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茶碗砸在她脚下:“你将颜家的事情记得真清楚!下个月邦立二十岁生日,人虽不在家,你不早早准备礼物让人送去吗?你还是不是周家妇?要不要我请宗老开宗祠!”
颜氏吓一跳,开宗祠这玩意儿不比坐大牢好哪去。可要给林氏的儿子准备生日礼物,她真不乐意!差点忘了,下个月泰王也过生日,他是淑妃次子、琼城李的外甥。
老夫人怒斥:“我说了不许出去就不许出去!有什么事老身负责!”
周芣苡弱弱的说道:“那、那我要去封地。我三舅舅带我去。”
老夫人无语,憨孩子啊,你不会回头再说吗,给老人家我一点面子好吗?反正都说了:“去吧,你三舅舅来时请他过来一下,我要交代他几句,保证你安全。”
周芣苡点头:“好的那,那你休息,我把东西抬回去了。”
老夫人累的:“走吧,都走吧。传我的话,府里门都关上,出门采买也定在一个时间。一家子老弱妇孺,关着门过日子没人会在意的。”
这是要闭关修炼的架势,其他人不敢吭声,正好避避风头,外面传言可不怎么好听。
周芣苡无所谓,让侍卫将八口箱子抬回静姝园,放在天井里,全部打开。
书砚乐坏了,诗华和诗绝抱一块哼哧闷笑。周芣苡也无语,这还真不是故意的。
看,这一口箱子衣料,一匹御赐的月夜素锦,夜色中月华如水,高贵冷艳,价值千金;一匹御赐的妆花朱雀过肩罗,同样价值千金。还有一匹紫妆花过肩朱雀纱,一匹织金缎。
这一口箱子首饰,一共十二套,金、玉、珍珠各种都有,这要让人看见,就拿不回来了。
这一口箱子成衣,郡主的朝服、常服等,漂亮的,端庄的,都是值钱的。
这一口箱子古玩,看这一套鹤舞雪原茶具,这做工和质地,几个人舍得用来吃茶?想不通恒王府怎么真舍得大出血,不会真给周依丹下聘礼吧?下聘礼也贵重了。
“不会有什么阴谋吧?”诗华担心的看着她家聪明睿智的主子。
第18章,各方谋划
周芣苡想想,阴谋吗、阳谋吗?其实昨儿恒王府闹腾一番,恒王府损失惨重,她毫发未伤,能不让人怀疑吗?恒王府又不是一帮纯种废物。但那又怎么样?
书香温婉的说道:“东西看着不错,但都不重样,送给主子是挺好的;但若是被别人看见,会不会抢打起来?一家人打起来让人看笑话,还不是主子倒霉?这些东西在恒王府其实不算什么,咱也不缺;但有人得了便宜就会对恒王府感恩戴德,将军知道也无话可说。这些东西其实还不能用,很容易惹闲话。”
几个丫鬟想想,好像是的,佩戴这首饰出门,让人认出来会怎么说?说将军府穷的用恒王府的东西?或者又嚼起周依蓉的事?
闲话多半是谣传,就有人爱传,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用就更不用说了,碍眼、占地方还硌应,正经不如送十万两银子。
周芣苡说道:“行了,都收起来吧,我去睡一觉。对了书香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东西自有人负责登记造册收入库房。一点死物,还能难住活人不成,恒王府敢送她就敢收。静姝园库房多得很,想用也没问题,门路多得是。
周芣苡进了卧室,书香随后跟进来。
书香五官端正气质温婉,身材窈窕略显柔弱,不少男人会喜欢娶回去做媳妇的。
周芣苡坐在床前打量她:“纪昌的事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想法?”
书香温婉的笑道:“没什么想法,一开始就觉得他有才华,想能不能给主子出一份力。”
周芣苡摇头:“婚姻大事,你自己要过一辈子的,不用拿来牺牲,没必要。纪昌确实有才,可塑性很强;但他心有猛虎,未必会细嗅蔷薇。我怕你驾驭不住,反而受罪。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应该好好挑一个合适的,你过得好我也放心。你明白吗?”
