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如今还有什么不敢的?儿皇和母后才商议的事情,他们都能抢头违逆,如今对一个孤女,当然像蚂蚁一般,随便搓扁揉圆,随心所欲。原因呢,听老错的意思,以前是不想配给宝玉,如今是,不想让她入宫,什么意思?难道连后宫她也想把持?后宫不得干政,他们也想玩出点儿花样来?”大皇帝冷笑道。
“皇上何必发这么大脾气,戴德不懂医理,而且具体情形又不大清楚,不如等明天问过老错再说。而且这会儿也已经将那婆子带回来了,戴德让人审问明白,好好关起来,便是贾府有什么想法,也该收敛了。”皇太后婉言劝道。虽说生气,到底有些太过,她都不大相信。
“问老错?母后别忘了,戴德刚说将那婆子带回宫本就是老错的主意,想来他的意思已经够明白的了。母后一向维护贾府,若是寻常小事,也就罢了,如今呢,一而再再而三,都快骑到咱们头上来了,还护着他们?若说给贾府留面子,老错已经留了,儿皇看给脸不要脸,他们未必领情呢。不信明天召今天留在那里的两个北静王府的侍卫问问。”大皇帝怒不可揭。
“一群不成器的子孙,既然这样,还是让皇上看着办吧。国家制度法器权柄,也不能这么随意给坏了。”太上皇沉吟半日,才婉言劝皇太后道。
“唉…”皇太后长叹一声,也无可奈何。
这一夜,多少人无眠,大皇帝只等明日佛爷入宫,便要与他好好说清楚,想来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既然贾府能将那么好的表姑娘治倒,大概以往也没少做这种事情。想起那时候的贾敏,大皇帝就生气,但生气也只限于贾母,对贾敏的女儿,这会儿他还是有些旧情的。虽然没想让女儿来弥补母亲的遗憾,但隐隐中似乎有种自己女儿的感觉。
月色幽亮清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皇太子都年近二十了,便是想选秀、添嫔妃,但也不至于非要旧爱之女。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前些日子佛爷提过之后,他就有种女儿的感觉,很想好好照顾她,或者,希望她过的好。听说她的才华学识于贾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颇得林如海之遗风,兼有贾雨村的大气。这样的姑娘,只能用来爱护,而不是拥有。
想起和佛爷的约定,不用说,佛爷说的姑娘必定是她无疑,虽然此事至今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而且佛爷一直讳莫如深,但直觉告诉他,肯定是她。即便如此,闻着瓶子里插着的梅花香,大皇帝微笑点头,对这对佳偶,已经默许了。
看过黛玉写的诗,听过她的事迹,虽说有些不合时宜,但对于同样叛逆大胆而又满腹经纶的佛爷而言,这不啻是天作之合。既然上天有意,他再无不允的,顺天应命,治国之要。只要佛爷能帮他也做几件事情,他非常乐意放了二人,便是赐婚他也愿意。
第36节 第36章
同样的月光下,佛爷在叹息,也在庆幸。叹息过去的种种,但也庆幸,真是天意,竟然能在这种时候撞见这样的事情,而且北静王竟然全力支持。看情形,前路越来越明朗了,他,也可以继续自己的计划,实现自己的梦想。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愿意给她的心上人世间所有的福分。照如今的情形看来,他们也会得福的,连老天都这么照应,不过受些苦头,又算得了什么。
但事情并没这么简单,他还要做好准备,让她少吃些苦,还要保证他们能平安的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有些担心,似乎除了贾府之外,还有无数的黑手,可能会伤害他们。不过,月光为证,便是前面有千难万险,他也绝不回头。
被大皇帝和佛爷默默祝福的人儿,这会儿正气息平缓的睡着,睡梦中,不知道为什么,眉头舒展,面色也渐渐亮起来,似乎还透出淡淡的粉润。
紫鹃正趴在床头打盹儿,听的自鸣钟敲四更了,赶紧起来看看黛玉,摸摸她的手、她的心跳,还有她的鼻息,忽然将雪雁晃醒,指着黛玉笑道:“雪雁,你看,姑娘睡的多香,好久没这样了。我看姑娘是没事儿了。那神医真是厉害!”
