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耽美 常蓝在厕所里洗浴完,拉过大大的浴巾将身体包裹住,便穿过大客厅走进自己的小房间。她拉开毛巾,裸着身靠在床头,点上一枝烟,懒洋洋地看着外面远处大厦上不停闪烁的小红灯。
自从做了坐台小姐后,她几乎没有这么早回来过。平时即使没有客人,她也会等到午夜,确定不会再有奇迹发生,才会回来。
身体深处还在尖锐地刺痛着,她回来用冲洗器反复冲洗了,但仍不排除会传染上什么病的可能。但是暂时不会有什么症状,她也就不去理会了。
她老练地衔着烟,向空中喷吐着浓浓的烟雾。此时,谁也不会看出来,她曾经是一个还算出色的银行职员。她不欲多想,然而多月的习惯使她无法在午夜前入睡。百无聊赖中,她看向墙上贴着的两幅大大的光身子的婴儿海报。两个都是男孩,一中一洋,全都粉妆玉琢般,咧着没牙的红润的嘴笑着。他们的神态是如此天真无邪,充满生的喜悦。
她环抱着自己的身体,思绪飞得很远很远。她非常想念那个被她活生生杀死的孩子…
她本来也是个天真的姑娘,对生活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她高中毕业以后没考上大学,便转而参加了招干考试,最后考上了湖北工行。
在下面的一个储蓄所工作了一年后,因勤恳踏实,表现良好,她被推荐上了银行学校。在学校里,她成绩中等,但不似别的同学般只顾着玩,而是十分遵守校纪,因此毕业评语不错。毕业后,她进入了湖北省工行直属分行工作,作会计。
那时候,专业银行是个金饭碗,多少客户需要求他们贷款,因此福利十分好,三天两头发东西,从洗用到吃喝,一应俱全。她很满意自己的工作。
到了22岁,家里比较着急了,认为她年纪已不小了,却还没有男朋友,终究不好,因此到处托人给她介绍。
经过家中仔细过滤,认可了一位干部家庭的独子。小伙子在一家旅行社工作。他是靠关系进去的,外语并不好,但为人机灵,性格活泼幽默。上司也蛮器重他,安排他专门带国内团,基本上是带外省团游三峡,或带本地团游桂林、津海、厦门等地。
常蓝见了这个叫上官清的小伙子,觉得他人长得帅,个子又高,谈起话来诙谐开朗,见识又广,便很中意。至于他的经济状况、家庭背景,家里已帮她审核过了,既然能通过,自然不会差。第一次见面后,她就对父母点了头。
按说上官清条件太好了,不会看上老实的常蓝,可是他却偏偏常常去约会她。常蓝是很保守的,他却很开放。上官清带她去看过电影,想在黑暗中搂一搂她,便立即被她挣开了。上官清也带她去跳舞,在极其黯淡的灯光下,他们在舒缓的音乐中共舞,常蓝有种幸福的感觉,可是上官清拉她靠近想贴着她的脸时,她却使劲推开了他。几次约会后,常蓝却仍然不让他吻她。
上官清也不恼,反而哄着她,要她别生气,说就喜欢她的纯洁。他带她去见他的朋友,都是一帮极风趣见识很多思想前卫的年轻男士。他们常常起哄着叫常蓝“上官嫂子”,让她觉得极害羞又甜蜜。
在恋爱中的女子会变得越来越美丽,常蓝也不例外。她一双单眼皮的眼睛此时水汪汪的,极具风情,嘴唇越发红润,显得十分柔媚。为了上官清,她开始打扮,将一头直发烫成根根卷曲的波浪,又开始向同事请教化妆的技术。上官清喜欢她的单纯与青春,每次见面,总是不忘赞美她,使她非常快乐。
渐渐的,她愿意让他吻她,慢慢地也学会了跟他接吻。然后,她不再反对他抚摸她丰满的胸,先是隔着衣服,以后也同意他将手伸进衣服。逐步逐步的,上官清会在爱抚中技巧地逃逗起她的快感。他她这种从没尝过的陌生的酥麻感而迷惑,迟疑中终于让他解开了上衣。当他俯头含住她挺翘的处女的乳房时,她不禁深深吸了口气。
她闭眼感受着那种全新的愉悦,脸上泛起一阵晕红。
上官清边吮吻着她,边伸手去抚摸她裙下的腿。她不由浑身战栗,全身发软。
夜幕降临下的东湖边十分寒冷,湖水啪啪地拍打着堤岸。周围黑黝黝的,没有一个人,除了水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他们躲在湖边的草丛中,这里连路灯也没有,黑暗包裹着他们,有一种安全感。
上官清熟练地亲吻抚摸着她,不知不觉地已将她的长统袜褪下。水上的凉风袭来,她一惊,才发觉自己的身子已裸露在夜空下。她羞红了脸,伸后想去拉下裙摆遮掩住自己。上官清抓住了她的手,移过身子压住她,仍是缠绵悱恻地吻着。
她排拒地扭动着身子,说:“不行啊,妈妈说结婚以前,不能和你做坏事。”
上官清轻笑:“这不是坏事啊。”他的唇从她的脖颈滑到肩膀。
她思绪混乱,迷惘地说:“我一直觉得…这种事…应该在结婚的时候…在洞房…花烛夜…”
上官清吃吃笑着,声音十分活泼可爱:“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啊。天地为证,东湖为媒,周围的树和草都是我们的佳宾。这难道不浪漫吗?”
