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也不能说明她们就是无辜的。”曲嬷嬷冷哼一声,“夫人的园子一向守卫森严,更何况今天还是小小姐的及笄之日,守卫比往日多了一倍,她们就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了?这种种蹊跷的之处,难道都是巧合吗?”

十一、恐惧

“莫非你在怀疑是我杀了梅伯母?”慕容夭夭听到这里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曲嬷嬷眼中精光一闪,“慕容姑娘见谅,可是老奴从不相信巧合。”
慕容夭夭气急。
花朝拉住了她,看向梅阁主,“请问我们能进去看一看吗?”顿了一下又道:“说不定看了之后能想起一些遗漏的事情来。”
“里头……”梅阁主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若是太过害怕,便不要看了。”
慕容夭夭心里憋着一股气,听他同意便大步走了进去,花朝一并跟了进去,待见到园子里的场景之后,她才知道梅阁主刚刚为什么会说若太过害怕便不要看了。
因为现场实在太过血腥惊悚了。
阁主夫人横尸于台阶上,嘴巴大张着,目眦欲裂,仿佛临死之前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一袭花青色的广袖留仙裙早已经被鲜血浸透,染成了刺目的红色,如同园子里那些鲜艳的木芙蓉花一般。
台阶上,墙壁上到处溅满了斑斑点点的血迹,
最惊悚的是,她的尸身只剩下半截了,自腰部以下都不见了……
慕容夭夭是憋着一股气进来的,却没有料到竟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尤其看到阁主夫人死死攥着的拳头,想起曲嬷嬷的话,说是那拳头里还嵌着她的耳坠子,当下面色一青,弯腰呕吐起来。
“花朝姑娘,你可看出什么来了?”站在她们身边不远处的曲嬷嬷见慕容夭夭吓得面无人色摇摇欲坠,倒那个眼生的小姑娘面上十分镇定,并不见惧怕,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上前问道。
花朝仔细看了一下阁主夫人裙子的断口和腰部血肉模糊的创面,才道:“这裙子的断口是不规则的,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扯开的,而且夫人腰部的创面也十分奇怪,看着不像是利器所伤,倒像是……”花朝想了想,才犹豫着道:“像是被什么撕扯着咬断的。”
花朝能看得出来的东西,曲嬷嬷自然早看出来了。
“那依姑娘所说,是被什么咬断的呢?”曲嬷嬷问。
花朝又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发现木芙蓉花丛倒了一片,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压过似的,她走上前看了看,然后突然一怔,快步上前从泥土中拔出一块墨色的薄片。
那薄片足有巴掌大,虽然薄但却十分的坚硬锋利,甚至带着金属般的色泽,但因为这颜色和泥土相近,且又藏在花根处,之前竟没有被发现。
“这是什么?”曲嬷嬷劈手夺过,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面色有些奇怪起来,这像是……
“蛇鳞。”花朝定定地盯着曲嬷嬷手中的鳞片,面色微白,她动了动唇,喃喃道。
“这么大的蛇鳞,那这条蛇该有多大?”一旁,慕容夭夭终于吐完了,看了一眼,想象到巨大的蛇一口咬断人体的样子,忍不住又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花朝没有开口,也没有呕吐,但她的脸色却比慕容夭夭还要难看。
她想起了先前来这园子时,那种被什么窥伺着的感觉。
心里那不祥的预兆成了真……
曲嬷嬷看了她一眼,心道到底是个小姑娘,胆色再大也有限,她没有再去注意花朝,只收回了视线仔细端详手中的鳞片,这么一看……倒还真像是蛇鳞。
只是……这么大的鳞片。
真的有这么大的蛇吗?岂不是成精了?
