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圣上病重,满朝上下人心惶惶,照现下的情势瞧,五皇子先前最受圣上器重,但是却因了你,我整个王家同五皇子交恶,你可知甫生在外承受多大的压力?崔家靠着五皇子,风头正劲,咱们王家反而势微,眼下也只有联合谢家一途,才能在这风雨飘摇给我王家增添一个保护符。”
说到这里,绣心心底是彻底明白了,一颗心直直往下坠,“母亲的意思是…联姻?”
端懿瞧了底下脸色苍白的绣心一眼,心底到底生了几分不忍,她一向喜爱这孩子,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牺牲她一个,“谢家有女名曰玉澜,乃是我王家当家主母的不二人选。”
绣心瞪大眼睛,“谢玉澜?她不是去当姑子了?”
端懿脸色未变,“去当了姑子难道不能还俗了?她的姿容才学在当今贵女之中可是佼佼者。”
绣心觉得自己全身都快要失去站立的力气,几乎要瘫软在地,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祖母,准备如何安置孙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
第73章 绝情
第七十三章绝情
端懿严重划过一丝不忍,“事到如今也只能委屈你了,孩子。”
绣心强忍住眼底的泪意,倒退几步,眼底含着一丝讥讽,“呵,祖母是打算让我下堂让位?不知祖母是准备让二爷直接休了我,还是给我个面子,写一封和离书?”
端懿闭口不言。
绣心反倒轻笑了几声,“二爷可知道?”
端懿瞧着她,默默点了点头。
绣心原本以为不会有比此刻更大的伤害存在了,可是,端懿轻轻地一个点头,击碎了绣心最后的幻想,原来,原来,他早知道,早知道,早就知道!亏得她之前还在幻想,他什么都不知道,这个决定是端懿一个人做出来的,他不会舍得放弃她的,不会的!
她的心仿佛破了一个窟窿,有冰冷的风从里边穿过。
“祖母,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不会的。”绣心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呢喃。
端懿觉得不妙,走下来想要拉住绣心的手,绣心早先一步转身,飞奔出去。
“绣心丫头!”端懿心慌得不行,在后面急急追了几步,可是绣心跑得那样快,像一阵风,一会儿就不见了。
端懿忙唤左右,“快,快跟上她!”
“是。”有小厮忙跟着绣心绣心跑了出去。
端懿又一叠声地道,“去通知二爷,快去!”
绣心就这么直直地跑出去,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绣心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门口站着的蓝衣小厮倒是稍稍拦了拦,“二夫人,您这是上哪里去?”
绣心略停了停,脸上甚至浮起一丝淡淡地笑,“我去找二爷呀。”
那小厮答道,“二夫人可要马车?”
绣心摇头,“不用,我走着去,走着去。”
小厮瞧着绣心神情不对,担忧地问道,“二夫人,您没事儿罢?哎,二夫人…”
绣心刚如旋风一般地走远,后头的小厮便追了上来,“你有没有瞧见二夫人?”
那蓝衣小厮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好像是往那边走了。”
开始下雪了,乌云黑沉沉的一片。
朱红色的雍和宫,雍容大气,绣心还是如早上去向端懿请安那般打扮,一身淡绿色的对襟狐狸毛褂子,下头是同色毛绒百褶裙,外头披着一件白色的毡子。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雪中,有雪落在她的帽子上,她的黛眉上,她的唇上,很凉。但是她却连睫毛都没眨,就这样静静地,定定地望着宫门口的方向,像一座雕像。
有来往的贩夫走卒瞧见,私下议论,“哎,八成又是哪个达官贵人抛弃的小妾罢?”
“可不是,要不然这大冷天站宫门口?”
