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咱们走罢。”淑仪跳跃着道。
汽车一路疾行,直往西京城郊五环山山顶的梅园而去。每年梅园的梅花盛开都成为西京城内一大奇景,引得许多人前去观赏,更何况,今日刚刚雪停,梅花开在漫天的冰雪世界里,更是给人一种别样的震撼,正所谓“树动悬冰落,枝高出手寒”。
梅园在五环山山顶,需要大概一个小时才能爬上去。淑仪在山下遇见了几位同学,便乐得不做这大灯泡,跟着一大群同学先上山了。
沁宁看着淑仪慢慢走远的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了回去。
“还去吗?”
“既然来了,不如去瞧瞧。”
上山的路旁边早已修了围栏,但青石板路有很多积雪,沁宁一不留神踩在一块冰上,仰倒下去。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轻轻一托,她已被他环在胸口。
“对不起,昨天我…”他心内无限懊恼,原本他在心底早已决定再不勉强她的,昨日他气急做出那样的事,她恐怕越发不会原谅他了。
沁宁摇了摇头,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我是你的妻子,你对不起我什么?”
“沁宁…”
霍靖承还要再说,沁宁已先一步往前走了。
山顶很高,拾级而上,到达峰顶梅园的时候,沁宁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小脸红扑扑的,若非是将头发挽了起来,乍一看倒像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
梅园果然名不虚传宫粉、大红、绿萼,全都绽放了,花瓣上沾着一点点晶莹的雪粒子,越发显得花朵娇艳。
“沁宁!”
凌沁宁回过头却见是尹楚乔,她身着一件大红的小洋装,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下非常夺人眼球,“你也来看梅?”
“楚乔。”沁宁也很高兴,两个人也很久没见了。
“这位是?”
霍靖承慢慢地踱步过来,站在了沁宁的身边,“这位是?”
“这是尹楚乔,我在美国的同学。”沁宁道。
尹楚乔直直地望着霍靖承,脸上浮起完美的微笑,“霍二少,你好。”
霍靖承亦笑了笑,“你好。”
尹楚乔是个甚为活泼的人,在霍靖承身边亦不拘束,讲了许多她和沁宁在美国的趣事儿,“沁宁在美国可是有很多人追的,想当年音乐系的才子罗宾森对沁宁一见钟情,追了沁宁整整三年,可惜沁宁一点都不为所动。”
“你胡说些什么呢!”沁宁横了她一眼。
尹楚乔吐了吐舌头,嗔怪道,“我说的是实话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记得撒个花呐呐…
这女主性格其实是很强势的…不是表面的那么弱…咳咳,后面会显示出来滴…
第十章
霍靖承被霍震云骂了一顿之后,一改常态,一整天呆在玉柒官邸寸步不离,虽不似前段时间那么粘她,但也总是时而不时地与她将上几句话。
沁宁猜,父亲到底是个霍震云提了提自己的事情,毕竟这样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凌家也是没面子的。霍夫人也找她谈了此话,大意是霍家绝对站在她这边,但也要她做个让步。
她反正无所谓,微笑着应了。但因了这件事,两个人却再不好住在两个房间了,每天晚上,霍靖承主动睡在了沙发上。他足足有一米八,睡在那么小的沙发上,手脚都没办法伸展开,也算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了。
虽则外面很是严寒,但房间的四角搁了四个小炉子,点着无烟的银木炭,房间内倒不十分冷。学校现下并未开学,沁宁便整天伏在书案上写东西。
霍靖承亦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一本俄文的书,一抬眼看见她的背影,她穿着宽松的白色的睡袍,腰间紧紧地束住,越发显得腰如杨柳。他的心忽然痒痒地,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地刷过。
“在做什么?”
“做一些翻译。”
“译的什么?”
“《傲慢与偏见》。”
“哦,原来是这个。”
“你看过?”
