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晴听后,立刻上网查询。果然,她指定的账户上已增加了一千五百万美金。她顿时笑逐颜开,起身说:“你们稍等,我去叫阿秋下来。”
上了二楼,她走到最靠里的一间房间,轻轻敲了敲,然后推开门。
楚寒秋已换上了自己的一套黑衣,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关上门,走到床边,轻笑道:“又有一千五百万美金进帐了。我就像个黑心的资本家,残酷地剥削你的价值。他们以为我把你当摇钱树。”
楚寒秋睁开眼,微微一笑。
她轻声说:“好吧,我替你签了两年卖身契,你现在得跟他们走了。”
楚寒秋掀开毯子,坐起身。停了一会儿,他才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关切地说:“保重。”
楚寒秋看着她,轻声说:“你也一样。”
殷美娟看到楚寒秋从楼上下来,如获至宝,马上站起身来。
张晴在楚寒秋身后咯咯笑道:“苏先生,苏夫人,那阿秋今天就算正式上班了。”
殷美娟又是高兴又是欣慰,满脸喜色地看着楚寒秋。
陆基和苏秦都知道他刚刚才坚决拒绝了陆基的提议,现在却被他的经纪人不由分说订下了合同,不免对他有些歉意,看到他听凭那个女人摆布,心里也有些同情。
楚寒秋却没说什么,脸色很平和,跟着他们往外走,坐进了苏氏夫妇乘来的奔驰防弹车。他很自然地上了前排,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苏氏夫妇坐在后排。
警卫人员乘坐的两辆车一前一后,把他们的车夹在中间。
陆基则带着他的人回去了。
一路上,大家都没说话。
黎明的微光渐渐自天际浮现。当车子驶上山间公路时,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林间群鸟争鸣,一片勃勃生机。
楚寒秋按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一进苏府,楚寒秋便明白了苏偌的情况有多糟糕。
以前,他只做一个噩梦,就是被人血淋淋地砍下了首级。现在,除了被砍头之外,他还梦见有人扔过来巨型炸弹,把他的身体炸得血肉横飞。
他的嗥叫不仅使自己恐惧,也令家中的其他人胆寒。楚寒秋不得不在他屋里一夜一夜地熬着,才能让他平静下来,安心入睡。
因此,楚寒秋回来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苏秦和苏娅也得以全力投入竞选工作中。
投票日渐渐临近,各地流言四起,纷纷说有人正策划在投票前再度刺杀冯穆元和苏秦,并收买地方黑恶势力发动暴乱。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为了保险起见,苏秦决定聘请国际知名的安保公司前来为自己提供服务,主要是检查和指导特勤中心提供的安全保卫工作。新世纪集团最大的国际合作伙伴美国斯柯特系统公司的老板向苏秦推荐了着名的汤姆生安保公司。
不久,美国汤姆生公司派出的专家就带着助手到了东M国。
这是一个沉稳的中年华裔男士,据说有着多年的安保经验,曾替多个国家的领导人设计过安保系统并训练警卫人员。
他和助手先在总统府观察过之后,又到苏秦的私宅查看。
在苏秦别墅的客厅里,他们碰上了出来倒水的楚寒秋。
楚寒秋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便漠然地走开了。
那两人也没理他。
不过,他们心里却都很明白。
原定计划已经启动。
罗汉到了。

第15章

清晨,楚寒秋独自在山路上跑步。
他正式到苏府工作已经有两个月了。在他的全力守护下,加上着名心理医生的治疗,以及殷美娟的百般呵护,苏偌的精神状态已逐渐好转。以前,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无论日夜,随时随地都处于极度惊恐不安的境地中,现在则只在黑夜会摆脱不了噩梦的纠缠,一到白天便基本恢复了正常。
最近,苏偌通常在早晨会睡得很安稳,楚寒秋已经可以离开他,出府到山上去进行一些基本的锻炼了。
他仍然穿着惯常的黑色棉布T恤、黑色长裤、黑色袜子和黑色的软底皮鞋,轻捷地穿过树林、草地、山路,跳过小溪,越过瀑布,然后再绕回来。每天他的跑步线路都不同,毫无规律可循。
林中不断有清脆的鸟鸣响起,蝴蝶、蜻蜓、蜜蜂也在翩翩起舞,有些还会跟在楚寒秋头上,陪伴着他向前飞一阵,然后才离开。
空气清新,弥漫着青草、树叶和鲜花的芬芳气息,满山遍野都是翡翠般碧绿的大树,哗哗流淌着的溪水清澈干净,整个山野仿若仙境。
楚寒秋很喜欢这个时候的自由、安静和放松,仿佛清晨的山水都只属于他。
可是,这天早晨他却看见了另一个人。那是苏娅。她穿着一套粉色的名牌运动衣,脚下是名牌运动鞋,长发挽在脑后,看上去很精神。
她正在山路上慢跑步,瞧见了楚寒秋,不由得一愣,随即跑过去拦住他,笑道:“楚先生,你往哪儿跑呢?我们一起跑吧?”
