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法子,她只得恭恭敬敬地同孝宗一齐行礼,“拜见母亲,拜见叔母。”
“起。”安阳很快叫起。
绣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马芸芸,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子才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起罢。”
战雪亦行了一礼,“拜见母亲,叔母。”
旁边早有大丫鬟准备了两碗热茶,是给两位新妇敬茶所用,可是现下王朝宗却没到,总不能让战雪一个人敬茶罢?
绣心皱了皱眉,“去,把朝哥儿给我寻来。”
“是,二夫人。”有个仆妇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出去了。
于是,马芸芸便显出得意的神色来,做出一副惊讶的神情来,转过头去问战雪,“哎呀,三嫂,难不成昨儿个朝哥儿没同你在一起?怎么没一起来?”
战雪冷冷地瞥她一眼,冷笑道,“你管得倒宽。”
马芸芸反被奚落了一句,脸上就不大好看了,拉着王孝宗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相公。”此时的王孝宗哪里有心思理她?早先,他便垂涎绣心的姿色,只是碍于王甫生才断了那念想,可如今他身边这个,真真是连上头坐着的崔氏绣心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瞧瞧她今天的穿着,恨不得把一匣子首饰全戴在身上。
马芸芸是安阳郡主的媳妇,绣心倒不好说什么,只是斜斜地瞧了一眼旁边的安阳。安阳干咳一声,皱眉道,“芸芸,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马芸芸万万没想到自己婆婆居然这般不给自己面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此时此刻,她倒没蠢到敢公然同自己的婆婆叫板,只弱弱地应了一声,“是。”
五个人等了好一会子,王朝宗才姗姗来迟,见了安阳和绣心拱手道,“母亲,叔母,儿子来迟了。”
战雪远远地看他一眼,又赶紧转移开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绣心是真真动了气,怒声道,“朝哥儿,你难道不知今日你要同新妇一同向我敬茶?”
王朝宗拱手道,“母亲赎罪,实是儿子今日醒得迟了。”
绣心气得不行,这个王朝宗不将战雪放在心中也就罢了,居然当着这样多的人落她的面子,这让她以后如何在这王府立足?但是她不过是她继母,也不能太过疾言厉色,故而将胸中的怒气压抑下去,“罢了,敬茶罢。”
好容易敬完茶,众人都松了口气。
王朝宗远远地看了一眼战雪,心里到底有些不忍,开口唤住了她,“战雪!”
战雪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瞧着他,神色平静,“三少爷,何事?”
她这般称呼他表明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了,不知为什么,王朝宗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有些失落,“咱们就算不是真夫妻,也不必如此罢?”
“不必如此?”战雪的唇角浮起一丝淡淡地笑来,“那依三少爷的意思,咱们应该如何?”
王朝宗似乎有些难堪似的,“我从今晚起会住在正房外的小榻上…你…”
“三少爷,你才是这王家正经的主子,你爱睡哪儿就睡哪儿,我也管不着你,你也大可不必来同我说。”说罢,战雪转身便走,只留下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挨着过了,眨眼便又过了一月。
因着年关将近,王甫生越发忙碌起来,整日早出晚归,绣心晓得最近朝中出了大事,他忙是自然的,越发温柔顺意,王甫生自是喜之不胜,受宠若惊。好在白日有战雪陪着说说话,解解闷,又偶尔陪着老夫人礼礼佛,陪着端懿谈笑几声,白日也就过去了。
这日,绣心如往常一般过战雪那头去寻战雪,走至房门口,绣心才要敲门,便见战雪的贴身丫头唤作雪燕的冲她嘘了嘘。
绣心疑惑,“怎么?”