对于这一切,绣心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从这喧闹的世间脱离了出来一般。终于,吱呀一声,厚重的宫门打开。
终于下朝了,陆陆续续有身着官袍的人从宫门里走出,不多一会儿,绣心看到王甫生同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谈笑着走了出来。那个男子,绣心亦认得,正是当今谢家的家主,谢贵妃的亲哥哥谢运清。
绣心没有迎上去,也没有走开,仍旧定定地站在原地。
王甫生一眼就瞧见了远远站着的绣心,登时僵住,对着谢云清拱了拱手,“谢兄,鄙人家中有些急事,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谢运清道,“请便。”
王甫生几步走至绣心面前,“你怎么来了?”一面又去摸绣心的手心,“怎么这样凉,小心受寒。怎么就你一个人,没坐马车?兰香呢?”
绣心冲着他盈盈一笑,“我一个人来的。”
王甫生牵着绣心的手,用自己宽大的袖子拢住她冰凉的手心,“走,上马车。”
宽大的马车里铺上了厚厚的软垫,帘子放下之后,立刻就将外头呜咽的寒风给阻挡在了外头。
“可还冷?”王甫生小心地替绣心揉搓着小手。
绣心摇了摇头。
驾!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平稳地往前走了起来。
绣心低着头问他,“甫生,近来朝中一切可好?”
王甫生沉吟了一会儿,“圣上可能就是这几天了,估计是五皇子继位,二皇子…已经被软禁在宫中了。”
绣心道,“圣上不是留有遗旨么?”
王甫生讥讽地笑了一声,“谁得了势,掌控住了大局,还不是想要什么样的遗旨就有什么样的遗旨?”
“那夫君准备若何?”
王甫生沉默了下来。
绣心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语气很轻,仿佛平和,“夫君是想休了我,然后与谢家结秦晋之好是不是?”
王甫生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伫立不动,好半晌才回过头瞧着身边的绣心,即使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王甫生语气已经有些不稳,“你…你从哪里听来的…”
绣心轻轻地笑了,眼眶里有了湿意,“这么说是真的了?”
王甫生的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地跳动起来,想要辩驳,可是最终无力地阖上了唇。
马车跑到护城河边时,绣心却忽然高声叫了一句,“停车!”
马夫还以为二夫人有什么急事,连忙拉紧马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绣心掀开帘子就往外走,步子不大,但走得却很快。
王甫生跟在她身后一叠声地唤她,“绣心!绣心!”
终于,王甫生追上了她,攀住了她的肩,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握住的是虚空一般。
“绣心,你听我解释,我是迫不得已的,等所有的一切过去,我们就还是跟以前一样。”
“迫不得已?是,你是王家嫡子,你是当朝首辅,你是王朝宗的父亲,他们所有的都比我重要。而我呢?我只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不过稍微得一点宠罢了,就自以为是起来,以为自己是不可替代,呵呵,我真是太傻了。”
王甫生眉头皱得紧紧地,心痛得无以复加,“绣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何必这样诋毁自己!”
绣心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我不是诋毁自己,是我一直太高看自己了。王甫生,你还记得我婚前曾问你的问题么?既然我不是唯一,你又何必娶我?”
绣心抬起手擦了一下夺眶而出的眼泪,一面说一面往后退,“我忘了,像你们这种权贵向来就擅长玩弄人心,不单单是我,被你冷落的褚姨娘就是个例子,你当年为了她敢挑战世俗迎娶她过门,想必那时也是极喜欢的罢?可是现下呢?还不是说抛下就抛下了?人心善变,是我自己傻。”
“绣心,你相信我,我原本不想伤害你的,我有自己的打算,我实在是没想到祖母会告诉你,绣心…”王甫生说着就要去拉绣心的手。
然而绣心已经陷入到了极度的自弃和痛恨中,压根没留意他在说什么,伸手狠狠地推了一把王甫生后撕心裂肺地哭着,“像你这般的人…当初又何必强娶我?若是没有你,我早就嫁给了李玉芝了!”
