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秋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不过,他在被震飞时本能地采用了保护性姿势,因而没有在落地时遭到重创。很大程度上,他是因为受到了爆炸冲击波的强烈震荡而昏迷。
在昏迷中,他醒着的那部分仍然意识完好清晰,一直关切地注视着不省人事的另一部分,试图对那一部分进行修复。
苏秦在另一个抢救室里看到了楚寒秋,心里对他无比感激,特别是稍后从电视里看到了那段录像之后。无庸置疑,这次袭击的确是想要他妻子和儿子的性命,如果不是楚寒秋,他生命中挚爱的两个亲人不可能幸免于难。
他看着赶来的陆基,愤怒地问:“这是谁干的?”
“绝不是我们。”陆基马上说。“你想想,谁敢冒这种险?今天如果不是阿秋,弟妹和阿偌肯定会遭遇不幸。幸好阿秋在,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反应比我们起码快上十倍。”说到这里,他有些后怕。“你想,这实在太危险了,我们谁敢不经过你同意就做这种事?而且还是袭击妇孺。我们可不是这种人。”
苏秦沉思片刻,同意了他的看法。他握紧拳,坚定地说:“一定要查出幕后的指使者。”
深夜,慈济医院里安静下来。
伤者都从急诊室传入了住院部。殷美娟和苏偌住在头等病房,楚寒秋被转到加护病房做进一步观察。
他们的病房门口都有警察在站岗守卫。
凌晨两点,正是值班医生和护士最疲倦也最松懈的时候,一位男医生和一位女护士进了加护病房巡视。
护士站的值班护士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没有注意他们。加护病房门口的两个警察看了看他们衣服挂着的工作证,便让他们进去了。
男医生俯身将手指搁在楚寒秋的手腕上,似乎在检查他的脉搏。女护士也俯下头去,好像在检查病人的氧气罩。
她凑到楚寒秋的耳边,轻声叫道:“老大,老大。”
楚寒秋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男医生露出一丝喜色,握着他的手,亲热地微微摇了摇。
楚寒秋不认识面前戴着白色口罩的那两个人,不过就算闭着眼不看,他也知道这两人是玲珑和王子。
玲珑说道:“老大,老板要你撤出。”
楚寒秋闭了闭眼睛,示意他知道了。
玲珑不放心,又强调了一句:“老板要你立刻撤,一出院就走。”
楚寒秋微微点了点头。
玲珑忽然很孩子气地悄声说:“老大,这件事不是我们干的。”
楚寒秋再次闭了闭眼睛,表示他明白。
玲珑和王子不再耽搁,立刻悄然离开。
殷美娟和苏偌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后就出院了,他们随即受到了严密保护。
楚寒秋在昏睡了三天后才清醒过来,随后坚持要出院。医生则坚决不同意。他被从加护病房转入头等病房,随时随地都有四个以上的警方人员随侍在他左右或守在他的病房门口,严密保护着他。
待到午夜时分,楚寒秋悄悄从窗户窜出,贴着墙壁溜了下来。
他很快找到男医生的更衣室,闪身进去,熟练地逐个撬开衣柜,查找里面的衣服。在一间衣柜里,他发现了一套合身的浅灰色西装,于是迅速换上,然后从容不迫地出了门。
在医院大门外,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吩咐司机驶往陆基的别墅。
半小时后,有护士发现病人失踪了,不由大吃一惊。消息迅速传到警察部门,并同时报告了苏秦。
苏秦又惊又怒,对警方的能力表示强烈怀疑。他先责成警察局长立刻派人查找,然后打电话给陆基,希望四海帮遍布全岛三教九流的人员全力协助,务必找到楚寒秋。
正当陆基在紧张布置的时候,别墅区大门口的保安呼叫他。他的助手接听后,过来对陆基说:“基叔,门口有辆出租车要进来,车上的客人说是来找你的。”
陆基看向他手上的无线可视电话屏幕,上面清楚地显示着楚寒秋毫无表情的面容。他立刻笑着点头:“对,是我的客人,快让他进来。”
保安这才放行。
按照正常的速度,从大门口驶到他的别墅需要二十分钟,陆基却迫不及待地出了别墅的大门,站在那儿等着。
楚寒秋下车后,轻声说:“基叔,我身上没带钱。”
陆基一听就笑了,挥手让身边的兄弟去付出租车费,随即亲热地揽着楚寒秋的肩,一起走进屋里。
走到书房,陆基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这才笑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打声招呼就离开医院?我们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很多人都急坏了。我得立刻通知副总统。”