楚寒秋正在往回返,而苏娅却刚出来。他看了看她身后,轻声说:“你不该一个人出来。”
“没事。”苏娅满不在乎地说。“这两个月一直风平浪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
楚寒秋便不再说什么,陪着她又重新往山上跑去。
苏娅一直对他很好奇,边跑边忍不住跟他说话:“楚先生,我弟弟的情况好像好多了,这真得多亏你了。”
楚寒秋没吭声。
“哎,楚先生,你是夜叉吗?”她的好奇心炽烈得已经打败了从小受到的良好教育,以及在美国养成的从不打听别人隐私的良好习惯。
楚寒秋淡淡地道:“不是。”
苏娅看了他一眼,有些不信。她一直在说话,结果弄得呼吸急促,步伐混乱,很快便气喘吁吁,跑不动了。她便停了下来,掉头往回走。楚寒秋一直跟在她的身旁,始终一言不发。
苏娅笑道:“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默?老不讲话,你不觉得难受吗?”
楚寒秋看了一眼这位以雄辩滔滔享誉东M国的年轻女政治家,觉得她其实跟苏偌一样幼稚,只是表现的形势不一样罢了。
在这个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高科技时代,她居然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她似乎不知道,那些在她脚下爬着的蚂蚁,头上飞舞着的蝴蝶、蜻蜓,身旁跟着的飞蛾、蚊蝇,身上都有可能带着东西。或许在远处,有人正举用声波探测仪在分析她说的话,甚至干脆有人举着望远镜在读她的口形。四周无人,并不代表着安全。
不过,很奇怪的是,以高科技产品起家的苏秦,自己却基本不用那些现代化的东西。他家里的布置传统典雅,仍然使用着佣仆和管家,而不用那些现在已经非常普遍的各种智能产品。
在这个时代,几乎所有东西都被那些制造商安装了智能芯片,最大限度地纵容人们的懒惰,苏秦家里却很少使用这些东西。苏家一直喜欢使用昂贵的人工,那些古老的中西合璧的礼仪总会使来客感到自己的尊贵。
楚寒秋沉默着,对她幼稚的问题不置可否。
这时,苏娅忽然发现他居然穿着皮鞋在跑步,不由大奇:“哎,你怎么不穿运动鞋?不怕伤着脚?”
楚寒秋不得不简单地解释道:“工作的时候不能穿运动鞋。”
苏娅恍然大悟。他们工作的性质不同,确实得随时准备着穿着皮鞋飞奔。
以前,苏娅的时间几乎都被父亲和自己的工作以及弟弟的病况所占据,对楚寒秋的好奇心暂时被遏制了,现在忽然得以与他同行,便实在忍不住,什么都想问。
“楚先生,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会做什么?”
楚寒秋轻声说:“会呆在清静的地方休息。”
苏娅感到很意外:“是吗?我还以为你会出去狂欢。”
楚寒秋没吭声。
苏娅对他非常佩服:“楚先生,你的忍耐力真是了不起。你对我弟弟那么有耐心,我觉得连我父母都做不到,我就更做不到了。当然,我们都非常爱护他,可是,在他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支撑不了多久的。如果没有你,多半最后只得委托给专业机构。他们肯定会把我弟弟当成精神病,对他瞎折腾。”
楚寒秋静静地说:“你们付了钱的,那是我的工作。”
苏娅想起她也曾经对母亲这么说过,不由得微微有些惭愧。“楚先生,我们可都没这么想过。”她认真地说。“付钱给你是应该的,可这也表达不了我们的感激。”
楚寒秋淡淡地道:“你们太客气了。”
“楚先生,我总觉得你对我弟弟的态度跟别人不一样。”苏娅热情地笑道。“谁都知道他是个懦弱无能的人,是个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稍遇刺激便歇斯底里,完全不能应付任何意外事件。他们对他客气有礼,奉承讨好,不过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这次他从菲律宾回来后病成那样,我知道很多人都看不起他。可是你没有,你似乎打心眼里就没有轻视过他,而且我觉得,你很同情他。是吗?”