书香点头:“主子放心,我知道你心意,我只是想做点什么。如果不合适,那就算了。”
周芣苡说道:“再看吧,人都是会变得。不过冲他那么恨我,心理已经扭曲;我宁愿用别的办法控制他,或者放弃,也不愿将你终身搭进去。你寻常把事情做好就行,不用刻意想做什么。真正做大事的人,都是从小事一件件做起来的;不是一下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书香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跟着主子时间久了,确实想做点什么;未必是建功立业,算是、想体现以下自己的存在或者价值吧。
当初知道颜氏、颜家和纪昌等想算计主子,她是想偷梁换柱。等和纪昌成亲后,控制他拉过来给主子做事。就算不行过几年和离什么的都可以。但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
周芣苡怕她真看上纪昌,和纪昌一样有野心,暗怪她昨儿对纪昌下手太狠。但这事其实是没法说的,就算书香说了,她也未必相信。只能这么提点一下。
书香也不好多说,也不是多喜欢纪昌:“主子说的我都记住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周芣苡应道:“重要是对得起你自己。我要出去一下,别让人打搅我休息。”
这话挺诡异,书香是知道的。刚打开箱子那么多好东西,只怕有不安分的会来。静姝园这么多人,传出去点事儿不奇怪。书香离开卧室关上门。
周芣苡转身进了更衣间,拿出一块玉佩,上面有淡淡血丝,透着神秘灵气。
周芣苡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然后双手结印,嘴里默祷,一种神异的气息出现。
玉佩慢慢浮起来,周围出现一片烟影,越来越大,变成一个人的样子;最后完全凝实,一个和周芣苡一模一样的人,冲她妩媚一笑,很恶趣味。
这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影分身,而不是什么替身,这是一种天赋。
玉佩作为媒介,要经过特殊处理,然后在身上养一阵,沾上人气。使用时用鲜血为引、灵魂控制,召出这个影分身,有本尊一半的力量,正常活动没什么问题。
存在时间有三天,可控制距离是五公里。超出这个距离,无法控制的话状态会差很多,典型表现就是木讷、弱智、软绵绵的这类,装病装傻最好。
使用影分身对周芣苡影响不大,睡觉就恢复了,所以不论本尊还是影分身寻常都会爱睡觉。旭王府离将军府大约四公里,也是一个最佳的距离。
周芣苡让分身穿好睡衣出去,自己换了一身衣服,拿上玉冠,掀开柜子底下钻进去。
十分钟后从地道钻出来,爬出衣柜,再换身衣服,头发束起,风流俊逸的逸公子新鲜出炉。
打开卧室门出去,抬头见一个酷哥,一张死人脸,一双死鱼眼,盯着她好像讨债的。
逸公子自认没欠他什么,绕开他奔练武场,果然看见旭王。
旭王正在地上做俯卧撑,两脚是悬空的,高难度很霸气,每一下都那么有力。
逸公子斜着身子站一边,右腿微微抖着,两手抱胸,纨绔似得吆喝:“干爹!加油!干爹!加油!”好像忽悠干爹跟小朋友打架似得开心。
旭王差点跳起来揍她,这倒霉孩子。坚持做了二百个俯卧撑,老脸通红,青春焕发。
一个侍卫进来,看见逸公子眼睛发亮:“主子,齐王府二公子又来找你。”
就是赵轻歌。齐王世子赵昱两个嫡子,嫡长子赵轻云,嫡次子赵轻歌;还有好些庶子,逸公子无视他们,就给赵轻歌排二公子。还有恒王,让旭王叫他必称十三。
逸公子想了想:“跟他说我不在,嗯,去玉烟楼了。今晚玉烟楼头牌霍小玉姑娘登台。”
旭王、侍卫等人一头黑线。
达官贵人都知道,孝贞皇后出身霍家,小名小玉,霍小玉可以说就是她。
然而八年前外城玉烟楼忽然冒出个头牌,就叫霍小玉,表现相当惊艳,玉烟楼也一跃成为京师最有名的秦楼。霍家不干,用了不少办法,第一搞不定玉烟楼,第二搞不定霍小玉。
这让霍小玉名声更盛,玉烟楼赚了个盆满钵满。
三年前第一任霍小玉退隐,霍家以为噩梦到头。谁知第二任霍小玉随后登场,比第一任表现更出色。玉烟楼再上一个台阶,并宣称以后玉烟楼的头牌都叫霍小玉,霍家败退。
此其一。其二,赵轻歌喜欢男子,逸公子去秦楼会霍小玉,这算什么事儿?
其三,逸公子是个姑娘家,去秦楼真的好吗?就算说说这样子。
侍卫扭头就跑,反正主子这么说了,去打发了赵轻歌再说,那货简直是糟蹋了主子的人品。
旭王转移话题:“恒王府的赔礼收到了?”
逸公子应道:“刚收到,一帮子傻十三。对了英俊,恒王府查的怎么样了?”