“不必了。”楚寒秋连忙阻拦住他。“基叔,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我的工作其实早已经完成了,却呆在这里这么久,现在又出了这件大事,弄得人人皆知。我从来就不喜欢抛头露面。如果再呆下去,我只得永远退休了。”
陆基当然明白他的情况与现在的处境,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他很为难地说:“阿秋,我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我找你来,本来只打算请你救人,你也完成得很漂亮。可是,阿偌那孩子,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唉,他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比以前还要糟糕。他从生下来就娇生惯养,从没吃过苦,最近这两个月来接连受到这么大的惊吓,实在是够呛。这两天,你住在医院里,阿偌回到家可没少折腾。”
楚寒秋当然明白他想说什么。他的神情很冷淡,声音却比陆基还要温和:“那孩子需要的是心理医生。”
陆基点头,不断叹息:“是啊,我们都知道。可是,你也看到了,只要你在他身边,他就很安静,也只有你能让他安静下来。唉,你比镇静剂可管用多了。”
楚寒秋没吭声,但眼光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要求太过分了。
陆基避开他的目光,轻声说:“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陪着他一辈子。不过,现在正是大选的关键时刻,我希望你能帮帮阿偌的忙,好让他父亲没有后顾之忧,全力以赴。”
楚寒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我没做过这个。”
黑道一向有黑道的规矩,陆基从来没有像这样不按规矩办事,强人所难过。陆基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叹息道:“他们说,他们愿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你留下。阿偌的母亲很担心。她和苏老弟结婚有四十年了,从没要求过他什么,但是这一次,她求苏老弟,还有我,无论如何要留下你。唉,阿秋,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楚寒秋想起了那个温婉的与世无争的母亲,那个全心全意都在丈夫和孩子身上的母亲。苏夫人是地道的中国血统,典型的苏州美人,虽然韶华已逝,现在却仍然看得出当年的美丽和温柔。
他对着窗外的夜色出神。
这一瞬间,他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在他五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但他永远都记得,年轻美丽的母亲也曾经用同样温婉的声音,低声地哄着他,要他多吃一口饭,多喝一碗汤。母亲曾经将他紧紧地抱在温暖的怀里,在床上坐一整夜,因为外面在打雷。母亲曾经笑着为他洗过无数次澡,从来不介意他溅了她一身的水。当他跌跌撞撞地学走路的时候,母亲总是担心地跟在他身旁。当他叫出第一声“妈妈”的时候,母亲的笑容犹如灿烂的阳光。
如今这样的时代,一切都越来越现代化,像母亲那样古典传统的女人几乎不再有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不能感情用事。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里面全是拒绝。
陆基看着他,良久,终于叹道:“好吧,阿秋,我不能勉强你,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你走吧,我去跟苏老弟说。”
楚寒秋点点头:“基叔,谢谢您。另外,我放在苏家的东西,麻烦您派人帮我收拾了,我明晚到您这儿来取,行吗?”
陆基立刻答应道:“好。”
楚寒秋起身准备离开。陆基关切地问他:“你在这儿有地方落脚吗?”
“有。”楚寒秋淡淡地道。“我的经纪人赶来了。”
陆基听他说起“经纪人”三个字,语气仿佛公司职员提到自己的老板,不由笑了起来。他拍拍楚寒秋的肩,半开玩笑地问道:“你的经纪人一定不太高兴吧?”
