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简直不知廉耻!”梅白依气得发抖,“你一个姑娘家,口口声声让我脱衣自证,岂不知非礼勿视吗?!”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了,你若真是个男人,又在介意些什么呢?”花朝似笑非笑地道。
梅白依瞪大眼睛,她何曾被人逼入这船绝境过,当下牙根紧咬,口中都尝出了腥甜的铁锈味。
眼见着莺时和袁秦打得难解难分,傅无伤脚下一动,便要亲自去揭了梅白依的假面,谁料他才刚踏出一步,花朝便一个眼风横了过来,“你的身体无碍了?”
傅无伤头皮一麻,苦笑了一下,竟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一直围观的周文韬看得有趣,忽尔朗声一笑,高声道:“依在下所见,圣女说得极有道理,既然是男人,何妨一看呢,阿秦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听到周文韬落井下石的声音,梅白依恨得眼中几乎滴出了血,她冷冷地盯了周文韬一眼,青越派可是依附紫玉阁才得以苟延残喘的,这个卑贱的外室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此时的梅白依才不管这周文韬或许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只顾着迁怒了。
当然,周文韬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他的眼力劲,在一旁围观了这么久,又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来,就如花朝所言,若真是男人,让人看一看又何妨,偏这般遮遮掩掩的,且袁秦还这般护着,这位邱公子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了。
为眼神不好,错把鱼目当珍珠,却把珍珠当鱼目的袁秦哀悼了一下,周文韬几乎已经确认了这位邱柏公子的真实身份,见那位邱柏公子阴森森盯住了他,一副“我记住你了,且以后再算帐”的模样,他忽尔勾唇一笑,大声道:“来来来,邱公子,且让在下来帮你一把,好证明你所言非虚!”
口中说着来帮她一把,周文韬的手已经向着梅白依的脸颊伸了过去。
“周文韬你敢!”梅白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失声尖叫。
周!文!韬!
梅白依第一次知道她向来看不起的周文韬竟然有着这般神鬼莫测的身手,只一个照面,她便感觉自己的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剥了下去。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功夫在这一刻竟然像个笑话。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捂住了脸。
然而已经于事无补。
“在下为何不敢?”周文韬笑盈盈地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惊讶的表情,“哎呀,梅小姐?怎么是你?你不是随阁主回紫玉阁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那表情,要有多无辜便有多无辜。

四、手段

偏这话一出,便是当着众人的面来坐实了梅白依的身份。
这位邱柏公子竟然真的戴着人皮面具,且还是女扮男装,她是紫玉阁的千金,江湖第一美人梅白依!在场除了几个已经对梅白依的身份心知肚明的人之外,其他人都面露震惊之色。
门外一直围观的玥娘也是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竟然有人混进了瑶池仙庄!还是女扮男装!这还了得!她匆匆拉过一个小丫头,同她耳语了几句,让她速速去禀报瑶池圣母,自己则留下来瞪大双眼继续观看后续发展。
这厢,见梅白依已经露了馅,莺时立时收了手,站到了花朝身后。
花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莺时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冲她讨好地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轻咳一声,干巴巴地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摆出了一副随时听候吩咐的奴才样子。
心里却是暗自懊恼,刚刚那是什么鬼表情,那副样子岂不是承认了自己的心虚!
他在心虚什么啊!心虚自己刚刚没有使出全力吗?他能当着所有人的面使出真功夫?那他的身份还能藏得住?他还能活着离开瑶池仙庄去见义父?!
所以他到底在心虚什么嘛!
花朝收回压在莺时身上的视线,看向梅白依,“现在,梅姑娘可否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女扮男装,另立身份混进瑶池仙庄?”
