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面露紧张,宁芷松了口气,任眼中的泪滚落下来,脸上却露出了生气的表情,“若非小姐紧张你,奴婢也不来受这气,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急着非要见小姐不可?”
“花朝被抓起来的事,梅小姐知道吗?”袁秦看着她,问。
宁芷眸光一闪,咬唇负气道:“若奴婢说不知,你也不会信啊。”见袁秦沉下脸,她忙又道:“算了算了,这些事奴婢也讲不明白,你自己去同小姐说吧。”
“她现在肯见我了?”袁秦道。
“是啊!不敢不见!”宁芷哼了一声,又小声嘟囔道:“不就仗着我家小姐看重你么。”
袁秦耳根子一红,羞恼道:“胡说什么,你家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宁芷嘟了嘴不吱声,只身子一扭在前头领路。
“我家小姐很可怜的……”走了一阵,宁芷突然低低地道。
袁秦一怔,抬头看她。
十二、失望
宁芷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仍是背对着他在前头领路。
“小姐虽然是阁主千金身份尊贵,但其实比谁都苦……夫人以前受了刺激,神智总是一时清楚一时糊涂,听说小姐刚出生那会儿差点被夫人活生生掐死,后来阁主就不敢把小姐放在夫人身边了,可是孩子眷恋母亲是天性……两岁的时候小姐刚会走路就跌跌撞撞去找娘亲,结果被夫人按在水缸里差点淹死,阁主大怒,从此把夫人和小姐彻底隔离了开来。”宁芷低头拭了拭泪,“小姐基本上是曲嬷嬷一手带大的,阁主虽然疼爱她,但毕竟是男人有些事情总是照顾不到,夫人又是那个样子……曲嬷嬷从小看着小姐长大,可是说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可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曲嬷嬷受仗刑而死什么也干不了……你说小姐心里怎么可能不怨……”
“曲嬷嬷于梅小姐而言是最亲近的人不错,但她试图毁了花朝也是事实,再说杖责的命令是阁主下的,花朝从头到尾都是最无辜的人,梅小姐就算心中有气,也不能用花朝的命来替她出气。”袁秦垂下眼帘,声音有些发凉。
“在你眼里,小姐便是那般狠心的人吗?!”宁芷突然站住,转身瞪着他道。
“什么意思?”袁秦一愣。
宁芷撇开头,道:“小姐只是心中有气罢了,让她关花朝姑娘几天出了气,自然就没事了,又怎么可能真的要了花朝姑娘的命,再说阁主看着呢,怎么可能让小姐胡来,最多两日,待阁主夫人出殡之后,花朝姑娘就没事了。”
袁秦眉头紧皱,不语。
宁芷也不再多说,转身继续领路。
两人到了笼烟阁,因是宁芷领着,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梅白依的闺房。
闺房里不见往日的馨香,蔓延着一股苦涩的药味,闻得人心里也发涩。
袁秦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梅白依,她双目微阖,面色苍白如雪,似乎是睡着了,这样睡着的她不似往日那般娇蛮,倒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娇弱。
想起之前宁芷说的话,袁秦又觉得有些心疼。
宁芷看了袁秦一眼,作势要上前叫醒梅白依。
袁秦抬手制止了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过了一阵,有婢女进来,附在宁芷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宁芷弯了弯唇,挥了挥手让那婢女退下,上前几步靠近床边,弯下腰轻声道:“袁公子没有出府,回自己院子了。”
躺在床上的梅白依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一片冷然。
袁秦回到自己院子,一头栽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床顶发愣,就两天,两天一到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花朝待在紫玉阁了。
他闭上眼睛,嗯,就两天。
此时的袁秦没有想到,这个决定,会让他后悔一辈子。
紫玉阁的地牢很阴冷,花朝默默坐在一角,手腕和脚踝都被黑沉沉的铁链锁住,她透过木栅栏望向外头一条黑幽幽的通道,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但心里有处已经结了冰的地方似乎漏开了一个洞,风一吹便呼呼的凉。
外头的守卫正边烤火边喝酒,他们大声谈笑着,还不时扫向花朝所在的那处角落,那目光粘稠,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令人不适。
正是喝得兴起,那条黑幽幽的通道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花朝定定地盯着那里,来的是在外头守门的护卫,他匆匆跑了进来,凑到一个身材壮硕的独眼男人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那男人左眼是瞎的,因此都叫他骆瞎子,是掌管这地牢的小头目。
骆瞎子听了那人的传话,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想了想到底还是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那护卫点头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人进来。
花朝的眼睛里带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希翼,每次那条通道里响起脚步声她都会盼望着来的会是她等的人,可是除了那些地牢的守卫,谁也没来。
但是这一回,似乎来的不是守卫?
