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如何知晓奴婢不喜欢姜的味道?”傅锦萱满心疑惑。

胤禛浅笑着刮了刮傅锦萱挺翘的小鼻子,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有心,这些事情自然是可以知道的!”明明疑点重重,却又偏偏理所当然的让人无法反驳。

傅锦萱望着胤禛宠溺的目光,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从来不曾有过的勇气与力量。傅锦萱仰头望着胤禛,水润的双眸清澈见底,“爷为何要对奴婢这般好?”

胤禛吻了吻傅锦萱的发顶,柔声道:“因为你是我的萱儿!至于其他原因,我会在以后用一生的时间慢慢的告诉你。我的小萱儿准备好听我说了吗?”

傅锦萱默默凝视胤禛半晌,忽然凑上去飞快的在胤禛的脸颊上落下一吻,却在想要抽身离去之时被胤禛一把揽住纤腰,紧紧的拥入怀中。胤禛怀抱着傅锦萱温暖纤柔的身子,薄唇勾起一抹愉悦的笑纹。

不知是刚刚折腾得太过耗尽了傅锦萱的体力,亦或是胤禛温柔的抚慰令她格外心安,当胤禛端着姜汤返回暖阁内,尽管不过片刻光景,然而床榻上的傅锦萱却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胤禛望着傅锦萱恬静柔美的睡颜,又看了看自己手上温度正好的姜汤,索性侧身坐在床榻旁边,喝了一口姜汤含在口中,随即低下头去吻住了傅锦萱浅绯色的唇瓣,灵巧的舌强势的挑开傅锦萱紧闭的嘴唇,将一口姜汤缓缓的度到她的口中。

如此一番折腾,傅锦萱自然无法继续安睡。被胤禛吵醒的傅锦萱愣愣的凝望着胤禛近在眼前的俊颜,恍然意识到胤禛正在口对口的喂她喝姜汤,一张俏脸顿时如同火烧。

傅锦萱支起身子,羞赧的说道:“不敢劳烦爷,奴婢自己喝就好!”

傅锦萱说着,就要去接胤禛手中的那碗姜汤。

胤禛灵巧的移开手臂,避开傅锦萱伸过来的小手,眉尖眼角尽是揶揄的浅笑,“慢着,我倒是觉得刚刚那般喂你喝下姜汤的方式也是极好的。你适才折腾了半晌,如今的身子还很虚弱,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胤禛虽然说着建议的话语,然而却是肯定的语气。傅锦萱因着心中对于胤禛日益深厚的好感以及朦朦胧胧的旖旎心思,因此对于胤禛极为暧昧的要求亦没有拒绝。于是,心中对对方皆抱有爱慕之心的两个人亲密的依偎在一起,自然又是一番亲热温存,柔情蜜意。因着胤禛的温柔抚慰,傅锦萱只觉得平日里无比厌恶的姜汤也仿佛加了蜜糖一般,别有一番滋味。

胤禛轻拍着傅锦萱的后背,将傅锦萱哄睡后,才阴沉着面容将苏培盛唤来,着手暗查傅锦萱中药一事。

由于福晋乌拉那拉秀娴存着隔岸观火的心思,而宋格格虽然也有些小计谋,但却思虑不周,行事之时留下了明显的破绽,自然禁不起胤禛的一番查问。胤禛得知此事乃宋格格所为后,却只是以缺乏礼数为由将宋格格禁足了两个月,却将在傅锦萱的膳食中下药的膳房婢女莺儿打了二十板子,随后叫了人牙子来,将莺儿发卖了出去。

宋芷兰原本以为即使此事败露,胤禛至少也会来她住的院子里亲自问她几句话,如此,她才可以实行接下来的计划,进一步抓住胤禛的心。宋芷兰已经设想了胤禛可能会询问她的每一个问题,并且仔仔细细的想好了所有的答案以及说话时候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然而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胤禛竟然会没有来看她一眼,甚至连一个辩解的机会也没有给她。