“玉芝?李玉芝?”他的学生?一帧帧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最开始她对他的拒绝,对他的冷漠,对他的抵抗,原来竟都是为了李玉芝?“你…你和李玉芝…婚前有私?”王甫生一字一字道,仿佛极艰难似的。
“是!”绣心得胜似得昂起头,“我从始至终想嫁的都是他!都是他!”
“难怪,难怪当初你这般抗拒我?原来早就心有所属。”嫉妒和愤恨涌上王甫生的心头,他的心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吞噬了他的理智,“婚前跟男人有了私情,你还有廉耻吗?”
绣心悲怆一笑,“是,我是没有廉耻,又傻又笨,活该被你休弃…”
王甫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这样争执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已,于是他停住了口,转过了身去。
就是这个转身,让王甫生后悔终身。
因为,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绣心右脚一滑,整个人跌入了冰冷的护城河中,“啊…”
王甫生震惊地回过头,跟着跳入了水中,“绣心!”
两个小厮惊呼着跑过来,“二爷!二夫人!”
在水中的绣心睁开了眼,她的视线是模糊的,隐隐约约看到一身绯衣的男子朝她急切地游过来,他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声的,好急切,好深情。
她恍惚地笑着,想要伸出手。
可是,周围的水真的好冷,冷到了骨子里。
好冷…真的好冷…
恍惚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急速流失,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小腹处,又要走了,又要走了吗?
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新。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病重
恍惚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体内急速流失,她的手慢慢地移到了小腹处,又要走了,又要走了吗?
孩子…
她在水中流下一滴眼泪,为什么总是在我还没意识到你存在的时候,你就要离开我呢?
王府,东院。
“她怎么样了?”战雪眼光像刀子似的瞪着陈御医,仿佛他要是敢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她就能将他活活吞了一般,吓得陈御医缩了缩脖子,“这…这个…二夫人小产伤了身子,又在冰水里浸泡了那样长的时间,寒气入骨,故而高热不退,若是熬不过今晚,恐怕…”
听了这话,战雪立刻暴躁了,抓住陈御医的衣襟,像拎小鸡似得将他拎了起来,“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给治啊!庸医!来人,给我换个大夫!”
“战雪…”王朝宗为难地道,“陈御医已经是最好的大夫了。”
战雪这才颓然地跌坐下来,握着绣心的手,眼泪就扑朔朔地流了下来,“绣心,绣心,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绣心…王甫生弃了你,你还有我呢,你还有你父亲母亲呢,嗯?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王朝宗叹了口气,坐在了战雪身边,“咱们是不是应该告知一下崔家的人?”
“对,没错,快,快派人去接崔夫人,兴许崔夫人有用呢。”战雪推了他一下,“你快去着人接崔夫人过来,我在这陪着她。”
王朝宗走后,战雪眼睛都不眨地陪在绣心身边。
脚步声轻轻响起,战雪还以为是王朝宗回来了,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是王甫生。
他亦跳入了水中,受了寒,此刻显然还病着,脸色苍白,脸颊瘦削,一丝血色都无。他咳了几声,沙哑地道,“绣心如何了?”
“绣心如何了?”战雪站起身,丝毫不顾他公爹的身份,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还有脸问绣心如何了?在你残忍地抛弃绣心打算另娶他人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想过绣心怎么样?你现在来问绣心怎么样?你配吗?”
