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纥奚沅紫的神色狠狠一震,拓跋焰烁的话,无意抓住了她的要害。
于她而言,对冀安的信任,比对拓跋飏还多。
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像冀安一样无条件的待她好。
“王叔的话,沅紫已经听进了心里,王叔请回吧!”纥奚沅紫笑笑道。
“那臣告退了。”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走,就显得太过别有用心了。
“嗯。”纥奚沅紫微颔首,目送他离开,才跌坐在椅子上。
于她而言,是凌无双,还是周清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拓跋飏的态度。若是他当真为了凌无双欺骗了她,那她要情何以堪?
真的要让沫舞回来吗?当年她离开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法师说,她是不祥之人。
是以,她为了拓跋飏安好而离开。
她说,她要替他看遍这天下的山河。她等他有一日,将这一切都划入拓跋的版图。
对沫舞,她是妒忌的,妒忌她可以得到拓跋飏那般的宠爱。
但,对她,她亦是尊重的,因为在拓跋飏难以决定的时候,她主动提出了离开,没有让他为难一分。
“来人,去将冀统领找来。”她当即决定。
是不是请沫舞回来是一回事,查证康王的死因,又是另一回事。
她能帮姑姑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她绝不能让姑姑和康王枉死。
冀安很快被宫人请来,纥奚沅紫命令所有人退下,只余他们两人,才问道:“冀安,康王的死因,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冀安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纥奚沅紫找她来,为的是这事。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如今又被旧事重提。
“沅紫,为何突然又这般问?”冀安不敬疑惑的问道。
“冀安,连你也要骗我吗?”纥奚沅紫冷了脸色。
冀安平日里看惯了嬉皮笑脸的纥奚沅紫,这会儿不禁因她的反应愣住。
“沅紫,你知道我对你…”冀安试图解释,可最后还是止住话,叹了声问:“沅紫,你是不是听谁乱说了些什么?”
“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她坚持不肯透露自己心中所想。
他疑虑的看着她,视乎在犹豫着什么。良久后,沉默的他,才开口道:“沅紫,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康王一事,大王不是已经给了你交代吗?”
“冀安…”纥奚沅紫神色哀泣,最后却垂下眼睑,只是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不想逼冀安,她到底还是珍惜冀安这个朋友的。只是,冀安的隐瞒,无疑伤了她的心。
她对这深宫的怨恨,不禁又深重了些。
如果她不曾入宫,他们一定还是曾经一起策马奔腾在草原上的豪爽儿女。
她不怪冀安的隐瞒,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她伤了心,真的伤了心。
“沅紫…”冀安想哄哄她,可是他的嘴笨,从小便不会哄她,每次她难过,只能任由她欺负,让她出了气。
可是,这一次,她连欺负他,都不想了。
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给他的体谅,却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距离。
她温和的对他笑笑,可他觉得这样的宽容不应该存在于他们之间。
但,他还能说什么?
他回以她一抹略显歉疚的笑,终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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顕国
绮罗看着满眼皆是戾色的男人,即便心里已经有些发紧,但面上却依旧平静,淡然。
“情蛊是你下的。”他从牙缝中逼出一句话,一开口便已经肯定了她的罪行。
“是。”绮罗竟是不曾狡辩一句,直接认下了他的质问。
“啪!”皇甫睿渊抬手便是一巴掌,打得她粹不及防,力气大得她直接摔在了地上,口中刹那间腥甜满溢,顺着唇角流下。
“谁给你的胆子动她?”皇甫睿渊的眼中已经有杀意掠过。
绮罗将口中的腥甜用力咽下,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皇甫睿渊。
“臣妾一心为皇上,皇上回报臣妾的就是这一巴掌吗?”