花朝微微睁大了眼睛,在那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她眼中的光亮又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
来的不是他。
是周文韬。
周文韬不知道和那骆瞎子说了什么,竟是得了允许,被放了进来。
“我一柱香后来开门。”骆瞎子看了一眼花朝,对周文韬道。
周文韬点点头,笑着抱拳,“有劳骆大哥。”
骆瞎子点点头,锁上门,走了。
周文韬走进牢房,看了一眼沉默着坐在角落里的花朝,视线落在她手腕和脚踝处的铁链上,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她面前,道:“你这又是何苦。”
若是早早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就不会遭此无妄之灾了啊。
花朝看了他一眼,“你来干什么?”
周文韬被她这话问得一噎,冷笑道:“可惜你想见的人没有来,是我这个恶人来了,真是对不起啊。”
花朝沉默。
“也罢,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周文韬蹲下身,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快速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现在被诬陷是杀害阁主夫人的疑凶,虽然证据十分可笑,但却得到了梅阁主的承认,那位看似公正的阁主大人心疼病重的女儿,打算要牺牲你让梅大小姐出了这口恶气了。”
紫玉阁这位美名远扬的梅小姐不是个心慈手软的,她既然看中了袁秦,那么花朝的出现自然是碍着了她的眼。曲嬷嬷之前的陷害虽然看似是自作主张,但这其中未必没有那位梅小姐的暗示,如今曲嬷嬷因此而死,花朝必然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如今梅小姐已经完全忽视了他这个始作俑者,而一门心思地将矛头对准了花朝,奈何袁秦那蠢货还相信了那个两日放人的约定。
“你也不用等袁秦了,梅小姐跟那个蠢货说她只是心里难过,要关你两日泄泄心头之火,那蠢货信了。”周文韬声音很轻,语速很快,“两日之后是阁主夫人的出殡之日,我推测,那也是梅小姐算计好的……你的死期。”
“周公子,时间到了,不要让我们难做。”骆瞎子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周文韬闻言,忙笑道:“我这就出来。”说着,深深地看了花朝一眼,转身走了。
花朝对自己说,不要相信他。
可是心里……却仿佛有什么在逐渐坍塌。
花朝就这么睁着眼睛等了两天,一刻也没敢闭上眼,袁秦始终也没有来。
恍惚间,时光穿梭,仿佛又回到了成亲那日,她坐在轿中,等着他来踢轿门。
等到眼中的光渐渐灭去,他也依然没有出现。
地牢里轮守的护卫半日一换,那骆瞎子也只偶尔来看看,仅剩的一只眼总是粘乎乎地往花朝身上扫,透着浑浊淫邪的光。
十三、来救
这日上午,骆瞎子又来了,他看了一眼缩在地牢一角,垂着头将脸埋在膝盖中仿佛睡着了的花朝,咧嘴笑道:“我当这小娘子能有多倔呢,两天不吃不喝也不睡,只瞪着一双眼睛往外看,这会儿到底是熬不住了吧。”
“两日呢,铁打的汉子都得打个盹了。”守卫林二心有戚戚,这姑娘也算是能熬的了。
“就你怜香惜玉。”骆瞎子咧嘴笑道:“不过啊,她这苦也快受到尽头了。”
林二眼睛转了转,就明白了,他笑嘻嘻地道:“您也悠着点,多少留口气让兄弟们也尝尝鲜,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常见,一下子弄死了多可惜。”
“色迷心窍了你,大小姐要她今日死,你敢留她到明日?”骆瞎子作势抬腿踹了他一脚,笑骂道:“今日夫人出殡,大概傍晚那位秦家小公子就要来领人了,要坏了大小姐的事儿,有你好看,别瞎惦记了,守了一夜滚回去歇着吧。”
林二忙不迭地应了一声,一溜小跑儿地出去了,待到出了地牢见左右无人,这才啐了一口,哼道:“老色鬼,每次有什么好货色都吃独食,噎不死你!”
