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风还有几分不信:“我怎不知呢?”
“你又不曾踏入厨房半步,又怎会知晓,这受了潮气的柴禾会冒什么样的烟?”
火堆烧得旺热,其实,黑暗中火光也是一种求救信号。
我与柳风分别躺在火堆的两侧,默默然,各想心事。
风暴过后的天空格外晴朗,云很薄,如纸翼。深蓝天幕中繁星点点,月光皎皎。偶尔柔柔海风拂过,带着几瓣桃花。
“哪里来得桃花?”我疑惑道。
“岛中山上遍处是桃林。”柳风淡道:“或许以前有人住在岛上,种下的吧?”
“东海桃花岛?”莫非桃花深处藏着黄药师?
“桃花岛?你知道此岛吗?为何我不曾听说过。”竟勾起了柳风的兴趣。
“嗯,是一个传奇的海岛。”金庸小说的实情是不能说的,柳风如此精明,刨根问底起来,我招架不住,还是托给虚幻最好。“小时候在一本《海国异志》里看到的,说是东海之滨有一个遍植桃花的岛屿,春日来时,落英缤纷,似蓬莱仙岛。我当时还以为是真的呢,后来长大,才知道只是一篇杜撰出来的故事。”
“不知何人曾住桃花岛呢?”柳风叹了一句:“是个世外高人吧?”
“一个伤心人!”我顿了许久,才道:“书中说,桃花岛主黄药师萧疏轩举,武艺奇高,与妻子住在桃花岛上。后来,他想夺得绝世秘籍,练成天下第一,可为此他的妻子香消玉殒,怅然半生!”
“野心总会让人丧失很多!”柳风黯然道:“他定然后悔了一世…”
我幽幽一叹:“或许吧!”
此后无语,渐渐地,也就入睡了。
第二日,半湿柴禾熏出的烟果真够浓,下午时分,柳家商船就找到了这座荒岛。
第一卷:江南旧时光 桃花岛(二)
回到余杭,已是八月末九月初了。
初秋,十里桂子飘香,甜丝丝,酥人心。
不过,西泠柳庄最甜蜜的味道不是桂花香,而是从雨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她恋爱了,没想到在我们出海的半年之内,雨蕉就偷回了一个帅哥的心。
“我的未婚夫,医邪。”雨蕉羞答答地介绍身旁男子。
我,雪君和霜铃的三双眼睛立即齐刷刷地盯着那名男子猛瞧,长身玉立,容貌俊美,只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时而狡黠灵动,时而邪气逼人。
“你们看够没有?难道我没资格做你们大姐夫吗?”医邪似乎有些不耐烦。
雨蕉却急忙解释道:“他人就这样,脾气有些古怪,你们不要上心。”
哎,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连忙维护起老公来,我轻笑道:“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大姐夫,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也不是你,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你身旁的——我的大表姐手中。”
医邪忽地一笑,邪气而俊美,然后双目紧盯我眉间中堂印道:“你曾在五年前染上风寒,未能及时服药,虽如今伤寒已愈,却留有病根残存体内,无法拔除,导致如今身子虚弱。”
我竖起拇指,赞道:“分毫未差,大表姐夫好医术!”
这年年关,西泠柳庄一片喜气洋洋,清秀的雨蕉披上凤冠霞帔,却也明媚动人,惊艳全庄。
深春暖意,桃花夭夭,又是人员浩荡,雨蕉与她的新婚相公医邪,雪君和柳云,以及我与流苏,同路远行。
遥遥北上,我是为了扩展悦来楼的生意,广设北方分店,同时打造悦来楼的金字招牌。既是为了悦来楼,我自是要带着雪君,一展她的烹调技艺。
柳云却是吵闹着定要与我们一同北上,说是去年下南洋玩耍,丢下了他一人在余杭,孤零零的,这次说什么也要凑热闹。
雨蕉与医邪则是因新婚之后,要北上拜访医邪的授业恩师。
一行人晃晃悠悠,抵达徐州后,医邪和雨蕉就先行离开了。
据医邪说,他的师傅性子古怪,一般行踪不定,所以需要边走边打探,是以不能再与我们同行了。
长亭分别,雨蕉还特意嘱咐,要我记得按时服药。那日,医邪一眼瞧出我体内尚有病根,之后便为我把脉,调出药丸,说,每日服用可调养身子,若五年内再无风寒上身,方可恢复元气。
送别雨蕉,随意而行,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徐州驿站,六年前除夕夜,爹与哥在此雪地一战,我仍记忆犹新。
“哎呦,走得脚都酸了。”雪君嘟囔道:“肚子又饿。”
“是呀。”柳云笑着附和道:“这里有一家茶馆,进去歇歇。”
茶馆就在徐州驿站的斜对面,生意不错,人声鼎沸。
随便拣了张桌子坐下,沏上一壶清茶,慢慢打发下午闲时。
“这位大哥,你们刚才所说的朔方厨艺大赛,是什么事呀?”雪君与柳云都是静不住的人,一会儿功夫就与邻桌的人熟络起来。
邻桌的也是一热心人:“小姑娘,你连这都不知道?傲龙堡堡主为招得天下第一厨师,摆下朔方厨艺大赛。夺魁者今后只须为傲龙堡二老爷子一人做菜,便可领取一百两月银,啧啧,一百两白银啊!”