“嗯。”霍靖承道,“看过俄文的译本。”
“给我瞧瞧你写的。”
“不过是受了江教授的拜托做这个,权且试试而已。”
“译得很好。”霍靖承转过头,眉眼里都是笑容,“你不觉得咱们跟这故事很合吗?”
“嗯?”
“你像伊利莎白一样对我有偏见,我像达西一样傲慢无礼。”
沁宁笑了,“难为你肯承认自己很傲慢。”
“那你难道不承认对我有偏见?”
“我哪里对你有偏见?”
“你就是对我有偏见。”他霸道地道。
但说着说着,两个人的气氛就变了,他慢慢的凑近她,捧起她的脸,粗糙的指腹在她细嫩的皮肤上摩挲,“沁宁…”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带着灼热的欲望,但他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选择问她,“可以吗?”
一股热意从耳根蔓延开来,她慢慢地闭上了眼。
他的一颗心简直要飞起来,微微颤抖着触上了她的唇。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接受了他?是不是?
偏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哥”,霍靖承和凌沁宁触电一般推开了彼此,沁宁又尴尬又害羞,低低地垂下了头。
霍靖承站起身,站在门边探出半个身子,凶神恶煞地道,“都不晓得敲门的么?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哦,知道了…哥…”说罢,淑仪还调皮的往门缝里看了眼,嬉笑着走了。
“咱们继续?”他将手搭在她的肩头,没脸没皮地道。
“继、继续什么…啊…”一个天旋地转,她的背触到软软的床,他已俯身压了上来,在她耳边低语,“做没做完的事啊…”
沁宁从来不觉得一个男人能给女人带来幸福,她也从来不需要一个男人带来的幸福,那种幸福太虚幻,她要不起。
其实,之前,她也并没有多爱喻明阶,她对他只是欣赏,她只是不甘心做一个政治交换的傀儡而已。可惜,她的反抗并没有用,她还是嫁给了他。
生下一个孩子,与一个人慢慢地走下去,就算到最后因为无法忍受彼此而分开,那也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云消雨歇。
他问她,“你还恨我吗?那时候对你做的…”
她摇头,“早在你替我挡了一枪的时候,我就不再怪你。”这话是真的,那一枪对沁宁的触动非常之大,就算以前他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情,有这一枪也够了。
他将她光裸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心贴着心,他觉得这一秒是他一辈子最幸福的一刻。
半晌,霍靖承轻轻地道,“外面那些女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你别放在心上。”原本就只是想气你,否则以他的能力如何能压不住一点流言,还传到了霍震云好凌相谋的耳朵里去?
“唔…”沁宁累极了,也不知听清没听清这句话,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
第二日,沁宁慢慢地睁开眼睛,手一伸就触碰到一具温热的躯体。
她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待看清是霍靖承才平静下来。
一股怪异的感觉袭满全身,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紧得抱在怀里睡过。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一个人蜷缩起来,无论书炎热的夏季还是冰冻三尺的冬季。
可是,他的怀抱很暖。
她凝神望着他的脸,两道剑眉,薄唇,古铜色的皮肤,带着军人特有的冷硬,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长得真的很好看。
他却蓦然睁开了眼睛,“怎么,忽然觉得我很好看了?”
这个人…
真是…
无赖!
沁宁想要挣脱开他,他却抱得越紧。
沁宁的脸渐渐地红了个通透,两人现下具是光裸着的,被他这样用力一搂,她胸前的浑圆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这种眼神,沁宁昨晚实在是太熟悉了,慌得直往后钻,“别…了…”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样又娇又糯的声音居然是自己发出来的?
霍靖承却很受用,哈哈一笑,半撑起身子,锦被滑落了一半,直到他的腰部,绝佳的身材暴露无遗。沁宁的脸越发烫了。
“沁宁,你别吓着了,大不了我去冲个凉水澡。”靖承在沁宁的眉间亲了亲,“再说了,我也怕你受不住,不是?”
后面这句话,让沁宁羞愤欲死!