雪雁几乎就没上过夜,虽说不放心,陪着一块儿守在这里。上半夜还好,勉强撑着,偶尔与紫鹃闲话几句,也能熬得过来,等到了三更,渐渐的就不行了。刚才已经趴在床头睡着了,被紫鹃推醒,还流着口水儿,顺着紫鹃的手将黛玉打量了好一番,才明白过来,点头道:“这么多人,也就神医这么关心姑娘,一来姑娘的病就好,睡的也香。”
随口一句话倒是将紫鹃给噎住了,可话也不是这么说的。紫鹃拿着小铜勺给黛玉喂了几口水,将被子掖好了,才又坐下来,拉着雪雁道:“医者父母心,自然是能给姑娘治病的。但要说关心姑娘,你我难道就不算了?我知道你对我有些看法,我是家生子,你是姑娘带来的,原本是有些不同。但咱们都是姑娘的丫头,就该将姑娘服侍好,便是各自有点儿打算,也不能背了这个正理儿,你说是不是?”
“我也没什么打算,既然是姑娘的丫头,跟姑娘一样都没个去处。不过尽到奴才的本分,将姑娘服侍好,希望姑娘好好儿的,我看着也舒心。”雪雁淡淡的道。
看情形雪雁是有些孤凄,府里许多丫头都是家生子,从小有玩伴儿,也有父母亲人能依仗,还有些虽然是后来买的,大多也有个家眷亲戚,不论是否能指望得上,到底是个盼头。唯有雪雁,千里迢迢陪着黛玉入京,自小又不爱说话,到这府里又是生客。更兼黛玉从不为自己的下人争点儿什么,因此尽管呆了这么些年,依旧是如外人一般,生分的很。一心也就果真护着黛玉,也算是她唯一的依靠吧。
想到这里,紫鹃忙搂着雪雁的肩头道:“说这些做什么,我们都是奴才,但姑娘从不当咱们是奴才看,能遇见这么好的主子,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自然该尽心尽责服侍好姑娘。虽然我一直只顾着照顾姑娘,没怎么照顾你,但咱们终究也是姐妹一场,该相互扶持才是。
就算我有家,也不能轻易回去,就算是有老子娘,那也都是奴才,还能怎么样。只有主子好,咱们才能真好。姑娘福大命大,会没事儿的。如今姑娘都放宽心了,你也该放宽心才是。当初老太太担心你小,服侍不了姑娘,如今你也大了,又是姑娘的故人,凡事多操点儿心,也是该当的。咱们还分那么多彼此做什么。”
“姐姐说的是,这些年多蒙姐姐照顾,我感激姐姐还来不及呢。”雪雁直性儿,不知道紫鹃想做什么,便依旧不咸不淡的应两句。
见雪雁跟以往差不多,紫鹃也不好多说什么,唯恐越描越黑。而且心下对给黛玉喝参汤的事儿,多少还有些担忧。虽然佛爷和贾母都没有明说,但不遵医嘱,这参汤便是头一条,虽然她不知道西洋参和高丽参的差别,但即便是参汤,也是神医不允许的,她也不知道韦家婆子那一出,故而担心自然是有的。
思前想后,紫鹃只得讪讪应道:“你我既然是姐妹,又都是为得服侍姑娘,又有什么可感激的。我看姑娘已经好了,不如你去睡会儿,等姑娘一醒来我就叫你,怎么样?”
这…话越这么说,雪雁越不放心。而且刚才老太太还来过,雪雁更是担心,唯恐她们又出什么主意,到时候即便不是她的事儿,神医也说过,不会放过她的。她不担心神医能将她怎么样,倒是担心姑娘怎么样。这会儿姑娘正在紧要关头,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一直不醒,她怎么可以玩忽职守?