王甫生仿佛极孱弱似的,连着咳了好几声,身体单薄得仿佛一张纸,一阵就裂。他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仿佛及鄙薄似的,“是,我不配,我不配…”他的视线胶着在绣心身上,“我不配…”
“你走,你走!绣心不想见到你!你知道她有了身孕吗?啊?你知道吗?你还是人吗?”战雪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把。
战雪原本只是轻轻地想要将他推出门去而已,谁知他却那样无力,像一张薄纸似的,直接被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脏污的雪地里头。
战雪哼了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
王甫生倒在雪地里,视线却仍停留在绣心的那个方向,仿佛能穿透过门板看到绣心一般,“第二次了,第二次…绣心,为什么我总是护不住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
“将二爷扶起来。”身后传来端懿长公主威严的声音。
有个小厮走过来,弯下腰,想要搀扶他站起来,王甫生甩开了他的手,自己挣扎着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冲她的祖母潦草地行了一礼,嘴角挂着奇怪的笑,“是…是祖母啊,孙儿,孙儿给您行礼了。”
端懿脸色如霜,半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在怪我。”
王甫生脸上奇怪的笑意更加大了,“孙儿怎么敢呢!您是我华朝的端懿长公主,王家的老祖宗,孙儿怎么敢呢?”
端懿心头燃起了一丝怒气,恨铁不成钢地道,“王甫生!你瞧瞧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就是个女人!即使你再喜爱她,她也只是个女人!就像一个珍贵的物件!你可以宠她!可以爱她!但是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耽误大局!”
“大局?”王甫生冷笑一声,歪歪斜斜地又跌在了雪地里,脏污的雪水将他的衣裳弄脏了一大片,“孙儿累了,不要什么大局了,我只要绣心,还有我们的孩子…”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王甫生的脸上,又麻又痛。
“你还是我的孙儿吗?你还是王家的掌舵人吗?为了个女人你就这样作践自己?为了个女人!你就这样作践自己!”
王甫生偏着头,狠狠地咳了几声,“祖母你明知道我有多么爱重她,就算在家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也不愿让她受到一点伤害。我计划得好好的,我计划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打破它!为什么?”
“爱之过重,就是负担,就是把柄。甫生,你素来在官场中周旋,应该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这样夺走我的命?”王甫生的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一滴滴地流下来,落到脏污的雪水里。
端懿捧着王甫生的脸,终于流下泪来,“甫生,我这里有一株极其珍贵的天山雪莲,还是当年先帝留给我的,应该可以救她。只是你要答应祖母,答应祖母,若是绣心今晚挺过去,你们就再也不能见面,你能做到吗?”
王甫生哽咽不语。
端懿又问了一遍,“你能做到吗?”
王甫生抬起头问她,“她会好好的吗?”
端懿道,“会,她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王甫生垂下眸子,轻轻地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绣心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她梦到很多很多年前,她才五六岁,牵着她母亲江氏的手去护国寺上香。主持是个长着白眉毛,白胡须的老头儿。她一点不怕生,笑嘻嘻地要去扯主持长长的白眉。
母亲喝止她,“绣心,不可以乱动。”
“方丈,签文上如何说?”
那白胡须老头儿笑眯眯地瞅着我,“贵千金根骨尊贵,眉眼清秀,是个有大福气的人。”
江氏连连道谢,拜别了方丈,牵着她走出来。
江氏得了方丈的鉴语很是喜悦,抱着她道,“我家绣心可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呢。”
我冲着母亲甜甜地笑。
这时,门外迎面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身月白色长袍,一头青丝用一根发呆束在脑后,柔软地垂在肩头,面如冠玉,色如春花,宛如谪仙。绣心的眼睛定定地瞧着他,杏仁般的眼睛里发着微光,“这是哪里来的仙人?”
江氏捂住她的嘴巴,“莫胡说。”一面给那男子行了一礼,侧身让道。
那男子倒是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露出一个散发着阳光的微笑,“好漂亮的娃娃。不知夫人是?”
江氏答道,“妾身崔江氏。”
那男子拱手笑道,“幸会,小生王甫生。”
镜头一转,她就梦到她躺在雪地上,睁着眼睛。她想要动,可是四肢都冻僵了,她几乎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血液渐渐地停止流动。然后她就听到了有一个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那是踩在雪上的声音,咔哧,咔哧,咔哧…
她的心跳蓦然加速,近了,更近了,一双靴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靴子,金黄色的缎面,上头绣着龙纹,鞋尖上头沾着几粒雪。她想呼救,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无法开口,只能求助似的将视线定格在那个男子脸上。她哀怜地看着他,救救我,救救我,请救救我…
可是那男子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嘴角甚至含着一丝讥讽的笑,“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救你?”