雪燕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道,“三少爷在里头呢。”
绣心恍然大悟,同时又惊讶非常,“他们…他们难不成…”
雪燕抿着嘴笑了笑,拉了绣心至偏僻处说话将昨晚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与了绣心听。
原来昨晚王朝宗不知怎的和战雪一齐在院中划拳喝酒,战雪原本极擅划拳的,可不知怎的,那日总是输给了朝宗,不知不觉,两人竟把整坛酒都喝光了。当然战雪喝得多,王朝宗只喝了几杯而已。饶是战雪这般擅饮酒之人一坛子下去都已经晕乎乎的了,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在梅花树林中转了起来。
战雪喜穿红衣,旋转之间,梅花纷落,红衣猎艳,王朝宗不知怎的,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起来。
啪唧。
战雪脚一崴,身子便开始倾斜,“啊…”
王朝宗一个箭步冲上去,搂住了她。
战雪醉得极了,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眼泪一滴滴地流了出来,“王朝宗,你为何不爱我呢?你既然不爱我,咱们不如和离好了。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也可以…呵呵…另寻下家…”
最后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王朝宗,他将她搂着抵在树上,“另寻下家?你倒是敢!”
战雪呵呵一笑,双眼迷离,“这有什么不敢的?唔…”
王朝宗没有容许她把话讲完便彻底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唇。雪燕眼睁睁地看着朝宗一使力,将战雪整个打横抱起,进了房内。
说着说着,雪燕便有些脸红,“姑爷也真是的,光天化日的…”
绣心听完雪燕说完,忍不住笑开了,“这对冤家!”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还有不超过十章。快结束了。
第71章 波折
第七十一章波折
次日清早,依着王府的规矩,每逢五要去给长辈请安,一大家子女眷便都聚在了西院正厅。端懿坐在上首,笑吟吟地瞧着坐下之人,“今儿个难得大家来得这样齐全。”王老夫人接口道,“可不是呢,孝哥儿、朝哥儿娶亲之后便越发热闹了。”
众人一块儿恭维道,“是老祖宗有福气。”
绣心斜斜地觑了站在边上的战雪一眼,忍不住勾起一个笑来,“改明儿战雪和芸芸不日替老祖宗生下重孙子来,那才真是五代同堂呢。”战雪脸上倒也没出现什么害羞的神奇,反倒有些暗暗的羞恼,只是她隐藏得深,众人都未察觉。
端懿大笑几声,“正是呢。”
马芸芸接口道,“叔母,你可别光指着战雪和我,您不是正当年少么,二爷房里也就小叔一子,膝下空虚呐。”
她这话一出口,绣心便变了脸色,“放肆!”绣心上回小产亏了身子,恐怕再难怀孕,此时她再提实在是有些残忍了。
不光绣心变色,就连她的婆婆都皱紧了眉,“马芸芸,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难不成没个谱不成?这般口无遮拦地哪里像个千金贵妇?”
王夫人淡淡道,“好了,芸芸不过有些心浮气躁罢了,你从明儿个起便跟着我一同礼佛,舒舒心。”
马芸芸自小娇惯长大,还无人敢如此责备她,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无人再无条件护着她,她只能咬着唇,福了一福,“芸芸知错。”
通过这回,马芸芸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崔绣心在王府是彻底站住了脚跟,崔家失势,她非但没失去半点夫君的宠爱,府里上下对她关照备至,从端懿开始到底下的丫鬟婆子,哪个不对她恭恭敬敬的?更重要的是,把东院的中馈之权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看来,自己在这王府里头不得不避避她的风头。
这日晚间,绣心估摸着时间,早早地备好了几样精致的小食等着王甫生归来。兰香在旁打趣道,“总觉得姑娘自大病一场后跟换了个人似的。”
绣心道,“怎么换了个人?”
兰香道,“以往姑娘从未将姑爷瞧在眼里,自己洗漱完便回房歇着了,哪里会顾得上姑爷回不回来?即使姑爷回来了,姑娘你也没个好脸色。”
绣心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鬼丫头,就你多事。”
兰香嘻嘻一笑,“被我说中了?我瞧着姑娘你啊,眼里心里都是姑爷了。”
两人正笑闹着,忽听得外头有人声在报,“二爷回了。”
绣心眼睛一亮起身迎了出去,兰香等人颇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且贴心地替二人关上了门。绣心替王甫生解开斗篷,抖了抖斗篷山沾着的雪,“你近来怎么越来越晚归了,可是朝中出了大事?”