她在那里抽丝剥茧,不断地探问,楚寒秋无法保持沉默,只得答道:“是。”
苏娅感到很惊讶:“可是,按理说,你应该更瞧不起他,因为你是如此的坚强,比常人要坚毅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我也曾经崩溃过。楚寒秋淡淡地想着,轻声说:“这不一样。苏公子的经历确实让人同情。阿布沙耶夫组织的人是很无情的。有过那种恐怖的经历,精神上受到巨大伤害,也是可以理解的。”
苏娅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楚先生,你结婚了吗?”
楚寒秋觉得她的思维颇为突兀,决定不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苏娅却不肯罢休:“你除了工作之外,有什么爱好?”
楚寒秋瞧见了绿树掩映中的苏府,便礼貌地说:“苏小姐,您已经到了。”
自那以后,苏娅便开始天天一早出去跑步,让苏秦夫妇感到惊讶,以往这个女儿只是偶尔出去跑一跑或者散散步,从来不会这么有恒心的。
楚寒秋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习惯,每天改变路线。他很少沿着山路跑步,总是会进入没有路的地方,攀上山岩,跳过溪涧,越过树梢,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
因此,两人再也没有碰上过。
这段时期,东M国的政局比较动荡,引起了世界的极大关注。
独立党议员在议会提案,要求政府炸掉通往中国的输油管道。这条管道从西M国的海港蜿蜒北上,进入东M国境内,在北面又重新回到西M国,最后进入中国,这种象征意义令他们无法接受。与这条管道的政治影响相比,每年区区三亿美元的“过境费”是微不足道的。因此,他们强烈呼吁彻底炸掉这条象征国家耻辱的管道。
自由党议员却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商业行为,与政治无关。东M国经济落后,国力弱小,每年三亿美元的财政收入不是小数,政府可以用来兴建基础设施,改善人民生活,为孩子提供免费教育,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如果认为收取的“过境费”偏低,不足以抵消其不利影响,可以适当提高,譬如增加到五亿美元,甚至十亿。这个提议被反对党斥为见利忘义,形同卖国。
正当政府和媒体大打嘴仗,争论不休的时候,一天夜里,荒野中的输油管道被炸断,西M国被迫中止了输送石油。
中国政府向东M国提出交涉,东M国政府声称是犯罪分子所为,警方正在积极调查。中国政府要求派警察前来协助侦察,却遭到东M国拒绝。中国政府又要求派工程队前来修复管道,这次,东M国政府同意了。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几天后,已经停止使用的输油管道又有十多处被相继炸毁。
中国政府对此表示强烈不满。这些管道虽然在东M国境内,却是中国政府投资兴建,是中国的财产。
独立党和人民党立刻联合发表声明,要求将部分外资企业收归国有。
这时,有激进分子喊出口号,要把所有的华人都赶出东M国。
不过,所有的党团帮派中都有大量华人,而在政府和议会中,华人也占了三分之一,没人理会这个口号,有些媒体更严厉谴责狭隘的种族主义。
不顾反对党的激烈抨击,冯穆元坚持同意中国工程队进入东M国境内施工,更引起了激进分子的怨怒。游行示威和暴力活动相继出现在几个主要城市里。
于是,对某些重要的政府高官的保卫工作更加严密了。
苏娅被特勤中心的人天天跟进跟出,渐渐不耐烦起来。平时工作时间倒罢了,可就连早晨出去跑步还有人跟着,她就不舒服了,尤其是这段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终于,她在早上出门时发火了,不准有人再跟着。
那些人开始还远远地跟在她身后,可连着十多天都没什么情况,而那位大小姐的怒气却越来越甚,他们也就解除警惕,不再跟着她了。
美国汤姆生安保公司派来的专家詹姆斯?李一直忙碌地工作着。他不顾苏秦的反对,在苏秦的私邸沿墙安装了最先进的监控系统。
但是,苏秦坚决反对在住宅里面安装监视器,并且坚持屏蔽一切探测。
“我要保护我和我家人的生活。”他坚定地对詹姆斯说。“他们不能时刻处于别人的监视下。”
“没问题。”詹姆斯同意他的说法,始终保持着职业性的礼貌。“我们尊重雇主的意见。”
他把苏府中的工作人员逐个过滤了一遍,并向苏秦询问楚寒秋的身份。
苏秦告诉他:“那是我们聘请的工作人员,他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主要保护我儿子。”
