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走总行了罢?”沁宁当即将桌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就去了隔壁的书房,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霍靖承吃了个闭门羹,难免心头烦躁,踢了一下楼梯口的一盆墨兰才算稍微解了气。
过了十几日,霍靖承的伤到底是无碍了,他原本还想赖着,但终究是被他老子骂回去了。沁宁亦松了口气。天气越来越冷,眼见着就要入冬,淑仪便拉着沁宁一块儿去百货大楼买衣服。
这百货大楼里卖的大都是成衣,许多是外国的运过来的。淑仪异常兴奋,一件件地去试。她亦看中了一件红色的骑马装,看上去非常漂亮。淑仪吃了一惊,“二嫂,你还会骑马?”
“会一点,以前在外面留学的时候,学过一点的。”
“二嫂真厉害,父亲和二哥就从来不让我骑马。”淑仪转而又道,“刚才我试的那五件衣服全都给我包起来,记在账上就是了。”
“对了,咱们话剧社明天晚上在大礼堂要公演《罗密欧与朱丽叶》,你一定要来的。”
沁宁笑了,“你演的什么?”
“我自然是女主角。”淑仪眉眼里尽骄傲之色。
“只是不知道咱们霍三小姐的罗密欧是谁呀?”沁宁忍不住打趣道,淑仪年轻脸皮薄,禁不住红了脸,娇嗔着道,“二嫂!”
沁宁但笑不语,淑仪这些日子越发喜欢打扮了,出门前都要照好几回镜子,肯定是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了…
第二天晚上,她刚下课准备走出教室,有个学生喊了她一句,“凌老师。”
沁宁回头,却是林中正。林中是林家的三公子,年纪不比沁宁小几岁,在建筑方面很有才华,有些设计理念非常新颖,学校里是个女学生就有五个喜欢他。
“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你,可以吗?”林中正问道。
其实,她自己也不过是助理教师,自认为在建筑方便实在见识浅薄,但他既然这样讲,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好。”
两人一路讲着话,不知不觉已到了校门口,沁宁心底很高兴,在很多事情上,林中正和她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
霍靖承一早就在学校门口等着了,只是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相谈甚欢的样子,她的脸上荡漾着笑容,眉眼都亮晶晶的,一点不像面对他的时候那般淡漠疏离的样子。
他将车门打开,冷冷唤了一句,“沁宁。”
沁宁猛一抬头,见到霍靖承,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你怎么来了?”
霍靖承扯了扯嘴角,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身,刻意放柔了语气,“今天是淑仪表演的日子,你难道忘了?”
他的手紧紧地贴着她的腰身,这样的众目睽睽睽之下,沁宁觉得非常尴尬,不由得挣脱了他的怀抱,对林中正歉意地一笑,“中正,今天我还有事,下次咱们再聊,也许可以一起做研究。”
霍靖承微微挑眉,中正?叫得倒是亲热。
“好,一言为定。”林中正一眼都没把他这位霍家二少放在眼底,对着沁宁绽放了个笑容,年轻的脸上仿佛盛满了阳光。
一路上,霍靖承自然都没好脸色,沁宁也懒得理他,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书。
“喂,凌沁宁。”
沁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
霍靖承想到她方才对着林中正那张笑脸,心底一下子不舒服了起来,“你现在是我们霍家的人了,总要注意点分寸,总跟男学生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坐在前座的余秀才忍不住抿嘴笑了笑,哎呀,这车里怎么这么大酸味儿啊…
沁宁不想跟他费口舌,淡淡道,“知道了。”
她这样的态度显然激怒了他,但又发作不得,他就像是一棒子打在了棉花上,不但没伤着她半分,反而震得自己手疼。
“哼。”霍靖承别别扭扭地从鼻孔里出了口气,转过头看着街头了。
余秀才难得见霍二少吃了瘪,忍笑忍得很辛苦,肩膀都在可疑地抖动。
霍靖承瞧见了,狠狠踹了一下前座,余秀才这才忍住了笑。
霍家的车子在英华女校的大礼堂停住,两人才走下车,就有一大群记者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就是在朝华日报的旧同事,他是专门的摄影记者,叫做周得生。霍靖承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她浑身一僵,他附在她的耳边道,“快点,笑一笑。”
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让她的耳根燃起了一丝热意,看着镜头,绽放一个状似幸福的笑容。
霍夫人早已到了,见到他们两个,是现在霍靖承揽着她腰身的手上转了转,“难得今日你们一块儿来了。”
靖承拉着沁宁坐了下来,“淑仪可是我亲妹子,天大的事儿我也得搁下。”
淑仪演得很好,只是霍靖承听不懂英文,无聊得直打哈欠,“也不知道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无聊得很…”他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沁宁耳边,悄声道,“夫人,要不你给我翻译一下?”