袁秦从未见过花朝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将孤立无援的梅白依护在了身后,“花朝,你不要太过分……”
听到这句话,花朝几乎想笑出声来。
她也真的笑了。
袁秦被她笑得有些心慌,他又说错了什么吗?可是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梅白依也陷在瑶池仙庄……
花朝笑得傅无伤心里揪成一团,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容,更不想这样的笑容出现在花朝的脸上,傅无伤怒道:“若花朝当真过分,就不该是揭了她那层脸皮,而是当众扒了她的衣裳!比起掀开那层人皮假面,扯开她的衣襟岂不是更容易一些!”
“傅无伤,我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如此待我?”梅白依抬起脸来,幽幽地道,“是因为我当众退了你的婚,你才这般挟怨报复吗?”
真是好大一则八卦,大家的视线一下子移到了傅无伤身上。
花朝收敛了唇边的笑意,冷冷地扫了梅白依一眼,“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似你这般有婚约在身却不知检点,和旁的男人秉烛夜谈至凌晨方歇的女人,连报复你都是侮辱了傅公子。”
她的眼中满是冷冷的讽意,说到那句“秉烛夜谈至凌晨方歇”时加重了音调,这正是方才梅白依自己讲的话,只是那时大家不知她是个女人,如今再回味那句话……
除了花朝和梅白依,在场都是男人,当下大家便一阵热血翻涌,有意味不明的目光扫向了梅白依,甚至更有放肆者隐讳地打量着梅白依身着男装的模样,心道这位江湖第一美人作男装打扮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那些粘稠的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梅白依的身体,不再如同往日里那些公子对待江湖第一美人的礼貌欣赏,而是透着丝丝淫邪的意味,这一瞬间梅白依感觉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裳放在众人面前,如同青楼女子一般,她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下便煞白了一张小脸,连身体都在瑟瑟发抖。
袁秦忙将她护在身后,抬眼看向花朝,面上不自觉带了恳求之色,那句“旁的男人”其实听得他也分外的不适,仿佛对于花朝而言,他真的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
“花朝……”
“怎么?又想让我不要太过分?”花朝冷冷打断了他的话,“下次说这样的话之前,你先推己及人一番,这位梅姑娘的行为不过分吗?她当初擅自退婚,如今又擅自觉得傅公子会因为她的退婚而报复她,她哪里来的这般优越感,也许退婚之事傅公子求之不得呢?毕竟似梅姑娘这样声名在外的女人,一般人也消受不起。”
这话毒舌且犀利,围观的众人一下子八卦了起来。
“唔,江湖第一美人呢,据说那位不明不白死在瑶池仙庄的那位景王殿下也曾是她的忠实拥趸。”
“眼前这位袁公子,看着也颇为护着她啊……”
“该护着的吧,毕竟他们都秉烛夜谈至凌晨方歇了……虽然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似这般不知检点的女人,一般人的确也消受不起啊……”
耳畔是众人七嘴八舌的八卦声,袁秦却是一脸呆滞,他从来没有见过花朝如此刻薄毒舌的样子,感觉今日简直刷新了他对花朝的看法。
傅无伤却是看着花朝,两眼发亮,花朝这是在……护着他?
这护犊子一样的行为,真是让他……好爽啊!
梅白依眼中已经露出遮掩不住的怨毒之色,“你倒是护着我这位前任未婚夫,不肯让他受半点委屈啊,当着阿秦的面,这样真的好吗?毕竟……若非阿秦当初逃婚,你们可是已经成亲了呢。”
袁秦面色一变,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看了花朝一眼,斥道:“梅姑娘你不要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若非阿秦你当初不愿娶她逃了婚,此时她早该是你的娘子,如今她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这样护着旁的男人,又至阿秦你于何地?”梅白依瞪着花朝,冷笑着道。
“是啊,你的阿秦在成亲当日逃婚了,所以你假设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因为那个婚礼取消了。”花朝淡淡地看着她,“我不是抛弃别人的那个人,我问心无愧,如今我愿意护着谁,谁也管不着我。”
“花朝,不是这样的……”袁秦下意识想开口解释,但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眼前这样的花朝让他觉得有些害怕,他逃婚这件事,他们谁都没有真的将之放在台面上,当众敞开来讲。
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跟她解释清楚这其间的原委的苦衷……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怨恨梅白依为什么要当众提起这件事。
“不过,梅姑娘为了岔开话题也真是煞费苦心,我同袁秦取消了婚礼,你和傅公子也解除了婚约,这两桩事早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必再多费唇舌了,早就没什么干系的,又何必来攀扯。”花朝没有理会袁秦中气不足的半句话,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根本掰扯不出什么东西,不过是想再一次稀泥罢了,于是直接打断他,道。
一直围观得津津有味甚至还不知死活地参与了一把周文韬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唔,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是滋味呢?花朝这副唯恐梅白依再和傅无伤有什么牵扯的样子,莫不是她……当真看上傅无伤那个绣花枕头了?!