雪君满脸疑惑,追问道:“傲龙堡什么地方?请个厨子要花一百两?”
柳云手指一敲雪君额头,讥笑道:“笨蛋,连傲龙堡都不知道,以后出去可不要对外人讲,你是我柳云的妹子,脸面都丢尽了。”
我无奈轻笑,小妮子除了菜谱与画画,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雪君狠瞪柳云,鼻子微微一皱,道:“那你又知道些什么?”
“至少比你知道的多!”柳云得意洋洋道:“傲龙堡为西北第一堡,位于朔方之南。堡内实力雄厚,出云七十二骑所向无敌,连朝廷都敬让它三分。世人皆道:北堡南庄,震西华。这南庄自是指我们西泠柳庄,而北堡就是这傲龙堡了。”
雪君似乎听入了迷,斜歪着脑袋,想着心事。
我倒是好奇了,傲龙堡怎会无缘无故举办天下厨艺大赛?难道就真的只为那二老爷子饱口福?不过既是傲龙堡摆的赛,应该名动天下,倘若雪君进了三甲,那悦来楼的广告费也就省了。
很快,雪君就黏上了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扶柳,我们去朔方玩吧,听说朔方的风景可美了,还有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堡的…”
瞧着雪君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来,也就不为难她了,我笑道:“北方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既然你说朔方好,那我们就走上一趟。”
雪君顿时高兴忘了形,“啪”地一声脆响,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直吓得茶馆众人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呼吸声。
因为为了做生意方便,我出门在外时,一般皆做书生打扮。虽然西华民风开放,但也受不了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热。
我只得起身,讪讪一笑,尴尬解释道:“这是我家亲妹子,年纪小,不懂事,还望大家多多见谅。”急忙说完,就拉着雪君匆匆离开茶馆。
“喂,我才是她亲哥哥——”柳云在身后拉长着脖子高呼道。
一路西行,抵达朔方时,厨艺大赛气氛已浓。
这日清晨,我让流苏陪着雪君与柳云出门购买比赛所需的食材,自己独自一人留在客栈,泡上一壶新茶,享受清闲。
忽然“砰”地大响,客栈木门哐啷两声,已被人重重踹开,一名红衣少女气呼呼地站在门口,她身形高挑,肤色雪白,浓眉大眼,飒爽英姿,估摸着也就十四五岁。
那少女手执乌金细软便,指着我,高声呼喝道:“你可是柳雪君?”
我一扬眉,难道雪君又在外面惹事了?而后便起身,笑盈盈地走上前去。
“这位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在下上官扶柳。”说着从袖中掏出丝帕,拭去少女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柔声道:“瞧着天气热的,竟满头大汗。今日你我偶遇也算缘分,如果姑娘不嫌弃这屋子简陋,不妨进来喝杯凉茶解解暑。”
那少女倒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上椅子,径直将桌上凉茶一饮而尽,随后抬起头来,手臂一抹嘴角淌下的茶水,脆声道:“我喜欢你,总是笑眯眯的,不像大哥整天板着一张死人脸。哦,对了,不要叫我姑娘姑娘的,听着怪别扭,我叫龙傲怡。以后就叫我怡儿吧,我喊你一声柳儿姐。”
刚才还凶巴巴点要杀了我似的,这会儿倒要做起姐妹来了,脾气还真反复无常,不过性子倒挺直爽的。
龙傲怡,敢情是傲龙堡堡主龙傲天的亲妹子?