沁宁看了他一看,又看了身边的霍夫人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好。”
此刻正演到最后一场,朱丽叶自杀的一幕,“你去吧!我不愿意走。这是什么?一只杯子,紧紧地握住在我忠心的爱人的手里?我知道了,一定是□□结果了他的生命。唉,冤家!你一起喝干了,不留下一滴给我吗?我要吻着你的嘴唇,也许这上面还留着一些毒液,可以让我当作兴奋剂服下而死去…”
沁宁压低声音翻译到这一幕的时候,却见到台上的淑仪竟然真的吻了一下那个“罗密欧”!
霍靖承皱了皱眉头,“这死丫头太大胆了罢?”
沁宁笑了笑,“不过是演戏而已。”
霍夫人倒是没说什么,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鸟…
第八章
军中的事务一向繁忙,他渐渐地忙了起来,甚少回家。霍震云又派了他去邕州驻防,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
眼见得酷暑已至,霍震云和霍夫人循例回了北山官邸避暑,尹楚乔跟着学校里的同学去巡回游学了,因此家里冷清清地只剩了沁宁一人。加之学校亦放了暑假,沁宁实在是要闷出病来。
最后,倒是尹楚乔约了她一起去学古典芭蕾。
“我不行了…”沁宁摆了摆手,身上的热汗几乎浸湿了芭蕾舞衣,“累死了…”
尹楚乔做完一个滑行之后,笑着走了过来,“不行,今天才练了这么会儿。”
沁宁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可不比你,原先就有舞蹈基础,我可是门外汉,学这个实在是吃力。”
两人换了衣裳,手挽手走出门去,楚乔道,“时间还早,咱们不如去吃冰淇淋罢?”
“好,我正想去。”
两人点了单,便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沁宁一向怕热,一到夏天便没精神,随意嗯了几句。楚乔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你瞧。”
沁宁抬头,正见一位美人走进来,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大卷,身上是一件针织细花短旗袍,脚下踩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鞋,正是那日在医院门口遇见的那人。
“柳扶君哎,你认得吧?”
她笑了笑,“自然。”如何能不认得?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霍靖承的新宠。
柳扶君见着沁宁,居然笑着走了过来,“霍少夫人,你好啊。”
沁宁点点头,却并不去与她握手。
那柳扶君倒也不觉得尴尬,将手收回来,又道,“二少过些日子就该回来了罢?他也真是,才刚新婚不久,就出去出差了。”
沁宁冷冷一笑,“柳小姐倒是很闲?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这一句话说得柳扶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咬咬银牙转身走了。
尹楚乔哼了一声,“这人实在是粗浅得可以,光有个漂亮的壳子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
沁宁倒是不介意的样子,一勺一勺地将冰淇淋送入口中,草莓的清香扩散在唇齿间,“男人不就爱那个调调?”
霍靖承回来的时候,天气已经凉快了下来,玉柒官邸内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的,大盏的金菊、白菊、紫菊盛开在花园里,甚为艳丽。
小汽车刚刚停稳,大丫鬟云杏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二少。”
霍靖承没应她,只是问,“少夫人呢?”