常蓝被他的话迷住了,象被落了蛊一样,不知道是该抗拒好还是顺从好。
上官清趁她还没想清楚,伸手下去拉开自己的裤链。他老练地跪起腿,向上一顶,便将她的双腿分开了。常蓝还没弄明白他这动作的用意,他已进入了她的身体。
他知道常蓝是第一次,动作非常温柔。他一边吻着她,使她放松,一边动作着。他进去一点,再退出,然后再进去一点,再退出…如此一直到完全进入。常蓝并不觉得很痛,只是在一阵酥麻中有一丝丝刺痛。她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并没有试图抗拒。
上官清从没碰到过处女,感觉很兴奋,口里含糊地哼着。
常蓝柔顺地抱着他的肩,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的炽热。身下的草随着他的动作轻拂着她的身子,让她觉得舒服极了。负载着他的重量,在他紧紧的拥抱中,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与满足。
东湖的风也温存起来,从湖面吹过来后,便静止在他们的耳边。
当他停止动作,从她身上翻到一边,拉好裤子的拉链时,她忙忙整理好自己,然后趴到他肩上,娇嗲地说:“我们结婚吧。”
上官清懒洋洋地闭着眼,没有声息。她撒娇地推推他:“听到没有?”
他终于懒懒地说:“别忙,我下个礼拜要带个团到深圳,等我回来再说。”
常蓝便以为他是说等带团回来就谈结婚的事,满意地不再问了。
初尝情欲的滋味,常蓝立刻陷了进去。这一个星期里,上官清仍天天来接她下班,带她去吃了饭以后,便一起回他独自在外面租住的房间,然后将时间全都耗在了床上。直到夜深,常蓝才拖着数度云雨之后极其疲乏的身体回家。
上官清走了以后,她幸福地等待着他。她告诉家里他们准备结婚,父母和哥哥自然都很高兴。银行里的同事拿他们俩开玩笑,她也不辩白了,只甜蜜地笑。大家都知她好事近矣。
上官清从深圳回来后,与他缠绵了5天。她每次提到结婚,便被他的需索岔开。她不疑有他,也投入了这情欲的渊薮。
5天后,上官清又带了一个团到津海。等待中,常蓝开始呕吐。她常常呕得翻肠倒肚,连喝水也会吐出来。有经验的同事提醒她是不是怀孕了,她才大梦初醒。
他回来后,仍如常来接她下班。她等不及到他家,在吃饭的时候就急急地告诉他:“上官,我好像怀孕了。”
上官清闻言皱起了眉头,正要问她,她已捂着嘴跑到厕所里将吃下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等她走出来,喘息定了,上官清才说:“是我疏忽了。你去医院检查过没有?”
她摇摇头。
上官清道:“明天去看看吧。我陪你去。”
常蓝觉得他是很有诚意的样子,便欣慰地点点头。饭毕,仍然跟他回去了,且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第二天一早,他到家里来接她。她已向单位请了假,可是他却只塞给她1000块钱,急匆匆地说:“小兰,听我说,我临时接了个团,要到三峡去,不能陪你了。乖,你自己去。如果证实是有的话,先把孩子打掉。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常蓝如遭雷殛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上官清急急地看看表:“好了,我马上要走。你听我的话,先把孩子拿掉。千万别耽误了,听见没有?”