皇甫睿渊盯着他,蹲下身,蓦地掐住她的脖颈,狠狠的用了力气。
“朕回报你的不只是这一巴掌,朕还想杀了你。”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她知道他没有在闹着玩,他是真的想要杀她。
“皇上…只有这样…无双公主才能…才能回到皇上身边…”她吃力的说,再也无法淡定。
她不想死,她想过的日子还没过上,她如果现在死了,那她之前所受的苦,便全都白费了。
皇甫睿渊闻言,手上的力气,果真松了些。
绮罗急切的深吸口气,缓解了胸间窒闷,才赶忙解释道:“只要让拓跋王知道,无双公主中了情蛊,只有皇上手里有解药,他必然会将无双公主还给皇上。”
他收回掐着绮罗脖颈的手,却是反驳道:“你以为拓跋飏是什么人?若是他将无双还给朕,拓跋的子民会如何看他?他如何向翾国交代?这事不但涉及了他帝王的颜面,更涉及两国邦交,你认为他会在这个时候做愚蠢的决定吗?”
“那就要看,拓跋飏是不是希望无双公主活着了。”绮罗染血的唇瓣绽开一抹笑,“无双公主若是在拓跋的皇宫里出事,他同样无法向翾国交代。再者…”绮罗忽然压低声音,“皇上可用沫舞与拓跋王交换,从此,无双公主是皇上的妃子,而沫舞就是无双公主。”
“你果真将一切算计得周详。”皇甫睿渊冷冽的一笑,“但,沫舞对拓跋飏到底有多重要,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若是拓跋飏根本不在意她,大可与朕比下谁的心更狠。”
“皇上是怕拓跋王真的看着无双公主被情蛊折磨而死?”绮罗沾染了血迹的唇角微微上翘,笑得甚为妖娆,妩媚。
“看来,淑妃已经想到了办法解决这事。”皇甫睿渊伸手,将她扶起,盯着她的眸子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皇上可以等到无双公主的情蛊彻底发作的时候,将消息散播给无双公主知道。若是她的夫君可以罔顾她的生死,皇上觉得她会恨她的夫君吗?”绮罗每说一句话,都会牵动脸上的伤。
可是,没关系,她会好好的忍着这疼,记住这疼。
“她若是知道忘情水在朕手里,她一样会恨朕。”皇甫睿渊拧眉道。
还有一点,他没有说,他还会心疼她。他即便恨她的不理解,却是也不希望她吃太多的苦。
“忘情水为何要在皇上手里?难道不可以在别人的手里吗?”绮罗略一提点,便又继续道:“或者,皇上希望忘情水在谁的手里?到时候,皇上大可以为无双公主把忘情水‘夺’回来,与她重新开始。只是,这事的前提是皇上定要忍一时心疼。”
“你这女人,当真是可怕。”皇甫睿渊似赞赏,似讽刺的道。
“臣妾谢大王赞赏。”绮罗笑得张扬,丝毫不再掩饰她的欲~望。
皇甫睿渊看着绮罗的眸子,仍旧如深潭一般,没人能看透那里边的思绪。
绮罗定定的看着他,她曾经也妄图看透过他,可如今她彻底的放弃了。
她无需看透他,她只要永远记得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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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
随着蛊毒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凌无双的身体每况愈下。
她既然知道了每次蛊毒发作的原因,就不会让自己轻易再动情。
于是,她每日除去研究花草之外,又开始研读起了佛经。
无忧楼空旷的大殿中,她一个人静坐,慢慢的将自己被世俗沾满的心,洗净尘埃。
拓跋飏因为战事太忙,很少再召妃子侍寝,大多在自己的寝宫里,彻夜处理政事。
但,即便再忙,他都会来看看她。
他话不多,很多时候都是看她侍弄花草,或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
两人之间这件安静的相处,少了算计,反而缓和了许多。
她读到不懂的地方,会试探着找他研究。
她这才发现,他果真是博学的。便连这一本本厚重的佛经,他竟是都一字不落的研读过。
后来,他告诉她,她如今用来静心的办法,他也曾用过。
只是,他最后没能超脱成仙,还是满心的征战和野心。
是以,他也不希望她超脱,他喜欢她可以陪着他一起堕落…
