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金贸区的“大都夜总会”招聘,招很多人,其中有一项是“公关小姐”,她仔细看了所要求的条件:女性,28岁以下,158公分以上,能歌善舞,热情开朗,会公关技巧,懂英语或广东话者优先。
这些条件都很含糊,除了不懂广东话外,其他条件她自信都能达到,于是她直奔启事上写明的报名地址:国贸大厦B座底层。
那里没有多少人报名,大概因为招聘启事才张贴出去吧。夜总会门口放着一排桌子,桌后坐着三位小姐,后来她知道其中一个是夜总会经理,另外两个是小姐领班,即这里通称的“妈咪”。三位小姐都化妆打扮得一丝不苟,以含义暧昧的眼光看着他。
她上去问:“请问你们这里是招公关小姐吗?”
经理看出来他是刚上岛,便解释道:“公关小姐就是坐台小姐。你明白吗?”
她踌躇片刻,犹豫着问:“什么叫坐台?”
另外两位小姐笑起来:“刚上岛的?”
她点头:“是。”
两位小姐笑,倒也耐心地讲给她听:“坐台就是陪客人跳舞、喝酒、唱歌。你想做吗?”
她疑惑,在舞厅里跳舞也可以嫌钱吗?可是听上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坏工作。她想想口袋里只剩下100块钱了,住的地方好烂,只是一张铺,也要20块一晚,实在撑不下去了,于是对她们点头,说:“我想做。”
那3个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虽然相貌平平,可是身材却玲珑浮凸,倒也胸是胸、臀是臀的。其中一个小姐,也是后来做了他的“妈咪”的玉姐问她:“以前做过吗?”
她摇头。
那位小姐递给她一张表:“填张表吧。”
她走到一边去填表去了。这种表格她现在每天几乎平均要填上三、五张,内容全都大同小异。她很快填着,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论。
“玉姐,这种没有经验的小姐,你招了来有用吗?”这是其中最年轻,大概有25、6岁的小姐问的。她显然十分不解。
那位年龄最大,约有30的玉姐胸有成竹的说:“你不懂,妹子,姐姐教你一手。你看啊,这个小姐虽然不算顶漂亮,但是年轻,一旦打扮起来,在舞厅那种灯光下,看上去就很水灵了。而且你注意到她的身材没有,好多有钱的老男人特别喜欢这种身材。至于她没有经验,那倒不怕,练习一下,没几天就懂了。你还别说,有些男人怕生病,特别爱找这种刚上岛还没被污染、危险性小的女人。这个小姐我要啦。我会把她调教出来的。”
其他两个小姐专心地听着,显然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填好了表,递给那个玉姐。玉姐看过以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你原来是银行的?”
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是。”
玉姐连连颔首:“不错不错,你以后可以跟客人聊很多东西。好吧,明天你就来上班。记住,衣服要穿得性感一点,化妆化艳一些,懂了没有?”
她忙点头。忽然记起最重要的事,她问:“夜总会包不包住?”
玉姐又笑,和蔼地说:“常小姐,夜总会不包小姐的吃住。不过,你不要怕,明天你只管来,立刻就会赚到钱的。”
她听玉姐说得那么笃定,放了点心,半信半疑地回去了。
第二天,他穿了一条白纱的连衣裙,戴了一条绿色的假翡翠项链,脸上用心地化了妆,这才赶到大都夜总会。
王姐穿着一直拖到足踝的低胸长裙,脸上闪着萤粉的化妆品散发着神秘的光润。她走起路来微微扭摆着,有种特殊的韵味。
看到她,玉姐迎了过来,端详一下,便笑着拍拍她的手:“看着很纯情,也不错。来,跟我先到小姐休息室去坐。记着,如果客人叫你去,或者我安排你去坐客人的台子。你要活泼可爱,主动搞活气氛。如果客人没人唱歌,你要主动邀请他们去合唱,或主动跟他们去跳舞。另外,记住多点我们的特色酒。你只管向少爷要特色酒,他们自会给你上。这些都有钱拿的。懂吗?其他的我以后再教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刚上岛,不许耍孩子脾气。到这里来的客人都是来开心的,有什么你看不惯的言行你务必不能发脾气,一定要笑。听见没有?”