龙傲天,西华武林盟主,常年面若寒霜,可手中长刀天下无敌。
难不成雪君竟惹到傲龙堡?
我继续笑道:“难得与怡儿投缘,柳儿姐也就直话直说了。方才见怡儿好像火气挺大的,我可好奇了,那柳雪君与怡儿可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
龙傲怡整壶凉茶入口,火气也减了几分,撇嘴道:“也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只是二叔…二叔竟然夸她做的菜比我做出来的好吃,我当然不服气,就想跑来会会她啰,大家刀下火上见真功夫。”
原来只是耍小孩子脾气,我心中暗舒一口气。
这时,一条灰影突然闪入屋内,在狭小的空间闪转腾挪,急快的迅速,竟未碰到房内摆设半分。
直晃得我眼花,那条灰影方才停住,蹲在桌上,恰好隔开了我与龙傲怡。
是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红通通的酒糟鼻头,笑眯眯地望着我道:“漂亮女娃娃,没受伤吧?我家野丫头虽然脾气火暴了点,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听得这番话,龙傲怡霍然起身,抖动乌金软鞭,大喝道:“谁是野丫头了?二叔,你再胡说,我可不客气了。”
“哎呀呀…,都要打长辈了,还不够野吗?”老者伸出右臂,假意要挡住软鞭,不料却是顺势疾伸二根指头,紧紧地夹住了软鞭鞭头,狡笑道:“这不?刚说上一句话,就露出狐狸尾巴。”
龙傲怡俏脸一垮,跺脚道:“二叔,又耍诈。”
“扶柳,我挑到了许多新鲜食材,今晚你可有口福了。”雪君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流苏与柳云亦站在了门口。
“哟,屋子里可真热闹啊!”柳云调侃笑道。
灰衣老者回头一见雪君,顿时松开软鞭,几个跟头翻到雪君身边,竟轻轻扯拉着雪君的袖口,低声央求:“雪君女娃娃,今晚我也同你们一起吃饭好吗?昨天的那个金栗烧鸡还能再为我做一盘吗?”
龙傲怡那受得这等闲气,快奔至雪君面前,叉腰昂头叫嚣道:“柳雪君,我要和你一比高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厨!”
门口瞬时热闹起来。
正准备瞧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时,流苏已不声不响走至我眼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今早密部送来给小姐的急信。”
密部就是根据我的提议,而成立的买卖消息的组织,短短两年,密部已名誉西华,世人皆认定密部消息最快、最准,当然想得到密部消息也是最花银子的。
我拆开信,粗略浏览一番,是霜铃给我的,大意是伊水坊的账目有些混乱,要我回庄处理问题。
不得已,我打断门口那堆说得正兴奋的人群:“雪君,看来我们得回去了,霜铃来信,伊水坊出事了。”
“不要!”众人居然一口同声地回拒了我。
我无奈淡笑,雪君则开始用上一贯的撒娇手法,黏上我,甜腻腻地道:“好扶柳,我保证在这里会乖乖的,只做菜,绝不惹祸!”
“我保证雪君(女娃娃)毫发无损!”柳云与老者竟同时抢说道。
老者是为能吃上雪君做的菜,柳云则是纯粹的玩乐心态,只想在朔方轻松生活,不必回庄辛苦打点生意。
这时,龙傲怡又大声补道:“柳雪君,不准做胆小鬼逃回南方!我们还没一争高低呢!”
我轻摇首,寡不敌众,叹道:“那我与流苏先回庄,雪君,比完赛后,立即回来。还有云表哥,若这段时期内,雪君惹了事端,就拿你试问。”
“知道了,小管家婆。”柳云弯着眼,露出甜甜的酒窝。
第一卷:江南旧时光 桃花岛(三)
直到新年正月,雪君才慢悠悠地同雨蕉和医邪回来,不仅如此,身旁还多了位护花使者。
雪君挽着那男子手臂,大方介绍道:“我亲爱的相公,龙老大。”
傲龙堡堡主,龙傲天,这武林盟主当然是要细细观察了,只是现在只有我与霜铃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猛瞧了。
硕高结实,目如寒星,不怒自威,霸气十足,果然乃是震得住各路江湖人物的角色。
龙傲天不似医邪般不耐烦,而是对我与霜铃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的扫描完全视而不见。既然龙大堡主不肯理人,那就只有找雪君说话了。不料霜铃却抢先于我,开口问道:“雪君,你怎么和雨蕉医邪他们一起回来,路上碰到的吗?”