王甫生面色如霜,只缓缓地吐了一句话,“圣上病重了…”
绣心虽只是妇人,但也知这句话所包含的含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当今圣上属意之人是…”
王甫生摇了摇头,“听闻早已拟定了一封密旨,只是现在还无从知晓。”
绣心担忧道,“我怕是五…”
王甫生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绣心的唇,“我晓得你要说什么,只是有我在,有王家在,无论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
“嗯。”绣心点了点头。
王甫生将绣心搂入怀中,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绣心望着外头黑沉沉的天,总觉得有些事是风雨欲来。
叩叩。
门外响起了几声规律的敲门声,兰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爷,二夫人,三少夫人和三少爷在院子里打起来了,三少夫人连鞭子都拿出来了,无人敢劝。”
“什么?”绣心大惊失色,推开门往外头走,“今儿个早上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到了晚上就是这幅情景?”
兰香道,“是三少夫人房里的雪燕来传的话,具体情形,奴婢也不知道。”
王甫生握住绣心的手,“我同你一齐去。”
绣心与王甫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匆匆赶至梧桐苑门口,便听到砰得一声响,彷如从耳边炸响了空雷。绣心不由得轻轻低呼一声,“啊!”
两人走进院门,只见战雪一身红衣,手里拿着一根长鞭啪得一声抽向一旁十余年的女儿红,啪,酒瓶应声而裂。
“刘战雪!难不成你要杀夫?”
刘战雪长身而立,周身萦绕着一股子清冷的英气,“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说着说着,战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趁着我,趁着我喝醉之时…看鞭!”
说着又是一鞭子甩过去。
王甫生正要出言阻止,绣心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哎,咱们先瞧瞧再说。”
王甫生皱眉,“可是瞧战雪这架势…”
绣心抿嘴一笑,“战雪的鞭子可是使得出神入化,若真想伤朝哥儿,如今朝哥儿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我瞧着她不过是雷声大雨点下罢了。”
王甫生抬眸去瞧,果然,那一鞭子又甩在了树干上。绣心都看出来战雪不过是摆个花架子了,王朝宗哪里能看不出?待刘战雪下一鞭子甩过来之时,故意迎着鞭子的方向走了过来。骇得战雪脸色一白,手上使力改变了鞭子的方向,那鞭子尖险险地擦过王朝宗的鼻尖。
“喂,你找死啊!”
王朝宗唇角勾起一个笑,“这不正遂了你的意么?”
“你!”眼看着一鞭子又要甩出去,王朝宗竟一把抓住了战雪的手腕,一使力将战雪拉入自己怀中,在她唇上香了一口,“好了,别闹别扭了,我向你赔罪还不成么?”
战雪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结结巴巴地吐出三个字,“你无赖!”
王朝宗低低一笑,“你我可是夫妻,我这般做合理合法。”
“你,你放开我!”战雪毕竟是会功夫的,轻轻一甩,便挣脱了出来。王朝宗却有些百折不挠的劲头,从战雪身后搂住她,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往屋里进去了。
“呃…”绣心和王甫生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子才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王甫生:“…”
作者有话要说:有更新了!!o(╯□╰)o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第72章 变天
第七十二章 变天
自那日之后,王朝宗这个“儿子”在绣心心目中的形象就刷新了一遍,原以为他是个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谁知某些方面跟他父亲一个模样。不过,也是战雪心里有他,否则哪里能让他得逞?
这种郎情妾意的事,不过一个爱打一个愿挨。
只是,如今,他们两个好成这样了,某人夹在中间就显得十分碍眼了。战雪这姑娘不是那爱算计的人,光明磊落的,就算她心里介意恐怕也不会动手。少不得让绣心这个做婆婆的操操心。绣心琢磨着,怎么能不动声色地把那个叫绿腰的给除去。啧,绣心又想,这毕竟是王朝宗房里的人,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横插一竿子似乎也不大好…
这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另一边,王朝宗同战雪的感情一日日好了起来,倒似真把绿腰给忘在了脑后去了。
偏偏在这时候,出了一件大事。
绿腰身边贴身服侍的小丫头,在房门外探头探脑。兰香瞅见了,唤住她,“站住!做什么呢,在这鬼鬼祟祟地!”
