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想不到他竟然还记着这个,不由得心下一暖,“谢谢你,赵大哥。”
许是她的眼神太真挚,赵穆白皙的脸上不自觉浮上一层绯色,他撇开视线,才道:“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刘府的人被押走之后,人群很快便散开了,车队继续往前行驶,出了渠间镇,便是一个岔道。
司武停下了马车,冲花朝和赵穆笑嘻嘻地道:“花朝姑娘,赵公子,这会儿真的该道别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啊。”
马车里,傅无伤掀开了车帘,看了花朝一眼,“花朝姑娘,赵兄,就此别过。”
赵穆抱了抱拳,“后会有期。”
花朝也学着抱了抱拳,逗乐了司武。
傅无伤的眼中也带了些笑意,视线在花朝眉心处的那颗朱砂痣上依依不舍地流连了一番,终是放下了车帘。
车队终于走远了。
赵穆也松了口气,总算和他们分道扬镳了,这对主仆行事怪异,又仿佛对花朝别有居心,他并不想同他们打交道。
而且昨天夜里他睡得特别熟,醒来总觉得有些异常。
驴车走上了另一条岔道,其实这条路绕远了,但是赵穆宁可绕路也不想和那对主仆的车队同行了。
中午没有来得及赶到下一个城镇,午膳是在野外解决的,草草吃了些干粮便又继续赶路了。
驾着驴车,赵穆还在琢磨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想了想,还是问了花朝,“昨天晚上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花朝随口道,“就是住在对面的傅公子遇上了刺客。”
赵穆一惊,“你说什么?遇上了刺客?”
难怪今天见那位傅公子脖子上带着伤,他昨天晚上果然是因为中了迷药才睡得那么死,什么都没有听见。
“嗯,江湖果然十分险恶啊……”花朝感叹了一句。
话音刚落,驴车便突然停了下来,花朝疑惑地顺着赵穆的视线看去,随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这是乌鸦嘴么,才刚说了江湖险恶,就碰上有人劫道……
地上横着绊马索,拦住他们去路的匪徒约有二十余人,手上的武器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看着十分凶悍,居中有三人骑着马,应是匪首一类。
此时他们正在涂元山附近,此处虽是官道,却十分荒僻,又背靠大山,正是这样特殊的地势才造成了涂元山山匪为患,但是不是说此处匪患已除吗?为什么还会有人劫道?
“老大,是个美人啊。”三人中居左的是个瘦高个男子,他色眯眯地看了花朝一眼,然后便挪不开眼睛了,夸张地吸溜了一下口水,笑嘻嘻地道。
居中的匪首一瞧,眼珠子一下子定住了,可不就是个美人么,虽然打扮得不甚起眼,但一张小脸却是掩不住的楚楚动人,尤其眉心那点朱砂痣端的是勾魂摄魄,竟是个罕见的美人,当下大喜,“兄弟们!杀了那个男人,美人留着给寨主我当压寨夫人!今晚回寨请大家喝喜酒!”
“别怕,我去解决他们,你待在车上不要动。”赵穆脸色一黑,安抚了花朝一句,便从腰间抽出软剑迎了上去,他担心花朝害怕,出手快且狠,通通一剑毙命,伤口细且窄,几乎不见血,那些匪徒顷刻之间便倒下了一大半。
匪首见状不妙,面色凝重起来,“二弟三弟,是个硬茬子,我们且去会会他。”
左右两人应了一声,三人便向着赵穆包抄而去。
这三人的身手不弱,远在那群乌合之众的匪徒之上,赵穆一时竟也被缠住了,见赵穆被缠住一时脱不开身,便有个手持板斧的匪徒狞笑着向着花朝走了过来。
花朝蹙了蹙眉,左右看看一时竟找不到合手的防身武器,不由得有些后悔没在集市上买一把武器防身,只是此时再想这个却是没用,她只得随手掰断了驴车的木把手握在手中。
正在此时,一列马队沿着官道缓缓从远处行来,为首的是一辆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马车,马车两侧紧跟着十余名护卫,后面是满满当当装着行李箱子的车队。
唔,很眼熟的阵容,正是傅无伤一行。
“少爷,前面好像有人劫道。”司武看了看前面的情况,扭头对着车厢道。
“你去解决一下,不要见血。”马车里,傅无伤漫不经心地道。
“又不是劫我们。”司武撇撇嘴,很有些打算袖手旁观的意思。
马车里,傅无伤也没有再出声,显然,他并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心肠。
司武不紧不慢地继续驭使着马车往前走,待到又近了一些,忽然惊讶道:“咦……被劫的是那位花朝姑娘?”