那知她柳二小姐听了这句,竟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其实龙老大的二叔就是医邪的师傅啦…他哪叫什么医邪,真名莫当归。…莫当归!真老土?是吧?还有更土的,何首乌…哎呦哟,笑死我了…二叔说当年捡到他时,他裹着大红大绿的破棉布,口里还含着一颗何首乌,嗷嗷大嚎…于是乎,二叔就顺便给他取了何首乌这个名,简单又易懂…后来长大,嫌这名字不好听,吵闹着要改名,大家就决定抓阄取名,纸条上写着各种药名,抓到啥就叫啥…呵呵…结果手背,得了当归这个名。”雪君说得断断续续,几次笑岔了气,但我也听懂了个大概。
“精通医术又姓莫,难道是川蜀医学世家的莫门子弟?”霜铃从不会放过蛛丝马迹。
医邪一脸不爽,冷哼着不语。雨蕉扯了扯他的衣袖:“是啊!几月前刚刚查出的身世,当归是莫门老太爷的嫡孙,只是小时候出门玩耍时,被仆人不小心丢失了,恰好师傅路过,收留了当归。”
“当归…莫当归…,果然还是姓莫搭配当归才好笑!”雪君嘻嘻一笑。
只是雪君只顾着自己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场某人已经黑脸,随时准备爆发杀人。可雪君的公主骑士也是很厉害的,眼见就要开始一场毁灭性极强的武林大战,我与霜铃都识相地匆匆离开。
为了尽快离开,竟慌不择路,在回廊转角处又一次撞上柳风。
柳风浓眉微皱,表情严肃,道:“怎么这样慌张?”
我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缩于霜铃身影斜后,垂首不语,霜铃答道:“没事,只是雪君出了点小事,便走的急了。”
柳风略顿,而后道:“你们什么时候北上,我先安排,让福伯备着马车。”
霜铃接道:“十八日,还离有一段时日。”
然后柳风颔首,匆匆离去,仅留下一阵萧杀的风。
自从那日荒岛求生返回之后,柳风就恢复了过往肃穆,目光锐利,面无表情。
我曾坚定地以为,我与柳风会一直缄默不语,各自将荒岛时光从脑海抹去,一干二净,不留丝毫痕迹。可直到后来我才明白,这想法错的离谱,荒岛于大海是真实存在的,而荒岛上所发生的事于我与柳风也是真实存在的。
正月十七,晚,早春寒风峭峭。
明日大伙儿就要散了,我与霜铃将要北上打理汇通钱庄,她们也要随各自相公回家,日后难见,四姐妹便聚在一起开了个饯别宴。宴上被她们多灌了几杯酒水,只觉得浑身燥热,我便独自一人走到后花园,想着吹一下凉风,散散酒气。
可能是喝醉了,竟遥见得石凉亭中好像坐着柳风,若只是幻影我也避了,就旋即转身往回走。
“就那么不愿意见到我?”淳厚嗓音响起,略带嘶哑,原来真是柳风。看来是无法回避了,我只有硬着头皮上,回道:“这里光线太暗,没瞧见大表哥,是扶柳的疏忽。”
柳风一把带起桌上梅瓶,悬空倾斜,琼浆直灌咽喉。而后回头,目光如新磨的刀刃,脆亮,锋利地直刺心脏:“还是拒我于千里之外,扶柳,真的如此讨厌我,连一句话也不愿多讲。”柳风咄咄逼人,直指死穴,将我困入死巷,再无回旋余地。
既然柳风开门见山,我也就没有必要维持这层窗户纸。
借着酒气,迎上柳风的迫人目光,道出心中想法:“大表哥目光太过锐利,压抑之极,让我浑身不自在,犹如针刺,故扶柳避而不见。”
“是吗?”柳风叹道:“扶柳,你有三次闯入我的视线。第一次,我为你拾起《吴史》,小小年纪,知苦涩文史;第二次,碧波翠竹林中,翻手攻城,巧输柳云,玲珑无比;第三次,议事书房内,大抒己见,环环相扣,组建密部。扶柳,你步步深入,进了我的脑海。”
柳风缓缓而语,目露柔情:“荒岛深夜,你说,桃花岛主竟为一本武功秘籍失去了爱妻,那时你神色忧伤,我的心突然痛了,噬骨的痛。这时,我才明白,你不是深入我的脑海,而是闯入我的心。扶柳,明日你就要北上,可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总觉得你会一去不返,所以今晚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那你愿意与我相守吗?”