英俊一张死人脸、一双死鱼眼,身上愈发冷飕飕,最讨厌英俊什么的白痴名字了,硬生生把他原本挺英俊的脸气成死人脸,这是主子欠他的。
因此态度很不善:“颜家、霍家及颜氏都出了力将侍卫、奴仆等调开,所以很多东西都查不出来,碍于两家的面子也不好查。一些证据指向梁夫人。尤其梁夫人娘家侄子梁公子到过书房,出来后碰见纪昌,证据确凿。”
逸公子说道:“看来恒王与颜家还想保纪昌,这事只怕不简单。没发现别的吗?”
第19章,舅舅威武(首推求收)
昨天周芣苡、昭王等人主要是利用恒王府自己整出的空子。但她安然无恙,估计有人不会死心。不论周大将军留下的后手,还是乔氏派来的人手,都让人惦记。
英俊应道:“没有。侍御史早朝弹劾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及霍焜烨等人,圣上没接。”
逸公子点头,他们不比纪昌,随便就革除功名。要处置他们,需要更好的机会。
旭王说道:“眼下东南嵰州、谯州、醴州、信州、端州、灵州等地大旱,皇兄正忙着呢。”
逸公子问道:“还没下雨吗?这些可是富庶之地,往年没旱成这样。最新消息有没,我看看。”
旭王应道:“都在你书房。往年是没旱成这样,但现在不同。不少人上奏,说兴修水利修的不对,改地脉逆天时,让上天震怒,才降下天灾。尤其修水库,将水拦住了,别的地儿就没了。冬小麦几乎死光了,别的农作物也旱死,一些地方已经有流民,鼠盗蜂起。”
逸公子讥诮:“太平盛世、国富民强,嘴都养刁了啊。从过年到现在旱了不到三个月,就没得吃了,要造反。正好西边安定,我们也往东南去转转。”
旭王忙问:“你什么时候去?现在东南不安定。纪昌好像就是年前到的京师。”
逸公子笑道:“纪昌不算什么,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对方也是在蓄势。我明儿先去封地一趟,有消息立刻送去给我。”
旭王松了一口气,又交代:“去封地也小心点,只怕有人心太大。”
逸公子应道:“我将英俊、英布、英谟都带上,干爹在京师也多加小心。”
两人又谈了点事,一块吃过饭,逸公子才去书房。里面堆了一大堆消息、文件等,一直忙到天黑才处理完。本想去玉烟楼转一圈,想想算了,陪旭王吃了晚饭回静姝园。
次日一早,天清气朗。周芣苡在练武场练完功,三舅舅乔毓甫就到了。
乔毓甫身穿蓝色云缎长袍,腰系黑色蟒腰带,头戴蓝宝石白云冠,清俊超逸,君子英徽。
周芣苡一眼瞧见他手里拎着的小箱子:“三舅舅,什么好东西?”
乔毓甫应道:“不是吃的。快去梳洗,完了早点出发,路上再和你说。”
周芣苡不乐意,她又不是吃货,为什么要特地告诉她不是吃的?而不是穿的或玩的?
不让看偏要看,扒着他手终于看见挺漂亮的一块钢材,这可是好东西。
钢是工业的基础,对农业同样有极大作用。五大氏族之一锦川乔氏主要产粮,如果有好的工具、好的农具,就可以大大提高生产力,一步先步步先,一直走在别人前面。
本朝炼钢技术还是一般,乔氏没说非要种地,能种出好钢材,也挺不错。
乔毓甫拿她没办法,姑娘家和小子似得;他还得像老婆子,拉着她进屋。
京师到靖安二百公里,出发早明天就到,晚了就要到后天,路上过夜多不方便。
周芣苡进了屋说道:“老夫人请你过去,要交代你照顾好本郡主,少了一根头发找你算账。”
乔毓甫将她给丫鬟,坐下来清冷的应道:“那出发前去跟她打个招呼。”
周芣苡无所谓,反正话带到了,有舅舅在咱怕谁?收拾打扮完出来,餐厅摆上丰盛早餐。
钱曼急火火进来,忙忙的说道:“主子,那个霍家颜夫人来看望四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她们都想和你去封地玩,这会儿都准备好在老夫人那等着哩。”
周芣苡问道:“那老夫人怎么说?”