“吃什么独食?”袁秦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林二被吓了一跳,抬头便见不远处的走廊上,那位传说中的秦家小公子正蹙眉看着他。
“秦……哦不是,袁公子!”林二忙恭敬地称呼了一声。
“你刚刚在说吃什么独食?”袁秦走了过来,狐疑地问。
“啊是这样……我们头儿喜欢喝酒,这不他前儿个独得了一坛子好酒,没肯给我分上一口,我这也只敢背地里叨叨两句,袁公子可千万当作没听见啊,要是被我们头儿知道肯定扒我一层皮。”林二心里咯噔一下,忙讪讪地笑道。
袁秦点点头没有深究,只看了一眼他身后那条通往地牢的通道。
“夫人今日出殡,袁公子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了?”林二心道不好,试探着道。
“有个叫花朝的姑娘是被关在这里吧?”袁秦看着他,忽然开口。
林二头皮一紧,装傻道:“哪个花朝姑娘?”
“便是那个被诬陷杀了阁主夫人的姑娘。”袁秦道,其实他心里早已经笃定花朝是被关在这里了。
林二知道避不过去,只得点头道:“若是那位姑娘,倒正是被关押在此处没错。”
“关押”两个字触到了袁秦的神经,他蹙了蹙眉,掩下心底的钝痛,点点头,抬脚便要进去。
林二忙拦住了他,面露难色,“那位姑娘可是杀害夫人的疑凶,阁主下令不许探视,在下担不起这般干系啊……”
不许探视?
袁秦冷冷地看向林二,眉眼间已然有了森然之意,“花朝不可能杀人,你们大小姐应了我两日后就放人,现在我要接她出来,所有后果由我来承担。”说着,便不再理会他,径直走下地牢。
“诶诶!袁公子!袁公子您这不是让在下难做吗?!”林二一时进退两难,但他知道若是骆瞎子真的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只得低低骂了一句晦气,连忙一同追了进去,还特意提着噪子喊了一声,给骆瞎子示警,只希望那个老色鬼还没有下手,若是被这位公子瞧了个正着,那他们今天可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死的了!
此时地牢里,骆瞎子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呷了一口,随手从一旁桌上的食盒里拿了个油光光的鸡腿,上前打开了牢门。
花朝仍旧埋头坐在地上,听到门被打开也不曾抬头。
“花朝姑娘,两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骆瞎子晃了晃手中的鸡腿,慢慢走上前,笑着道,一笑一口黄牙。
花朝仍然没有抬头。
骆瞎子眉头一挑,这该不是饿晕了吧,饿晕了虽然方便行事,但到底没什么滋味,他还是喜欢娇娇怯怯的姑娘在他身下挣扎哭喊的模样,那才痛快。
他上前,拿脚踢了踢她。
这一脚不算重,却也不算轻了,花朝吃痛,抬起头来,黑幽幽的眼睛望向骆瞎子。
骆瞎子本就长得不好,还瞎了一只眼,左眼处黑洞洞的一个窟窿,看着十分渗人,虽然大小是个头目,但却是连紫玉阁的低等婢女都对他退避三舍不敢直视的。他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也享受着女人对他的恐惧,可是此时他却发现,眼前这个姑娘看着他的眼中连一丝恐惧都无。
反倒是他……被那双黑漆漆的眼幽幽地盯着,心里竟不由自主地盘旋起一股淡淡的寒意。
真是邪门了。
骆瞎子不信邪,估摸着这姑娘要么是吓傻了要么是饿傻了,正要上前给她点颜色瞧瞧,忽然听到了外头的走动声。
“袁公子!袁公子您慢着点小心脚下!”是刚刚换了班的林二。
都换班了,他不去休息还在嚷嚷什么?骆瞎子定神一听,忽然面色微变,袁公子?莫不是袁秦来了?他下意识看了花朝一眼,心思急转,是直接下手杀了她?还是……
虽然违抗大小姐的命令是个死,可是此时若是杀了这姑娘,那位出生不凡的袁公子怕也是不会放过他,时间不等人,他只犹豫了这一下,袁秦已经闯进了地牢。