但,即便她的心静了,但身体的内耗早就造就,她的身子还是一日比一日的虚弱,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但,他似乎看不到,从不关切的询问她的身子。
她也不在乎,她本就不是个需要别人怜悯的女子。
且,她便是毒发身亡,为的也是皇甫睿渊,她有何资格求得他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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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在平静中度过,凌无双插栽的花草日渐强壮,只要再等等或许就可以开花了。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一连晴朗了多日的拓跋皇城,这一日忽然阴了天。
凌无双拧眉看着这样的天气,当即吩咐素月,“素月,你去找些人来,找东西给那些小花苗搭个棚子。”
否则,那花苗那么小,被雨水一打,定然会被打得折断了枝叶,再无生还的可能。
只是,这雨水来的太急,素月刚一去找人,豆大的雨点,就打了下来。
她几乎想也没想,便冲出了无忧楼,俯下身子,将那花草挡了起来。
疾落的雨点,打在她消瘦的背上,渗透她的衣衫,她冷得一阵瑟缩,却坚持着没有躲开。
只是须臾,她的衣衫已经被打透,雨水顺着她的发髻,脸颊滴落,有一滴滑过她的眼角,再滚落时,正好滴在了两片嫩叶的中间。
她却看着那片叶子,从眼底泛出了笑意来。
这是她用心呵护出来的成果,她想活着,看它们茁壮成长。
“你疯不成?”忽的,有暴怒的声音,打破这安静。
她愣了下,微侧头,看向暴怒的男人,只是轻轻的笑,她想他大概是不会懂得她这会儿的心情吧!
他被她笑得微愣,狠狠的瞪着她,夺过宫人手中的油纸伞,向她而来。
她以为,他是气得想要拉走她。
不想,他竟是将油纸伞罩在她的头顶,自己则直直的站在雨中。
她眼中的笑意微滞,随即泛出欢快得有些傻气的笑意来。
她倒是没与他客气,夺过他手里的油纸伞,蹲下身,就把扇罩在了那两颗花木上,自己则继续被雨水拎着。
他被他气得怒极反笑,竟是也跟着蹲下身,将她瑟缩的身子抱进了怀中。
“跟孤王进去,让宫人守着。”他怒声道。
她侧头看向他,声音不高,却透着坚定,“我想自己守着它们…”
他被她的话气得倒抽一口凉气,终是没有难为她,而是陪她蹲在这里,守着她宝贝的那两株花木。
雨水将地面冲得泥泞,很快染脏了他的龙袍,她定定的看着那一处,心里竟是流过了一道暖流。
试探伸出手指,她沾着那泥水,竟在在他的龙袍上画了起来。
他被她的动作气乐,并未加以阻止。
很快,她指尖下的泥画成了形,竟是用那些泥水在他的衣摆上画出了几朵飘落的细小花朵,花瓣来。
大作完成后,她昂起头,看着他开始傻傻的笑。
这会儿的她,极为狼狈,半点端庄和美感都没有。
可是,他竟是看得心神荡漾,不禁被这样的她吸引,缓缓俯下身,吻上了她冰凉的樱唇。
她的身子蓦地一僵,没想到他会突然吻了他。这些日子的平淡相处,让她差点忘记了,他是她的夫君,他们之间还要“亲密”。
于是,她下意识的挣扎,但他却抱紧她的身子,将她死死的囚在他的怀中,深深的吻着她。
旁边就是她宝贝的两棵花木,她实在不敢太大力的挣扎,这一犹豫,便渐渐沦陷在了他的攻势下。
他温热的灵舌,柔柔的滑过她口中的每一处,似要给她温暖,又挑逗了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握着伞的手不禁一颤,险些将那伞扔掉时,忽然有人握住了她的手,成了她的支撑。
她的视线被雨水迷蒙的有些模糊,却还是努力睁着,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一侧,便见他的大掌,紧紧的裹着她的手,将那油纸伞,好好的固定在花木上方…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她第一次觉得,她需要一只手,握住她的手,一起支撑下去…
他缠绵的吻,在须臾后停下,他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轻声呢喃,“无双,你要好好的。”
她愣了下,不懂他为何突然这般说。难道,她还不够好好的吗?