那小丫头也才十三四岁的模样穿了一件鹅黄的衣裳,见着绣心先跪了下来,“二夫人,奴婢是伺候绿腰姑娘的风碧,我来是想禀告二夫人,绿腰姑娘进来胃口不好,又嗜睡,方才已经请了大夫去瞧,大夫说…”
胃口不好…嗜睡…
绣心的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大夫说什么?”
那小丫头吞吞吐吐地道,“说…说姑娘有喜了。”
“什么?”绣心猛地怔住,手掌紧紧地握住扶手,“有喜?”
“是的,二夫人。”
绣心只觉着自己的脑仁一阵阵抽着疼,眼看着好了,怎么偏偏出了这样的事?
好一会儿,绣心才稳住心神,开口道,“绿腰既有孕了,便要好生看顾着,待会儿你领些燕窝人参回去给她好好补补身子。”顿了顿,绣心又道,“还有,绿腰还在头三个月,就别轻易出门了,有时间我去瞧瞧她。”
“是。”那小丫头行了礼退了出去。
绣心对兰香道,“这事先瞒着战雪,让下边的人口都封紧些,千万别让她知道了,明白吗?”
话音刚落,就听一个清冽的女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绣心抬眸去看,就见战雪跨步走了进来,脸上倒是一派宁静,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战雪…”绣心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战雪倒是放松般地笑了笑,“豪门氏族里头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过么?如端懿长公主这般高贵的出身,当年的王家老太爷不是还纳了两房妾室么?何况是我?”
绣心被噎了噎,“话虽是这样说没错,可是…”
“好了,你也莫为我担心了,我一点事也没有。”说着战雪便站了起来,仿佛极洒脱的模样。
她这样,绣心反而更担心了。
果然,入夜之后,绣心就听闻战雪收拾了行礼细软回了护国公府,还留下一封和离书。绣心倒也不十分惊讶,“战雪眼里一向揉不得沙子,她会如此倒也不奇怪。”
王甫生对此倒不以为意,“小孩子闹脾气罢了,过几日便回来了,哪里能说和离就和离的?再者说,氏族子弟有几房姬妾有何要紧?”顿了顿,王甫生一边脱靴子一边道,“只是那个绿腰有些来路不正罢了。”
王甫生这话说完,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小娇妻嘟着个小嘴坐在桌边生闷气。王甫生眼睛一转顿时明了,笑着过去将她搂在怀中,“这就生气了?”
绣心不理她,转过身子去,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也是,反正你们氏族子弟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甚而豢养几十个歌姬舞伎的也是大有人在,相较于那些人,咱们朝宗房里人的确是少得可怜。”绣心顿了顿,继续道,“不说朝宗,二爷你房里统共也才两个姨娘,委实太少了些,哎呀。”绣心轻轻惊叹了一声,仿佛刚想起来似的转过头去道,“梧桐苑不是还有个红袖姑娘么?她可也是姿色过人,二爷不如将她收了?”说完,便仰起头定定瞧着王甫生。
那神气,仿佛若是王甫生敢应一个字,她就会彻底暴走似的。
王甫生哭笑不得地捏了捏绣心的脸颊,“你个小没良心的,尽会拿话呛我,我自有了你,莫说在外头了,就是咱们府里那两个姨娘我几时又去亲近过?”
绣心哼了一声,脸颊仍旧鼓鼓的。
王甫生瞧她在灯下,眉眼如画,肌肤如脂,唇如点丹,忍不住心念一动,微微一弯腰,便堵住了她那嫣红的唇。
一番缠绵后,绣心全身绵软无力,伸出小拳头棉花似得瞧了瞧王甫生硬硬的胸膛,“我气还没消呢,你尽会欺负我。”
王甫生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去?”