她不解,可是赶忙点头。
王姐再仔细打量她一下,见她素白的裙子下面胸部高高耸出,圆圆的臀部衬得腰肢细圆,男人一看就会涌上情欲的想头。她想了想,说:“如果有客人要你出钟,你先过来跟我讲一声。”
常蓝不懂“出钟”是什么意思,听王姐这么说,便胡乱点头。
这是她的第一天坐台生涯。客人有一大群,她跟着一大帮小姐坐在男人的身边。她很文静,看着那些老练的小姐抽烟喝酒,与那些男人打情骂俏,欲迎还拒,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所幸她身边的男人还算好,并不生气,自己点了歌叫她一起去唱,然后拉了她去跳舞,偶尔问她两句“哪儿人”、“来津海多久了”等等。听她说 “刚上岛”,那男人了然地一笑。大概每个小姐都是这么说吧,他不相信。
常蓝的嗓子声音低沉,唱起徐小凤的歌来很有味道。舞池里灯光很暗,那个中年男人抱得她很紧,身体渐渐靠近她,紧紧压住了她的胸脯,两腿也紧贴着她的腿,随着音乐缓缓厮磨着。她很不习惯,可是想起王姐的话,只好勉强挂住一个笑,不敢挣开。那个男人继而把脸凑上来贴紧了她的脸,她也不敢动。
夜深了,那群人准备走,身边这个男人掏出200块递给她。因为玉姐没有交待,她迟疑着不敢接。
那男人怔了怔:“拿着啊,嫌少啊?”
她忙接过来,不解地问:“这是什么?要我帮你到收银台结账的吗?”
那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明白了:“原来你真是刚上岛?”
她又点头:“是啊。”
那男人愉快地笑起来,温和地给她解释:“这是给你的,你刚才不是陪我唱歌跳舞了吗?这是给你的小费。你收起来吧。”
她不敢置信,傻傻地笑起来:“跳舞唱歌,还有钱收的啊?”
那男人轻笑,伸手有些喜爱地摸摸她的脸:“真是单纯,不知道多久会变。可惜。”
那些人走了。她看到那男人过去跟玉姐说了些什么,玉姐连连点头,接着两人都仰头笑起来,仿佛都很快乐的样子。
她拿着钱走到玉姐面前给他看,玉姐笑着让她自己拿着,说:“你啊,这钱是你的,舞厅不要。另外,你今天点了两杯混合酒,一共有40块折扣是你的。钟费你是跟舞厅三七拆账的,每个月底结算。今天一晚上,除了这200,你还有160块可以拿。瞧,不费什么力气,你就赚了这么多钱。”她一想,果然,立刻开心起来。玉姐笑着拍拍她的肩:“听玉姐的话,没错。钱总说你很好,他很喜欢你。我早就知道。他喜欢丰满的单纯的女孩子,所以特别推荐你。他说明天还要来捧你的场呢。明天好好打扮一下,去把头发烫直了,扮个淑女。”
她听从了,也从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那个钱总果然天天来,每次都点她坐台。先在大厅坐,后来换到了小包厢。渐渐的,她知道了他的爱好,明白他喜欢女人即风骚又单纯,风骚得可以随时逢迎他,单纯得只对他一个人骚。她也很快明白过来,其实男人都是一样自私的。他们要求女人对他们自己像荡妇,对其他男人则像圣女。然后他们还不管这女人的生计。
像这个钱总,每次来了,一进包厢,便要脱开她衣服,又摸又亲,折腾半天,也不过给300块小费。如果不是她坚持,他在包厢里就要上她。她经过其他姐妹的点拨,知道不能这么便宜他,便总是有技巧地婉拒,又暗示如果想跟她上床便要付出更多的钱。钱总大概是觉得不值,往往就此打住,也从来不再增加小费了。
中秋夜,钱总大概也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吧,有些把持不住。当他伸手进去抚摸着她丰满绵软的双乳时,她一边做作地呻吟,一边撒娇地嗔怪:“人们阿敏啊,比我可有面子多了。人家跟了你,一点没捞到好处。”
钱总一双小眼睛被情欲烧得通红,忍不住将脸埋进她的胸脯。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问:“她怎么比你有面子?”