云杏收了脸上的笑,“在楼上呢。”
他几步走上去,却见她躺在竹席上午睡。她只穿了件白色的真丝短睡裙,修长雪白的大腿露出来,看得他一阵火气上升,忍不住将她搂在了怀里,含住了她的唇。
沁宁没几下就醒了,扬手就拍在了他的脸上,待冷静下来,见到是他,难免有些后悔,“我,我不知道是你,不是说还有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吗?”
霍靖承笑了笑,“夫人,你这是第三次打我了罢?”
说罢又凑了上来。
因她刚打了他,反倒弄得她不好推拒。
他的呼吸一点点地加重,舌尖追寻着她的舌,在一起缠绕。
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没几下子,沁宁就觉得呼吸异常困难,两颊都涨红了,忙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霍靖承见她这样子,忍不住又缠吻了上去,沿着唇角一路下滑,轻轻地啃噬着她脖颈处细嫩的肌肤。
眼见得就要成燎原之势,沁宁用力将他推开。
霍靖承愣了愣,实在是没想到她居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开始,他见她推拒还以为是她欲拒还迎,惹得他□□更胜,手也不规矩地顺着她的腰线往上钻。谁知道沁宁推拒得越发厉害,他这才知道,她还是不愿意。
枉他没日没夜地处理公事,只为了能早些回来。
沁宁眼见得他的眸子里积聚着喷发的怒火,将身上的衣裳整好,淡淡地道,“你说过,你不会强迫我。”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眸子,许久许久,久到沁宁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爆发的时候,他扯了扯嘴角,将丢在一边的军装外套重新穿上,转身道,“我是答应过你会等你,但是这是有限度的,我不会永远等你一个人。”
门重重地关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绿色的窗纱斜斜地照射进来,洒了一室的冷意。沁宁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良久才起身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静静地想,你当然不会等我一个人。外面的女人那么多,即使我这朵家花偶然入了你的眼,用不了多久,外面的野花终究是更吸引人的。
第二日,沁宁走下楼来的时候,却发现他也在,正闲闲地翻着报纸,面前搁着热腾腾的早餐。
她坐在了他的对面,拿起一块土司就着牛奶慢慢地吃了起来。她偶然一抬头看到他正在看的报纸竟然是《朝华日报》,她有些疑惑,他不是从来不看《朝华日报》的么?
他看了她一眼,将报纸递给她,“我想,这上面的一则消息,你会很感兴趣的。”
头版讲的是霍震云在邕州巡查的事情,还附了一张照片在上面,他跟在霍震云的后面检阅军队,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英武不凡的样子。
他看她只是盯着自己的那张照片看,便道,“你看左下角。”
沁宁依言去看,却见是一则订婚公告,讲的是喻家三公子和教育部部长家唯一的千金汪凤鸣将在本月初举行订婚典礼,又说了些珠联璧合、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之类的话。
只扫了眼标题,沁宁拿着牛奶的手一震,满满的牛奶险些泼了出来。
霍靖承嗤笑一声,“看来喻家三公子也并不是长情的人呐。”
沁宁心内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一时只顾着看着报纸发呆,没有接他的话。霍靖承心内却是伤心欲绝,他与她结婚将近半年,一直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一看到旧情人要结婚了,就失魂落魄成这个样子。
他当初是使了些手段强迫她嫁给他,当时他觉得她就算是块冰,自己也能暖化了,但其实,她根本不是块冰,而是顽固的石头,除非你将她挫骨扬灰,否则她是不可能为你动容的。
手里的玻璃杯几乎要被他碾碎,他将心绪强制压下,冷冷一笑,“你若觉得不舍,现在也还来得及,和我离婚,你明天就可以和他双宿双栖了。”
凌沁宁将报纸放下,平静地问他,“你要离婚?”
“怎么,迫不及待了?”
她忽然想起在烟桥的时候,他不顾一切为她挡住子弹的一幕,心头蓦然钝痛起来,像是搁在石磨里面慢慢地磨。
“没什么迫不及待的,不过你若是愿意,咱们明天就可以登报离婚。”
如果说之前霍靖承还肯压抑自己的怒气的话,这一刻,他已经忍无可忍。
砰!