一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我惊呆,手足无措,顿时倚在凉亭石柱上。大脑好似被抽空,一片空白,仅凭着本能,瞪着柳风轻颤。
柳风身形快闪,至我面前,抓紧我的手腕,眼神朦胧,道:“扶柳,只要你不喜欢的地方,我全改,直到你喜欢为止,好吗?明日我就与爹说明,请他为我们主婚。”
我轻咬嘴唇,皱眉道:“大表哥,你醉了,脑子也糊涂了。”
柳风神色扭变,双臂展开,用窒息的力道将我搂入怀中,力道之大犹如铜箍,我根本动弹不得分毫。然后,他低下头来,在我耳旁轻喃道:“扶柳,其实,我知晓你与雨蕉她们一般,要找个一心一意的男子,相守终生。在此我对天发誓,倘若柳风娶得上官扶柳为妻,定待她如珍似宝,即使日后无子,也决不再另娶他人,如违此誓,五雷轰顶。”
听得誓言,我心里似炸开了般,即使现代男子,也未必能做到这般。
这时,压着我的力道突然消失,柳风直直地倒在地上,然后我就看到了流苏的脸。
流苏简单道:“点睡穴。”
我回望一眼柳风,长叹一声,“我乏了,流苏,回房吧。”
我轻拨着屋内油灯灯芯,满腔心事。
那日海上,霜铃说,扶柳,虽然你拥有能力,可以解决世上难题,但你对感情总是那么迟钝。
我当时笑道,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可以计划事情,却把握不住人的感情,也控制不了别人的感情,我只能支配我自己的感情而已。
问情否?我唇角轻翘,放下灯拨,吹灭灯火。
柳风你目光过利,总想看透我的每一分,所以我不喜,便要离去,不做任何无谓纠缠。
第二日,我离开山庄,留下一封信交给福伯,让他转交柳风。
大表哥:
扶柳自小视你为亲兄,昨晚之事,实不敢想,望表哥日后觅得良配。
扶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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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里的故事
柳风狂奔而至,悲恸大哭.“为什么她要拒绝我?”
蔓蔓导演一脸严肃:“你们俩是表兄妹,属三代近亲。懂遗传科学吗?到时候生出个儿子是白痴!”
柳风虎目含泪:“你歧视表兄妹关系。”而后又讲道理,摆事实。“中国四大著名导演之一的曹大导演的名片《红楼梦》,男女主角就是表兄妹关系,不一样被全世界影迷评为最佳泪奔情侣!”
蔓蔓导演立即反驳,“曹大导演才是尊重科学的人,最后不是终究没让他俩人领证。”
柳风开始着急抓发,“我就不信,举不出一例来。”
在旁场记叹气,“柳酷哥啊,枉你一表人才,怎么就不明白市场行情呢?谁管什么什么近亲啊,钱才是硬道理。”
柳风愣住。
场记趁机凑上头去,神秘兮兮,“你老哥给剧组捐了多少银子啊?”
柳风吞吞吐吐,犹豫半天才伸出一个指头。
场记猜,“一千两?”
柳风摇头否认。“一百两。”
场记顿时惊讶,满口唾沫横飞:“唉,柳老哥,导演对你已经很不错了,才一百两,就让你上了一集的戏。我估摸着你形象好,养眼,导演才肯分你几个镜头,提高点收视率。小弟在这给哥哥你讲几句悄悄话,知道吗?传说男主角可是为剧组捐了十万两啊!”
蔓蔓导演一副孺子可教的嘴脸,大力一拍场记肩膀:“你小子有演艺天赋。明儿你看着点给,我立马为你安排戏份。”
柳风恍悟,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我要加戏!”
蔓蔓导演笑容可掬,将银票快速塞入袖中:“编剧,给柳风加一场戏,再添上三五句台词。”
柳风抢话:“我要自己安排台词。”
蔓蔓导演狡诈笑起:“可以,再加银票一张。”
柳风咬牙从鞋底抠出银票。
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