虽然詹姆斯对这个工作人员恒常的冷漠态度和工作方式感到有些意外,但只要证实了这个人对他雇主的安全没有威胁,也就不去理会了。
随后,詹姆斯观看了特勤中心派来的保卫人员针对突发意外的应对演练,安排助手对他们进行适当的强化训练。
而他自己则跟随在苏秦身边,以便随时保护他的安全。

第16章

当清亮的曙色缓缓出现的时候,楚寒秋悄悄起身出了苏偌的卧室。
这一夜,苏偌睡得很安稳,当中只惊醒过一次。
楚寒秋早已清楚他表现出的迹象,还没等他惊骇地坐起身来,就已经趋前去,将手放到他的肩上。苏偌在朦胧中立刻觉得安全了。他翻了个身,握住楚寒秋的手,又沉沉睡去。这个人虽然已经有二十多岁了,却还像是个婴儿。
清晨,楚寒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浴室简单洗了个澡,便换上干净的黑衣,出门而去。
他的动作始终很轻捷,无声无息。不过,刚出门口不远,他便听到了背后跟来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只好停下。
苏娅从后面赶上来,对他嫣然一笑:“楚先生,今天真巧,我们一起跑吧。”
楚寒秋一声不吭,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在她旁边慢慢跑起来。
苏娅忍不住又想探询他的情况:“哎,我听说你还有经纪人?”
楚寒秋简单地说:“是。”
“我听爸妈说起了你那个经纪人。”苏娅撇了撇嘴。“我觉得,可真是…不怎么样。”
楚寒秋没理会她。
苏娅替他颇为不平:“你怎么会心甘情愿受那种人控制?”
“她替我接生意。”楚寒秋淡淡地说。“我不会做那些事,没她不行。”
苏娅显然不同意他的说法:“我听我爸说,你那个经纪人,好像只是为了赚钱,可没当你是合作伙伴。他说你们的关系不太像搭档,倒像她是你的老板。”
楚寒秋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你该换个好的经纪人。”苏娅十分郑重地说,显得十分认真。
楚寒秋忽然意识到她不只是好奇,而是在关心他,不由得有些吃惊。他温和地说:“跑步的时候不要说话,应该调匀呼吸,否则很容易疲倦,而且容易受伤。”
苏娅张了张嘴,但确实觉得比较累了,于是只得停止了说话。
一路上仍然是空山鸟语,流水潺潺。他们渐渐翻过了一座山,当快到另一座山的山顶上时,苏娅停下步子,累得双手叉腰,大口大口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步往前走着,不再跑了。
楚寒秋跟着她停下,随后放慢脚步,看上去若无其事,神色如常。
苏娅自嘲地笑道:“我是真的老了,不像以前那么能跑了。”
她如果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势必引来一大堆安慰和赞美,但楚寒秋仿佛没听见,根本不搭腔,她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对着空气说话。
说来奇怪,这样的对话方式却给她一种奇妙的安全感。至少这个人不会拿着她的话到处去宣扬,最后演绎到不成模样,完全变形。她也很久没有畅快地在人前无所顾忌地讲话了,每一句话说出口前都得反复斟酌,以免造成歧义或者误解。只有对着这个异常沉默的人,她可以畅所欲言,不必事先考虑,也不必事后担心。他好像是个完全孤立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不与任何人交通,因此令人放心。
苏娅轻笑:“似你这般沉默,心理医生会说你自闭。”
楚寒秋根本无动于衷。
他们上到山顶,苏娅极目远眺,出现在眼前的是连绵的美景,以及远处繁华城市的轮廓。她不由得畅快地伸了个懒腰:“呵,真舒服啊。”
楚寒秋却听见了周围林中隐隐传来的声音。似乎有大鸟扑动着翅膀在空中飞过,偶尔有野兽在林中走动,发出踩着地上枝叶的细碎声响。这一刻,他身体上的感官功能似乎丧失了作用,而心灵的触觉已经迅疾地伸了出去。
苏娅闭着眼,仰头感受着清晨的气息,脸上挂着惬意的微笑。
忽然,楚寒秋猛地将她扑倒在地。
苏娅惊愕地睁大眼睛,随即感觉到有几缕凛冽的寒意从身旁、耳后擦过。她周围的几棵树随着疾如密雨的“噗噗”声一阵乱摇,枝叶纷纷落下。
“这是什么?”她惊问。
楚寒秋已经闪电般拔出了手枪。他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一边轻声说:“是子弹。”
苏娅更加吃惊。楚寒秋抢先说:“别出声。”
苏娅立刻被他的沉着镇定所感染,马上不再吭声。
楚寒秋听出了共有四个人分布在周围,都隐在山坡上的密林中。他一直不动,企图判断出对方的行动。但是,对方似乎也有着很好的耐性,很久都没动。
楚寒秋贴近苏娅的耳朵,悄声问道:“你带通话器了没有?”