说完,那男子抬脚就走了。
不,救救我…救救我…
“绣心,绣心,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绣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战雪…”声音沙哑得难听极了。
“渴了么?想喝水么?”
“嗯。”绣心点了点头。
战雪替她倒了一杯水,又用小勺子服侍她用下,叹息一声,“你哭了一夜。”
绣心看着天花板,“战雪,我做了好多好多梦…”
“你别乱想了…”
也许是因为高烧刚退,绣心的眼睛显得非常没有神采,只是空洞地盯着远处的一个虚空,“战雪,为什么不点灯?”
战雪的心狠狠一跳,她环视了四周一圈,王家乃钟鸣鼎食之家,别说这时候了,就是平常也是彻夜不灭灯的。
“啊…我怕灯光扰了你,故而命人灭了灯…”战雪艰难地撒了谎,伸手抹去眼角的眼泪,强忍住小小的抽咽声,“你才刚退热,要不要再睡会儿?”
偏偏就是战雪那小小的抽噎声出卖了她,绣心立刻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掌灯。”
“绣心…”
“掌灯!我说掌灯!”绣心激动了起来。
“绣心!”战雪搂着绣心呜呜地哭了出来,“别这样,你别这样…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绣心的眼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流了出来,“不会的,不会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更的。
第75章 和离
第七十五章和离
绣心的眼泪从深陷的眼窝里流了出来,“不会的,不会再好了…”
次日清晨,江氏率家仆来至王府,一进门就说要将绣心接回崔家。王老夫人倒是平心静气地道,“亲家夫人,你这是说得哪里话?绣心现如今可是我王家的媳妇,崔夫人你是凭什么要将绣心接回崔府?”
江氏眼眶顷刻就红了,“我的宝贝女儿都快病死在你们王家了,你还问我凭什么?王老夫人,我崔家虽然不如以往,但也不至于让人这样欺负了去,今儿个我就要接绣心回去,你们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总之我今天不带回绣心绝不离开!”
王老夫人道,“崔夫人,请慎行。”
江氏也不管这些,转身就往绣心的东院处走去。
推开厚重的大门,此刻的东院显得异常地凄清,院子里的雪无人清扫,大雪快将梅花枝都压折了。而主卧的大门紧紧地闭着,仿佛亦染了一层冰霜。
“绣心…”
“绣心!”
江氏奔走几步,推开了大门。
吱呀…
绣心的脸转向声音的来源,可是眼睛依旧是空洞的。
“是谁?”她问。
只一刹那,江氏脸上的表情便彻底冻住了,僵硬的,苦痛的,不可置信的,唤了一声,“绣心…”
绣心…
她的绣心怎么会成了这样?瘦得好像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双眼凹陷,而且还双目失明!
“绣心呐!”
“母亲?”
下一秒,绣心就被江氏紧紧地搂住了,“绣心呐!”然后就是一阵压抑的哭声,“女儿,我的女儿啊…”
此时此刻,江氏悲切地发现自己先前的担忧竟一一发生了,原先她不看好这门婚事,一则是担忧王甫生这等立于顶峰之上的男子不会对绣心全心全意,嫁给他不过徒惹伤心。二则担忧王家权大势大,若是绣心在婆家受了委屈,崔家恐怕连一点子力都使不上。
如今,事实果真如此。
可,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莫说现如今的崔家实力大不如前,就算是以前又能奈这样根深蒂固的王家若何?
江氏搂着绣心难以自抑地哭了好一会儿,战雪在旁全了几句,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来,绣心,我带你回家。”江氏搂住了绣心。
绣心的手摸索着环着江氏的脖子,“不,母亲,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