靖承又在床上与沁宁缠了一会儿,最后抱了沁宁去写了个鸳鸯浴,洗漱好下楼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淑仪暧昧地笑,“人家夫妻都是新婚蜜月,我们二哥和二嫂现在才是蜜月呢。”
霍夫人亦松了口气,笑道,“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明天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霍靖承片刻都没有放开她的手,视线在沁宁的小腹上绕了一圈儿,笑道,“说不定,沁宁现在肚子里就有了呢。”
沁宁横了他一眼,小声道,“别胡说了…”万一没怀上呢,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淑仪笑道,“前阵子才听到姐姐的喜信儿,如果二嫂再能生一个胖娃娃,咱们家里可就热闹了。”
两人用过早饭之后,霍靖承对她道,“咱们下午去京郊的马场去,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
霍靖承毫不客气地供认了,“淑仪说的。”
淑仪叉腰,“二哥,你出卖我!有了媳妇忘了妹妹。”
霍靖承笑道,“我可不敢。”
淑仪哼了哼,“看在二嫂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京郊马场。
这京郊马场占地很广,风景优美,更饲养了好些珍贵的马种,引得西京城内好些豪门子弟都到这儿来寻个消遣。
“二少,少夫人。”说话的是马场的老板秦九,人称九爷,此人在西京也是个人物,除了马场之外,他还是百乐门、酒吧、乃至码头的幕后老板,甚至在帮派中也颇有势力。
“九爷。”
“不敢,不敢。”秦九笑道。
霍靖承对沁宁道,“咱们先去挑匹马去。”
马棚里有数白匹马,其中还有不少是珍贵的品种,沁宁一匹一匹地看过去,有时候还伸手去摸一摸马的侧颈。
见沁宁停在一匹白马面前,九爷道,“少夫人,这匹马原产自阿拉伯,尽管速度不如纯血马,但有极大的耐力和高雅的气质,性子最为温顺。”
霍靖承点了点头,“你觉得怎么样?”
沁宁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了一匹棕色的马面前,伸手抹了抹他额前的鬃毛,笑道,“这可是产自英国的纯血马?”
“是。”秦九心内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身娇肉贵的少夫人居然懂得马。
“就这匹了。”
秦九有些为难,“这匹马极擅快跑,但是很难驾驭,又容易兴奋,就怕…”
沁宁没听他再说,径直将马牵了出来,漂亮地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又带着一股难言的英气。
靖承还是有些担心,“你行吗?这马要专业骑手…哎!”
“驾!”
靖承话未说完,沁宁轻轻一夹马腹,那马便飞速地窜了出去,急得靖承随手从马棚里牵了匹马出来,追了上去。
秦九若有所思地看着沁宁的背影,看她骑马的姿势就知道这位绝对是个行家。好练成好的骑术得吃不少苦,现在西京城内的小姐们哪个不是娇养着的,这位霍少夫人还真是…特别…
靖承的骑术也属上乘,却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追上了她,“沁宁,你小心点儿,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吁…”沁宁轻轻拉了拉缰绳,“好久没这么跑过了,真痛快。”
霍靖承看着她,忽然感觉自己所熟悉的凌沁宁居然在此刻仿佛脱胎换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现下一身红色的骑马装,身后的披风随风而舞,看起来英姿飒爽。
“怎么呆了?”
“你到底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
“在美国留学的时候。”沁宁似乎真的很久没这么开心了,“咱们来比比如何?”
“不行。”
沁宁挑眉,“难道你怕输?”
靖承原本是担心她的安全,但被她一句话一激,扬眉道,“我还能输给你?比就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谁赢了?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驾!”
靖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沁宁一扬马鞭率先冲了出去。那原本便是纯血马,耐力不足,快跑却是世界一流的,只一会儿功夫便窜出了老远,像闪电一般。霍靖承看着她骑马奔驰的背影,有些愣神,待她跑远了才想起来要追。不由得,在心内暗恨,美色误事啊…
一看沁宁的架势,就知道实力不弱,他也收了轻敌的心思,可加快了速度。
两人的距离慢慢地缩短,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霍靖承心中一喜,嘿,和我比,还不得乖乖输给我!