楚寒秋轻轻叹了口气:“她说我这次害得我们两人都要失业了。”
陆基笑了:“副总统表示,愿意赔偿你的一切损失。”
楚寒秋摇头:“算了,基叔,是您老人家托付的事,我也不能跟他们计较什么。”
“好。”陆基脸上放光,大力拍了拍他。“阿秋,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
楚寒秋点了点头。
陆基让人开出一辆切诺基,问他:“认识路吗?要不要司机送你?”
“不用。”楚寒秋上了车,随即驾车离去。
他没有刻意隐藏行踪,直接将车开到北区的一个别墅式乡村酒店。他一直往里,来到一幢门边刻着“听风阁”三个字的小别墅前。
楚寒秋进去后,太后正在客厅里等着他。她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台新型电脑,正挂在网上。
楚寒秋进门后,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坐到太后对面。
太后淡淡地看了看他,温和地说:“你现在陷得越来越深了。”
楚寒秋点头,同意她的看法。
太后又看向屏幕。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你现在撤出了吗?”
楚寒秋肯定地说:“是的。”
太后正通过网络与总部联络。
过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理解地说:“老板要你再回去。”
楚寒秋也略微有些讶异。他没有发问,只是等着太后继续往下说。
太后沉吟着,在网上不断操作,四处转悠。过了一会儿,她问楚寒秋:“苏秦那个儿子很麻烦?”
楚寒秋点了点头。
太后直起身来:“老板和专家重新对情况进行了分析评估。他们认为,形势发展到这一步,已经非用你不可了。首先,你要回去。另外,我们会继续执行原定计划。你…唉,就先呆在那里待命吧。一旦原定计划出现意外,立即启动备用方案。”
楚寒秋没吭声,仍然只是点了点头。
太后结束了联系,把电脑一推,看了楚寒秋半晌,温和地说:“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楚寒秋微微一笑:“老板一定不这样想。”
太后也笑了:“是的,老板和大老板都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楚寒秋淡淡地笑了笑,举起杯子喝了口水。
太后忽然看向手腕上的表式屏幕,笑道:“我们有客人来了。或者,应该说是你的客户。”
楚寒秋立刻知道她说的是谁。“跟客户谈生意,一向是经纪人的事情。”他微笑道,随即起身上了二楼。
太后换上一副职业经纪人八面玲珑的油滑笑容,看着苏秦、陆基和殷美娟踏上别墅的台阶,按响了她的门铃。
第14章
坐在听风阁的苏秦忽然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位商业谈判高手。
这个相貌平常的中年女人打开房门,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屋时,他们都愣了一下,没想到楚寒秋的经纪人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满身世侩气的油滑女人。
“苏先生,苏夫人,陆先生,请坐,请坐。”她一迭声地将他们让进屋,请他们坐下,又去沏茶,旋即端出水果,一连串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来来来,喝茶,吃水果,哦,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张,叫张晴。”
三人连忙道谢。
等到大家坐定,张晴虚伪地笑着,声音里有种夸张的热情:“哎,我可没想到,三位会在夜里追踪而至,阿秋也太不小心了。”
“哦,是这样。”陆基微有些尴尬。“这个…苏先生和苏太太一定坚持要见见阿秋,所以…”
“哦。”张晴意外地看着苏秦。“请问苏先生,阿秋的工作是不是有什么失误?”
苏秦忙道:“不不不,他做得很好,已经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期望和要求。”
张晴感到很欣慰:“哦,那就好。阿秋还年轻,如果有什么处事不当的地方,还请三位海涵。”
“不不,楚先生很优秀,很出色,他做得很好。”苏秦赞不绝口。
张晴仍然笑容可掬,语气却有点不悦了:“那么,照规矩,我们之间已经银货两清,应该毫不相干了。你们从此不认识阿秋,阿秋也不会再见你们。为什么要找上门来?”