手里的牛奶杯子被重重地掼在地上,乳白色的牛奶泼了满地。
“凌沁宁!”
霍夫人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见到两人这般情景,心底明白了大半,“你们这是做什么?”
沁宁站起身,唤了一声,“母亲。”
霍夫人握住沁宁的手,温言到,“沁宁,沐清他是个不成器的,待会儿我骂他,离婚这样的事情还是莫提了。”
“母亲…”
“别说了…”霍夫人瞪了一眼霍靖承,“你跟我过来。”
沁宁知道,假如她和霍靖承离婚,这里面牵涉范围非常之广,不是他们两个说离就离那么简单的。无论当初她是多么不情愿嫁给他,她也从未想过离婚,这样的政治婚姻,不过是两家联合的需要,与他们两个本身的关系并不大。
后来霍靖承便再没出现在玉柒官邸,学校里亦开了学,她便静下心来研究中国的古典建筑。夫妻两个真正算得上是相敬如冰,整整半年,连一面都没有见到。外面倒是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内宠唤了好几个,但不知怎的,最近又重新和柳扶君好上了,可见柳扶君的本事。
凌相谋倒是私下来找过沁宁,不过是要出言警告霍靖承一番,让他收敛一些,顾及两家颜面。
“父亲,不用了。”她笑了笑,“你以为你这样的警告有用?他不将人带到家里来已经算是很顾及凌家的颜面了。况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互不干涉,不相往来。
呵,大概是这世上最奇怪的夫妻了罢?
凌相谋想了想,也只得罢了。
霍夫人隔三差五地经常举行宴会,有一次喻明阶和汪凤鸣也来了。那个汪小姐倒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虽称不上绝代的美人,但也生得明眸皓齿,跟喻明阶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沁宁…”喻明阶只唤了一句,喉头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似的,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渐渐地弥漫开来。
“少夫人和明阶之前就认得?”王凤鸣走了过来,挽住了喻明阶的胳膊。
“算是,旧识。”
“哦?”汪凤鸣的眼睛在沁宁和喻明阶之间转了几圈,笑道,“那还真是有缘分,我和明阶的喜酒,还请少夫人一定要赏光啊。”
“一定。”
那汪凤鸣却并不罢休,又道,“最近那个叫做柳扶君的电影明星又拍了部新戏,唤作《鸳鸯锦》,不知道少夫人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沁宁脸上一丝变化也无,只是淡淡一笑,“我不喜欢看电影。”
“那可真是可惜。”汪凤鸣道,“是吧?明阶?”
喻明阶并没有应声,扯了扯嘴角,算是应答,眼睛却望着沁宁。
沁宁垂了头,“汪小姐,母亲方才唤我呢,我先走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记得撒花啊
第九章
第九章
因今年的收成并不很好,蕲州、安南、成化等西北地区出现了大面积的饥荒。饥荒的后果就是盗匪横行,中央内阁不但不派人赈灾,反而派了大批的官兵前去平乱。因此又惹得民怨沸腾。
喻明阶以实名在报纸上写了篇文章,将内阁的积弊从里到外地分析了一通,又鞭笞内阁不顾民生疾苦,穷兵黩武,言论相当激进大胆。
凌相谋一纸公文将报馆给封了,丝毫不给喻家和汪家留颜面。以前有旧同事托到沁宁面前来,求她向她父亲求个情,沁宁还是婉拒了,不是她不想帮,而是帮不了。凌相谋如何能听她的?况且这样紧的风口上,朝华报馆如果继续下去,恐怕会惹来更大的祸事。
虽说,西北地区饿殍满地,但西京城却还是一派奢靡的景象。舞会、宴会、酒席像流水似的一场接着一场。沁宁随着霍夫人也参加了不少,内容大同小异,不过是歌舞升平罢了。
转眼年关将近,除夕那天,霍靖承还是回来了。
远远地就听见汽车的声音,她原本是陪着霍夫人,霍思仪和霍淑仪在一块儿说闲话的,听见声音,霍思仪笑道,“哎呀,靖承回来了。”
霍淑仪和沁宁站起身,远远地就见一身穿军装的男子踏雪而来,身上落了不少雪粒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进门就喊了一声,“母亲。”
霍夫人高兴得眉眼里尽是笑意,嘴上却道,“你还晓得回来?大半年不见人影。”
沁宁静静地站在原处,他看起来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他刚升了少将,难免忙碌。霍震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是迫切地希望霍靖承能迅速地成长起来,接下他肩上的担子。
霍靖承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但也只是一瞬,很快便笑着揽过淑仪,“淑仪今年十九了罢?今年过完年,母亲是不是要给淑仪寻一门好亲事?”