沁宁却在这时回过头冲他笑道,“你怎么这么慢,我就不等你了…驾!”说完,她便一夹马腹,迅速拉开了距离。
“哎!你!”霍靖承急了,加紧追赶,却怎么都追不上,每次眼看着要追上了,凌沁宁就会加速。
“吁…”三圈之后,沁宁爽利地跳下马来。早有人递上了擦汗用的白色绢帕,她拭了拭额头的细汗,伸手摸了摸马,对身边的秦九道,“九爷,你这儿的马还真不错。”
秦九忙道,“少夫人若是喜欢,便送给少夫人罢。”
这时候靖承亦到了,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笑道,“我说秦九,我来你这儿也许多次了,也没见你哪次送马给我啊,还是纯血马。”
“二少能喜欢这马场的马,也是秦某人的荣幸。”秦九躬身笑道,“只是那些马二少府上要多少有多少,哪能看上鄙人那些上不得档次的?”
靖承哈哈一笑,“你啊…”
“二哥。”
“呦,左连,你今儿怎么也来了?”左连的目光牢牢地定在沁宁的身上,“哎呀,二哥,你身边的女人是越来越漂亮了,这次可比上次那个柳…”左二愣子不愧是左二愣子,过了这么许久才注意到靖承对他使的眼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噤了口。
“这位是霍少夫人。”秦九道。
靖承和沁宁举行婚礼的时候,左连被他家老爷子发配到宁江去了,因此不曾见过沁宁,不认识沁宁也很正常。
左连笑着打哈哈,“哎呀,原来是嫂子,我说呢,这么漂亮。”
“左公子。”沁宁笑着道。
左连忙道,“嫂子这么叫我就生分了,叫我左连就行了。”
“走走,沁宁,咱们别理他,再骑一圈去。”靖承心想,好容易有这么个单独幽会的机会生生被这小子打乱了。
奈何,左连乃是个不看人脸色的,骑上马跟了过去,“哎,二哥,等等我呀。”
左连过去曾经跟着霍靖承一起去过俄罗斯士官学校学习,两人的交情实在是好得够穿一条裤子。这会儿,左连跟在了沁宁的身边笑道,“嫂子,我怎么好像之前见过你?”
“哦?”沁宁放慢了马速,侧过头看着他,“不会吧?我怎么不记得?”
他们两个不怎么有印象,靖承却是记得清楚。正是那天在凌家公馆遇见的,那时他还以为她是哪里的女学生呢。
“哎,左二愣子,我上次可是听伯父说给你说了一门亲呢,是张家的五小姐,那个女孩子我倒是见过,配你可惜了。”
左连嗤了一声,“老头子让我娶谁我就娶谁?我才没那么好说话呢!”
“难不成你还敢逃婚?小心你家老爷子拿鞭子抽你。”
“我被抽得还少吗?”左连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大不了被抽个半死,能怎么样,要我娶个扭捏作态的大家闺秀,我宁可去死。”
靖承皱眉道,“你这话可就打翻了一船人了啊。”
左连自然知道靖承的意思,对沁宁道,“要是那个张小姐是嫂子这样的,我恨不得明天就娶进家门呢。”
沁宁实在是觉得这个左连有趣,“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
三个人信马由缰的,一路聊过去,分外地投机。这个左连虽然花名在外,标准的浪荡公子,但性情难得地直爽磊落,在京城中一干豪门子弟里算得上是另类。
“哎?”左连指了指前面一大片白色的花海,兴奋道,“那不是杏花林吗?这九爷还真是,藏着这么好的地方呢。”
靖承探身看了看,“咱们好像出了马场的地界儿,那应该是慕懿别院。”
“慕懿?”左连咦了一声儿,“那不是嫂子你家的别院吗?”