闻言,傅无伤掀开车帘,探出头来,“在哪?”
司武指了指前面打得尘土飞扬的地方,那里有几个匪徒正在接近坐在驴车上的姑娘,谁料姑娘抡起手中的木把手,直接将凑上前的那个匪徒砸趴下了,看得司武啧啧赞叹,“哎呦,竟然被打趴下了!看这力道我相信昨天晚上用一个烛台就将那刘大小姐砸得脑浆迸裂之人就是她了……”
那边,虽然那个手持板斧的匪徒被花朝手中的木把手直接抽昏过去了,奈何木把手不经用,这一下已经抽得断裂了,花朝随手丢了,看了一眼地上的板斧,弯腰捡起握在手中。
傅无伤顺着司武所指的方向,一下子看到了正得匪徒搏命的花朝,不自觉蹙了眉,“你还在磨蹭什么,速度快一点。”
“马车后头行李架上还绑着两个大箱子呢,快不了。”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你这是什么态度?”
“啧,少爷你吃错药了么?上个月在龙潭镇有个姑娘被恶霸非礼撞到我们马车上求救你还让人家死远点呢。”
“你记错了,本少爷向来侠义心肠。”
“这么侠义怎么不干脆自己下车用跑的,您轻功不是挺好么。”司武笑嘻嘻地建议道。
傅无伤瞥了他一眼,用折扇一指他脑袋,冷笑着说了一句,“回头再同你算账。”说着,一拍车门飞身下车,向着那辆快被劫匪包围的驴车飞身而去,那姿态端的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竟然真的自己下车了?司武目瞪口呆,这位爷今天的画风有点奇怪啊,莫非是为了昨天夜里的救命之恩?可是他家少爷那喜怒无常的性子着实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啊……
五、悲催的鬼岭三雄
这厢,花朝眼见着那些人向自己围过来,眸色微沉,握紧了手中的板斧正欲出手之时,突然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刚刚围拢来的匪徒们便都哀嚎着四下里摔了出去,滚倒在地。
“花朝姑娘,你没事吧?”解决了围上来的匪徒,傅无伤转过身来看着花朝问。
“花朝,你没事吧!”与此同时,赵穆也解决了围攻他的那三个人走了过来,只是模样有些恐怖,因先前被那三人困住分不开身去救花朝让他恼怒焦急至极,下手也没了先前的谨慎和章法,结果连斩三人溅了自己一身血。
听到那个几乎和自己同时响起的声音,还有“花朝”的名字,傅无伤侧过头和赵穆面面相觑。
“傅公子?”赵穆蹙眉,面色有些难看。
好不容易摆脱的人,怎么又出现了?!
傅无伤看着一身血走过来的赵穆,面色比他更难看,他眼前一黑,面色更白了,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花朝见他面色不对,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傅公子,你没事吧?”