“阿敏的…李总…今天…一给就是1000块小费,…你呢?…对我一点都…不好…”
钱总觉得小腹有一把火正按捺不住地往上窜,听到这里,头也不抬,一把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数也不数,便塞给他:“好,今天就给你个面子。”
她大致一拈,便知道这叠钱有2000多块,便咯咯笑起来,听任他扒下了他的衣服。
事后一数,足足2800块。她很得意。从这时候起,她也成了一个很会哄男人钱的熟练的坐台小姐了。因为她的丰满,她还很红了一阵,甚至还有别的舞厅来拉她跳槽。
每天都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夜里常常与客人出去吃了宵夜,然后立刻上床。随着纵欲过度与暴饮暴食,她的身体渐渐发胖,肌肉也开始松弛,下眼睑常常黑成一片。不过她也不在意,中年男人对她没胃口了,还有一大批老男人呢。她一点也不为自己担心。
她堕过一次胎,为此找经手的男人要了10000块营养费。为了以后的安全,她上了环。
很快,她深感没有卫生间的不方便,便搬出了当初租住的便宜的小房间,和夜总会里做小姐的6个女孩子一起,合租了龙舌坡的一层农民建起来的房子。房子还算大,客厅隔了一下,勉强也算四房一厅,又有厕所和电话,月租2600元,与市区比,算便宜的了。虽然周围环境很差,又经常停电停水,他们还是决定住在这里。那6个女孩子两人合住一间,每人每月付350块房租。她要求一个人住一间,便每月付500块。她也愿意多出一点钱,图个自在。
手里有了钱,她开始大手大脚,每天都要吃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凡没有吃过用过的,她都要尝试一下。她购置了上百套内衣,均是香港、欧洲产的高档货色。连她用来装泡菜的玻璃罐都是韩国出产,花了100块港币买的。她学会了挥金如土而面不改色。
她一般会睡到中午才起来。可是从中午到晚上上班这段时间,她总是感到很无聊。
有一天,原来在一起的小姐阿萍告诉她,她找到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愿意养她,让她不要干了。阿萍离开了夜总会,但是白天也一样无聊,于是打电话把她叫去,开始教她打麻将。她一打便上瘾,从此再离不开牌桌。
虽然她现在挣得多,可是花得更多,包里常常空空如也,根本存不下一分钱。在牌桌上输光以后,她立刻会想反正晚上马上就挣得回来,于是便心安理得了。过去的痛苦已离他非常遥远。
此刻,她走出去,路边的烂仔一看他的打扮,便知道她是坐台小姐,纷纷朝她吹口哨,说着:“小姐,打打炮罗。”诸如此类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回去操你妈。”她泼辣地回答。每天都是这样,她和其他小姐都习惯了,有时候会恶言骂回去,用的言词更滥更粗,比之他们毫不逊色。那些人也不恼,只嘻嘻地笑。
她走到路边,招手截了一部出租,便直奔龙昆上村,到阿萍租住的房子。
龙昆上村、龙昆下村都是海州市出了名的“鸡窝”。
阿萍和包养她的津海情夫住的这一套房子,仍然是农民违章建筑的一幢三层楼房中的三楼,共是两房一厅。
津海是出了名的乱,民工太多,工作难找,生活无法维持,于是抢劫、强奸时有发生,不仅每家都密密地安装了防盗门、防盗网,每幢楼门更是用的铁栅栏,随时不但一把大锁锁住了铁栅栏,还要用粗粗的铁链锁着。
常蓝在楼下先用电话通知了他们,然后再在楼下大叫“阿萍,阿萍”。
二楼窗口探出一个浓艳的年轻女人的头。那女子从防盗栏里伸出手,扔下一串钥匙,说:“你自己开门上来,注意把门锁好。”
常蓝捡起钥匙,正准备走去开锁,忽然注意到窗口出现了一个年轻白净的男孩子的脸。她抬起头,那男孩子对着他粲然一笑。
她不由心里一荡。
第7章
耽美 叶玉书疲倦地走出机场出口,站在突然倾泻而下的阳光里,有些不太适应,不由眯起了眼睛。
与“天无三日晴”的家乡比起来,这样的阳光实在是太烈了。上飞机时,天还阴雨绵绵,他是穿着长袖衬衫牛仔裤来的,顿时热得汗流浃背。
虽然津海是有名的美女靓仔云集,可是他那优美的体态、纤细的腰肢、窄窄的臀,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眼光。
他的家乡终年阴郁,不太晒太阳,生成了他白晰细腻如丝缎一般的肌肤。在津海酷热的天气造成的许许多多生满面疱的脸容中,他显得异常出众迷人。
这时,他背了一个大大的牛仔包,提着一个大大的旅行箱,蹒跚地走过停车场。
外面一排计程车停在那里,见他出来,司机纷纷迎上来问:“先生,先生,去哪里?要车吗?”