宋芷兰虽然有些气恼,然而想到自己大病一场后意外得到的上天恩赐的礼物,宋芷兰又充满着信心。宋芷兰轻轻抚摸着她手腕上的那枚花瓣形状的胎记,微微勾起唇角。宋芷兰相信凭借这个世间难得的珍贵宝物,她一定可以逐渐赢得四贝勒的一颗心。

秀娴满怀心事的等待了一整晚,几乎瞪着双眼熬了一整夜,直将眼下细嫩的皮肤熬出了青黑的颜色,没想到却等来了她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不但未能令胤禛对傅锦萱疑心,发而更加激起胤禛维护傅锦萱的心思。

秀娴满心疑惑,这傅锦萱虽然生的容貌清丽柔婉,身段玲珑有致,然而也并非是那种一眼望去便令人感到十分惊艳的绝色美女,为何却偏偏有本事将自己那位一向冷清冷情的爷迷成了这幅模样呢!

秀娴想起昨日胤禛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心里更加觉得不寒而栗。

“福晋一反常态,将容貌妍丽的傅氏引入府中,又刻意将她引荐给爷,心里是否早就已经存了将傅氏送给爷做侍妾的心思,福晋心知肚明。既然如此,爷希望福晋谨记,无论傅氏将来如何,都越不过福晋去。还望福晋看在傅氏与乌拉那拉一族的渊源与情分上,对她多加照抚几分。爷相信,以福晋的心思与手腕,必定可以保住傅氏在贝勒府中平安无恙。”

这还是胤禛第一次明确的将话挑明,想要力保一名女子的周全。秀娴除了点头应允,亦不敢有所反驳或是露出不满之色。

而更加令秀娴惊讶的是一项讲究抱孙不抱子的胤禛竟然动作娴熟的将弘晖抱在怀中,脸上尽是慈爱与怜惜,并且对她提及待到弘晖年满三岁之时,要将弘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秀娴欣喜之余,心底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凉。这算什么?难道她的夫君是在用她最为疼爱的儿子的前程来与她交换一个贱婢么?那个贱婢就这么重要?竟然可以和她的弘晖相提并论?
13、种牛痘 ...
由于多了几世经历,胤禛自然要未雨绸缪许多事情。

作为曾经领取过医学终身成就奖的著名医生,胤禛深知被史学家称为“人类史上最大的种族屠杀”事件并不是靠枪炮或是任何更为先进的武器实现的,而是可怖的极具传染力的病毒,如同天花。在人类历史上,天花和黑死病、霍乱等瘟疫都留下了惊人的死亡数字。而胤禛的祖父顺治皇帝福临与皇父康熙皇帝玄烨皆曾经受到天花恶疾的伤害。顺治皇帝因此恶疾驾崩,康熙皇帝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依然在面部留下了三五粒痘印。上至皇室宗亲、贵族豪绅,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不心惊胆战,谈天花而色变。天花恶疾如同一把时刻悬挂于大清子民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夺走成百上千甚至数以万计条人命,令胤禛无法轻忽此事。

更为重要的是种牛痘一事与傅锦萱前世今生的命运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胤禛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前世当他得知傅锦萱的死讯以后,曾经想要去她所住的那个偏远的小院子里见她最后一面。然而,乌拉那拉秀娴却以傅锦萱身上起了红疹极有可能感染了天花为由,先斩后奏的将傅锦萱的尸首送到城郊的乱葬岗,与其为数不多的随身之物尽数付之一炬。

自重生之后,每每思及此事,胤禛便觉心如刀绞,悔愧难当。犹记傅锦萱过世的时候,由于胤禛还不曾对这位刚刚引起他兴趣的女子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亦没有进一步了解这名女子的时间。因此,在得知傅锦萱被自己的福晋与侧福晋谋害以后,胤禛心中更多感到的不是痛不欲生的悲伤与心疼,而是被自己的两位福晋算计以及自身权威被冒犯以后的恼怒与气愤。至于那位容貌妍丽仿若邻水而居的水仙花一般静默乖巧的女子,胤禛除了于心中暗自叹息一番与佳人无缘以外,也便逐渐将其抛诸脑后。