司武赶来的时候,便看到刚刚还十分潇洒地玩了一把英雄救美的少爷十分不潇洒地惨白着脸,半靠在花朝姑娘身上,一副站都站不住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家少爷永远帅不过半柱香啊。
“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少爷晕血。”司武咧了咧嘴跑上前,说着,又笑嘻嘻对花朝道:“人生真是何处不相逢啊,才刚说了后会有期呢,这就又见面了,当真是有缘啊花朝姑娘。”
少年热情又惊喜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之前见死不救的嘴脸。
“你家少爷还晕着呢,先把他扶进马车吧。”赵穆忍无可忍地道。
“赵公子你还是换身衣服吧……这一身血淋淋的,我家少爷看着可不就晕么。”司武一脸纠结地看着他道。
赵穆低头看了看,到底还是黑着脸去一边换衣服了。
“少爷,少爷,你怎么样了?能听到我说话吗?”司武装模作样地上前关心还靠在花朝身上的傅无伤。
傅无伤缓了缓神,冷冷瞥了他一眼。
司武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打哈哈,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陪着笑脸道:“花朝姑娘,我先送我们家少爷去马车上歇着啊。”
说着,利索地将傅无伤扶进了马车。
“少爷你别恼啊,我看你对这花朝姑娘很是不一般,这不是创造条件让你们多点时间亲密接触嘛。”感觉到少爷身上的低气压,司武嘿嘿一笑,颇有些猥琐地道。
“再敢自以为是,你就回去换司文出来。”傅无伤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闭目养神去了。
“我错了我错了,再不敢了。”司武苦着脸求饶,见少爷闭着眼睛不搭理自己,试探着道:“您歇着啊,我去外头把现场清理清理,那些龟孙不止在地上弄了绊马索,竟然还有绊马钉,得清理干净马车才能走……”
傅无伤闭着眼睛没有开口。
司武知道这是同意了,赶紧利索地滚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司武便召集了护卫来清理道路,他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毕竟那些护卫不用白不用,继夫人派来的人,用坏了都不心疼。
“活的通通绑起来,已经断气的挖坑掩埋,绊马索和续马钉都清理干净,动作快点。”
司武说完,背着手在现场转来转去看那些护卫忙得团团转,他走到绊马索旁看了看,然后又走到那三个匪首前面蹲下,细细打量了一番,表情便有些微妙起来。
“啧啧,竟然是鬼岭三雄啊。”
“谁?”
“鬼岭三雄。”司武摇头晃脑地道:“他们可是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悬赏令上他们的脑袋悬红一千八百两啊,竟是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了。”颇为感叹地说着,忽然一愣,这是谁在跟他搭话,扭头一看,便看到了支着下巴蹲在他身旁的花朝,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花朝姑娘?”
“这么值钱?就这么埋了是不是有点浪费?”花朝也转过头看向他,一脸认真地道。
“……嘎?”
不然咧?你想要干什么?对着花朝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司武觉得自己应该是想歪了理解错了她话里的意思。
“花朝,这里有些脏,离远些吧。”那厢已经简单清理了一下,换下了血衣的赵穆一转身发现花朝竟然和那个驾车的小子一并蹲到了尸体旁边,不由得皱了皱眉,走过来道。
“赵大哥。”花朝站起身,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雀跃,她指了指地上的三具尸体道:“司武说这三人是鬼岭三雄,他们的人头悬红一千八百两呢,比猪肉值钱多了。”
想想之前在迷离门花掉的钱,花朝到现在还肉疼得紧呢。
“……”司武抽了抽嘴角,扫了一眼赵穆,又扫了一眼花朝,只觉得这句话每个字他都能听懂,但是从这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口中说出来,他就有些理解不能了。
赵穆也是被她的话惊得一愣。
花朝见两人神色有异,不由得有些惴惴,反复思量了一下,怯怯地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有人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了,只记得那时她刚从坟包中爬出来,结果一踏出密林,便遭到了一群看起来同龄的孩童的攻击,他们用小石块或者泥土丢她,那时……那些孩童也是这般表情,而她只能默默地退回密林,远远地看着他们在不远处的溪边嬉戏笑闹,很是愉快的样子。
于是,她咬着指尖远远地躲在一旁羡慕不已地看着他们,想着自己为什么会被排斥,那些孩童又不知道她是谁,为什么会排斥她呢?她觉得许是自己的装扮有些奇怪,看起来就不像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所以她偷偷溜进村庄,偷拿了晾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拔下了满头珠翠放在这家院子里的石凳上权作交换,然后躲回密林里,脱去了繁重的宫装外袍,换上了那件半旧的偏襟碎花小袄。
