
为什么,刚刚的感觉,竟是那样的真实?仿佛,真的有那样一个小生命在我腹中存在过一般…
“然后呢?”赵云不甚感兴趣地礼貌性质地道。
“然后…我肚子痛,醒了。”有什么我以为早已干涸的东西缓缓掉在被褥上。
“你睡到日上三杆,连早膳都没吃,是饿的吧。”赵云很不给面子地道。
我难得地没有反唇相讥,十分反常地起身漱洗吃早膳。
雪后初霁,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太阳把地上的积雪一寸寸地溶化…
雪,停了。
礼物,只在我的梦里。
记得小时候在老家,爷爷教我训狗,给一块骨头作一下揖,作一下揖给一块骨头…久而久之,那小狗便明白了一个道理,作了揖便可以吃骨头。
听说,那玩意儿就是条件反射。
听说,人类是灵长类动物,那一套对人类行不通。
可是,我十分悲哀地发现我有退化返祖的倾向了…
下雪,拿礼物;下雪,拿礼物…
现在下了雪,为什么没有礼物。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现在,我真的,好冷。
对面街道上的白雪已经渐渐化开,远远有马蹄声而来。
我眯起眼,看到前方不远有一个男子正闭着眼,牵着赤兔马,一种摸索着走来。
吕布?
我微惊,他来干什么?
“那一回是在这里见到她的吧?”喃喃自语着,吕布扯了扯赤兔马,“那个貂蝉,那一天我们是在这里见到的吧。”
原来,他在找我?
那一日,他尚未复明,故而并不认得来路,所以…他牵了赤兔马扮瞎子那么无聊,就是为了找我?
可是,他找我干什么?(上了一天班,凌晨一点多再更一回…答应了某人无良要求,熬夜赶了半章…将就着看吧…好累…睁着眼睛都能睡着了。)
[火烧洛阳:见仲颖笑笑南柯一梦 寻貂蝉吕布费尽心机(下)]
“那一回是在这里见到她的吧?”喃喃自语着,吕布扯了扯赤兔马,“那个貂蝉,那一天我们是在这里见到的吧。”
原来,他在找我?
那一日,他尚未复明,故而并不认得来路,所以…他牵了赤兔马扮瞎子那么无聊,就是为了找我?
可是,他找我干什么?
“闻到没有,是胭脂糕的味道啊。”摸了摸赤兔马,吕布闭着眼睛弯起唇。
赤兔马十分捧场地长嘶一声,表示赞同。
吕布轻轻拍了拍赤兔马,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四下扫视一番。
然后,透过窗,他看到了我。
定定地看着我,眼睛蓦然一亮,他咧嘴笑了起来,仍是那般有些孩子气的笑,站在原地,他冲着我使劲挥手,“笑…”
嗯?我扬眉。
“貂蝉姑娘。”放下高举的手,吕布抬手轻咳一声,掩住眉目间难以抑制的欢喜,牵着赤兔马快步走到窗前,十分有礼地低头道。
我笑了起来,这个顾头不顾尾的家伙,如此拙劣的表演在我面前真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是不是该庆幸他的城府不够深呢?只是,面对这样的他,知道他心里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我却是连责怪都于心不忍了。
只是,既然知道他的如意算盘,又岂能让他得逞?
“这位公子认得小女?”我眼中微露诧异,随即抬袖掩口,仿佛害羞,实则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此乃王道也。
眼中的欣喜被打得魂飞魄散,吕布立刻目瞪口呆,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唇边的笑意微微扩大,我笑,偏不如你所愿。
“你…不认得我了?”绷紧了面部神经,吕布轻轻开口。
“或许…是认得的吧”,我皱眉,略作思索的模样。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吕布忙点头,缓和了面色,“我去了司徒府好些趟,可是王允那老儿却偏把你藏了起来,不让我见你”。
“可是…”我低头,一脸的怯弱状。
“可是什么?”上前一步,握住我放在窗台上冰凉的手,吕布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大夫说,我抑郁攻心,得了一场大病,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泪水隐隐泛上双瞳,我说得那般楚楚可怜。
“抑郁攻心?”吕布怔在原地,眼中竟满是哀恸。
我却是茫茫然看向远处正在融化的雪景,一副失忆症的模样,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眼中深刻的自责和哀恸。
“笑笑,我是小药罐啊!奉先,不记得了么?我是奉先啊!”握紧了我的手,他有些语无伦次了。
藏不住心事的孩子,我原以为他可以撑久一点的,只是这样,他便慌了么?