这什么眼神!和袁秦那小子简直有得一拼啊!
为什么就看不见他呢,他周文韬再不济,也比傅无伤那个只能靠拼爹的纨绔公子好啊,周文韬酸溜溜地腹诽着,下意识看了傅无伤一眼,便见他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花朝,那亮度简直闪瞎人眼,真是令人不爽……
花朝才不管别人在想什么,她径直看向梅白依,“现在我们应该来谈谈正经事了,回到之前的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女扮男装易容混进瑶池仙庄?”
“我为什么会女扮男装混进瑶池仙庄?”梅白依看着花朝,冷笑连连,“这个问题的答案你真的不清楚吗?”
“不如你说说看?”花朝扬眉。
“好,是你让我说的。”梅白依定定地看着她,“在我及笄之日,我的母亲死于非命,凶手便是你瑶池仙庄,你们甚至嚣张得打断了我母亲的出殡之路,我紫玉阁想要同你们讨个说法,结果呢?你们居然只推出一个毫无实权且疯疯癫癫的代圣女,说她便是凶手!”梅白依激动得红了眼眶,“这就是你瑶池仙庄给我紫玉阁的交代?谁信!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我不想让我的母亲死得这样冤枉,我只是想要查出真相罢了。”
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声音不见了,那些放肆打量着梅白依的视线也不见了,现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杀母之仇,谁又能说她做得不对呢?
梅白依真是好手段,都已经身处这般逆境之下了,还能让她找到可供她苟延残喘的空间,真是令人不可小觑啊。
“你不甘心,然而紫玉阁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交待,于是在返回紫玉阁的途中路遇景王,并且知道瑶池仙庄流霞宴的消息时,你便请求景王带你易容参加流霞宴,是吗?”花朝完全没有被她牵着鼻子走,而是看着她,淡淡接口。
梅白依捏了捏拳头,有些不甘心地道了一声,“是。”
“在流霞宴期间,你每晚都要去寻景王饮酒,两人关系十分亲密……”
“你休要血口喷人!”梅白依咬牙打断了她的话,“我只是借此掩人耳目,好私下里调查一些东西罢了!”
“哦,你每天都用寻景王饮酒这件事来掩人耳目,私下里却只是在调查瑶池仙庄。”花朝从善如流地点头,“想必昨天夜里,你依然用这个做为借口,去夜探仙庄了吧?”
梅白依捏紧了拳头,却无法否认,她找景王喝酒这件事,肯定瞒不过庄里的侍女。
“那么。”花朝看着她,问:“景王殿下为什么死了呢?”
梅白依对上她的视线,脑中轰然作响。
“花朝。”偏这时,袁秦上前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他看着花朝,郑重其事道:“花朝,景王是为了护着梅姑娘被瑶池仙庄的侍卫杀死的,瑶池仙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你十分清楚不是吗?我知道你是被逼迫的,你看现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你有什么苦衷都告诉我好不好?你不要怕,大家都会保护你的,我带你离开这里,回青阳镇去,爹娘都在等你回去……”
“住口!”眼见他越说越不像,花朝忍住心头一口血,怒斥道。
这个人为什么总也长不大!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天真!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
瑶池仙庄是个什么地方?苏妙阳又是什么人?若她今日胆敢将瑶池仙庄的秘密在这里当众吐露,这里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是,没错,在场的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侠,可是不够,还是不够,远远不够!就这几个人,若苏妙阳当真不管不顾起了杀心,谁能逃得过?!