常蓝惊怔地瞪大了眼睛,不置信地看着他,嘴唇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上官清拉过她来吻一吻:“来,好女孩,让我亲一个。我这就走了,你要听话,啊。”然后他急匆匆招了一辆出租车钻进去,向她挥挥手,便绝尘而去。
常蓝看着手中的钱,突然哭了起来。她是温室中长大的花朵,现在这种情况已不是她单独能够应付的了。她左思右想,不敢一个人去医院,更不甘心将孩子拿掉。
想了很久很久,他返身回了家。
她母亲一听便大怒,先骂她女孩儿家不庄重,不听大人的话。然后骂上官清不负责任,随即打电话给上官清的母亲。
上官清的母亲以前也见过跟自己儿子厮混的几个新潮女孩子,非常不喜欢。见了常蓝后,很喜爱她的老实温柔会持家。这时一听常蓝被上官清骗得失了身,还怀上了孩子,尴尬之余倒是十分欢喜的。儿子是独子,她早盼着他结婚,自己好早日抱上孙子。
在电话里,她一再向常蓝母亲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了常蓝,这个孙儿我是说什么也要的。等清儿一回来,我就让他们结婚。你和常蓝先别急,反正清儿也去不了几天。这样,你们和我们都同时办好手续,等清儿一回来,就让他们去登记,这就省了好多时间。另外,亲家母,你看我们什么时候见见面,商量一下婚礼的细节。”
常蓝和母亲闻言,都定了心。于是常蓝回单位开结婚介绍信,然后开始准备嫁妆、礼服。又跟着上官清的母亲去他们家布置新房、订酒席,采办婚礼需用的一应东西,虽未过门,她与上官清的母亲倒像是和睦的婆媳了。
上官清回来,不由分说,便被母亲押着去和常蓝进行婚检、照相什么的,最后被双方父母押着去拿回了结婚证。他像猝不及防就被关进了囚笼似的,沮丧之余,忽然看常蓝不顺眼了。
烦琐的婚礼过后,上官清推说自己做旅行社这一行,早腻了在外面到处走,坚决不肯带常蓝去蜜月旅行。上官母亲劝慰常蓝,说孕妇不能太累,以后再补,常蓝也就罢了。
在15天婚假里,上官清只在要她的时候似乎当他是妻子,其余的时间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或者上网、打游戏,很少跟她讲话。她仍然温柔地尽着妻子和儿媳妇的义务,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日三餐用尽心思,料理得公婆交口称赞。
15天婚假转眼即过,上官清立刻上了班。以后,他常常带团去外地,回来的时间非常少,回来以后也不跟她说话,只在晚上熄灯后,仍然会伸手去要他。即使她肚子日渐隆起,他也丝毫不顾忌。每次都是她极力护着腹部,不使孩子受损。
孩子长到7个多月了。上官父母到医院找熟人给常蓝做了B超,结果证实是个男孩,大家都很欢喜。上官清回来听说后,觉得有个儿子也不错。后来再一想,虽然结了婚,常蓝却从来没有罗嗦过他,自己仍然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外面的女人混,倒也自由得很,然而,结婚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回来以后窗明几净,自己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来这样的婚姻也没有什么不好,而且父母也喜欢常蓝。常蓝虽不顶漂亮,但胜在年轻,还是肌肤细嫩,眉目传情,与外面野性十足的女人混久了,回来与他欢好,也是一种享受。
思及此,他又恢复了婚前的温柔,特别在床上,似乎并不认为大着肚子的她有什么难看。常蓝感动极了,宛转承欢,柔媚得如水一般。
几天过后,上官清带团又走了。常蓝却渐渐觉得下身开始有种灼痛,而且出现其他种种症状。她先还以为是这几天做爱太频密的原因,忍了一个星期,不好意思跟人说,也没有到医院去检查。后来灼痛感加剧,简直难以忍受,她才去了医院,挂了专家门诊。
妇科专家看了后,问他:“你在哪里工作?”
她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银行。”
医生又问:“那你爱人呢?”
“他在旅行社工作。”
“做导游?”