笑笑么?我是笑笑呢。垂下眼帘,我轻轻缩手,“疼。”
“若若。”郭嘉推门进来,“外面化雪,有些冷,把窗关上吧。”
我回头微笑。
郭嘉这才注意到了窗外的吕布,“咦,他…”
“这位公子说他认得我。”抢先一步,我缓缓开口。
郭嘉看我一眼,轻轻开口,“嗯,这位公子的眼睛,是你治好的。”
“这样啊。”我微笑,郭嘉啊,真是没白疼你。(小生义愤填膺地跳出来咬牙切齿道:是被你欺侮惯了吧!)
“若若?为什么叫她若若?”吕布怒目扫向郭嘉,隐隐带了敌意,“你是谁?”
“我弟弟啊。”抢先一步,我开口。
郭嘉苦笑。
微微一愣,吕布怒不可遏,“哪来的弟弟?可恶!你为什么要骗她!你都告诉她什么了?”满面怒意,吕布纵身从窗口跳进屋子,抬手便去拎郭嘉的衣领。
郭嘉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瘦削的身子风一吹便倒的模样,再看看吕布如此骁勇的身手。天哪,真的惹怒了他,十个郭嘉都被他捏死了。
我暗叫不妙,忙大义凛然,一脸悲愤地挡在郭嘉面前,“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我治好了你的眼睛,为什么你却要恩将仇报伤害我唯一的弟弟…”
郭嘉无语。
“笑笑,他在骗你!”吕布气得大叫。
“他为什么要骗我?”
“我如何知道!”
“那便是了,小女一无钱财,二无容貌,弟弟却是辛苦维持着这间糕点铺,对我更是细心倍置,吃穿用度无不周全,他骗了我什么呢?”我说得坦然,隐隐有些良心发现。
郭嘉握住我的手,热泪盈眶。
正在上演着姐弟情深的戏码,吕布却是硬生生一戟横了过来,“可恶!”
我抬头看向吕布,不语。
“那你…可还记得董卓?”咬牙,吕布终是开口,有些不甘,满面苦涩。
我垂下眼帘,掩住眉目间的情绪。
“就算不记得我,总还记得董卓吧。”
我看到吕布紧握双拳,指骨间微微泛着白。
是…吗?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定是很痛吧。
我轻轻咬住唇,不语。
“混帐!”吕布蓦然大怒。
我微愕。啊?恼羞成怒了?
“混帐的我!”吕布大吼着狠狠一拳砸在门框上。
我怔了一下,看着他拳头上隐隐泛出血丝,心里一痛,忙上前一把抱住他的拳,制止住他自残一般的行为。
他的拳头很大,深深地嵌进门框,隐隐有木屑刺入皮肉。
见我抱住他的拳,吕布微微怔住,低头看向我,随即眼中隐隐有些期望,“你…记得我了?”
抿唇,我不去看他的眼睛,狠下心来。
“门坏了要赔的。”轻轻吹去他拳上的木屑,我从袖中拿出帕子给他系上,“还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便是不孝。”
吕布回过神来,紧紧一把握住我的肩,“笑笑,我错了,我不该自私地不认你,害你伤心,害你流落在外,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拜托你不要这样惩罚我…”
那样深刻的自责和悲哀,那样深刻的无力感,让我想起了那一晚双目失明的他倒在我怀里的模样…
我低头不语。
“你等我,我去找义父大人,我去找董卓!我带他来见你…”放开我的肩,吕布身便跑了出去。
“吕布!”我忙抬头,追出门外。
吕布早已飞身上马,一路绝尘而去。
[火烧洛阳:化雪天笑笑得赠木偶 糕点铺董府来轿相迎(全)]
“等我!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吕布没有理会我的叫喊,头也不回地策马远去。
我咬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孤单背影。
“后悔了?”郭嘉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后悔伤他了?”
我扭头,不语。
“该有多伤心呢?”淡淡的话,就那么淡淡地飘入我的耳中。
吕布孤单的身影刺痛了我的双目,我回头怒视郭嘉,这个家伙,非要这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刚回头,那冰凉而修长的手却是缓缓抚上我的脸颊。
“该有多伤心呢…如果不是伤心到了极点,若若定然不会去伤别人的。”
我蓦然怔住。
泪水,许久不见的泪水,居然因为这样一句话泛出了眼眶。
郭嘉,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