钱曼面有愤色:“老夫人说去乡间走走也好,要二小姐照顾好几个妹妹。”
周芣苡睁着大眼睛发愣,老夫人想闭关又怕惹人闲话,估计昨儿八口箱子的东西也让她心里作怪;将大家打发到京师外去,倒是个办法,那几个孙女她向来是喜欢的。
乔毓甫将剥好的鸽子蛋放她碗里:“赶紧吃饭,想那么多做什么?”
周芣苡乌溜溜的大眼睛呆萌的看着舅舅,连连点头,有舅舅在嘛,那老太婆能怎么样。
乔毓甫再将羊奶放她跟前,周芣苡弱弱的道:“人家要喝豆浆,羊奶没豆浆好喝。”
乔毓甫嘴角扯了扯:“先喝一杯羊奶,再喝一杯豆浆。”
周芣苡撇嘴:“三舅舅骗人,人家肚子只有这么大,喝了一杯羊奶哪里还喝得下一杯豆浆。”
乔毓甫表示沉默,无比优雅的将早饭吃完。
周芣苡也没再磨叽,很快也吃完了,拉着舅舅去春熙堂踢场子。
刚走进春熙堂,就感到一阵过节似得热闹气氛,连丫鬟、媳妇、婆子等都喜洋洋的。
正厅里老夫人对面那位就是颜夫人,两人正谈笑风生。颜氏、陆氏、杜氏等不时附和,周依丹、周依莲就像两朵花儿增光添彩、国色天香,这景象看得人羡慕。
霍家颜夫人闺名思月,是颜氏的亲姐姐,长得和她七分像,但比她还滋润年轻,风韵犹存;今儿来给她撑场子了,看来效果很不错,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
周铃兰先看见周芣苡,忙憨厚的说道:“六妹妹来了!”
正厅内瞬间安静下来,颜夫人站起来,一身黑底青花裙,个头高气场强,高贵端庄像个女主人,打量周芣苡一番:“一阵没见六小姐愈发出挑的好了。”
乔毓甫上前,一双明眸如君侯般审视她,像在打量玉烟楼霍小玉,最后判定,身价值一百两银子,因此说道:“周兄久不在京师,府上愈发没规矩了,什么东西都能进来。”
颜氏对乔氏人格外看不顺眼,怒气冲冲:“你什么意思,她是我姐姐!”
乔毓甫高傲蔑视:“看得出来。”
这话更毒。周依丹忙起身护母,雍容华贵的说道:“你虽然出身乔氏,但不能这么贬低别人。我姨母出身颜家,现在是老定邦公的儿媳妇。倒是乔氏出来的外孙女,六妹妹见了祖母、嫡母、姨母、诸位姐姐、庶母,不知规矩在哪里?”
越说越有气势,昂着头犹如高贵的牡丹,颇有女王风范;手上看似无意的露出一节手腕,以及一只青玉镯子,右手还摸了一下,生怕别人没注意到。
周芣苡想笑、冷笑,倒也猜到了缘故,就在这镯子上。
青玉镯子质地通透,中间一片红黄色,犹如燃烧的火焰,漂亮而有气势。不用说,火氏的标志。看来周依丹和火氏扯上一毛钱关系了,难怪登绝顶而小天下。
乔毓甫真笑了,笑的那么讽刺,透着杀气,竟敢开口侮辱他妹妹和外甥女:“原来弄了一只伪造的杂火令,就让你这么底气十足。若是得到真正的九火令,你该成女皇君临天下!”
周依丹忙捂着手腕和镯子:“你什么意思?”
乔毓甫高傲犀利:“就是我杀了你火氏还得向我道谢。”
老夫人、颜氏等人都脸色大变!伪造的杂火令、真正的九火令,听着就不一样!