“是。”
已年过50的妇科专家充满了人生经验,用悲悯的眼光看着他,叹了口气。她告诉常蓝,可以确切地断定她是感染了淋病病毒,由于她是孕妇,怀疑胎儿也被传染了。妇科专家要求她接受专门治疗,争取保住肚里的孩子。
诊断结果如晴天霹雳将常蓝的心击得粉碎。她歇斯底里地跑到哥哥常青家里哭诉。常青愤怒极了,四处寻找上官清。
接着,她父母与上官的父母也都知道了。他们都很气愤,但态度却迥异。常青坚决要妹妹与上官清离婚,她父母则希望看在孩子的面上,如果上官清迷途知返,还是维持住婚姻比较好。上官父母则哀求常蓝保住孩子,无论如何将孩子生下来。他母亲甚至跪在她面前恳求他。
从来不发脾气的人一旦发起脾气来会如破闸的洪水般无法止息。常蓝执拗地一定要打掉孩子,也一定要与上官清离婚。
单位里的同事也都怂恿着她,一边骂上官清禽兽不如,一边说常蓝还年轻貌美哪里怕再找不到好的。常蓝被这些不负责任的言辞打动,一直坚持着不肯与上官清妥协。
上官清回来后知道了情况,也大悔。他在深圳时便知道自己感染上了淋病,一直在吃药,以为很快就好了,所以没有忌讳,谁知却还是传染给了常蓝。
孩子已很大了,晚上常蓝只穿着睡衣的时候,甚至能看到孩子在她肚子里翻动。活生生的一条生命,自己的骨肉,而且又是儿子,他恳求常蓝不要毁了他。
常蓝身体的灼痛一直在折磨着她,每天去治疗的时候,都需要脱光了裤子,她的心理同时感受到折辱。她忍受着身心的痛苦,仇恨地看着上官清。她绝不原谅他。她对他唯一能做到的报复就是灭掉他的孩子。
常蓝的父母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立刻转过来说,如果引产,越快越好。
她随即住进了医院,可是因为身体仍有炎症,怕手术后引起感染,所以医生仍要先治疗好她的病,才能替他引产。
这样一拖,孩子已快8个月了。常蓝仍然感觉得到孩子在肚里活动着,可是先前母性的温柔全都被恨意淹没。她想象着孩子没有了以后上官清的悲伤,眼里有丝阴狠的快意。
打了催产素,经过一天的阵痛,孩子被生了下来。因为没有发育完全,孩子的肚子还是透明的,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内脏。但是孩子却是活着的。医生明知他是活不下来的,可这毕竟是一条生命,他们还是将他放进了温箱,尽一切可能延长他存活的时间。
上官清与父母一起来看过孩子,那个男婴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就那样无邪地沉睡着,任生命渐渐离去。他落泪了。他的母亲更是哭得肝肠寸断,每天都要来看这个可怜的孙儿。
常蓝一家也来看过,她母亲也一样落泪。看着如一团粉似的外孙渐渐衰竭,老太太的心里绞成一团。
常蓝是最后来看的。卧床休息了3天以后,她撑起身来,慢慢踱到放着孩子的地方,隔着玻璃看着静静地闭着眼的他。她仔细地看着孩子的每一分每一寸,眼泪缓缓地流了出来。这个孩子,是她怀了近8个月,辛辛苦苦忍着痛生下来的,也是她狠着心肠舍弃的。她心里变化万千,不知是该快意还是悲伤。
上官的母亲又来了。她们的视线一碰便即分开。上官的母亲有一种认了命的沉郁,态度间根本已当她是一个陌生人。她直看着那个孩子,眼光再也不肯移开。
忽然,奇迹般的,那个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头缓缓转动着,转向了他们。她们摒住了呼吸,看着他。那孩子的眼睛乌溜溜的,定定地看向他们,黑黑的眸子里似乎有许多含义。随后,他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从仪器上看,孩子仍然活着,但她们却知道,他不会活下去了。
上官的母亲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常蓝也泪流满面,转身掩面奔回了病房。
两天以后,那孩子安详地停止了呼吸。
第6章
耽美 与常蓝同病房的人共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子宫异位来保胎的,她丈夫每天下了班都来陪她,带着她出去散步,陪她一起吃饭,两人十分恩爱。另一个是因为葡萄胎来做手术的,她丈夫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将她背上背下地检查,十分体贴。只有常蓝成天只是孤独地躺着,暗自神伤。
孩子离去的第二天,她从午睡中朦胧醒来,却听另外两个同房的病人在窃窃议论着。
“…都8个月大了。你说世界上有这么狠心的妈吗?”