梅阁主见两个小姑娘都吓得面无人色,便叫了婢女来送她们回鹤轩居,这一次曲嬷嬷只看了她们一眼,没有阻止。
一直到走出那个园子,慕容夭夭才缓过气来,她怏怏地看了花朝一眼,见她眼神直愣愣的,脸色比自己还难看,忙拉住她的手,一脸歉意地道:“别怕别怕,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认错路就没有这桩事儿了。”
花朝摇摇头,没有吱声,只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
那片蛇鳞她认得,是玄墨的。
玄墨是瑶池仙庄的圣兽,一条巨大的蟒蛇。
玄墨来过这里。
是瑶池仙庄的人来了……
“瑶池仙庄”四个字重重地砸下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些她以为早已经遗忘的记忆一下子汹涌而来,她死死咬着唇,突然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不行,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要走,要赶快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
“花朝?花朝?诶花朝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呀!”见花朝突然加快脚步竟是一路狂奔起来,慕容夭夭赶紧大喊着追了上去。
跟着她们的两个婢女相互看了看,也忙追了上去。
花朝一路直直地闯进了鹤轩居,满面仓皇地四下环顾。
此时,袁秦正一脸无奈地拿之前比武得的彩头哄着梅白依,那彩头是一双梅花匕首,天外陨铁所制,并不常见。他原是打算将之送给花朝防身的,现在只得先拿出来哄着梅白依了,花朝……回头有了好东西再给她。
刚想到花朝,便见花朝一阵风似地冲进了鹤轩居。
“花朝,怎么了?”袁秦起身看向她,“脸色怎么这样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袁秦你什么意思?她去见我爹,能有什么事?”梅白依不高兴地蹙眉道。
花朝看到袁秦,匆匆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我有话跟你说。”
“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不能当着大家讲的?”梅白依看着花朝竟然当着她的面去拉袁秦的手,眼神有些冷,“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梅白依你才奇怪呢,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连我一起疑上了?今天是你的及笄礼,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原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的,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刺猬一样看到谁都想扎一下?”随后进来的慕容夭夭也冷下了脸,“我是受梅伯伯的邀请来给你的及笄礼当赞者的,你放狗吓我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诬我和你娘的死有关吗?”
梅白依红着眼睛看向慕容夭夭,她向来不喜欢慕容夭夭,都说她是天之骄女,可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嫉妒慕容夭夭。
慕容夭夭父母双全,慕容府那一家子都把她当作掌心里的宝,更别提还有个财大气粗、蛮横又不讲理的外公,宝云山飞天寨那个土匪头子,更是恨不得把这个外孙女宠上了天。
可是她呢?她虽然有娘,可是还不如没有……
如今……如今是真的没有了。
想到这里,她眼中滚下泪来,也不知是难过,还是解脱。
“慕容姑娘……梅姑娘刚经历丧母之痛,你又何必咄咄逼人。”一旁,景王爷看了慕容夭夭一眼,虽然有些畏惧这个一言不合就变脸的慕容姑娘,但怜香惜玉的心占了上风,到底还是壮着胆子道。
慕容夭夭斜睨了景王一眼,景王被她看得脖子一缩,慕容夭夭却是撇头没再说什么,其实早在梅白依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她就有些后悔话是不是说重了些。
毕竟……在及笄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场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及笄礼竟然是这样的收场,实在太可怜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在可怜我?”梅白依却是眉头猛地一蹙,有些尖锐地道。
慕容夭夭有些火大,忍了忍,道:“你能不能别总像个刺猬似的找茬?”