乔毓甫深深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拉着依依就走,好像在这里多呆一分钟都是自降身价。
第20章,三位小姐追来了
大将军府门口,静姝郡主卤簿出来,一共八辆车,前后将近一百人。
一部分是乔毓甫的人,或者周芣苡的人装成乔毓甫的人,包括英俊、英布、英谟等。
时间不早了,直奔城门,出了外城。再继续往东北方向,走上二百公里,就是靖安县。
骑马一天快点能到,这车驾卤簿一堆人,没可能。从将军府出来到出外城,还有三十多公里。
午后两点左右,到了城外二十公里,一个驿站,众人停下来吃饭。
周芣苡从翠车上下来,看着平坦的大路、路边整齐的大树、一排干净的驿站,心情大好。
当初忽悠圣上,国富民强老百姓才会拥护他。要想富,少生孩子多修路。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要想富,少生孩子多修水库。
别的不说,修路顺带要修驿站,现在看来就很对,自己出门就方便的多。
侍卫早有准备,将驿站一边四间房都占下来。别的行客看见郡主卤簿,都自觉让一边。
书砚、诗华等人忙着准备午饭。不是现做,是从京师酒楼带来的,还热着;再烧一大锅汤,香气随风飘散,别的行客干粮都吃不下去了。
周芣苡四处瞅瞅,感觉还不错,很有前途。离开驿站,去不远处小河边采野花。
这时节野花怎么开都漂亮的很,那么张扬明艳,肆意展现生命的精彩;比起种植的花那一股子娇气,这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这是一种力量,来自天地自然与生命的力量,哪怕残的瘸的,依旧无法抵挡。
周芣苡随便采了一大把,真心说,不算漂亮,这是乱七八糟,但就是喜欢这种精神。
英俊、英布、英谟等人过来。英俊依旧是一张死人脸。
英布长得很英俊,整一个奶油小生,于是二十来岁就留一撮胡子装老成,结果是很有喜感。这明显是装的,就像小孩子装大人,能不可爱吗?
英谟最正经,没说别人不正经。他是标准的军人形象,浓眉国字脸,正气威武,忠心耿耿。其实和旭王差不多,是胸有丘壑的帅才,封正五品典军,兼逸公子的傅。
傅就是师傅,负辅导指引之责。太傅是三公之一,辅弼圣上;太子太傅是东宫三师之一,辅导护翼太子。王傅,从三品;世子傅极少设,为从五品。逸公子仪比世子,让英谟兼了个傅。
英谟出来多半就代表逸公子,不过他平时公开露面少,再化妆一下,问题不大。
几个大男人看着逸公子这偶然流露出来的抒情婉约调调,只想说两个字:好脏!她踩了两脚的泥,漂亮的裙子快成抹布了。周围又是蜂儿又是苍蝇,这真能喜欢的起来?
周芣苡赶着苍蝇,看着这几位,鄙视,这苍蝇都怕,一会儿真来了苍蝇怎么办?
乔毓甫过来喊外甥女吃饭,看着她手里和身上皱眉:“你采这些做什么?”
周芣苡高兴:“送给三舅舅啊,祝三舅舅永远像花儿一样英俊帅气、人见人爱。”
乔毓甫嫌弃:“你自己留着吧,别让虫子跑身上。”
周芣苡脏手拉着他撒娇:“不要嘛,我知道三舅舅喜欢玉树临风,可那树人家采不了嘛。”
乔毓甫败了,接过花丢一边,拉着她脏手教训:“快去洗手更衣,该吃饭了。”
周芣苡撇嘴,肚子好像是饿了,这空气清新,春光明媚,草木清香,让人胃口大开。
换了衣服出来,路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马飞奔而来,在驿站前停下便喊:“郡主!”
周芣苡没听见,进屋去吃饭:“那汤有剩的给别的行客分点。”
乔毓甫筷子塞她手里,大家都没吃怎么知道有没有剩的,上百口人呢,操那么多心。
书砚带着几个护卫出去,来的也是将军府的护卫,急忙说道:“书砚姑娘,郡主在里边没?老夫人传话,让她等等,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很快就来。”
书砚嘲笑:“追的真紧,不知道的还以为讨债来了!就因为早上郡主没给几位姐姐行礼吗?”
驿站周围的行客听得奇怪,郡主给几位姐姐行礼?究竟谁是郡主?很快围观者众。
护卫是个老实人,这不关他的事啊:“唉,夫人和霍家颜夫人劝着老夫人,三位小姐随后就出发了;一路急赶,大概半个小时就能追上。”
书砚也不跟他计较,回到房内,周芣苡正埋头吃饭,一气儿吃了两碗。
其他人都不说话,实在是倒胃口,不知老夫人怎么想的,听意思又被颜氏姐妹忽悠了。
周芣苡利索吃完,站起来说道:“十分钟吃完,一刻钟出发,绕路鼎山县。”
乔毓甫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想玩什么,只要她高兴就好,走鼎山县绕不了多少路。
其他人更没意见,不少护卫兴奋起来,好像一会儿送他个小姐做媳妇儿,一个个的猥琐。
五分钟内全部吃完;又五分钟准备就绪,车马停在驿站门口,整装待发;气氛挺奇诡。
驿站周围围了更多的人,众人议论纷纷,充满八卦兴趣。听说静姝郡主是周大将军的爱女,那是受人尊敬的;又听说她是个草包,还要给几位姐姐行礼,这让老百姓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