即便思疑,她还是没有多问。
“嗯。”她从喉咙中发出一个音,还透着热吻后的特殊嘶哑嗓音。
他得到了答复,对宫人吩咐一句“准备热水”,才抬起头,将她抱入怀中,对一侧不敢上前的宫人吩咐道:“过来,护好这两棵花木。”
宫人赶忙上了前,挡好那两棵在暴雨疾风下摇摇晃晃的花木。
他这才抱起她,快步向无忧楼走去。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她小声要求。
“孤王想抱着你。”他说着用自己的额头蹭了蹭她的,竟是一改霸道的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她心里一滞,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定定的望着他眼底的温柔,她想问,却终是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的窝在他的怀中。
他抱着她快步的上了三楼,直接走进三楼沐浴的屏风后。
“你先将湿衣服脱下来。”他交代一声,便走出了屏风。
她伸手,解开湿漉漉的衣衫,刚一退下外袍,就又听到了他走回来的脚步声,不禁俏脸一热。
这些日子,他们似友人一般的相处,让她以为她的心静了,他也跟着静了,已经忘记了他以前多么的喜欢逗弄她,非要闹到她脸红不可。
她不禁屏住呼吸,捏紧衣衫,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须臾后,他转过屏风,映入她的视线。
她看他手里抱着的棉被,不禁又是一愣,便听他嘱咐道:“一会儿脱下湿衣后,用棉被裹好自己。你身子不好,免费受凉。”
“…好。”她微一迟疑,便见他将棉被搭在了无水的木桶中,随后转身离开。
她看着他的背影在屏风入口处消失,心里不禁有股暖流滑过。
他这些日子默默的陪伴,以及这一刻的关心,都让她无法不感动。
原来,他不是不知道她身子不好,他只是不愿意说…
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变得微妙了些,有莫名的情愫在涌动…
她想,或许那是亲情…一种夫妻间,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积累出来的情感…
她感激他,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了她默默的陪伴。
即便不关乎爱,但有些情,有些人,有些事,也足以让人记挂一生…

036
凌无双咬了咬唇,出于礼尚往来的道:“大王也去换了湿衣吧!”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随后她听到脚步的声音,想必他已经下楼了。
身上的凉意,不禁让她哆嗦了下,她不敢再多想,只得迅速将湿衣服脱下,拿过棉被裹在身上。
宫人很快准备好了热水,倒入木桶中,退了下去。
素月刚要来拿下她身上的棉被,她便躲了下,小声问道:“素月,大王呢?”
“在外边。”素月暧昧的笑笑。
凌无双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小声解释道:“本宫只是想问问他换下湿衣没。”
“还没有,坐在二楼的棋局那里,不过宫人已经去取了。”素月说着扯下她身上的棉被,扶着她进了浴桶。
温热的水,抚过她冰凉的身子,舒服的感觉顿时沁入了身体里。
她没有再多问,闭上眼,将身子靠在桶沿上,陷入了深思。
他有心事,她看得出。
但,他不愿说,她自然也不愿问。
他们之间看似走近了,每日朝夕相处。可是,心底却终是隔着些什么。
或许,便是因为他们心底那些不能道出的秘密吧!
他们都是秘密的人,坚守了自己的心,自然就阻止了别人的走近。
“公主有心事?”素月从旁关心的问。
她愣了下,随即笑笑,问:“很明显吗?”
