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燕归都不免佩服军师,对着这么个柔弱的小东西居然有如此耐心,此刻自己亲身领略到,似乎有几分了解其中妙处了。
他起初尚有闲心地看着幼幼抱着自己手臂呼呼大睡,但很快就黑了脸,因为小东西的口水流到了掌心,湿湿黏黏,令他差点没把人甩出去。
燕归起身脱了衣裳,手臂吊着个小娃娃不好放,他低眸看一眼,直接把布料给撕了,顺便把小东西的外衣也给扒了下来,只留了件粉粉的小衣。
殿内的白玉池通着温泉,早已放好了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赤身步入池内,燕归倚壁而坐,幼幼的小身子入了水,不知不觉也松开了手。
不知是不是小孩儿的天赋,幼幼没学过凫水,但此刻沉睡间被放入池中,微微下沉后竟很快浮了起来,仰躺在水面随波纹缓缓飘荡。
燕归瞧着有趣,随意拨弄几下水面,面前的小东西便也跟着飘来浮去,池水熏得粉扑扑的脸蛋也被掐了数把。
幼幼毕竟是沉睡而非昏迷,燕归这丝毫不顾忌的玩法很快就把她惊醒。
不醒还好,醒后身体本能的漂浮也随之失效,扑一下,幼幼身体一重,沉进了水中。
啊呜呜——咕噜噜——越是挣扎,幼幼喝的池水越多。小腿拼命地蹬,手胡乱划拨,竟也让她正好抓住了闲闲观望的燕归。她像扒住了救命稻草,身体头一次如此灵活,几个上下,人都坐在了燕归头顶。
燕归黑脸,他头上的小东西还不知身在何处,好半天才抹开眼周的水眨了眨,朦胧睁眼,入眼的便是对她来说极其宽广的白玉池。
心中害怕,幼幼不免抓得更紧,慌忙间燕归头发竟都被她扯掉几根。
这点疼痛对燕归自然不算什么,但自他登基后还真没再得过这种遭遇,被人直接在头上“动土”。
他阴测测抬眼,幼幼正巧也向下看,乌溜溜的眸子一对上,愣在了那儿。
燕归没穿衣裳,加上发髻凌乱,幼幼没认出他来。
“对、对不起…”幼幼也发现了自己坐在这个人头顶,她知道这很没礼貌。
她鼓起勇气,“叔叔,可不可以带幼幼上去呀?”
因为方才的动静,两人已经离开了池壁,往中间走了点,而这点距离对幼幼的小短腿来说便有如天堑。
燕归都不知为何自己就是对这小东西起不了杀心,不过恶劣的想法确实不少。
他冷哼一声,抬手就把人从头上抓了起来,期间又牺牲了不少头发。
“自己游。”把人往水里一扔,燕归就准备作壁上观。
幼幼眼里泛起雾气,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凶巴巴的。不过她人虽小,也明白只有在兄长爹爹娘亲面前才可以撒娇,所以忍住了哭意,努力地扑腾。
燕归还没做得太“坏”,人在原地没走,所以幼幼还是可以扶着他的肩膀。
短短的乌发都打湿了,软趴趴地贴在脑袋和脸侧,幼幼眨了眨眼,一个没注意又喝了口水。她猛地咳了咳,就趴在了燕归肩上,眼睛都咳得红通通的,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如果容云鹤看到失而复得的妹妹被这么折腾,定要当场和燕归拼命。可惜他不在,所以幼幼也只有任人“欺负”。
燕归觉得这小东西实在是笨,当初他凫水没人教,也是在五六岁大时被人推入莲花池,自己挣扎了小片刻就寻到了法子,为何她迟迟都不行?