他默默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一时也想不起来应该怎么办。
他吃力地走过出租车,停在路边,将沉重的箱子放在脚边,四处张望着,然后在旁边的报摊上买了一张市区图,茫然地地打开来看着。
他是天生就没有方向感的,好不容易才找到机场的标志。他微微皱着眉看着地图上陌生的一个个名称、一条条道路,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走,该走到哪里去。
他抬起手挡在额前,抬头看向路口,“海州欢迎你”5个巨大的字竖在楼顶。再看出去,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派现代化的豪情。这里与家乡比,实在反差太大了。
他除了上次开会时去过成都之外,哪里都没有去过。骤然置身于这个海岛,承受着如此酷热的阳光,感觉到机场急急的节奏,看着眼前穿梭的车流,他仍然不敢相信一般,茫然地呆怔在那里。
他想起飞机从低空飞过琼州海峡时,那一片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大海,还有海面上散落的零星的如玩具般的小渔船。多么美的海呵…
一部凯迪拉克停在了他面前。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车,但从外型上看,便知道这是部很高档的轿车。不自觉的,他退后一步,以为自己挡了车的道。
车窗慢慢降下,有个中年男人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他的年龄大约有40上下,脸上有种深深的沧桑感,当然更加少不了成功在握的踌躇满志。他看着他,和蔼地笑笑:“小兄弟,没有人来接你吗?”
他不认识这个人,这是他的第一个反应。他本能地摇头,眼里有一丝警惕。
那男人笑起来。这小孩,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懂得隐藏。他更加亲切地对他笑:“你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他还是摇头,眼神更加如惊弓之鸟。
那男人侧侧头,诙谐地道:“你再这么站下去,就要被烤成人干了。来,先上车再说。”
他转头吩咐了一句,司机连忙下车,走到他身边替他提起箱子,打开车尾箱放了进去。
他急了,说:“你干什么?”跟过去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司机见他这么稚嫩,也笑了:“小兄弟,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黄总愿意送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黄总见人都送的吗?从来没有过。放心吧。来,上车。”
他愣了半天。汽车虽然是停在路边,可是进去机场的车实在太多了,渐渐有车堵在了那里。终于后面的车不耐烦了,频频按喇叭,更有中巴车的津海人司机探出头来大骂。
司机被骂火了,忽然转头去回了一句:“你他妈的再骂,明天就叫交警扣你的驾照。”
那些骂骂咧咧的黑黑的津海人一愣,看看他的车牌,见是武警牌,忙住了口,将头缩进了车里,只敢暗地里骂了。
“来。”那司机帮他把背着的牛仔包卸下,也放进了车尾箱,然后领着他走到车门前,替他打开车门。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上了车。他自知自己社会经验太少,根本不会判断一个人。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这里天远地远的,至少看这车看这两个人,好像不是坏人。
一坐进车里,幽幽的冷气使他精神一爽,鼻尖上密密的汗滴很快收住了。骤然的凉意使他打了个寒噤。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软软的黑色真皮座椅上,拘谨地不敢靠着椅背,僵直地坐着,眼睛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景物。
炽烈的阳光下,即使路上没有什么人,也给人一种喧哗的感觉。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无法融入的,忽然有了“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地”的悲伤。
前面那个男人回头看了看他,见他很紧张,又笑起来。他闲闲地问:“第一次来津海?”