苏娅也压低声音说:“没有。”
“跟踪呼叫器呢?”
“没有。”
“电子报警器?”
“也没有。”
“什么都没带?”楚寒秋微微有些讶异。
“是的,我…以为不会有事。”苏娅嗫嚅着解释。
他们这一家人跟着苏秦耳濡目染,都不喜欢科技产品。尤其现在天气已热,她穿着轻便的短袖运动服,更嫌带着那些东西碍事。
楚寒秋没有责怪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要独自对付手持冲锋枪的四个杀手,身边又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毫无应对经验的女人,而且这女人还穿着最显眼的粉色衣服,在林中很难隐藏,他觉得十分棘手。
对方似乎已经观察完毕,决定不再等待,便开始采取行动了。楚寒秋听见他们正缓缓地往上包抄过来。
他估计了一下这里与苏家别墅的距离,很清楚即使自己开枪,枪声也传不到那边去。看来,不能希冀后援,只能靠自己了。
天天在这里攀上跑下,他对地形已十分熟悉,立刻决定了突破的方向。他悄声对苏娅说:“俯低身子,跟着我走,动作要快,不要抬头。”
苏娅这时已经不再害怕,反而觉得刺激,闻言兴奋地连连点头:“好。”
楚寒秋无暇去研究她的心态,立刻沿着山脊向左侧移动。
苏娅跟在他后面,动作拖泥带水。
楚寒秋忽然停住,打手势让她躲在一颗树后。
苏娅立刻紧紧贴在那棵树的树干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她看见楚寒秋忽然变得像一只窥伺着猎物的黑豹。他的枪已经不见了,手中只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短刀。他那一向温和冷淡的目光变得异常凌厉,充满了杀机。顺着他的视线,她瞥见一个端着冲锋枪的剽悍身影,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忽然,楚寒秋变得似一片树叶般轻盈,又像飞鸟一般快捷。他犹如离弦之箭,飞身跃起,脚尖一点树干,已窜上树梢。
那个枪手只觉眼前一花,本能地将枪口指向天空,扣动了扳机。
落叶随着弹雨纷飞而下。
他正要转换位置,一个黑影疾速扑到,令他措手不及。
楚寒秋闪电般伸出左手,抓住他的枪管向外一推,那人被大力带动着身子一侧,楚寒秋右手上的刀锋顺势划过了他的颈动脉,就似刀切豆腐,无声无息。
那人踉跄两步便倒了下去,伤口处鲜血狂喷。他试图用手捂住,却无济于事。在穿过树冠间的斑驳的阳光里,落叶上的点点鲜血灿若桃花。
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其他三个枪手显然听到了这边微弱的枪声和子弹打在枝叶上的声音,快速朝这边赶来。
楚寒秋抓着枪手的冲锋枪,飞快地奔到苏娅藏身的树后,拉着她便往外跑。
苏娅跟着他狂奔,只觉得胸腔像是要炸开了,很快便双腿发软。“不行了…不行了…”她气喘吁吁地说。
楚寒秋轻声说:“再坚持一下,还有二十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