天才确实难以理解普通人的世界,燕归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心情伸出一手,不着痕迹地在水下帮这小东西练水。
幼幼开心地发现,自己再尝试时,每次快沉下去时都会自己再浮上水面。
“幼幼学会…咕噜噜噜…”兴奋的话儿还没喊出,燕归一收手,幼幼立刻又喝了几口池水。
等燕归玩得尽兴,也泡好了澡,池子里蔫蔫的小东西才被他一手提了起来。
太医被传召而来,惊讶于陛下寝宫居然有个这么点大的孩子,但十分识趣地将疑问埋在了心里。
他望闻问切一番,得知方才这小姑娘跟陛下在白玉池里泡了许久,顿时神色复杂。陛下这明显是把小姑娘当玩具使了…可这娃娃毕竟小,经不起太大折腾,如果陛下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只怕没多久人就要没了。
太医看着榻上稚嫩可爱的脸蛋,不禁生出恻隐之情,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太医年纪很大了,也算看着燕归长大,在皇宫待的时日较长,也算了解其性情。在他人眼中这位是暴君,但在太医看来,陛下何尝不可怜,若非时事所逼,如今性情也不会如此乖戾暴躁。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太医觉得陛下对许多事的认知就与孩童无异。
所以他开了药,帮小姑娘拍出了腹中的水,又特意把情况说严重了许多,并道小姑娘才生过一场大病,再不好生照料,恐怕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便是,陛下悠着点吧,把人弄没了就没得玩了。
太医走后,燕归缓缓坐在榻边。由于他的耳力特殊,寝宫内一般不留人,便是石喜也不能随意入内。
他又戳了把幼幼的脸蛋,向来不经意的目光带了丝专注。
许是没想到,小东西这么脆弱。倘若他与她一般,在这深宫早就活不下去了,更遑论成为如今人人畏惧的暴君。
虽觉有些失望,但介于这是目前唯一能让他持续这么久兴趣的东西,似乎还是得按太医的嘱咐做,暂时悠着点。
“陛下。”鹰卫在暗处低声禀报,他们知道陛下听得清楚,“容相进宫了。”
“哦?”燕归挑眉,笑了笑,“倒是快。”
容云鹤忍着怒火进宫,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幼幼肯定是被陛下带走了。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住。容云鹤十分清楚燕归的喜怒无常,一点都不为幼幼得了他的另眼相待而欢喜。
归京路途他就已经去信把事情给双亲解释清楚,爹娘也正翘首以盼幼幼与他的归来。
哪知等入了府,才发现人不见了。知道是被陛下带进了宫,容夫人差点没惊得昏厥,本想一家入宫请命,还是被容云鹤给拦了下来。
“陛下。”容云鹤礼都未行,直接道,“臣大意,与陛下分别时不小心遗失一物。此物为父母所爱,臣只能忝颜进宫,望陛下允臣寻回。”
第139章 不正经番外
出乎容云鹤意料, 他并未遇到什么阻力,宫人直接就把小姑娘抱给了他。
不知其中缘由,容云鹤想了满腹的话无处发挥,不过倒更合他意。
幼幼身上萦着一股药味,起初不显, 上了马车才叫人察觉出气味的源头。容云鹤轻嗅, 凝眉伸手探了探, 眼中闪过怒意。
现下不是回头算账的好时机, 容云鹤调整了抱姿让小姑娘睡得更安稳, 垂眸思索归京后似乎不应该将所有事宜都包揽下来,总要还些给陛下才是。
容侯夫妇在府门前眺眼相望, 急切的心情呼之欲出, 叫那些跟着等候的仆从暗暗称奇。
也不知是什么人物,叫侯爷和夫人如此期盼。
为了让幼幼光明正大归来,容侯夫妇一狠心,直接将数年前在府内见过女儿的仆从全都送走了,只留下个服侍多年的老管家。
鬼神之说向来引人忌讳,即便他们可以为幼幼找好理由,但总要防备一些人乱嚼口舌。
马车停在阶旁, 容夫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提起裙裾迎下。
容云鹤抱着人下车, 担心幼幼受寒,在外面还围了层薄毯。即便如此, 第一眼瞧见那张雪白稚嫩的小脸时, 容夫人脑内就轰得一声, 腿有一瞬间失了气力差点倒地。
是幼幼,是幼幼,是她的女儿…
容夫人红了眼,伸手颤声道:“云鹤,让…让娘抱抱她。”
她是那般小心翼翼,视线一刻不敢离开,担心一晃眼这又是梦境,出口的语气卑微极了。
容云鹤心头亦跟着一酸,轻轻将小姑娘递了过去。