绣心依偎进他的怀里,熟悉的味道混合着些微的汗味涌入绣心的鼻子,忽而让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二爷…”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左臂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我…”
王甫生知道她要说什么,用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唇,“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你不用在乎这些。我已有了朝宗,也算血脉有续,你又何必再因那件事耿耿于怀?”
“话虽是这样说…”绣心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可是…可是,我也想当母亲,想为你生儿育女。”
王甫生低低叹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
次日,绣心醒来时王甫生自然早已早朝去了。绣心洗漱之后,推开门,愕然发现自己的“儿子”王朝宗居然跪在了门口。王朝宗虽然衣衫齐整,但额头下巴有两处擦伤,身上沾着些污渍,眼底下是两片青影,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
想也知道,他身上的伤是谁打的了…
绣心瞧着王朝宗这幅模样,莫名生出几分羡慕来,借自己一万个胆子,自己也不敢动手打王甫生的,战雪果然彪悍!
“母亲!”王朝宗说着便磕了一个头,“只恨儿子当初鬼迷心窍,犯下大错,如今战雪负气出走,儿子心痛如刀绞,只是如今,大错已铸,无可挽回。如今,只有请母亲你代为劝说,让战雪回心转意!”
绣心扬了扬眉,“你觉得我劝说有用?”
王朝宗道,“母亲和战雪不是闺中密友么?母亲的话,她多少会听的吧?”
绣心摇了摇头,“你啊,怎么这样糊涂,问题的关节点根本就不在于我,也不在于那个孩子,而在于你。”
“在于我?”
绣心点了点头,“在于你,战雪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是绿腰已经有了你的孩子,不论如何,这已是既定事实,你和战雪之间将永远有污点存在,战雪便一直不能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王朝宗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物,当即便明白了,“的确,她那样至情至性的人,又怎能容得下三妻四妾?”
绣心弯下腰,“好了别跪着了,该如何做你该明白。”
王朝宗点了点头,“我明白,多谢母亲。”
看着王朝宗的背影,绣心叹了口气,“这两个冤家。”
绿腰很快被送往王家在郊外的别院,美其名曰养胎,一同被送走的还有梧桐苑的红袖。前者是王朝宗做主的,后者是绣心轻描淡写地加上了一句,“我瞧着红袖姑娘同绿腰姑娘感情甚笃,不如让红袖姑娘一同去,两个人也好做个伴儿。”众人哪有不应承的,三两下便将那红袖连人带包袱一同赶上了马车。
后来发生了什么,绣心就不大清楚了,反正月余之后,战雪便回来了,还带着腹中近两个月的胎儿。
战雪有孕,府内上下喜气洋洋,端懿尤其高兴,眉眼都笑眯着,“没曾想我这老婆子这样有福气能见着自己重孙子。”
安阳郡主接口道,“那是,老祖宗你的福气可还在后头呢。”
绣心也很为战雪高兴,伸手覆在战雪的小腹上,神情温柔,“多好啊。”
战雪知道绣心的心事,难免出声安慰道,“绣心,你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身子总会有的。”
绣心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来,“希望如此罢。”
众人散后,端懿单单唤住了绣心,“绣心丫头,你留一下。”
绣心忽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转过去的身子也变得僵硬,“是,祖母有何话同孙媳说?”
端懿瞧着绣心,感慨似的道,“绣心丫头,你进我王家的门已经一年有余了罢?”
绣心低头道,“是。”
端懿又道,“我知道甫生他爱重你,虽则你们两个先前也闹几次,但闹归闹,他却从未近过他房里的两个姨娘。”
绣心吃惊地望着端懿,“祖母…”她竟然都知晓?
端懿笑道,“别以为我老婆子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事有哪一样是我不知道的?爱重自己的妻子,是再正当不过的事,不过爱之过重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甫生不是一般人,他是王家的栋梁,当朝首辅。你明白吗?”
绣心的心一寸寸地凉上来,原来,端懿对自己的宠爱是有条件的,是在自己没有阻碍王甫生的前提下对我的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