“花朝……”袁秦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噤了声,随即有些委屈地低低唤了她一声。
明明他是想救她的啊……为什么她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她总要跟他这样赌气呢……
对上他万般委屈的眼神,花朝只感觉一阵无力,然后陡然间背心一寒,她下意识抬头,便看到门外不远处,苏妙阳正站在那里对她微笑,也不知她何时来的,又听了有多久。
她没有出声,只站在那里。
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屋子里,除了那位西院的管事,竟没有一人发现瑶池圣母就站在门外。
而袁秦那个蠢货,竟然还想试图开口来说服她当众揭开瑶池仙庄的真面目,简直……不知死活。

五、不再期待

“梅姑娘是这么告诉你的?”花朝打断了他自寻死路的话,冷冷地看着他,“她告诉你景王殿下是为了保护她才被瑶池仙庄的侍卫杀了?”
袁秦被她的眼神吓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怔怔地点头。
“呵。”花朝冷笑着看向梅白依,“梅姑娘,你是这么告诉他的?”
梅白依咬了咬唇,“这就是事实。”
“可是有人昨天夜里亲眼看到,是你杀了景王殿下。”花朝定定地看着梅白依,红唇微动,声音微沉,透着令人不易察觉的蛊惑意味,“你亲手用匕首插入了景王殿下的心口,可是景王殿下的衣服太厚,身体又比较壮硕,竟然没有能够一击毙命……”
梅白依怔怔地看着花朝,不自觉被她的声音引领着蛊惑着,仿佛回到了昨夜,在圣殿里……为什么不听她的话非要将那么重要的秘密上报给朝廷呢?上报了朝廷之后她紫玉阁岂不是连一杯羹都分不到,长生不老啊,长老不老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还说什么不阻止紫玉阁参与此事,仿佛已经看透了她内心里最贪婪最肮脏的那一面似的。
杀了他。
杀了他就好了。
长生不老的秘密便不会泄露出去了……
她紧紧握住梅花匕,狠狠刺向他心口!
可是,他竟然没有死,他太胖了,那天外陨铁所制的梅花匕竟然卡在他胸前那层肥肉里,没有能够一击毙命。
简直太荒谬了……这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为什么……”他看着她,他在问她。
问她为什么要杀了他!她快疯了,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丑陋肥胖的男人竟然有一双这样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对她的情意……却丝毫没有恨。
梅白依的眼中满是疯狂,她感觉自己快魔怔了。
花朝的声音幽幽地在她耳边响起,“于是你就补了一刀,反手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眼睁睁看着他咽了气……”
他看她,在问她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没有恨意,只有情意。
可是那又怎么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动了手,她便没有回头路了。
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她死死咬住唇,避开他的眼睛,一掌拍在他的胸口,想抽回卡在他胸前肥肉中的梅花匕,可竟然拔不出来。
还好这梅花匕是双匕,这是她及笄那日,袁秦自紫玉阁的擂台上赢的彩头,后来赠予了她。
她一振衣袖,握住另一只梅花匕,趁他还在怔愣着,猛地欺近他,反手割断了他的喉咙。
他……终于死了。
“你终于杀了他……不是吗?”花朝的声音陡然一沉。
梅白依猛地瞪大眼睛,仿佛被人从噩梦中拽醒一般,额头冷汗涔涔,背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意。
刚刚……这是怎么了?她魔怔了不成?是了,一定是她太过害怕才会魔怔了。
可是……
她忽然一脸惊恐地瞪着花朝,面无人色,仿佛见了鬼一样。
她……她怎么知道!还说得如此详细,就仿佛她亲眼所见了一般!难道昨天夜里那个脚步声是她?!是了,她身为瑶池仙庄的圣女,肯定能随意出入瑶池仙庄……
怎么办,竟被她亲眼看到了……
“你……你胡说。”梅白依咬了咬唇,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梅白依紧紧地盯着花朝,心里却在反复思索昨天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在现场,应该没有吧,应该没有吧……
花朝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仿佛要没顶一般,半晌,她笑了起来,“很遗憾,我只有证人,没有证据。”
梅白依在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要虚脱了一般,好容易维持住了面上的镇定,她咬牙道,“所谓的证人该不会恰好是你瑶池仙庄的人吧。”
“嗯,的确是呢。”
“呵。”梅白依终于吐出了一口气,冷笑,“瑶池仙庄的人来作证,你觉得这可行吗?还不是你这个圣女说什么便是什么?”