沁宁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微微点了点头,“是。”
那是她儿时长大的地方,她的父亲凌相谋,将她和母亲幽禁在这里足足十二年,直到母亲去世。这里有她一生中最痛苦,也是最开心的回忆。
她记忆最深的,就是母亲的眼泪,那样绝色的一个人,却像杏花一般,盛开得美丽,凋零得凄惨。
“咱们去瞧瞧去。”左连一夹马腹,走了过去。
靖承看她神色不对,问她道,“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沁宁的手紧紧握着马缰,强制稳住心神,才道,“没事。”
这里,叫做慕懿,而“懿”之一字,正是她母亲的名字。可是她不认为这就说明他父亲有多喜欢她的母亲,那不过是男人变态的占有欲,否则,他也不能无情地背叛了母亲!并且将她幽禁了足足十二年!
“这杏花开得真是美,我在西京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杏花。”左连道。
靖承松松搂住她的肩,一脸担忧,“是不是不舒服,嗯?”
他的气息那么浓烈地萦绕在她的鼻尖,在这样的时候,却让人莫名地感觉心安。
靖承将她搂得越发紧,心底夜略略猜到了原因,越发心疼起来,“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的。”
“哎,二哥,你…”左连往前走了几步,见两人没跟上,回头一看,就见两人搂在了一起,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虽说,这里景致挺美,很容易引发人的某些欲望,但是也不用这么…这么…奔放吧?好歹,这儿还有个人呢…
靖承却一点松开沁宁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她搂得越发紧了,挑眉示意左连,你是不是该滚了?
这个时候左连要是再不走,估计霍靖承下一秒就要发飙。左连权衡了一下,心底骂了一句,见色忘友。
“我们走罢。”沁宁从他胸口抬起头,“我不想呆在这里。”
“好,我们走,我们走。”
有些回忆,沁宁一直刻意地想忘掉。但是那些回忆一旦重新涌入脑海,却挡也挡不住。
记忆中,慕懿别院的门口总是站着四、五个侍从,无论母亲或者她去哪里,他们都会跟着,一步不离。她觉得很奇怪,问母亲,颜懿告诉她,“有人保护我们不好吗?”
她信了母亲的话。
但是后来,懂事之后她才知道,她和母亲就像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根本没有人身自由。
记忆中,母亲总是闷闷不乐的,甚至常常情绪失控。
那时候,凌相谋时而不时回来看母亲和她,那时候她还并不知道那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是她的父亲。她只是知道每次他来母亲都会异常激动和愤怒。等他走后,又会异常地哀伤。
所以,她也不喜欢那个男人。
有一次,他来的时候,她拿起一根长木棍横在门口,目光如炬,“你给我出去,我不要你进来!”他蹲下身,眼底用痛苦的情绪沉淀,“宁儿…”
“你快走!你快走!”她想,她一定要拦住这个男人,她一定要保护她的母亲。
“宁儿!”她母亲却在这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不准胡闹!”
“小懿。”
她母亲转身进了屋,关上了门。
她在门外,听见她母亲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吗?你就不能放了我吗?”
可是,接下来,这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被母亲的呜咽所取代。
母亲至死都没能走出凌相谋为她编织的牢笼。
其实,她想,父亲大抵是爱着母亲的,只是他选择了权势。得到权势之后,又不愿意放弃母亲。奈何母亲又是个不肯妥协的性子,所以他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囚禁。
呵,这大概是天底下最自私的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鸟&大家踩了脚印吧…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入夜。
“靖承。”
“嗯?”
“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你,你会怎样?”沁宁被霍靖承搂在怀里,他胸膛的热度缓缓地温暖她冰凉的身体。
霍靖承全身一僵,半晌才道,“怎么忽然问这个?”
沁宁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地道,“你回答我。”
“我没办法回答你。”霍靖承坚定地道,“因为我不会让这一天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