这个样子的她,果然再没有被排斥。
被阿爹阿娘收养之后,有一回在大街上遇到有纨绔闹市驰马,结果那马不知何故受了惊,竟向着他们直奔而来,花朝一眼看出那马出了问题已然神智不清,当下一掌狠狠拍在马头上,她向来力气大手重,那一掌之下,那马几乎是立刻毙命。
结果她一回头便看到了阿娘伸着手目瞪口呆,那时阿爹抱着袁秦,阿娘是想来抱她的……结果她眼里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掌劈死了一匹马。
虽然那次阿娘替她描补,立刻在那已然毙命的马上补了一掌,事后也没有再问她此事,只是阿娘在看到她一掌劈死一匹马时的表情她到现在都记得。
那种表情让她知道,她当时的行为是异于常人的,是同正常人格格不入的,这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能做到的时候。
那之后,她便很小心自己的一言一行,除了力气大之外,再不敢露出一丝异常,唯恐再有什么出格之处。
不过,自从离开青阳镇之后,她似乎就忘记了这份谨慎,不管是昨天晚上用烛台砸死了刘家大小姐也好,还是现在……现在她是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错大发了啊!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突然说什么人头好值钱简直惊悚好么!司武面瘫着一张脸,内心疯狂吐槽。
“你说得没错。”见她面露怯色,赵穆不知为何心中不自觉便是一软,花朝一直是个温柔的姑娘,连在青阳镇受他连累被林满掳走也不曾怨憎迁怒于他,甚至还温柔地安慰了他,他从来没有在她脸上看过这样惴惴不安的表情,他想,她虽然这一路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初入江湖内心其实还是十分惶恐不安的吧。
她习惯了小镇的生活,与江湖是这样的格格不入。
“真……真的?”花朝下意识问。
“真的。”赵穆笑了一下,安抚道:“江湖上有一种人,专门从事这样的事情,他们以抓捕被悬红的人获取赏金为生,通常被称为赏金猎人。”说着,看了一眼地上那三具尸体道:“这三人就这么埋了确实可惜。”
在看到赵穆十分熟练地割下了三人的头颅简单处理了一下放在包裹里包好,司武觉得整个人都快不好了,这熟练的切割手法……
“赵大哥是一个很厉害的屠夫,他可以在半柱香时间之内分解完一头猪呢。”全程围观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花朝见司武目瞪口呆,微笑着解释。
“只是熟能生巧罢了。”赵穆被夸得有些害羞,白皙的脸上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
司武觉得自己快瞎了,他觉得他很长时间都不想再吃猪肉了。
待护卫将道路清理干净、匪徒的尸首就地掩埋之后,驴车和马队一同上路了。
“花朝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驾车的司武好奇地问,明明已经分道扬镳的人,竟然又遇上了,还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呃,不过少爷讲究又龟毛,一顿午膳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速度也的确是慢了点。
赵穆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蹙了蹙眉,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旭日城。”花朝回答。
“这么巧?”司武一脸的惊讶,“我们也要去旭日城呢,既然这么巧,不如结伴一起走吧。”
赵穆脸色一黑,他的预感成真了。
“江湖险恶,双拳难敌四手,万一下回再碰上劫道的,跟着我们马队,岂不是安全许多。”司武口没遮拦地道。
花朝额头青筋一跳,这乌鸦嘴……
“只怕跟着你们反而不安全。”赵穆哼了一声,开口道。
司武心中一跳,脸上却是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你这是什么意思?”
“鬼岭三雄是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涂元山附近,这本来就很蹊跷,更何况涂元山刚刚除了匪患,官府盯得正紧,他们为何竟然顶风作案在这里劫道?”赵穆直直地看着向他。
只怕他们不过是遭了无妄之灾。
更何况花朝说了,昨天晚上这位傅公子就遭到了刺杀。
很明显,有人想要那位傅公子的命。
“看来果然是我连累了你们。”马车里,傅无伤的声音沉沉响起,“不过往旭日城的路只有一条,若这一路不太平的话,你们还是跟我们一道走安全些。”
赵穆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六、狗眼看人低
接下来一路赵穆都提高了警惕,结果却太平得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今天日落之前我们应该能赶到涧水镇,到时候稍作休整,明日正午之前就能到旭日城了。”司武叽叽喳喳地寻花朝说话,“花朝姑娘,你去旭日城做什么呀?”