当初幼幼出了…意外后,他们容府几近崩溃。身为长子和双亲仅剩的子嗣,他不但没有担起重责,反倒任由自己沉进无法解脱的悲痛中,甚至一意孤行,成为陛下亲封的容相,与其四处挣扎,共享鲜血与杀戮。
但他何尝不知父母并不比自己的痛苦少,除此之外,他们还要整日为自己担忧,担忧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小软软的身子一入怀,容夫人瞬间泪如雨下。她没有发出声音,只用手极轻极轻地抚过幼幼的额、眼、鼻、唇,双眼在哭,神情却是仿佛得了至宝的笑。
这极大的反差让仆从不住侧目,纷纷猜测其中缘由。
此刻容侯情绪并不比容夫人好多少,但他终究按捺在了汹涌的眼下,哑声开口,“先…回内院吧。”
若说一刻前的容侯犹有怀疑,担心儿子因思念太过而着了旁人的道,如今见了真人,他已毫无疑问。
血脉亲情间的感受做不得假,就算回来的女儿是孤魂、是野鬼,他也真心地感谢上苍,能让他们一家再次团聚。
内院,容夫人本不愿放开幼幼,在察觉女儿因不舒服而哼哼唧唧了两声后,慌张把人放下,传来大夫。
大夫细心诊脉,温声道:“容姑娘不久前溺过水,好在已经处理妥当,休息一晚就没事了。这几日饮食清淡些,莫用油腻辛辣之物。”
溺水?这二字几乎成为三人心间的魔咒,大夫话出口时心头都忍不住颤了一颤。
容夫人抬首瞪了儿子一眼,容云鹤苦笑,确实是他的疏忽才让幼幼又遭了罪。
容夫人吩咐婢女,“把我房内备的小榻撤了,今后还是我亲自带着姑娘睡,去拿套衣裳来,准备些软糯可口的点心,待会儿姑娘醒了用。”
几个婢女领命去了,出门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不解。
她们都不知这个姑娘是哪儿来的,只知道前几日侯爷夫人接了世子的信就欣喜若狂。先是着人单独收拾了间小姑娘住的院子,后不满意,把院子撤了又在侯爷夫人的房内放了张小榻,令人做了几十套漂亮的小衣裳小鞋子。
这待遇,便是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可众人皆知,侯爷他们唯一的女儿在数年前就意外早夭了。
罢了,这种高门秘辛也不是他们能探寻的,不见前阵子府内被遣散了好些仆从么,他们只小心伺候便是。
“爹娘可曾把消息告诉他人?”
“自然不会。”容侯默默看着女儿的睡颜,好半晌才抬首,“当初见过幼幼的,除去府中人也只有你二叔那儿。便让幼幼在府内多待些时日,待她再大些,我们再对外道…”
他顿了顿没能继续说下去,亲生的女儿却不能叫旁人知晓,总归有些酸涩。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幼幼回来了,这就好。
容夫人不管他们商量什么,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从见着幼幼的第一眼起,她就没舍得移开视线,痴痴地看着,眼含笑意。
在场中无人对这行为有异议,因为随即容云鹤与容侯也是如此。
三人就这样看了整整一个时辰,直至夜幕西垂,幼幼眼皮颤了颤,容夫人喉间也跟着颤了颤,几度欲开口。
但幼幼还没睁眼,翻了个身,小身子一滚,把被子带起,露出点白嫩嫩的肚皮。
容夫人忍不住笑,抬手要给女儿盖上,下一刻母女似有心灵感应般,小姑娘睁开了眼。
陡然入眼的是容夫人放大的脸,幼幼迷茫眨了眨,好半晌才在容夫人泪中带笑的神情中认出来,当即开心地像小炮弹似的扑到她怀中,“娘,娘,娘——”
在容侯夫妇这儿近十年的分离,在幼幼这儿不过一个多月罢了。
“哎哎哎…”容夫人不住应声,幼幼高兴地在她脸上亲来亲去,感受到这股鲜活,她没忍住一把抱住女儿,不叫小姑娘看见自己狼狈的神情,“幼幼瘦了。”
说到这个,幼幼就委屈极了,连比带划地向家人示意之前是怎么被人欺负的,便是气呼呼的模样也让容侯夫妇看得满足极了。
他们哪儿还听得进内容,只不住应和,“真是坏死了,让哥哥去打他!”
第140章 不正经番外
天晴气清,雀鸟于园中回旋, 受小径上的谷粒所诱, 收羽俯冲, 欢快跳跃着来回低啄。
容夫人含笑望着窗外这幅生趣盎然的景色,心情无比欢畅。事实上自从幼幼归家后,她便没有不舒心的时候。
早先因幼幼的事,年纪不算大的容夫人发间就已经生了不少银丝。如今只这十来日, 那银丝竟渐渐都有转黑的迹象。
“姑娘在哪玩儿呢?”
“在院子里和阿珊她们放纸鸢呢。”婢女为她揉额,“夫人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再多歇会儿?”