“花朝!”袁秦看了一眼被打开的牢门,直接上前拉开,闯了进去,待看到花朝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时,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他侧过头,几乎是恶狠狠地看向骆瞎子。
骆瞎子一僵,干巴巴地笑道:“您是袁公子吧,我正打算给花朝姑娘送些吃食呢。”说着,他晃了一下手上的鸡腿,以加强说服力。
袁秦看了一眼他小拇指上留了足有半寸长的指甲,再看看他握在手中的那只油腻腻的鸡腿,有些嫌恶地皱眉道:“不必了,我正要接她出去。”
“这恐怕不行。”骆瞎子脸色一变,“没有阁主的命令,我们不好随便放人。”
“是啊是啊,袁公子又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底下人,不如待阁主夫人出殡之后再和阁主商量此事,又何必非得急于这一时呢……”跟上来的林二也跟着劝道,想极力弥补此事。
若此时真让他将花朝带出了地牢,回头大小姐追究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花朝不可能杀人,阁主夫人的死究竟和花朝有没有关系,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大小姐应了我两日后就放人,现在我就要带她走。”袁秦拔出腰间的青罗剑,冷声道:“把锁链打开。”
亲眼见到花朝的这番境况,已经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告罄,此时他甚至深恨自己为什么要默许梅白依将她关在这种地方两天,一想起她这两天所受到的煎熬,袁秦愤怒且心虚。
骆瞎子看了一眼袁秦手中的青罗剑,脸色十分难看,因为这不仅仅是一把剑,还是他出身江南秦府的证物,于是到底没敢再说什么,解下腰间的钥匙串,扔给了林二。
林二见骆瞎子都认怂了,当然更不敢多嘴,拿了钥匙便匆匆上前打开了花朝手腿上的铁链。
待袁秦看到她纤细的手腕上斑驳的青紫和血痕时,心中猛地一窒,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他甚至有些不敢去看花朝的眼睛,只执剑走到花朝身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花朝,我们走。”
花朝紧紧抿着唇,没有说什么,只由着他将自己拉了起来,一同走出了地牢。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回头大小姐问起来……”地牢里头,林二一边打量着骆瞎子的脸色,一边哭丧着脸道:“不过袁公子为什么会来?不是说会让他跟着一起去送阁主夫人出殡的吗?”
“此事错不在你我,大小姐向来算无遗策,定会有后手。”骆瞎子阴着脸道,心里却是暗恨不已,花朝那张脸他可是觊觎许久了,眼看着就要吃到嘴了,结果到手的肥鸭子竟然就这么飞走了,怎么能不恼。
十四、再见玄墨
刚走出地牢,扑面而来的猛烈阳光让花朝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眼角的余光却似乎看到有一道黑影扒在不远处的走廊后头,正窥视着这里,她下意识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么了?”见花朝站住不动,袁秦回头看她。
花朝摇摇头,“没什么。”
“花朝。”袁秦突然唤她。
“嗯?”
“花朝,我们回青阳镇去吧。”袁秦忽然道。
花朝微微睁大眼睛,大概是阳光太过猛烈的关系,她感觉自己那颗被冻住的心似乎有了回暖的迹象。
“走吧。”袁秦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拉住她的手,没有再在紫玉阁逗留,直接牵着她走出了紫玉阁的大门。
站在紫玉阁的大门外,花朝下意识又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似乎有人在跟着她……是错觉吗?