她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自己,只好动也不敢动。
“对啊,我就从来没有听过,更加没有见过,今天才知道还有对自己孩子这么狠心的。”那位保胎的女子一边说,一边织着一件婴儿的小毛衣。
“听说那孩子打下来还是活的?”
“是啊,那几天你不能下床,没有看到。我倒是去看过,孩子真可怜,长得真漂亮,可惜明明可以成人了,却让他妈妈狠心打下来了。唉。”
“她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的,没想到心肠这么狠。”
“说的就是,听说她婆婆都跪下来求他了,求她把孩子生下来,就算她不要,她爱人是独子,巴不得要这个儿子呢,结果她都不肯。”
“你看,反正都是个生,不如再等个把月,生个活的孩子,到时候怎么样都好嘛。现在呢,痛也痛过了,孩子打下来还是活的。不但孩子可怜,大人才伤心呢。孩子的奶奶天天到医院来看,看一次哭一次,唉,看着都替她难过。”
“我就不明白,就算男人在外边胡搞,离婚就算了,孩子又没有罪,为什么偏要打下来?又都8个月了。”
两个女人啧啧叹着摇着头。她听不下去了,故意动了动身子。两个女人连忙噤声。
良久,她起身走了出去,找到医生,说:“我要出院。”
常青来接妹妹回了家。母亲一定要她在家养好身体。她在家里躺了7天,再也无法躺下去,便去上班了。
上班没有两天,上官清来找她。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一切仿佛都扯平了。他们互相重重地伤害了对方,都余恸未息,也都清楚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们默默地协议离了婚。
常蓝沉默地工作着,可是单位里静静地飞着满天的流言。她也渐渐有所闻,都是异口同声说她“狠”的。尤其是那些当初义正辞言劝她打掉孩子离婚的女人,每个人都在说:“一直以为她是个温文秀气的女人,结果没想到会这么狠。”
她再也呆不下去了。上班的每一天都像在受刑,回到家却总免不了听到父母的叹息。她的精神极度紧张,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她哥哥十分疼爱她,看到这个唯一的妹妹慢慢枯萎,他非常心疼。一个周末,他去接常蓝下班,带她到最喜欢去的黄鹤楼上,看着滚滚东流去的长江,问她:“妹妹,你对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常蓝呆呆地看着长江,看着江上车流如织的大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静地说:“哥哥,我想离开这里。”
常青心里本来就打着劝她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的主意,闻言连忙说:“也好,哥支持你。你看你想去哪里?”
“听人说津海很好,机会很多。我想去看看。”她缓缓地说。
常青鼓励地搂住妹妹的肩:“好,哥给你钱。”
常蓝看着薄暮笼罩下的青灰色的武昌城,泪止不住地潸然而下…
热带的风轻轻所起窗帘,常蓝赤裸的身体感到有些凉意。她上床半躺着,盖上毛巾,扭开一台小小的彩电,心不在焉地看起索然无味的电视节目来。
正看着,客厅里电话响起来。她懒洋洋地光着身子出去接:“喂,谁啊?”
电话里很吵,又是电视里打斗片的呼喝声,又是男男女女的调笑声,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尖叫:“阿兰,快点来,我们这里三缺一呢。”
常蓝精神一振,嘻嘻笑着问:“除了你和阿黑,还有谁?”
“还有你的崇拜者阿峰,嘻嘻嘻,赶快来,我们等你。”那边啪地放下了电话。
常蓝跳起来,迅速穿着衣服,仍然是黑色超短裙,上身着一件黑色的露脐针织线衣,踩上细细地高跟鞋。她用梳子刮了刮一头飞飞的乱发,然后抹粉涂胭脂划眼线眉线擦口红,又喷上香水,伸手关上电视,一扭一拐极妖冶地走了两步,这才对着门口的大镜子做个鬼脸,翩然出门…
当初,常蓝到了海州,只有一张银行学校混出来的文凭,结果什么工作都找不到。过了一个月,带来的钱都快用光了,她十分焦急。
站在“东湖墙”前,看着贴满了长长的一整面墙的琳琅满目的招聘启事,她无所适从。这里大多招的都是桑拿按摩女、发廊洗头妹、歌舞厅服务小姐以及缝纫厂女工,其他就是公司接待小姐、电脑打字员等等低级职位。这些她有的不愿意去,有的不懂相关技术。应聘了好几家,也没有被聘上。她很着急,可是看来看去,也没有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