“慕容夭夭,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不许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梅白依看着她,冷硬地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

十二、我想回家

趁着梅白依和慕容夭夭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袁秦拉了花朝到一旁,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的脸色十分苍白,眼中满是慌张和焦虑,他从来没有见过花朝这副模样,究竟发生了什么,竟把她吓成这样。
“阿秦,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花朝看着他,十分突兀地道。
袁秦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分明她之前并没有要强迫他一起回去的意思,为什么突然就变卦了?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袁秦问,想到她是见了阁主之后才这样说的,又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梅夫人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花朝咬住苍白的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怔了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玄墨和瑶池仙庄的事,只能喃喃道:“我害怕,我要回家……”
对,她要回去。
回青阳镇去就安全了。
“你在怕什么?”袁秦不解。
“花朝姑娘应该是看到了我娘的死状,才会如此害怕吧。”梅白依注意到袁秦拉着花朝在说话,结束了和慕容夭夭的争执走了过来,瞪着花朝道,眼中却隐隐有着泪意。
袁秦皱了皱眉,能够把花朝吓成这样,阁主夫人的死状一定十分可怕,但……死者为大,而且那又是梅白依的母亲,花朝这样大惊小怪却有些不妥,他一脸歉意地对梅白依道:“对不起,花朝胆小,你不要介意。”
是啊,他之前说过的,花朝胆小。
梅白依捏了捏拳头。
“阁主问了你些什么……”袁秦刚开口,手上便是一紧,不由得愕然。
便见花朝紧紧攥着他的手,定定地看着他,执拗地道:“阿秦,跟我回去吧,求你了。”
她说求你了。
袁秦一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觉得那眼神近乎绝望,可是哪里就那么严重了,就算阁主夫人死状比较惨,也不至于这般吧,太失礼了。
“花朝姑娘这样,是作贼心虚么。”梅白依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她的模样太不同寻常了,就算胆小也该有个限度。
“花朝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袁秦忙解释道,说着,又对花朝道:“我跟梅姑娘是好朋友,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于情于礼我都该留下帮忙,你若实在害怕便先回去。”
花朝垂下眼帘,死死咬住唇。
“恐怕不行,花朝姑娘是最后见过我娘的人之一。”梅白依冷冷地看着花朝,开口道,“在事情查明白之前,她哪里都不能去。”
袁秦有些为难地皱起眉头。
“别担心,只是留在她紫玉阁住几天,你也在这里,我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梅白依看了他一眼,到底不想惹他不快,放缓了口气道。
袁秦还想说什么,花朝低低地开了口。
她说,“好。”
她不能一个人逃走。
瑶池仙庄行事向来阴毒狠辣,她不知道紫玉阁这位阁主夫人是怎么惹上瑶池仙庄的,她不知道瑶池仙庄下一步会做什么,阁主夫人的死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
在没有弄明白这些事情之前,她又怎么能丢下袁秦一个人,自己回去呢。
紫玉阁大小姐及笄之日,阁主夫人在自家园子里死于非命,所有的热闹和喜庆瞬间都化作了哀恸和沉凝。
灵堂很快布置了起来,下人和护卫都统一换上了白色的衣服。
鹤轩居里的客人也都在表示了慰问之后渐渐散去,慕容夭夭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不可能离开紫玉阁,也不欲在这里添乱,恹恹地回客房去了。
袁秦陪着花朝,见她仍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胡思乱想了,你暂且先在这里住一些时日,等这事儿过了,我再安排人送你回去,好不好?”袁秦说着,见花朝仍是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觉得她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有些心疼起来,他伸手揉了揉花朝的脑袋,“不怕了啊,我记得你胆子没这么小的啊,以前我拿蛇吓唬你,也没见你怕啊。”
非但不怕,那蛇还十分乖顺地盘在她手上冲他吐信子,反倒把他给吓着了,想到往事,袁秦也有些好笑,当时可真是邪了门了。
听到“蛇”这个字眼,花朝想起玄墨,脸色又白了白。
正说着,梅白依身边的大丫环走了过来,红着眼圈低低地在袁秦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袁秦起身对有些魂不守舍的花朝道:“我去前院帮忙,这是梅姑娘的大丫环宁芷,让她带你去客房休息一下,好不好?”
