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舞儿回话,圣音道:“舞儿一直…”
“好吧!”舞儿截断圣音的话,蹦到独孤翊身前,伸出手要打勾勾,“不许反悔哦!”
“一定。”独孤翊用小指勾主舞儿的小指。
两人约定完毕,舞儿走到无雪身边:“无雪姐姐,你怎么也来啦。”
“嗯,听说有贵客来,就同师兄一起来了。”
“呃。”刚才师父是和无雪姐姐在一起的啊,就说最近怎么除了练武和晚上睡觉,其他时间几乎很少和师父在一起。
“这位,是三公子么?”柔和的话语将片刻的静默打断,独孤嫣提着裙缓缓走向无影五人的方向。
优雅俊容礼貌含笑道:“这位是?”
“小女子独孤嫣,是翊儿的姐姐。”独孤嫣眼眸水盈盈的凝望着浅笑的圣音,就连反映迟钝的舞儿都看的出那眸中的爱慕之情,随后那双眸子转向圣音身旁的无雪,面露疑惑,朱唇微阖,欲言又止。
圣音微低首,清如水的眸不易觉察的染上了一层灰色,唇角有了瞬间的僵硬,随后很自然的牵起无雪的手,抬首时,眼底已是满溢着笑的温柔,用极缓慢地语气对独孤嫣道:“这位,是我的未婚妻。”
无雪对独孤嫣轻笑颔首,算是回了礼。独孤嫣黯下去的眸光,让无雪明白了眼前又是一个被圣音绝代风姿所倾倒的女子。
秋风伴着花香,湿润的风气股股吹进大厅,吹的六人衣袂翻飞。
话出,除当事的两人,其余四人皆怔,那句“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也随着风在沉寂的大厅内久久的回荡。
舞儿脸色苍白,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有多突兀,倏得抬首,死死盯着圣音,想要从那张明雅如月的脸上看出丝毫破绽,可是须臾过后,却也是徒劳。
纵使,三年前就知道了真相,纵使心里为这一刻已做好了准备,可是师父怎么能在她面前,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难道,在他心底,她当真只是个孩子,只是个徒弟么?!
这就是这段时间所有改变的原因所在吧。对她渐失宠爱,渐加严厉,夜间不再主动相拥,不再怜爱的亲吻,不再柔情蜜意,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要明确无雪姐姐的未婚妻地位吧!何苦呢,只要师父一句话,她就会很安分守己的看清自己的地位,这样,真的是多此一举…
死灰般的唇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笑的是自己的多情,笑的是自己的多意,笑的是自己的身份!跟了他这么多年,然而此刻,居然连开口质问的立场都没有!
呵,多么可笑又可悲的关系,他们只是师徒而已,师徒而已…
若是一般女子,跟在他身旁多年,此刻大可梨花带泪,幽怨的质问为何,她呢?她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她可以在他面前顽皮,可以在他面前任性,却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被情所困得女子应有的忧愁,连满腔深情都要伪装起来,如此凄绝哀恸的情怀,无人知晓无人倾诉!
无影的心咚的一下沉了,不自觉的开始为舞儿感到担心。他知道圣音迟早要说出来的,却没想到会这么早,甚至是在外人面前,他就不怕舞儿的失态让外人起疑么?