既然这样,相互果真是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紫鹃也不好多说什么,二人干脆挪来张高几,将火盆拨旺,又各自添了件儿衣服,便开始摸骨牌,一边儿随口说几句。这样子倒是也能和睦相处,紫鹃乐的有个伴儿,雪雁也不用打盹,二人不时看看黛玉,听着她微微的鼾声,二人犹如听到如来诵经,都高兴的很。
两个丫头不过是消遣而已,这牌打了一个多时辰,输赢也就是几个子儿,左右都是一块儿放着的,也都不在意。寻常黛玉的散钱交紫鹃放着,也不差这几个。这一样这两个丫头也都好,谁都不会打黛玉那点儿钱的主意,便是整钱乃至贵重的首饰,也丝毫不差。
直待天色微亮,两人都有些儿困了,便停手准备给黛玉再喂点儿水。佛爷交代的,黛玉吐得那么干净,又这么睡着,若是水米不进,对身子不好。因此让她们几个不时给黛玉喂点儿水,就算吃不了几口,也总比没有好。
紫鹃刚坐在床头将黛玉的头捧起来,雪雁准备喂她,只见黛玉眼皮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也跟着扇乎,眉头也略微皱起来。雪雁忙将杯子勺子放到一边儿,跟紫鹃一块儿轻轻叫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见黛玉慢慢的睁开眼睛,缓缓的左右打量了几圈,才问道:“你们?…我都见到父亲母亲了,怎么,还是你们…”
紫鹃和雪雁喜极而泣,忙笑道:“姑娘想来是想念老爷太太心急,去看了他们一回;或是老爷天天惦记姑娘,来看你了,只是这会儿依旧该醒了。”
见两个丫头都边笑边哭,黛玉吃惊的问道:“那你们哭什么?大正月的,也不怕晦气?”
紫鹃扶着黛玉坐起来,雪雁忙拿来垫子让她靠好了,才应道:“姑娘昨天可是把我们吓坏了,不过这会儿好了,姑娘可饿不饿,还是先喝点儿水?”
黛玉点点头,虽然说了几句话,浑身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说话声音也是低低的,两个丫头是高兴的,一时也没计较。这会儿回过神来,赶紧给黛玉喂点儿水。想来也是口渴的,竟然一连喝了两杯,慢慢的喝完,又由两人扶着起来更衣,才又上床躺好。
望着窗外红彤彤的阳光,主仆三人忽而一起笑着,黛玉的脸上也泛着点儿阳光。
难得的春光,照耀着潇湘馆,也照耀在佛爷的床上,猛然睁开眼,不知道为什么,佛爷不自觉的傻笑起来。把手伸出被窝,好好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自己的被褥却在黛玉那里,佛爷更是咧着嘴儿傻笑个不停。
笑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一跃而起,到院子里练了一套拳脚刀剑,曲折朱丹几个才起来。一边儿去唤小二预备热水,一边儿过来劝道:“佛爷昨天累了一天,也不好好休息一下。这么早就起来,也不把衣服穿好,担心着凉了。”
“我睡得很好啊,难道你们休息的不好?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该起床?我热的一身汗,凉不着!”早起的那种傻傻的心情,还陪着佛爷,高兴的很想众人都跟他一块儿乐呵。
虽说如此,到底还是有事儿,简单收拾一番,吃过早饭,戴德已经带着轿子来了。原来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是一夜未眠,合昌公主的病又不见好转,所以一早便催着戴德来接佛爷。
“公主的病到底怎么样了?”佛爷一边儿收拾一边儿问道。
戴德在客堂坐着吃茶,闻言应道:“公主还是茶饭不思,夜不安枕,日渐消瘦。皇太后忧心焦虑,可惜御医都束手无策。一早皇太后想起神医再次将林姑娘救活,故而想请神医也救救公主。若能救好公主,不论神医要什么都可以。”
“我不是已经开了方子,皇太后为何不照着方子下药?”佛爷系上金丝玉带,一边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上次神医是给公主看过,但公主也就好了几天,便又不行了,这次还得求神医大发慈悲,救救公主,想来皇上也会感激不尽的。”戴德不知道佛爷给了什么方子,只得勉强应道。
第37节 第37章
这…这就不是佛爷他所能做的了。少女怀春苦相思,他能怎么办?郎情妾意,总的情投意合才行,否则若是一味强求,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公主不能看透,他也没办法。唉…情,到底是何物?不过他既然心有所属,也就不能三心二意,更何况他们的因缘乃是天意,不论遇到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也要努力争取。
如此闷闷的来到宝灵宫,大皇帝也到了,众人在观音殿上过香,才到偏殿内歇息说话。昨日之事,戴德已经说过一回,但大皇帝不信,料定戴德会有所隐瞒,这会儿将戴德遣退,才让佛爷重新说一遍。
果然,戴德虽然意思不差,但如果仅听他的话,贾母和王夫人便都没什么大过。佛爷心中不满,又十分担心黛玉,此事如何肯隐瞒、给自己留下祸端?更何况如果不说明白,如何让大皇帝主动或者被动的帮他?