容夫人摇头,休息一日,她已迫不及待地起身去看女儿了。要不是担心过了病气给幼幼,她连这一日都不想歇。
“幼幼爱喝我做的红枣蛋羹, 昨日没有, 她定馋了。”
婢女摇头, 拿好披风赶步上前, 心中不是没有纳闷。也不知新来的小主子什么来头, 这一府三个主子都和着了魔似的对其喜爱无比,似乎看少了一刻都不能忍受。
幼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中蝴蝶形的纸鸢, 肉嘟嘟的小脸专注极了。那纸鸢随风飞到哪儿,她也跟着跑到哪儿, 欢快的小步伐让伺候的人真担心一不注意就会摔了。
她在看纸鸢, 放纸鸢的阿珊却在分神看她。不怪阿珊不够专心, 实在是腿边跟着个乖萌的小娃娃时, 任何人都无法不被其吸引。
水汪汪的眼睛和粉粉的脸蛋, 不时软软喊着“慢一点,快一点”,尤其是偶尔一个趔趄扑在自己腿上时,阿珊觉得自己才十六的年纪就已经被激起了一腔慈母心。
啊啊啊啊真想亲亲她们姑娘啊,小乖乖的眼神看得她心都化了。阿珊走神得愈发厉害,手中稍微用力,线便断了,纸鸢在幼幼着急地声音中飘落。
好在没飘远,只挂在了墙头。
阿珊自告奋勇撸袖子就要爬上去摘,这墙不高,便是以她的身高轻轻一撑也就上去了。
“幼幼也要上去!”幼幼哒哒跑到墙下,期盼的眼神望着阿珊。
阿珊目光飘移了下,有些抵挡不住,求救似的看向旁边。
平日交好的姐妹却个个掩唇低眉,她们也狠不下心拒绝这小主子啊。
阿珊向来胆儿大,先望了望四周,目测下高度,又呲溜跳了下来把人抱起,笑眯眯道:“奴婢抱着姑娘,姑娘可要乖乖的不能动哦。”
“嗯嗯。”幼幼视线跟着转去,她看上的是墙头杏枝上停的那只花蝶。
抱到惦记已久的小主子,阿珊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不着痕迹地揉了把脸蛋,触感和她想象的一样好。
阿珊力气大,抱着人攀上墙头也不怵,她坐在了那儿,一手牵过纸鸢,一手抱着幼幼,“姑娘是不是想在这上面玩会儿?”
“可以吗?”幼幼昂着小脑袋望她。
阿珊的小心脏瞬间被击中,连连点头,“当然可以了,奴婢学过一点武的,姑娘不用怕。”
花蝶早就被她们惊动,扇翅飞了飞,停在了另一头。
幼幼在阿珊的指导下慢慢站了起来,双腿被稳稳扶着,对停在那儿的花蝶跃跃欲试。
她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已经完全准备好才兴奋地往前一扑——
花蝶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拿走,动作随意,它却好似忘了逃走,直到落入掌中才扑棱挣扎起来。
幼幼呆了呆,顺着手望去,没认出御马立在墙边的人是谁。
燕归将在军营中留的短须完全剃除,束起高冠,微扬的剑眉下目光隐去凌厉。
收敛气势的他与传闻中的暴君判若两人。
幼幼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没想起来是谁,但也不怕生,软声细气道:“哥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呀?”
燕归微怔,陷入了某种沉思。不大明白为何之前在殿中小东西唤他叔叔,今日一见却唤的哥哥。
不过她望着花蝶期待的模样,让人很想逗弄一番。
燕归本就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谁让他最近对容云鹤明示暗示,容云鹤都充耳不闻置之不理。
如此,他只能亲自来拿回他的小东西了。
“想要?”
“嗯。”幼幼还小,正是禁不住诱惑的时候,这种漂亮又生动的花蝶极为吸引小孩儿。
燕归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什么一勾唇,微张开手,“那就过来。”
哎?阿珊一愣,她方才被青年气质所惑,听到这句话才提起警惕,若非燕归看起来贵气十足,只怕她就要将其看作人贩了。
阿珊开口,“姑娘,别听陌生人的话儿,咱们回墙内去。”
幼幼苦恼犹豫,似乎想到爹娘吩咐过的话儿。
但是燕归岂会给她们反应的时间,指尖一松放开花蝶,一手捞起墙头的小姑娘,随后打马转身,飞快离开了容府。
阿珊:…???!!!
她张了张嘴,似乎不敢相信小主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掳走,好半天一声尖叫刺破容府上空,“不好了,姑娘被拐走了——”
光明正大抢走人的燕归丝毫不心虚,他如果会有这等情绪才是天下红雨。
幼幼的挣扎还没起来,就被他拿出的玉佩吸引了注意,是最近在兄长腰间时常看到的那枚。
小姑娘软软道:“你认识哥哥吗?”