独孤嫣和独孤翊虽怔,那也是对圣音的坦白,毕竟江湖上从没人传过三公子有个未婚妻,而他们居然被本人亲口告知,再说,眼前两人无论外表还是气质,怎么看都是一对配到不能再配的神仙眷侣,没什么好讶异的。
要说惊讶,其实独孤翊对绝舞的反映倒是比较好奇。外界不是说三公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和尘庄主关系匪浅么,为什么此刻听到圣音的婚事,会如此失魂落魄,更让他疑惑的是,跟随圣音多年,难道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主子有这么个婚事,如果说婚事是近期的事,但刚才那女子不是叫圣音师兄么,那就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了…一连串的疑问跑近独孤翊的脑袋里,让他对尘家庄这四个人更加感兴趣了。他性格虽淡漠,但对于和绝舞这妮子有关的事,他倒是愿意瞧一瞧因果。
“三公子的未婚妻果然美若天仙,气质不凡,两人真是绝配。”半晌的落寞过后,独孤嫣漾起祝福笑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一对儿人确实不是凡人所能比的,如此完美的组合,岂是别人能轻易破坏。这一婚事,不知会让多少伊人落泪。
“独孤姑娘过奖了。”无雪礼貌回笑,幸福的微笑与舞儿脸上的惨白形成了冲击性的对比。
两句简单寒暄让舞儿意识到此刻外人还在,随即低下头,一手压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缓了会儿,压下泣血痛楚闷声道:“少爷,舞儿不舒服,先退下了。”
“不舒服么?”圣音闻言低眉,瞧见面色异常的舞儿,一抹异样的光在眸中掠过,浅浅一笑,“那先下去休息吧。”
关心又带疏离的语气宠溺不再,很明显昭示着两人的身份与关系。
话音刚落,忍受不住如此淡漠的舞儿,颤抖地旋身迅速朝外飞奔而去,迎面吹进的秋风瞬间扬起了那头飘逸青丝风中乱舞,就像此刻慌乱的心般在风中狂曳,无法平息,她多希望这风能将她满溢的悲伤吹散,吹地远远的,再也触及不到。
第十六章
香阁,青年女子所居之内室。在这里,香阁确是一女子所居之处,但也同样是这居所的名字。它坐落于南城和北城的交界处,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阁内不若南城四季如春,温润舒适,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如同北城般气候寒冷,雪花生姿,虽冷,却别有另一番风味。
这香阁,至今尚未有外人来过,并不是因为地势险峻或地处崇山峻岭之间,相反的,它建于湖中心,一条鹅卵石铺成的桥面将八角形的阁楼与湖岸相连,楼阁与岸遥遥相望,岸边绿树林立,微风佛过,绿树婆娑。春夏气候湿润,花香伴着湖气漂浮于水波之上,烟雾缭绕,让人有身处仙境的感觉;秋冬冷气颇重,却不失美感,湖水周围白雪皑皑,寒梅傲雪,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之所以没有人来,不因地势,那便是因居住于此的人了。
萧萧几叶风兼雨,离人偏识长更苦。软枕数秋天,蟾蜍下早弦。夜寒惊薄被,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
香阁三楼的主屋,木雕窗微阖,门也只是轻轻的掩着,屋内淡雅的薰香缭绕,傲梅屏障后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
雕刻精美的木榻上,铺着水绿色的流苏,上面横卧着一身郁金香黄的女子,那声叹息便是由此女子发出。从屋内雅致的摆设,曼妙的身姿,讲究的薰香看得出这女子必是气质非凡的人。
标致的脸上蛾眉微蹙,抿着菱唇,神情倦怠,似是被什么事困扰着。
“小姐,城主来了。”落梅一进门就看见小姐盯着窗外发呆,肯定是在想那个人了。不禁在心里叹口气为小姐难过,都这么多年了人都没找到,为什么就不死心呢,闲暇的时间就发呆,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放到自己身上,恐怕也放不下。
看到美人不应,又轻轻的唤了声:“小姐。”
“嗯,听到了,让主子在一楼厅里稍等,我这就下去。”一身黄色轻纱的人儿缓缓起身,对落梅去轻轻一笑,走到铜镜,开始整理有些凌乱的纱裙。
“是。”
盯着铜镜中的人儿,柳眉杏眼菱唇桃红腮,不就是那日凝香苑的老板娘凝香么,眉间那股隐隐的傲气这会儿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幽幽愁绪,在镜前只稍停片刻,随即轻移莲步朝门外走去。
“主子。”见到眼前的男子,凝香含笑盈盈一福,先前的愁容了无踪迹。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过来,”男子立在一幅画儿前,紧紧的盯着那幅画若有所思,“早说过不要叫我主子。”
“呵,凝香习惯了。再说,主子在我心中永远是主子。”
“算了,由你了。”哪有下人住这么好的地方的,啊?这个凝香真的是。
“主子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凝香心里明白,若是没什么事,他们都是在凝香苑会面,毕竟这是女子住的地方,主子还是很少来的。