“花朝?”见花朝又回过头望着紫玉阁的大门出神,袁秦又唤了她一声。
花朝转头看向他,然后便注意到大门外头栓着一匹相当眼熟的马,正是袁秦之前从青阳镇偷偷骑走的那匹,原是属于那个失了踪的外乡人的。
注意到花朝的眼神,袁秦轻咳一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看他摸着鼻子有些尴尬的模样,花朝的嘴角微微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感觉到掌中软软的小手轻轻地反握住了他的手,袁秦微微一怔,忽然就没那么心慌了。
从小到大,不管他做错了什么,花朝总是会轻易原谅他。
一颗心落到了实处,袁秦正扶了花朝准备上马,远远的突然有一匹马绝尘而来,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经近在眼前,纵马之人竟是梅白衣的贴身大丫环宁芷。
此时她的模样十分狼狈,头发散乱,一袭白衣上沾满了血,半截衣袖也断裂开来,露出了被血染透的胳膊。
“宁芷?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陪你家小姐去送阁主夫人出殡了么?”袁秦见状大惊失色,忙上前替她拉住马。
宁芷借势滚身下马,吃痛的蹙了蹙眉,断断续续地道:“袁公子,出殡的队伍遇袭,小姐……小姐她为了护着夫人的遗体……受了重伤……我是回来送信求援的。”说着,便咬牙带着伤跌跌撞撞地闯进了紫玉阁的大门。
袁秦闻言面上露出了焦急之色,他看着宁芷进了紫玉阁,忙转身对花朝道:“花朝,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说着,便翻身上马。
“阿秦。”花朝心中一跳,伸手拉住了他。
“等我回来我们就回青阳镇去。”袁秦骑在马上,俯下身看着她保证,“相信我。”
花朝并没有因为他难得的安抚之语而展颜,仍是紧紧地握着他衣角没有松手,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她看着他,摇头道:“不要去。”
她眼中满是祈求之色。
“我去去就来。”袁秦忧心梅白依那边的情况,心里着急,哪里注意到她眼中的祈求,就想抽回被她握住的衣角。
“阿秦,求你了,就听我这一回,不要去。”她急急地道。
袁秦蹙眉,梅白依遇险,让他在这种时候弃她而去见死不救,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阿秦,我想阿娘了,我想回家……”花朝压住心底的慌乱,哀哀地道。
见花朝紧紧揪着他的衣角不肯松开手,袁秦咬牙截断了那一片衣角,只道了一句:“你在这里等我!”便狠狠一夹马腹,策马远去。
那马脚程极快,转眼前便消失在眼前。
花朝紧紧捏着手中那截被裁下的衣角,苍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是她第几次求他了?
花朝站在紫玉阁门口,望着袁秦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扬言要去阁中报信找救兵的宁芷却是迟迟没有出来,倒是骆瞎子和林二慢悠悠地走出了大门,那姿态哪有半分焦急之色。
“我说什么来着?大小姐向来算无遗策。”骆瞎子看着定定站在门口的花朝,阴森森地笑道,他一笑面目便越发的扭曲,看起来着实不大舒服。
花朝仍是木着脸站在府门口,仿佛没有感觉到身后的危险。
“花朝姑娘,也并非是我骆瞎子要和你过不去,谁让你不知天高地厚害死了曲嬷嬷,惹怒了大小姐呢,大小姐要你拿命来赔,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也只得照办了。”骆瞎子说着,对林二抬了抬下巴道:“林二,别说老大我没给你亲近美人的机会,你拿下她送到我房中,我们至少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好好乐一乐。”
林二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便要上前。
花朝侧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看得林二一个激灵,竟是定在原地没敢上前。
“林二,等什么呢?”骆瞎子不耐烦了。
林二虽然心里觉得邪门,但到底色胆包天,吞了一口口水,上前便要去拿花朝。
花朝冷冷地看着他,手臂突然一动,甩出了腰间的流星锤,那流星锤如长了眼睛般直直地撞上了林二的胸口,林二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便横飞了出去,再没爬得起来。
“林二,装什么死呢?”骆瞎子眉头一皱,见林二迟迟不起,上前踢了踢他,这一踢才发现他竟然已经气绝了,胸口被流星锤击中的那一处,竟是深深地塌陷了进去。
一击毙命。
骆瞎子一愣,随即呵呵冷笑着看向花朝,“花朝姑娘深藏不露啊。”
一路悄悄跟过来躲在围墙后头偷看的周文韬见到这凶残的一幕,只觉得跨下一凉,脑门上一下子有冷汗渗了出来,看这一击毙命的架势,敢情之前对他还算是手下留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