“嗯。”燕归悠悠放慢了速度,往宫内驶去,“带你去见他。”
听到是去见哥哥,幼幼立刻乖了,半点都没怀疑面前人的话,好骗得令人发指。
入了宫门,燕归一转道,带人去了皇宫西角,那儿少有人至。
“陛下?”守门的內侍见了人一惊,忙俯首行礼,燕归翻身下马,一手夹着人,望也没望他径直迈过大门。
这是一处驯兽之地,驯的并非那些贵女太妃们喜爱的软绵绵的宠物,里面所驯全为猛兽。
燕归带幼幼进的一间房,里面正是从凉城那边带回的几只雪狼崽。
雪狼本就生长慢,从极寒之地到了京城,因气候不适应,这几只差点全都没能活过去。如今每只都蔫蔫地趴在地面,偶尔发出呜呜的声音。
它们都还是幼崽,没什么杀伤力,所以没用链子锁也没被关在笼内。
就在燕归一脚迈入的瞬间,几只狼崽瞬间竖起耳朵,“嗷呜”一声激动地窜了过来,齐齐扑向了刚被放下地一脸茫然的幼幼。
“呀”幼幼惊呼了声,眼睛睁大,随即小脸就被舔了好几圈,立刻变成了湿哒哒。
不止是脸,手也没被放过,被翻来覆去地舔和轻咬。
身上挂了几只小狼崽,幼幼很快支撑不住啪得坐在了地上,那几只便拼命地往她身上窜,怀里拱。
幼幼和这些狼崽在狼窝里待过一段时间,气息早就被它们熟悉,此刻是完全被当成了同类亲近。而且因为当初母狼的偏爱,她在母狼的怀里待的时间最久,也是被母狼舔毛舔的最多的那只,所以身上气息更偏向于母狼。
动物最相信气息,也最容易被气息所骗。所以即便幼幼外形明显和它们不同,此刻也同样被它们嗷呜呜地缠腻。
幼幼本就没到害怕这些的年纪,又被扑着舔和蹭,没多久就和这些狼崽玩闹在了一起。
本担心可能养不活这几只雪狼的老者默默收回快掉到地上的眼珠,是他忘了,这里还有个被雪狼承认的“狼孩”。
有狼孩在,他们养大和驯服雪狼的机会要大上许多。
狼崽在幼幼怀里委屈地一直拱。
“嗷呜,嗷呜呜”
幼幼听懂了似的揉揉它,严肃着小脸“嗯嗯,嗯嗯”几声。
起初还是正常的,老者在燕归吩咐几声离去后便也去别的房内看了看。
转了一圈已是半个时辰后,老者再回这雪狼幼崽这附近,惊讶地发觉它们居然叫得更起劲了,不由推开门。
只见几只小狼崽齐齐地趴伏在地,像小狗一般摇了摇尾巴,“嗷呜——”
不知何时也被带着趴在了地上的小姑娘闻声,同样无比开心地出发出软嫩嫩的声音,“嗷呜呜——”
老者:…
陛下带狼孩来不是驯狼的吗???
第141章 不正经番外
容云鹤心情从没这么复杂过, 有点想笑, 有点怒意,但更多的似乎还是几欲崩溃。
他几乎是以造反的架势把皇宫给查了一遍, 其他大臣都被吓得以为容家要和陛下决裂, 寻了三天后,人是有了,只是…
“哥哥!”幼幼欢快地朝他扑来, 亲昵地左蹭右抱, “嗷~”
是的, 这就是他崩溃的原因,幼幼不爱说人话了。
得亏容云鹤理解力超凡, 听了会儿后就弄懂了小孩儿的脑回路。
在幼幼那儿, “嗷”是问好和应是,“嗷呜”是撒娇,“嗷呜呜”是要抱抱, “嗷呜呜呜”是饿了…嗯,还有其他的有待推测。
越想容云鹤脸就越黑,他从没想过会把理解力用在这上面。
“幼幼。”容云鹤抱着小姑娘,半晌也没能用起对下属的严厉来, 无奈着温柔道,“说人话。”
“哥哥?”幼幼歪过脑袋,奇怪地看他。
容云鹤深吸了口气, “还有呢?”
幼幼不说话了, 她正是最喜欢模仿和容易受影响的年纪。几天和狼崽小伙伴们相处下来, 小脑袋已经完全认同了它们的交流方式。
人话太复杂,她已经不习惯了。
如果燕归此刻站在面前,容云鹤觉得自己会恨不得一拳锤爆这位陛下的头。
每次幼幼被他带走就没有过好事。
容云鹤决定休沐一月,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家小姑娘,顺便…教回她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