“寻人。”
“寻什么人?”司武又问,“我们家少爷人脉广,说不定可以帮上忙呢。”
花朝沉默了一下,阿秦算是她什么人呢?未婚夫婿?……可是他就要和江湖第一美人成亲了啊。
“司武,你话太多了。”马车里,傅无伤的声音淡淡响起。
司武终于闭嘴了。
日落之前,他们赶到了涧水镇。
涧水镇上有一家悦来客栈,驴车在悦来客栈门口停下,花朝抬起头,被门口写着“悦来客栈”四个大字的金字招牌震撼到了。
花朝虽然没有来过江湖,但却知道大名鼎鼎的悦来客栈,因为说书先生的江湖故事里总少不了悦来客栈的存在。
悦来客栈是江湖连锁的大客栈,客栈主人有个俗气又滑稽的名字,叫财如命。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从来没有江湖人敢在悦来客栈闹事。据闻前些年有个杀手不信邪在悦来客栈杀了一个人,结果那个杀手所在的堂口当夜就被人整个端了,从此悦来客栈就越发出名了。
当然,这段故事从说书先生口中描述出来又愈加的跌宕起伏波澜壮阔。
“住在这里?”傅无伤掀开车帘看了一眼,见着了“悦来客栈”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面上不掩嫌弃之色。
“傅公子当然可以去寻更合适的落脚之处。”赵穆看不惯他挑剔又龟毛的性格,出言相讥。
“出门在外哪能尽如人意呢。”傅无伤微微一笑,扭头对司武道:“司武,去看看还有没有空房。”
司武应了一声,利索地去了。
不一会儿,便带着掌柜一起出来了,禀道:“少爷,客栈空房不多了,我让掌柜的和其他客人协商了一下,勉强腾出了二层。”
“因为涧水镇是往旭日城的必经之路,最近江湖第一美人及笄礼在即,客流量很大,还请这位公子见谅。”一旁的客栈掌柜闻言,咧开嘴露出八粒白牙,堆起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心道这人傻钱多的架势一看就是土豪来了啊。
江湖第一美人的及笄礼吗?
花朝有些恍惚。
一旁,有伙计十分伶俐地上来帮着牵马,顺便将不合群的驴车也一并牵了去。
“等……等一下,那驴车是我们的。”花朝忙喊道。
傅无伤闻言,侧过头看向她,“嗯?花朝姑娘也不喜欢这里吗?其实我也不大喜欢,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不是……这客栈不是被你们给包下了么?”花朝抽了抽嘴角道。
“难道我们不是一起的吗?”傅无伤似乎有些诧异的样子。
……只是顺路啊。
花朝默默腹诽。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见她沉默了起来,傅无伤似乎有些落寞地道。
……诶?已经是朋友了吗?什么时候?
“我们不是已经交换名字了吗?”傅无伤看着她,似乎很费解的样子。
这表情莫名让花朝有种罪大恶极的感觉,但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等等,交换名字?
花朝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刘家客栈,他叫住了准备回房的她。
“花朝姑娘。”
“嗯?”
“在下傅无伤。”
“哦……晚安,傅公子。”
……这就是朋友了?
一旁的赵穆看不下去,上前挡住了傅无伤的视线,以眼神警告他适可而止。
“这位姑娘里边请,要吃点什么?”伙计十分乖觉地迎了上去,殷勤地询问花朝。
老板说过,微笑服务才能客似云来。
老板还说过,作为一个好伙计最重要的是有眼力劲儿。
“你们都有些什么啊?”对上伙计热情到让人有些吃不消的笑容,花朝有些不自在地问。
“我们这里最出名的便是特色大侠套餐,当初慕容家的那位夫人初出江湖也是十分青睐的。”伙计卖力地推荐。
“特色大侠套餐?”花朝果然很有兴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