“实在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破坏了规矩,请原谅。”陆基连忙向她道歉。“不过,事起仓促,也是万不得已。”
张晴看着陆基,好一会儿才笑着点了点头:“陆先生,你对阿秋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们才对你有求必应,在价钱上也特别通融。不过,这次可确实有些过分了。当然,也可能是阿秋不知轻重。他迟迟不离开,竟然搞到要我亲自赶来这么严重。唉,我们此后只怕都得销声匿迹,生意是做不成了,实在是损失惨重。”
苏秦马上表示:“我可以补偿你们的一切损失。”
“哦,那就另当别论了。”张晴立刻精神一振,双眼放光,显然心里已经在拨着算盘计算了。“这个…我们现在必须停业三年,再省吃俭用,也总得要五百万美金才能勉强维持。”
苏秦很干脆地说:“我付你一千万。”
张晴顿时大喜过望:“呵呵,苏先生,跟您做生意可真是愉快啊。”
苏秦却接着说:“不过,这三年,楚先生得留在我家。”
“什么?”张晴大惊失色。“什么意思?”
苏秦不容她推脱,语气坚定:“我们希望楚先生继续留在我家工作,这也是我们连夜找来的原因。我们希望我们的行为已经向您表达了足够的诚意。”
张晴似乎猝不及防,顿时有些气急败坏:“这…这…苏先生,这可不是停业,这是另一单生意了。”
苏秦温文尔雅地微笑道:“是的,就是这样。”
张晴立刻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哦,原来你们是来谈生意的。”
苏秦笑着点头。
张晴慢条斯理地说:“苏先生,阿秋不擅长这种工作。他被训练出来,只是做短期工作的。你们如果需要找人做一些长期工作,或许我可以向你们推荐另外的一些专门机构。”
苏秦理智地与她谈判着:“张女士,做生意的手法应该多元化,偶尔换一种方式,或许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其实做什么生意并不重要,关键是看可获得的利益,对吧?我们也认识您所说的那些别的机构,不过,我们现在只想要楚先生来做这份工作。”
张晴笑道:“苏先生,您这单生意可不好做。您周围杀机四伏,阿秋这次已经差点丧命了。为了您那点钱,我可损失不起。”
这话听在三个人的耳里,仿佛这位经纪人完全当楚寒秋是颗摇钱树,不免都替他不值。
苏秦的口气渐渐强硬起来:“张女士,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您应该明白。我如果下令封关,不准你们出境,你们就不可能离开我的国家。”
张晴的眼里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苏先生,您…这是何必?”
苏秦看了陆基一眼。
陆基会意,也说:“张女士,苏先生是言出必行的。而且,如果他下了命令,我敢保证,道上的人也都不敢私自将你们偷渡出境。就算警方不逮捕你们,道上的兄弟也会把你们困在这里。你好好想想。”
张晴顿时愣在那里,半晌做声不得。
这时,一直坐在那里只听不说的殷美娟开口了。她没有苏秦和陆基的那种剑拔弩张,而是婉转地恳求道:“张女士,我很希望楚先生能够留下。”
张晴看向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感谢她让自己下了台。
“苏夫人。”她不解地问。“我不明白,你们还想要阿秋干什么呢?”
殷美娟恳切地看着她:“张女士,楚先生救了我儿子两次,这次又救了我,我实在是对他万分感激。我儿子…现在精神上有些问题,确实需要楚先生留下来。另外,你说得对,我先生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处境,周围杀机四伏。我现在已经不相信那些警卫人员了。我和我儿子一样,只相信楚先生。我希望楚先生能留下来,帮助我们度过眼前的危机。”
张晴暗暗讶异。眼前的女子柔弱娇小,那双温柔的眼睛却能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她挂着圆滑的笑容,理智地说:“苏夫人,我承认您说的有理。不过,我认为,最好的做法莫过于找一家国际知名的安保公司,由他们提供专业的安全服务,岂不是万无一失?”