“嗯。”素月点头,复又道:“公主嘴上不说,不喜不怒的,但这不是公主的性子。”
“原来真的这么明显啊!”她呢喃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可是,她这么明显的沉默,他都不问,亦不像他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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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无双出浴后,已是两刻钟后,她是故意拖延着时间,想等着他走了再出来。
数日没有算计的相处,加上无忧楼前雨中的种种,她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变化,让她心惊,让她不得不排斥。
且不说,她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男人,单说她身体里的蛊毒,若是想活命,也不能再对任何人动情。
出浴后,想他已经离开了。但,又怕他没离开,还在二楼,她便小声问素月,“素月,大王走了没?”
“回公主,奴婢一直在这里侍奉公主,奴婢也不知道。”素月摇摇头,复又笑得神秘兮兮的道:“要不要奴婢去给公主去查探下?”
“你这丫头…”凌无双嗲怪的瞪了她一眼,她忽然发现这丫头跟了她之后,越来越没规矩了。
素月憋着笑,赶忙低下头去。
她倒不是觉得凌无双的样子有多好笑,只是她乐意见到这样的主子。
前些日子的凌无双,安静得好似真的已经超脱成仙,她真怕主子会随时飞走…
凌无双又瞪了素月一眼,才向门口走了去。
让素月去探探,倒是显得她心虚了。
她还是自己下去吧!也许他已经离开了。
于是,她驱步下了二楼。
整座无忧楼,只有三楼帝王的寝室有门隔着室内和楼梯,但二楼和一楼都是楼梯直通。
她才一走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拐角处,便蓦地顿住了脚步。
这人,居然还在…
拓跋飏这会儿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袍,背对着她的方向,坐在棋局前,还有些湿的发铺陈在他的背后,黑亮的颜色便是女人看会嫉妒。
这个男人的容貌、外表、性格,果真都占尽了中原,塞外所有的长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个英雄。
她想,若不是因为她心里找已经有了一个同样优秀的男人,她大概真的会爱上他吧!
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转头望来,便见她远远的站在楼梯上,一身雪白的中原飘逸衣裙,墨发未束,顺在背后。
这样的距离,他遥望着她,竟是有片刻的晃神。
但,也只是片刻,他看着她的眸子,便已经如深潭一般幽深,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过来,与孤王研究下这棋局。”他对她招招手,声音低沉的道。
她闻声,再不去情愿,也只得挪动步子,向他走了过去。
棋局旁,他向她伸出手。
她迟疑一下,还是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他满意的一勾唇,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凌无双无奈的叹了声,这男人的征服欲怎么就这么强?
她坐下后,他倒是不再搭理她了,一个人专注的研究起了棋局。
只是,握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的掌心很暖,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也能很快捂热她冰凉的手。
他不开口,她便也安静的坐着,在心里仔细的研究着他走的每一步棋。
“这么安静,不是你的性子。”他忽然说,打破安静。
她愣了下,笑言,“大王何时见无双闹腾过了?”
他转头看向她,神情竟是十分的认真,“就是没见过,孤王才想看你闹腾一次。”
她闻言,便又是一愣,唇角的笑意又灿烂了些,“无双若是闹腾起来,就是个魔头,到时候只怕大王不喜,会命人将无双抓去砍头。”
他不回话,定定的凝着她许久,忽然道:“孤王比谁都希望你活着。”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第三次愣住,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般说。
“无双,答应孤王,放下皇甫睿渊。”他握着她柔荑的大掌紧了紧,那双本来无波无澜的黑眸中,这会儿竟是装着千言万语。
她微抿眉心,将他前后的话一联系,身子不禁狠狠的一震。
“大王知道了?”她呐呐的问。
“嗯。”他点头。
“大王是如何知道的?”她不禁问,她隐瞒得如此之好,他怎么会知道?
但,随即一想,她的事情,又有几件能瞒住他?
“若是无双真的毒发而死,大王会恨无双吗?”她略微低下头,用长睫遮住眼中的思绪,不想他看到。
她想,于他而言,若是她死了,这定然是很讽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