“这画上的人是你画的吧?”那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问道。
凝香微抬首,看着正对着她的墙上挂着的人像。画上的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娃儿,穿着黄色的袄,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可爱的脸儿上一对灵动闪亮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是个人见人爱的人儿。
“嗯。”那幅画是她几年前凭着记忆画出来的。
“是她吧?”男子仍是盯着画儿,像是给凝香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她吸了口气道:“嗯。”
“猜到我今天是为何来么?”那男子转过身,正是独孤翊。
“难道…?”那双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一束光芒乍现,只是发出了两个字,但仍听的出颤抖。
“如你所想。”
“真的吗?真的吗?”凝香忘了自己总是和独孤翊主仆相称,激动的走上前去抓住独孤翊的衣袖,“找到了?这是真的吗?真的吗…”
“瞧你急的,这不就来告诉你了么。”生性恬淡的独孤翊被凝香这激动的神情一搅合,语气也难得的透出了笑意。
“好,好,好,我不急,你说,你说…”凝香放开独孤翊,激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朝这走走,朝那走走,又原地打转,都不知道该怎么站着。
“我说你不要转来转去了,头都晕了。”独孤翊看着凝香转来转去,眼都花了。
“啊,好,我不转,不转。”凝香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一听独孤翊的话立即站定在他面前。
看她慢慢的平静下来,独孤翊才道:“其实,你已经见过她了。”
“什么?天啊——不会是凝香苑里的姑娘吧?不是吧,你告诉我不是的!”凝香诧异的睁大了双眼,不会真的如她所想吧,老天不该对她如此残忍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瞧见她误会了他的意思,独孤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呼——那就好,“那是谁?”
很难见到主仆分明的凝香露出这么焦急的表情,在独孤翊眼里,她总是笑脸迎人,遇事镇定自若,他没见过她自乱分寸的样子,这次可不能轻易饶了她。
“还是想不到么?”
“谁?”
“凝香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你就别逗我了。”凝香有点急,可是碍于自己一直以来总是遵守的身份也不敢逼问。
独孤翊就是看重了这点,故意激她,看看凝香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不会还是坚守什么狗屁身份的问题。
“我哪敢逗我的得力助手。”独孤翊只是故意挖苦一下她,并没有多言,落坐下画下的椅子上,悠悠的端起旁边桌上的茶,“嗯——错不了。”
“什么错不了?”看来这次主子真的是找对人了。
“这茶。”
“啊?”凝香愣了一下。
“这茶是新茶吧,而且是北城雪峰的上好落梅。”
每年凝香都会派人到雪峰收集最新落的梅瓣,然后回来自己亲手制作成茶——落梅。由于香阁除了独孤翊偶尔来外并无人来,再叫上,独孤翊对茶并不讲究,所以香阁里只备了这一种茶。
“主子。”凝香有些无奈独孤翊故意转移话题,不苟言笑的主子今天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逗她!
独孤翊抬头睨了眼焦虑的凝香道:“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叫我主子,我就告诉你。”
“你——”凝香有些哭笑不得,谁见过这样的主子啊,算了,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只要自己心里一直记得就好,“好,凝香答应。”
第十七章
“记得那日我让你救的红衣女孩儿吧?”
“是她?!”
“嗯。”
“当真是她…”
“怎么?你知道?”独孤翊疑睨了她一眼。
“不——”凝香隔着桌在独孤翊对面坐下,“只是那日见了她,总觉在哪里见过,看见她心里暖暖的,冰凉了多年的心总算暖了些,没想到她真的是舞儿,我唯一的亲妹妹啊!呵,这大概就是血缘吧…”
话说完,凝香就不知觉的陷入了以前的回忆里,多年不提的名字也浮上了心头——绝姒。十岁那年,她在大火中一直寻找舞儿,寻到舞儿平日里最爱躲藏的后门不远处的石窟里,都找不到,又急又怕的她找不到妹妹就大哭起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意识模糊了,醒来后,人躺在城主的家。老城主说,当时他刚从龙妜国的皇宫回来,路过后门时看到整个院子都在起火,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名震江湖的灭绝门,心知江湖事还是不管为好,可是却听到了女孩儿的哭声,一时心软,让下人去看看,发现蜷缩在后门后面的她,就救起带回了。
没有找到舞儿,一直是她心头的结,舞儿是全家人心中的宝,她竟扔下不知生死的妹妹独活…十年了…终于找到了…
“把泪擦干,你要顶着兔子眼去见你十年没见的妹妹么?”