殷美娟摇了摇头:“我看到过楚先生的身手,没人比得上他。这次若不是他反应敏捷,而且用自己的身体做掩护,我和我儿子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张女士,我真的很感激你们,我…我先生也愿意付高价,请楚先生留下来。”
张晴几乎就要被她说服了。她十分勉强地挣扎着:“苏夫人,可是,阿秋他…不是干这一行的。我担心他会出什么差池,这个…坏了自己的名声事小,误了你们的事就不好了。”
殷美娟柔声说:“不会的,我相信楚先生。”
张晴终于投降了。她用手按住了前额,半天才抬起头来,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同意接这单生意,不过,有若干条件。”
苏秦微笑:“细节问题都好商量。”
“首先,我得再确认一遍,你们想留他三年?”张晴皱紧了眉。“你们确定要这么久吗?”
苏秦略略犹豫了一下,殷美娟立刻十分坚决地说:“是的,确定。”
苏秦也就点了点头。
张晴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我只能让他留两年,这是极限了。”
苏秦立刻说:“好,那就两年。”
张晴笑道:“看苏夫人的面子,我也不漫天要价。嗯,一口价,一千五百万美金,而且得先付,一次性付清。”
苏秦马上点头:“没问题。”
“阿秋在你家工作期间,一切费用,包括衣食住行和因公受伤的医疗费用,全部由你们出。”张晴说得理直气壮,口气有点似讨债。“他在工作中如果有什么需要,你们必须满足。”
苏秦沉着地说:“那当然。”
张晴滔滔不绝:“他在工作之余必须不断训练自己,以便随时保持最佳状态,你们必须保证这一点。还有,不要用工作以外的事情来骚扰他。”
苏秦说:“我保证。”
张晴微微顿了顿:“在合同期内,如果阿秋决定中止合同,你们不得强行阻拦,当然,我会退还你们相应的费用。如果阿秋因公丧失了工作能力,譬如…重病,或者…死亡,或者…残废,合同即行终止,所有费用不退。”
苏秦对她就事论事的理智态度十分佩服。他点了点头:“那是肯定的。如果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不幸事件,你不但不必退回报酬,我们还会视情况再补偿你们一定的费用。”
张晴想了想,笑道:“好,苏先生,我们成交。您可以付钱了。”
苏秦立刻打电话叫醒了集团的财务总监:“你马上替我办一笔现金转账…对,一千五百万美金,转到…”他看了张晴一眼。
张晴在电脑上调出网上银行的电子账号,将屏幕转向苏秦。
苏秦把开户行和账号念了出来,随即命令道:“马上就转,办好了立刻通知我。”
等他关上电话,张晴又变得活跃起来,张罗着要他们喝茶,吃水果。
殷美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关心地问:“楚先生怎么样?他还好吗?”
张晴若无其事地笑道:“他在楼上休息呢,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听上去好像只顾谈生意,根本忘了楚寒秋受伤这件事。
殷美娟暗暗叹息一声,什么也不问了。
张晴笑吟吟地瞧着陆基说:“陆先生,古话有云:‘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救过阿秋一命,但愿这次他不会因你而送命。”话中大有责备之意。
陆基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张女士,这话从何说起。”
张晴笑意盎然,可话锋却很不平和:“陆先生,阿秋比较单纯,不大有社会经验,你救过他的命,他一直记在心里。可我认为他当时就已经报答了你的恩义。这次你不该利用他对你的信任,要求他做不该他去做的工作。我坦率地说,这是最后一次,等合同一完,阿秋就得离开。而且,我再也不会接东M国的任何生意。”
陆基倒也不恼,笑着说:“张女士,我很喜欢阿秋,绝不是利用他。嘿嘿,你跟阿秋真是两个极端,他一向沉默寡言,你可真是能言善辩。”
大家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变得很融洽。
这时,新世纪集团的财务总监给苏秦打来电话,告诉他已在网上成功完成了那笔转账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