“是。”他老实地答。从学校到公司,他习惯了父母、老师和老板的提问,而且一直没有学会撒谎。对于别人的问题,他总是会老实地回答。
“第一次出远门吧?”那男人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关心,惹得司机都不禁感到奇怪,不由抬头飞快地瞥一眼后面的男孩子,看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自己的老总大异平常。
“是。”他点头,情绪缓和了一些。
那男人慈爱地说:“这么年轻的孩子,一个人走这么远,不简单呐。”
他听不出这种话只不过是哄小孩子开心的,不禁从心里生出一种自豪感。脸上的紧张消失了,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顿时灿若阳光。
真象一块美玉。男人想,淡淡地问:“到这里来干什么?旅游?还是工作?”
“嗯——,我想找工作。”他怯生生地说。“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找。”
那男人想了一下,车停下了。他看看前面长长的车龙,知道会堵很久,不禁叹口气。然后他转过头来看着他,又问:“你学历是什么?”
“大专。”
“学什么的?”
“企业管理。”
“有什么特长吗?”
“我…”他还不习惯自我推销,结巴了一下,才流利起来。“我在学校成绩很好。我会说英语,有六级证书。在学校里学的第二外语是日语。我还会电脑。…其他的,就不会了。”
他不知道像他这样的条件已经可以找个像样的工作了,可是蓝颀已经击毁了他所有的自信,他觉得自己根本什么也不是,只是个连愚蠢的老女人都比不上的傻瓜。蓝颀,他想起这个名字,想起那个催毁了他毕生的生活信念而今却已经长眠的人,眼里满是忧伤。
“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那男人继续问。
“不知道。”他茫然。“随便。只要是在正经的公司里工作,包吃包住。对于工资什么的,我不计较。”
那男人和司机都笑起来:“你这个意向,工作好找得很。想不想到我们公司来工作?”
他哑然,根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公司。
那男人递给他一张名片,随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接过名片,边看边答:“叶玉书。”
名片非常讲究,是黑色的纸上烫金的字,“利宝集团总裁黄宝珲”,他看完这几个华丽优美的字,抬起大大的眼睛仔细看了他一眼。
他穿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浅灰色的长裤,料子极薄,手工一流,显得十分熨帖。他不太关心衣服的品牌,所以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他知道绝对价值不菲。在学校里,有时候他也翻翻《时尚》之类的书,还爱看一些台湾香港的小说。从书里面,他知道了穿得有品味就是适合自己,衣服质料上乘却绝不夸张,这才是一个优雅的人。
这个人至少不会是一个粗鲁的人。他想。
那个中年人回过头来,他不敢与他对视,连忙调开眼光,却正好看见路边全是高级酒店,接着看见路边竖着一块大大的广告牌,上面没有什么画面,只是简洁地用红底黄字写了两行大大的字:利宝集团,利国利民利津海。字体厚重,气势磅礴。
他心一跳,感觉利宝集团一定不小。也许去这样的公司工作,很不错。
黄宝珲稳稳地看看他,知道他动心了,便不动声色地说:“上星期我的秘书离职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来试试。试用期3个月,月薪3000。试用期满,月薪5000,奖金补贴另计。春节有一个月休假,公司报销来回机票。”
“我…”他为这从来不曾想到的高薪震住了。“我怕做不好。”“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
“我刚毕业一年,只在一家灯具公司做过办公室文员。”
“那就可以了,也算有经验了。”
汽车开到了龙华路,在28层的利宝大厦门前停下。黄宝珲回过身来对他说:“你进去在大堂等一下,会有人下来接你的。”
他点点头,下了车。司机替他将行李提到大堂的一排沙发前,让他坐在那里等。
司机回到车上时,黄宝珲已经用手提电话向人力资源部经理发完了指令。司机笑起来:“黄总,看上他了?”
“别胡说,人家一个小孩子,你讲话小心一点。我是看他还老实本分,气质也干净,不像这里的那些人,都是有毒的,碰都不敢碰…”说着,他自己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