“嗯?”凝香摸摸脸,才发现早已经泪湿满面了,“你…能让我见到她?”
“当然。”看来以后要见那小妮子,有了更好的借口了。
“主子的恩,凝香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凝香感激的扑跪在独孤翊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独孤翊扶起凝香,“我爹从来没把你当外人看过,我也一直都把你当作我妹妹看。你不喜欢住在府里,我就让人建了这香阁,你不喜欢与别人接近,即使姐姐对你情同姐妹,你也冷淡疏离,可是跟我,你干什么还要这么见外?!”
“不,不是,我不是见外。只是,你们一家对我越好,我越愧疚,我回报不起啊!”
“我们不需要你回报什么,爹和娘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既然这样,你就是自家人,我希望你能敞开心胸接纳他们。”
“叫声哥。”
“什么?”
“不该么?那算了,我不强求了。”其实表现形式他并不在意,只是,若凝香以后叫他一声哥,那他以后就更好接近舞儿了,呵,原来他也会动这样的小脑筋。
“不,不是。”凝香破涕为笑,迟疑之后轻轻的唤了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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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开门。”
见没有动静,圣音又敲了两下。
“再不开门,为师就进去了。”
见仍没有人应,他微使力将门推了开。
一进门就看到舞儿蜷缩在墙角,紧紧地搂着腿,头埋在膝盖里,浑身不住颤抖。
“丫头?”他走进舞儿身边。
单薄的肩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他缓缓蹲下身,强行托起她的下颚。让圣音吃惊的是,映入眼帘的竟是布满泪痕的脸。
“丫头?!”
她别过脸,往墙角又缩了缩,避开圣音的碰触。
看到眼前的舞儿,再联想刚刚在厅中舞儿得知他婚事时的表情,一种猜想在圣音心头慢慢的浮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切…难道…?
真的是这样么?他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是…现在的他,该怎么面对?
“丫头,哭什么?”
皓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逸出,除了无声的流泪颤抖,倔强的一句话都不愿说。
圣音伸出手,轻抚她咬的渗出血丝的下唇,想要让她松口,可是这次却和以往不同,已缩在墙角没处躲的舞儿,也不再躲他,只是牙却一点也不妥协。
见状,圣音蹙起眉,微使力想要掰开,却又怕把她弄破,“松开嘴。”
一连劝说了两三次,都不见有动静,他俯过身把薄唇覆在她紧闭的双唇上。舌尖诱惑般的舔着颤抖的唇,她紧紧蹙着眉闭着眼咬着唇,心中做着强烈的斗争,师父都承认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不知道这样她的心会更痛么…
她的行为让他明白,今天是真的生气了,眯起双眸覆上自己的唇,捏住舞儿圆润的下额强迫她张开嘴,舞儿闷哼一声,湿热的舌就滑入了嘴中,霸气的在她口中狂肆。
可是她今天却不像以往般随着他走,倏的睁大杏眼,使劲的推着他,在他怀里狂乱的挣扎,仿佛在吻她的不是圣音,而是一个极其陌生又不愿接近的人。
“嗯——放…放开我!”刚刚有喘息的机会,她就急忙开口。
他不理会她,把她重新拥进怀里。见他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力气也没有他大,干脆动起武来,才不过简单一招,双手就被牢牢的抓住。
舞儿恨恨的想,心里明明懊师父懊的要命,还是不争气的被师父吻的心神沉迷,不能自已,师父已经告诉她,他有未婚妻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意识到再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过,她只是幽怨的瞪着他,动也不动。
看她慢慢冷静下来,他疼惜地添了下重新变得红润的唇,缓缓放开,面颊也因刚才的用力而有些淡淡的红晕。
“现在说,怎么了?”他抬手想去擦掉舞儿脸颊上的泪珠,却被她避开,伸出的手硬生生定格在空中,放不下去,收不回来。
“没什么。”
“你以为我那么好骗?”都哭成这样了还用这种漏洞百出的话回答他,究竟是他自己高估自己了,还是这丫头一直都以为她这师父好欺负。
“…”
“坐下慢慢说。”他走到桌前坐下。
“…”
“不说话?”要是够明智,这会儿就不应该追问原因,可是他该死的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处在什么位置,如果十年的等待能换来她的一点情意,那么他会用余生去换她的全心全意。
“…”她别过头,通红眼睛无神望着窗外一排一排的树,
“听到我和无雪的婚事,这么大的反映究竟怎么回事,给为师解释一下吧。”他斜睨了满脸通红仍在喘着气的舞儿道,问的语气平淡,心里却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一听到“无雪”和“婚事”四字,舞儿瞬时像被雷击般颤抖,随即僵着身子,两只粉拳在身侧紧紧握着,指节吱吱作响。
“还是不开口?”