“爱卿与林姑娘果真是有缘,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照爱卿的意思,这事儿到底是谁的主意,意欲何为?”大皇帝不动声色的问道。
“缘生缘灭,因果相生,想来此事乃是天定。看如今的情形,太夫人大概是不欲外孙女儿好起来,或者离开她,故而下了一分的药,暂时是无甚大碍的。王夫人则下了七分的药,其中六分对于林姑娘而言,无异于毒药。至于意欲何为,我就不大清楚了。问题是,这些药还相克,跟我配的药也相克。故而八分药混到一块儿,便是十分毒药,稍微一拖延,便必死无疑。虽然林姑娘只是一介弱女,但也是一条人命,还望大皇帝垂悯。”佛爷据实而论。
“既然如此,过几日便是贾府的吉日,一会儿让母后下旨,你便于那日到贾府,给林姑娘复诊,这事儿就算是母后的主意了,看日后谁还敢胡作非为?”大皇帝想了一夜,已经有了些头绪。这会儿听的佛爷说明,他心下更加确定,第一步就是再给贾府一个警告,也算是给皇太后一个面子。如果再不悔改,犯案之日,便是颠覆之时。
狠劲儿捻了下手中的佛珠,大皇帝已经下定主意,新仇旧恨,还不如干脆些。反正皇太后是肯定不愿意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一次让皇太后难过够了,日后反而好相处些。毕竟是母子,而且贾家恶贯满盈,皇太后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昨天太上皇也已经开了口,还是趁早吧。除非他们良心发现,方能侥幸逃过这一回。
大皇帝虽然极为深沉,但便是细微的举动,也让佛爷也猜到了六七分,淡淡的应道:“北静王已经邀请我一同赴宴,戴公公替我挡了一下,去不去都可以。林姑娘如今最危险的不是病,而是亲人,虎视眈眈,恨不得立时将她吃了。”
“如此甚好,父皇母后一会儿也该来了,再一块儿商议一下。对了,爱卿是否会狩猎?按说爱卿乃是观世音菩萨化身,不该杀生的,但佛国地处西陲,向来多野兽,似乎又该会才是。”大皇帝自问自解,依旧莫测高深。
不过这一句倒确实难道佛爷了,不知道大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但转念一下,左不过是大皇帝想动手做点儿什么,要利用他,作为见黛玉的交换而已。既然如此,那就坦然告诉他好了:“大皇帝所虑甚是。我…没有狩猎过,但也学过射箭,不知能否用得上?”
大皇帝吃了一惊,这佛爷倒是应对的好,果真不简单,如果贾府能像他这样心思缜密,只怕不好对付,不过要让他来对付贾府,倒是好容易得多,想想笑道:“技多不压身,就算用不上,总不会有什么坏处才是。刚才爱卿说北静王邀请你一同赴宴,朕如果记得不错的话,你们也不过见过一两次,怎么?就相约起来了?这么投缘?”
“大皇帝见笑了,不过席间提起,我昨日原是贸然前往贾府,北静王细心,想来贾府必定不会邀请我,故而留下托词而已。”佛爷温润的笑道。
大皇帝听完也哈哈大笑起来,二人心照不宣,既想让佛爷做事儿,但又不想他结交下什么势力,但幸而不是佛国的势力,稍微有一些交往也不打紧,因此也不好再多说,一笑而过。
“有什么事儿让皇上这么高兴的?”大皇帝笑的正好,忽然听得皇太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大皇帝和佛爷赶紧起来见礼。
待众人都重新归座之后,大皇帝才笑道:“爱卿机智过人,又仁厚大度,甚合儿皇的心意,算得上是知己啊。父皇以往常说,当皇帝就是孤家寡人,不会有知交,儿皇今日看来,并不完全如此。如果能相互放下架子,知交还是会有的,儿皇也少些孤寂。”
皇太后笑道:“皇上乃世之贤君,爱卿是不世出的菩萨,但知己可遇而不可求。若果真遇见了,你们还是该相互珍惜才是。”
这三言两语,就道出个知交知己来,让佛爷吃了一惊,不过既然大皇帝这么说,那就算是吧,毕竟暂时二人的意思还是相互明白几分的,又没什么冲突,若果真能像个知交那样,相互提携,各达目的,也未为不可。
几人闲聊片刻,大皇帝还是请皇太后下旨,让佛爷就在宝玉成亲那日去贾府给黛玉复诊。既然北静王邀请过,随他去也好,不过略坐片刻,依旧随他自由来去。见大皇帝心意已决,虽然皇太后有些不忍心,但一来也没摸清大皇帝后面的打算,二来此事也合情合理,也只好依允了。对于大皇帝闪烁其词的想法,太上皇也委婉同意,随他去。
说了会儿闲话,见时候不早了,皇太后惦记着合昌公主的情形,忙请佛爷去给她看看。
佛爷也不起来,而是问道:“不知上次的方子可给公主看过了?”