然而时移事易,如今的傅锦萱之于胤禛,再不是一位可有可无的暖床侍妾,而是唯一一位放入内心深处珍而重之的心爱女子。因此,即使只有万分之一可能会伤害到傅锦萱的事情,胤禛都要在它尚未发生以前便彻底铲除其萌芽的土壤。

为了防患于未然,胤禛自重生以后,便已经命心腹侍卫收集牛痘浆,首先给自己中了牛痘,熟悉了操作方法以后,才对傅锦萱提及了接种牛痘一事。

当傅锦萱得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的时候,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胤禛望着傅锦萱溢满震惊之色的双眼,还以为傅锦萱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正想要挽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臂上种痘时留下的印记来进一步劝说傅锦萱的时候,傅锦萱却浅笑着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了胤禛打算为她种牛痘的建议。

胤禛微愣,随即怜惜的摸了摸傅锦萱粉嫩的脸颊,疑惑的询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我接种牛痘的建议?难道你就不怕我的判断有误,令你感染上可怕的天花恶疾吗?”

傅锦萱微微蹙起秀眉,侧着头极为认真的思索片刻,随即浅笑道:“说起来爷或许都会觉得奴婢的这种感觉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不知何故,在奴婢心底深处就是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感觉,爷刚刚所言尽管颇为惊世骇俗,但是奴婢知道,爷所说的论断是正确可行的!奴婢相信爷!”

傅锦萱全然信任与依恋的目光使得胤禛心绪激荡,心中溢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与甜蜜。胤禛轻柔的为傅锦萱挽好衣袖,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臂。尽管并非第一次在胤禛面前袒露身体,然而傅锦萱却依然羞赧的红了脸颊。

胤禛望着傅锦萱这张如同明珠生辉、美玉生晕的娇媚容颜,越看越觉得怜爱非常。再看自己宽厚的手掌中握住的纤细白皙的手臂,越发觉得怜惜不已,竟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如同给自己接中牛痘那般毫不犹豫的用锋利的小刀划破皮肤来进行种痘,进而在傅锦萱光滑柔美的玉臂上留下一抹难以祛除的疤痕。

胤禛沉吟片刻,竟是又将傅锦萱挽起的衣袖放了下来,转而将她抱至窗边自她这位娇客在书房当差以后才安置于书房内的美人榻上。傅锦萱疑惑的望着胤禛,不解其意。却见胤禛侧身坐在美人榻上,弯下腰,亲手为她脱下绣鞋罗袜,将她的小巧玲珑的玉足置于他的膝上,温暖的手掌将她的右脚握住,力度适中的按压着她的足底,顿时引来傅锦萱的一声轻呼,红着脸颊便想将被胤禛握住的右脚抽回去。

胤禛自是不能让她得逞。“别动,我等一会儿动手快一些,不会疼!”

傅锦萱不安的望着被胤禛握在掌中的右脚,小声建议道:“还是种在手臂上吧!种在足心,总是感觉怪怪的…”

胤禛却是坚持道:“还是种在足心处吧,这里最不明显,也不必担心穿衣服袒露手臂的时候,露出种牛痘时留下的痘印会不够美观。”

傅锦萱愕然当场,疑惑道:“即使奴婢穿着夏季最为轻薄的长衫,也是露不出上臂的啊!”