花朝此时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她看了袁秦一眼,下意识拉住了他。
她拉住袁秦的动作让宁芷眉头不自觉微微一蹙,随即浅笑道:“姑娘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还是随奴婢去休息一下吧。”
“乖,跟宁芷去吧,睡一觉就好了。”袁秦又道。
花朝只得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和宁芷走了。
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宁芷暗自蹙眉,眼底带了鄙薄之色,到底是乡下来的村姑,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偏还没有自知之明,一昧的胡搅蛮缠,真真是令人恼恨,也不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哪一点配得起袁公子……竟还好意思自称是袁公子的妹妹,好像谁不知道她的底细似的。
将花朝带到一处客房,宁芷便走了。
花朝仿佛完全不曾感觉到宁芷的轻慢,魂不守舍地走进房间,仰面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床顶发呆。


第四章

一、似是故人来

四周很静,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灭顶而来,此次瑶池仙庄来的是谁呢?是谁杀了那位疯疯癫癫的阁主夫人?能够带着圣兽玄墨出来的,定然是瑶池仙庄那位姑姑的心腹,是吴须?还是林霜?
如果她被发现怎么办?如果被抓回去怎么办?一想起自己有可能被抓回瑶池仙庄,花朝就觉得十分恐惧。
为什么会这般恐惧呢?
如果从来没有逃出来过,如果她始终只是瑶池仙庄里那个傀儡般的圣女,她一定不会生出这许多的妄想,这许多的贪恋,这许多的不舍……可是她逃出来了,她享受到了人世间的温暖,享受到了阿爹阿娘给予的亲情,享受到了青阳镇里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只要一想起瑶池仙庄的人可能就在附近,她就忍不住的害怕,她几乎想什么都不管了,就这么直接就躲回青阳镇去……
可是袁秦还在这里。
她不能就这么一个人逃走。
辗转反侧了许久,花朝猛地坐了起来。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等着,她得做点什么才行。
屋子里很黑,没有点灯,花朝这才发觉已经很晚了,她起身推开窗,有月光洒进来,如银般泄了一地。廊角挂着灯笼,虽然不够明亮,但和着月光看去,屋子外头的景色已经相当清晰了。
屋外没有人,花朝眸子微微暗了下来,口中哼起奇异的调子,声音不高,悠悠扬扬断断续续,听得人心神都摇摇欲坠。
随意那悠扬的小调轻轻响起,走廊下的泥土里,有一条黑白相间的环纹小蛇沿着走廊游了上来,爬上了窗台。
花朝伸出手,那小蛇便嘶嘶地吐着信子绕上了她白皙的手腕,然后昂起三角形的脑袋看着花朝。
花朝伸手摸了摸它,它偏头一口,咬在她的手上。
一口下去,花朝的手背上留下了两个细细的小孔,她疼得面色一白,眼泪几乎落了下来。
“好疼啊……”她忍痛轻声喃喃,顿了顿,待那疼痛感过去,才轻声道:“去告诉玄墨,我要见它。”
小蛇没有松口,只尾巴卷了卷,似惬意似回应。
“咚咚咚……”偏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这黑夜里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吓了花朝一跳,她曲起手指,看着小蛇松开她的手,无声地游入了黑暗之中,才缓缓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傅无伤。
打开门的一瞬间,有月光柔柔地覆在她的脸庞上,仿佛连月色都格外眷顾这张脸,傅无伤一怔,“你哭了?”
她的眼睛红红的。
花朝下意识摸了摸眼睛,有些不自在地道:“这么晚了,傅公子有什么事吗?”
傅无伤见她不说,也没有追问,只举起手中拎着的食盒,道:“我猜你还没有用晚膳。”
花朝这才察觉自己已经饥肠辘辘,她中午只吃了些点心,而这个时辰早就过了晚膳时间……
花朝伸手接过食盒,“谢谢。”
“你用了晚膳便早些歇息吧。”傅无伤看了她一眼,说着,没有多言,便转身走了。
“傅公子。”身后,花朝忽然叫住了他。
“嗯?”傅无伤回头看向她。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花朝看着他,问。
他们都说傅无伤是个纨绔,而且性格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可是她看到的傅无伤却是一个风趣幽默温柔善良的好人。
而且,对她很好。
好得仿佛有些不寻常。
傅无伤一愣,随即笑着道,“花朝不是说我是一个好人么?”