皇太后无奈的摇头道:“没有,那等诗词,如何能给姑娘家看,岂不是要让她移了性情?”
佛爷摇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万般皆是幻,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皇太后又何必太在意,拂逆她的意思,强加压抑?性情如水,可疏导,而不可堵塞。若是要治公主的病,却讳莫如深,说都不肯说,又如何治得?如此岂不是要为难我了?”
“性情如水”,皇太后和太上皇同时默念着,似乎有些意思。都说百姓如水,这性情,这会儿果真细想起来,倒也确实如此。大家都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厉害,加上皇太后疼爱公主,思量再三,只得勉强同意佛爷照着他的意思给公主看看。
佛爷摇头道:“若是皇太后同意我的看法,我这里有个方子,皇太后不妨给公主试试,若是能有些好转,咱们再下定论,如何?”
事已至此,皇太后哪里能不答应。只是佛爷连去看看公主都不肯,直接借着殿内的笔墨,一挥而就,开了个方子,递给皇太后。只见上面写着: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这么个麻烦公主,不过与佛爷见过几次,便病入膏肓,真是要命。佛爷将诗交给皇太后,便指了个借口赶紧离开,左右有多多留在宫里陪太上皇参研经书,他在不在没太要紧的。
初春的斜晖,映照在佛爷的脸色,显现出一丝诡谲的橘黄色,佛爷不禁加快脚步。
匆忙回到客店,佛爷有些心情不悦。想起那个公主,就有些愁烦。
进到房里,曲折和几个下人各自忙开去了,佛爷则坐在宽大的躺椅里,随便洗了下手,连衣服都不换。虽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也不觉得饿。曲折几个不知道佛爷吃了没有,看他样子也看不透,面面相觑着。
赵尼忙拉曲折到一旁问道:“曲折,佛爷这是怎么了?一早出去还高高兴兴的,这会儿看着怎么像是蔫了的黄瓜,到底有什么事儿?这个时候回来,可吃过饭没有?”
曲折摇头摆手道:“我不知道,早起的事儿到这会儿如何还作得准。我和戴公公他们都候在外面,根本不知道佛爷和大皇帝他们都说了些什么,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自从佛爷从观音殿出来,就已经这样了,而且也不知道大皇帝有没有赐膳,刚问了一声,佛爷没理我。我还没吃呢,不如让小二多做点儿,就算佛爷吃过了,也可以再吃点儿,怎么样?”
第38节 第38章
看情形曲折是真的不知道,赵尼也没办法,还是先让佛爷吃点儿东西,做点儿他们能做的事情比较好。而且宫里的事情,瞬息万变,看似风平浪静,也可能波涛暗涌。这种纠葛纷繁,处处都一样,以往佛爷在佛国也是如此,说起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佛爷在躺椅里靠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曲折几个窃窃私语,奇怪的看着他。佛爷无奈的摇头笑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担心?”
“佛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佛爷这么忧心?不知道可否说给我们听听,大家一起想法子,或者排解排解,也好过一个人闷着。”曲折小心的回道。
什么事儿?排解?佛爷边想边摇头,这事儿,可没办法出口,也不好排解,如果随便说出来,要是怎么着泄露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说公主的名声不保,而且只怕大皇帝太上皇皇太后都不会饶他,那他到时候的烦闷就不止这么一点儿了。只是,如果就这么在心里压抑着,也不是个事儿。他终究还是要想法子应对的。
合昌公主虽说刁蛮任性些,但看样子品性并不算坏,而且长得的好看,端庄大方,要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姑娘,将来大概也是个难得的佳偶。而且,尚公主、为驸马,富贵体面,这大概也算得上天赐良缘吧。只可惜,他心有所属,难以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