“既然你非要如此抵赖,我也没办法,瑶池圣母已命圣殿管事和西院管事协同调查此案,既然事件发生过,总会有线索留下来的。”花朝看着梅白依,微笑道。
证据当然有,但是她还想借着此事引来朝廷的注意呢,若是就此结案,她岂不白忙一场。
梅白依被她看得心中发冷,一时竟忘记回话。
“莺时,将她拿下。”花朝忽然话音一转,冷声命道。
莺时正因为先前之事心虚着,此时花朝一开口,他立马冲上前欲表现一番,然而那个碍事的袁秦却又拦了上来,莺时暗自叹气,他若此时神勇无比地打败了袁秦拿下那梅白依固然可以在花朝面前表现一番,可却没办法解释自己先前留有余力的行为了。
更何况,瑶池圣母就在外面站着呢,他马脚也不能露太多啊,否则此时要被拿下大狱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了。
“花朝,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你怎么能先抓人呢?”袁秦一边护着梅白依一边急急地看向花朝。
“事情还没有盖棺定论,我怎么能先抓人?”花朝失笑,终于忍不住反问道:“当日在紫玉阁,这位梅姑娘随意捏造了几个罪证便说我是杀了阁主夫人的真凶,将我抓进地牢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替我这样辩上一辩呢?”
这么讲的时候,花朝心里已经没有了气愤,只剩一片平静如水了。
为什么这么问呢?
也许她只是单纯想问一问吧,她想问一问当初明知道她被人污蔑却不曾为她辩解一句的他,究竟是什么心态。
袁秦一怔,一个失神间,已经挨了莺时一掌。
“阿秦!”梅白依失声尖叫,随即瞪着花朝,高声道:“花朝,你这是要当着诸位少侠的面公然公报私仇吗?”
袁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花朝,我后悔了,当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后来无数次后悔过那日没有保护好你……可是紫玉阁和瑶池仙庄不同……”
在紫玉阁的时候,梅白依是答应了他不会要了花朝的性命的,可是瑶池仙庄不一样,若是真的擒拿下了梅白依,还不知道她会遭遇什么。
花朝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可是难道真的让他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说瑶池仙庄是多么凶险的地方?
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
“吴须,林霜,将他们拿下。”站在外头的瑶池圣母倏地皱起眉头,扬声道。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瑶池圣母一直就站在门外,她的身后还站着圣殿管事茜娘和西院管事玥娘。
她来了多久?听了多少?
傅无伤心中一凛,突然就明白先前袁秦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要花朝当众披露瑶池仙庄的真面目时,花朝为什么大发雷霆了。
她是在保护袁秦。
可惜她的这番用心良苦,袁秦那个蠢货却未必能够领悟。
瑶池圣母一声令下,本来守在景王屋前的吴须和林霜立即奉命前来,两三下便将现场收拾了个干净,吴须将袁秦压制得动弹不得,林霜冷着脸押住了梅白依。
“你们这样欺辱于我,紫玉阁定不会善罢甘休。”梅白依挣扎了一下,可是那个恐怖的男人抓着她的手如同鹰爪似的纹丝不动,她咬牙切齿地瞪着花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