胤禛似笑非笑的望着傅锦萱,意味深长的目光暧昧的缓缓扫过傅锦萱的丰满的胸口,低声浅笑道:“我可并不这么认为。在穿着某些衣衫的时候,还是会露出手臂的…”

傅锦萱恍然大悟,又羞又囧的瞪了胤禛一眼,那薄怒微嗔的美态令胤禛一阵心动,怜爱的将傅锦萱揉入怀中,轻柔绵密的吻点点落在傅锦萱的眉间眼角、脸颊脖颈,最后又依依不舍的吻了吻她红润的唇瓣,才暂且放过了浑身瘫软的傅锦萱。

胤禛为傅锦萱种了牛痘以后,忐忑不安的观察了几日,直到十余天后,确定她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才真正放下心来。

尽管前世弘晖与弘昀以及李氏所出的大格格怡倩并未感染天花,然而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血脉,胤禛自然便动了为三个孩子种牛痘的打算。

一日,胤禛在晚膳之时,与福晋乌拉那拉秀娴提及打算为弘晖种牛痘之事。然而尚未等胤禛说完,秀娴便脸色苍白的连连劝阻,又说弘晖年纪尚小,如何禁得起种痘之苦?倘若稍有不慎,只怕反而会害了弘晖。

胤禛见秀娴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也有几分不悦与失望。两人不欢而散以后,秀娴紧拧着眉头思索半晌,懊恼的一拍桌子,恨恨的骂道:“究竟是李氏那个贱人还是傅锦萱这个贱婢在爷面前乱嚼舌根,竟然胆敢撺掇着爷给我的晖儿种痘!这简直是存心要了我晖儿的性命啊!若是被我查出究竟是谁要设计害我的晖儿,看我如何狠狠的整治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张嬷嬷也觉得秀娴所言极为有理。一想到贝勒府里竟然有女人胆敢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千娇百宠的小主子的头上,张嬷嬷亦觉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建议道:“竟敢动了这样阴险歹毒的心思,福晋绝不能姑息这个贱婢!倘若任由此人继续留在府中,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伤害福晋与大阿哥的事情来。福晋尽管拿出当家女主人的气魄与手腕,尽快查清究竟是何人在贝勒爷面前进的谗言,而后或打、或杀、或卖,总要狠狠的给此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也好树立起福晋在贝勒府中的威信,让府中的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与奴才们知道,凡事胆敢冒犯福晋与大阿哥之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秀娴冷笑一声,点头道:“嬷嬷所言极是。此次,我必定要让胆敢算计谋害我晖儿的贱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从娘胎里辛苦的爬出来!”

14、遭责问 ...
乌拉那拉秀娴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傅锦萱比李婉儿的嫌疑更大。虽然李婉儿似乎比傅锦萱更有厌恶弘晖的立场,然而她却也有着一双儿女。倘若李婉儿大胆的在胤禛面前进了谗言,撺掇着胤禛动了为弘晖种痘的心思,便难以拒绝胤禛打算给她所生的两个孩子种痘的决定。而已为人母的秀娴深知身为额娘,即使要出手对付宿敌,绝对不会忍心用自己年幼的孩子们的性命作为筹码。因此,此事应该不是李婉儿的主意。

秀娴琢磨着既然已经排除了李氏的嫌疑,宋氏又已被胤禛禁了足,另外两个侍妾一向唯自己马首是瞻,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算计她的晖儿。如此看来,还应属近两个月最为受胤禛疼宠的傅锦萱嫌疑最大。

秀娴虽然心中恨极,却依然耐着性子等着翌日清晨胤禛进宫参加大朝会以后,才以询问胤禛的饮食起居为由,派遣翠缕将傅锦萱唤到了自己面前,同时命张嬷嬷带着六名婆子与婢女,即刻前往下人们的住所,到傅锦萱所住的屋子里仔细搜查她的床铺与柜子。

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秀娴今日刻意精心装扮了一番,只有福晋才有资格穿着的正红色旗装华贵大方,上面由手艺出众的绣娘们精心绣制而成的海棠花纹饰华美而不失雅致,将秀娴秀丽端庄的容貌衬托得更加雍容。