一句话说得淑仪垂了头,微红了脸,嗔怪道,“二哥…”
霍夫人接口道,“你还说淑仪呢,你也二十有三了,和沁宁也该有个孩子了,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姐都三岁了。”
霍靖承的目光望向她,沉沉的,“是,是该有个孩子了。”
吃过了团圆饭,沁宁沐浴完,便半躺在床上接着床头灯看一会书。软软的床微微地塌陷了一块,浓烈的男性气味萦绕在她的鼻尖。一双修长的手将她手中的书抽走,“凌沁宁,你也听见母亲的话了,咱们要生个孩子。”
沁宁咬住唇角,并不说话。
他又道,“我不勉强你,你不想生也可以,有的是人替我生,我总得给家里一个交代。”
沁宁转过头望着他,心底涌起了不知道什么滋味,“你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你。”他哼了一声,“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难不成你不想生,我们霍家就要绝后不成?”
凌沁宁撇过头,强硬地道,“你爱找谁生找谁生,生出来了尽管带到家里来,我是不会有意见的。”
听了这样的话,他竟也没有生气。这半年来,他身边不是没有女人,他不认为自己会忘不掉她。他也不是不想她,可是越到后面,她的面孔就渐渐地模糊起来,只留下冷冷的姿态。
他想,他何必作践自己,去爱一个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
但是,今天他回来见到她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半年来有多可笑,自以为忘了,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女人没有一个长得不与她有几分相似,每每情动之时,大脑里是谁的影子,喊的是谁的名字。
他狠狠地将她压倒,右手狠狠地攥住她的下巴,“你可真是大度,可是我就是想要你给我生。”
他的手掀开了她的睡裙,在她的腰腹间大力地揉搓。丝滑的手感让他着迷不已,手慢慢地攀援而上,握住了她的娇嫩,她心底一阵惊惧,张口狠狠地咬下去!
他闷哼一声,唇角已有血缓缓流下。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大手伸入裙底,将她裙下的底裤粗鲁地扯下。
“霍靖承!”她狠狠地咬在他手臂上。
这一次,甚至比第一次还痛苦。
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痛楚,眼泪一滴滴地顺着眼角滑落,却死死地咬着下唇固执地不出一声。他到底是心疼了,将她脸颊的泪水抹去,停住了动作,慢慢地退了出去。
她睁开眼,眼睛红红的,里面含着一层雾气,看起来楚楚可怜,像是在他身下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你当初到底为什么娶我?”
明明知道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彼此折磨,他又是何苦呢?
“我是个自私的人,就算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好的。”
面对这样霸道的爱,她到底该如何?她到底该如何?
大年初一。
“二嫂,二嫂,快点啦!”淑仪今日穿了一件粉色的羊毛的呢子大衣,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鹿皮小靴,越发衬得面容娇俏。
先下来的却是霍靖承,他依旧穿着墨绿色的军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淑仪,就你心急,等你会儿就了不得了?”
“二嫂呢?”
“她待会儿下来。”
淑仪调皮地眨了眨眼,“二哥,你昨天是不是把二嫂累坏了?”
霍靖承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看看,像是个大家小姐说出来的话吗?没羞没臊的!”
淑仪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没一会儿,沁宁就走了下来,她今日穿了一套白色的狐皮外套,绕着脖子有一圈又细又密的白毛,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低髻,插了只白玉的簪子,这样款款地走下来,真是如古代倾城的女子一般。
“哇,二嫂今天打扮得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