“…”
“不解释,就不要怪我误解了。”
她终于扭过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沙哑道:“误…解什么?”
第十八章
“你心知肚明。”他站起身,隐藏着浓重感情的双眸直勾勾盯着慌乱的舞儿,慢慢逼近。
舞儿看他一步步逼进,心中充满了惊慌,急忙低下头,眼一会儿瞟左边,一会儿瞟右边,抬起脚缓缓地向后挪着步子,“你…你别过来…”
“你在怕什么?”
“没有…”
“你别再过来了…”已经背靠墙了,师父再过来,她要往哪躲?!
看到舞儿一直在躲避他,本来逗弄地语调也因气提高了不少:“还说没有怕?你到底在怕什么?听到我的婚事为什么这么伤心?抬起头来,为什么不敢看我!既然不怕什么,那你现在的表现算什么?说…”
“够了!够了!够了!”终于忍受不住他的咄咄逼问,积聚在心底已久的怨气怒气这儿会全都爆发出来,她狂喊出声,捏住粉拳使出浑身的力气垂打他的胸膛,“呜…不要再说了!不要说了!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你都有无雪姐姐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喜欢师父,喜欢师父啊!都那么多年了…呜…你觉得这样暧昧不明的很有意思吗?!你觉得看我出丑心里很开心吗?!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死你了!讨厌…讨厌你…讨厌…”
眸底的紧张慢慢随着她的嘶声裂肺,慢慢褪尽,取而代之的是暗幽的眼眸和不可言喻的惊喜。
“好了,好了…不逼你了…不逼你…”终于等到了多年来想要的答案,可是,为什么心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舞儿刚才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他着实惊住了,之前不曾见过舞儿这么强烈的反映。原来,她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有这么深了…
终于逼的她说出来了…接下来呢,接下来要怎么办…若是早挑明了,或许就不一样了,呵,不对,即使早就知道了,他还是做一样的决定。
“呜呜…呜…为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的在哭声中流逝,骇人的哭声愈来愈来弱,到了最后,慢慢的就变成了嘤嘤啜泣。圣音就那么搂着怀里颤抖的人儿,不知过了多久,呜咽声也没了,她窝在圣音的怀里,打累了,哭累了,竟睡着了…
他怜惜地抚着舞儿沉睡中的娇颜,轻叹一声:“我要把你怎么办才好?现在的我…该如何面对你?”
他横抱起熟睡的舞儿,朝床走去,安置好之后走到门外:“流莺,一会儿吩咐厨房煮些清淡的粥,舞儿醒了端上来。”
“是,少主。”被唤为流莺的女子虽称不上美,却生的清秀,举止大方得体。
刚才还满溢温柔的眼神此刻一凌,以往的和煦全然不见,低沉着声道:“以后你就是尘家庄的丫寰,是尘庄主拨给舞儿的侍女,要叫我三公子,记住了,不允许再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