花朝想起自己之前说的话,也笑了起来,“嗯对,你是一个好人。”
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可是此时她的眉目间笼着挥不去的郁郁之色,即便是笑着,眸底也是一片幽暗。
傅无伤看着她,忽然摇摇头道:“不,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花朝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我有一个故人,眉心处也同你一样有颗朱砂痣。”傅无伤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轻声道:“你很像她。”
就连名字……也是一样的。
可是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知道她不是她。
花朝愣住了。
“我对你抱以善意,是希望她若还活着,也能遇到对她抱以善意的好人。”他这样道。
花朝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青衣大侠。
她人生中第一个对她抱以莫大善意的青衣大侠,他对人贩子深恶痛绝,他说,他认识一个小姑娘,小时候也被人贩拐走过。
那时,她便想,这位大侠一定很喜欢他口中的那个小姑娘。
因为喜欢,便痛恨所有一切令那个小姑娘受到过苦楚的人和事,只想凭着自己手中之剑,替她斩尽一切不平之事。因为喜欢,便怜惜善待与她有着相同境遇的孩子,大概也是期盼着当时的她也能被如此这般善待吧。
青衣大侠是,傅无伤也是。
总觉得十分羡慕啊。
有人这样喜欢着另一个人。
傅无伤说完,不待花朝回过神,便转身走了。
走到园子门口的时候,不留神被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司武。
“你杵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傅无伤没好气地道。
“怎么这么快出来,没有陪花朝姑娘一起用膳吗?”司武嘿嘿一笑,十分猥琐的样子。
傅无伤有些嫌弃地离他远了些,“男女授亲不亲,少爷我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
司武一脸可惜的表情,随即上前低声道:“我去查探过了,因为花朝姑娘和慕容姑娘之前误闯园子,很可能是最后见到阁主夫人的人,所以暂时算是被软禁在紫玉阁了。”
“紫玉阁还没有那个能耐扣下慕容夭夭,看着吧,最迟明天就会有人来接她了。”傅无伤淡淡地道。
“只可怜了花朝姑娘,那位袁公子看着聪明,其实是个拎不清的,这紫玉阁上上下下都可劲儿地欺负花朝姑娘呢,偏他看不见,不提那个采花大盗楚秋月有什么猫腻,就说今天的午膳和晚膳吧,就刻意把花朝姑娘给忘记了似的,来者是客,梅姑娘这性子可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司武面露不屑,随即又狗腿道,“还好有少爷护着花朝姑娘,不然指不定被欺负哭了。”
傅无伤蹙了蹙眉,想起了花朝微红的双眼,可不是哭了么……
他忽然有些烦躁起来。
“司武,如果一个姑娘问我,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我回答说是因为她像我的一个故人,会不会不妥?”
司武没吱声。
傅无伤不耐烦地侧过头,便看到了司武看傻子一样不可思议的眼神,不由得怒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司武摇摇头,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花朝姑娘没有赏你一巴掌一定是因为她太善良了。”
傅无伤一滞,“为什么?”
“那个故人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司武说着,不待傅无伤开口,便又道:“当然是你很重要的人,花朝姑娘也会这么想,如果不是怎么可能因为她只是长得像那个故人就能得到你的优待呢……”
“有什么不妥吗?”
司武呵呵一声,“没什么不妥。”
傅无伤不喜欢他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还打探到其他消息了吗?阁主夫人究竟怎么死的?”
“死状很惨,尸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断,只剩下半截了,如今正请了旭日城里最好的入殓师来修补遗体。”司武收敛了脸上轻佻的表情,上前禀道,“据说花朝姑娘在现场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蛇鳞。”
“蛇鳞?”
“嗯,蛇鳞是在阁主夫人生前居住的园子里找到的,所以初步推断阁主夫人是被一条巨大的蛇咬死并且吞食了半个身子……不过很奇怪,光天化日之下那园子里怎么就能冒出这么大一条蛇来,紫玉阁的人都是瞎的吗?”司武说着,看了傅无伤一眼,却被他目光灼灼的样子吓了一跳,惴惴地问,“莫不是那蛇鳞有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