秀娴虽然只梳了家常的小两把头,然而头上所带的正是与胤禛大婚之时胤禛所赠的喜上梅梢纯金头面,金钗与步摇上的朵朵梅花形态各异、摇曳生姿,两只精巧的喜鹊翩跹落于梅花之上,巧夺天工的雕工使得喜鹊的羽毛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秀娴姿态优雅的喝着调理身子的花茶,白皙圆润的手腕上一对红梅傲雪金镶红玛瑙的镯子在阳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看见脚步轻盈的跟在翠缕身后走入屋内的傅锦萱,秀娴握住茶杯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紧,心中暗忖:没想到才过了几日,这傅锦萱竟仿佛又张开了些,原本就清丽秀美的面容如今竟是越发出众了,虽然只是身着一袭简单的湖绿色旗装,与府中其他婢女一样未施粉黛,却难掩其通身的韵味与气度,仿佛隐隐有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感,令秀娴暗暗心惊。

同样身为女子,秀娴望着傅锦萱比之从前更加粉嫩娇美的面容与恬静安然的气质,心中自然明了越是娇美的鲜花,越需要肥沃的土壤与丰厚的养份来滋养。而傅锦萱之所以越来越美貌出众,显然是被胤禛娇宠出来的!

秀娴望着傅锦萱清丽无匹的娇颜,微微皱了皱眉,瞥见傅锦萱头上佩戴的碧玉簪后,心中又是一阵梗堵得难受。因此,在傅锦萱恭敬的跪下向她请安的时候,秀娴也便刻意晚了一些时候叫起。秀娴漫不经心的品了几口茶,才摆手示意傅锦萱平身。

傅锦萱虽然不敢直视福晋的面容,却敏锐的觉察到来自于福晋身上的敌意,心中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的应对着福晋接下来所问的问题。

秀娴首先照例询问了一番胤禛近几日的饮食起居,诸如近来用了哪些菜肴、每餐吃了多少主食、何时入睡、几时晨起等日常琐事,傅锦萱事无巨细皆对答如流,却只是谨慎的回答着秀娴的问题,并未多说半句话。

秀娴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状似无意的感叹道:“爷昨日曾对我提及打算为弘晖接种牛痘一事,我也深知爷此举是为了弘晖好,可是弘晖毕竟年纪尚小,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呢!”

傅锦萱心中一动,然而却只是恭敬的垂首而立,并未随意接话。

秀娴见傅锦萱谨慎的沉默不语,直言开口询问道:“在此之前,你可曾听爷提及过欲为弘晖种痘一事?”

虽然胤禛事先的确曾对傅锦萱提及过此事,然而此时此刻,为了避开不可预测的危险,傅锦萱避重就轻的回答道:“贝勒爷只让奴婢在跟在身边做些侍奉爷饮食起居与打扫书房等差事,从来不曾对奴婢提及过此等大事。”

秀娴愈加拧紧了眉头,正欲再问,却见张嬷嬷满面怒意急匆匆的走进室内,向她福身请安后,便走到近前低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顿时令秀娴勃然大怒。

“好个心思歹毒、阴险诡诈的贱婢!竟然胆敢做出如此卑鄙歹毒的事情来!”秀娴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傅锦萱咬牙切齿的怒骂道:“你竟然私藏牛痘浆在自己的床榻下…说!你究竟想用这害人之物谋算何人?”

傅锦萱暗自叫苦,自从她跟在胤禛身边以来,每晚皆被胤禛强势的拥在怀中入眠,虽然在下人房中也有单独的一间屋子供她居住,但是傅锦萱却从来不曾回去住过一晚。傅锦萱不信以福晋的人脉与手腕,会不知晓此事。胤禛的书房极其西侧的暖阁,福晋自然是没有资格派人前去搜查的,因此也只能派人前往自己于下人房中的床铺与柜子大肆搜查一番。而自己的屋子,傅锦萱每日都会收拾一番。傅锦萱可以肯定今日清晨她还绝对不曾在她的屋内见到过那包牛痘浆。

傅锦萱敏锐的觉察到了阴谋的味道,再看福晋望向她那满是憎恨与厌恶的目光,傅锦萱只觉得心中一阵阵发冷。

“福晋容禀,此包牛痘浆并非奴婢之物!奴婢冤枉,请福晋明察!”傅锦萱心慌意乱的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解释道。

“哼!事到如今,你这贱婢竟然还敢砌词狡辩!你究竟是如何谎称以牛痘浆用来种痘可以防治天花来欺骗蒙蔽爷的?竟然还敢撺掇着爷为弘晖种痘!以如此阴险歹毒的手段对付一个稚龄幼儿,你这贱婢果然是黑了心肠的!”

傅锦萱愕然的望着尚未听她回答便已经给她定了罪的福晋,心中一慌,急急的解释道:“奴婢从来不曾劝过贝勒爷为大阿哥种牛痘。况且,贝勒爷身份尊贵,如何能受奴婢一介小小的下人几句话影响便被轻易左右了想法?请福晋明鉴!”

秀娴厌恶的望着傅锦萱,恼怒道:“你私藏如此歹毒的害人之物,谁知道你有没有染上天花!来人,将这个贱婢当众重打五十大板,再唤个人牙子来将她卖得越远越好!我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满腹心机与诡计的贱婢!”
15、杖责苦 ...
傅锦萱听了福晋的命令,只觉得一颗心如堕冰窖。

尽管傅锦萱进入贝勒府当差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却也知晓杖责婢女是极重的责罚。尤其婢女不同于有名分的妾室,她们在行刑之时还要被剥去裤子,一顿板子打下来,被杖责的婢女不仅性命堪忧,更会颜面尽失。因此,被主子下令施以杖责的奴婢,便意味着从此以后被打落尘埃,想主子给配个好婚事都是痴心妄想,更遑论被主子看中提为侍妾。

何况,福晋随后还要立即将她远远的发卖出去,只要她落入人牙子的手中,无论她是否被转卖他人,她的名节都已尽毁。从此以后,她甚至连作为身份低微的婢女陪伴在胤禛身边的机会都将失去。

想起胤禛近来对她的宠爱与重视,傅锦萱自然明白福晋决心惩治她的缘由。无非是心中对她的不满与嫉妒被疼爱幼子的慈母心肠尽数勾起,趁机发作了出来。作为女人,傅锦萱可以理解福晋厌恶她的缘由,然而心底深处亦不免泛起丝丝悲凉。

倘若可以由她自己选择,傅锦萱亦不想成为胤禛的妾室。按照她原本的打算,她理想中的夫君可以是一位勤劳淳朴的农夫,亦或是一位有着一技之长的手艺人。无论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者是夫唱妇随的做些小买卖,日子虽然会过得贫苦一些,但总会获得她从小时候起便十分向往平静生活。

可是,傅锦萱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弟弟为生活所迫入宫做那命运凄惨的小太监,她曾在养母过世之时发过誓,要好好的照顾弟弟。而且,傅锦萱心中亦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却格外强烈的念头,那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疼爱的弟弟走上这条悲惨的不归路。因此,傅锦萱在被乌拉那拉秀娴选中作为婢女进入贝勒府当差的时候,为了可以多赚些银子供年幼的弟弟读书,便毫不犹豫的签了期限为终身的卖身契。

此时,傅锦萱想起对自己十分疼宠照顾的胤禛,心中也觉得十分不舍,再看福晋眼中嫉恨与厌恶的目光,傅锦萱垂下眼帘,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尽量拖延时间,为自己争上一争。左右事情都已经到了此种地步,她也顾不得什么万言不如一默的道理了。虽然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会令福晋对她更加不满,然而就算只能尽量拖延一些时间,为自己多争取一分渺茫的机会,也是好的。

主意已定,傅锦萱恭敬的俯下身去,声音虽然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回禀道:“福晋容禀,奴婢不可能身患天花。因为早在半个月前,贝勒爷便已经为奴婢接种了牛痘来预防天花。奴婢已经平安的度过了感染期,身上并无任何不良的反应。据贝勒爷所言,奴婢此生都不会再受到天花恶疾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