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的轻唤中,停下缠绵的吻,支起身子,悬于她的上空,动作温柔的挑开散乱在她脸颊上的发丝。
“丫头,皇甫大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受伤?”他深深的凝着她,似在努力的将她看透。
“皇甫大哥?”她微皱眉心,终于意识到了他今夜的不同。
“你对皇甫大哥那么好,皇甫大哥如今才看到,是不是晚了?”他自嘲的苦笑,一个翻身,在她的身侧躺下,望着帐顶犹自出神。
他告诉自己,什么都不想,就这样给她想要的。
可原来,一段情,真的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不管你扮演的是被爱,还是爱着的角色,但只要付出了真心,都没有若无其事的自欺欺人。
她眸子里的漩涡又深了些,深得已经看不到半点真实的情绪,便连她自己也看不到…
她轻眨了下眼,眨去眼中的神色,渲染上一片柔和之色,才转过身,侧躺进他的怀中。
“皇甫大哥对我很好,何来晚了一说?”她在他怀中嘤咛,如每一个新婚的女子一般,温柔中透着遣眷的情谊。
“真的很好吗?”他侧头看着她淡淡的笑,“可我觉得不好,觉得晚了。”
她眉心几不可见的轻皱了下,有些提防的问道:“皇甫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他深吸了口气,“只是忽然有些感慨。你这么美,却要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
“只要能与皇甫大哥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不苦。”她下意识的接话,未及深想,话便已经脱口而出。
他原本清净的眸子里,忽然乍现了喜色,唇角不禁扬起一抹灿烂的弧度。
他蓦地抬臂抱住她,吻上她的唇。这一次不再是小心翼翼的温柔,而是遣眷得近乎痴缠…
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只是一句话,便让他如此的欣喜若狂?
后来,她才明白,不是她说的话有多动听,而是那话是情不自禁间的真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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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没有喜事的拓跋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翾国公主在来了拓跋数月,为拓跋立下了汗马功劳后,终于与拓跋王大婚了。
只是,同一日,天下乱,战争再次,几国混战。
人都道:顕帝冲冠一怒为红颜。
024
漫天的红色,红毯铺路,拓跋的宫廷,喜气冲天。
而即便气氛如此的喜庆,可真正快乐的又有几人?
宫里先后去了两人,阴气过重不说,伤了的心,也难在一早一夕之间复原。
而今日就要被册封为妃,本该无尚荣耀的翾国公主凌无双,这会儿正一身孝服的跪在床前。
床的周围摆了很多冰块,这会儿正散发着寒意。
而床上的人,一身的雍容,躺在寒冰的中央。
她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静静的躺那里。
跪在地上的凌无双没有哭,她的泪都化成了血水,流进了心里。
“娘!”她忽然唤了声,声音有些发颤。
她一直便想这么唤母后了,她想与她做一对平凡的母女。若她们都生在了普通人家,又何来这一路走来的生离死别?
可想了想,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她知道母亲这一生最希望她做什么,可她如今还想着过平凡人的生活,她对不起母后。
“母后,无双不会让您失望的。”
有生之年,她定然会让翾国强大。
“公主,大王过来了。”素月在她的耳边小声的禀报,不禁有些焦急。
今儿是公主册封的日子,她这会儿却一身的萧府,大王看到了只怕会责怪。
“恩。”凌无双只是轻应了声,并未动,仍旧直直的跪在床前。
须臾后,拓跋飏一个人进了内室,径自走向床边。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近,心里不禁生了怒意。
这个时候,他还想要来打扰母后吗?
如果不是他用母后威胁她,别人又怎么可能有机可趁?
她缓缓眯起红了的眸子,就在翻滚的怒意快没有办法抑制的时候,将将在身旁停下的人忽然一撩袍子,跪了下去。
她不禁愣了下,才有些僵硬的转身看向他,便见他直直的跪在那里,目不斜视。
他没有理她的错愕,对着太后的遗体,竟是行了三拜的大礼。
直到礼毕,他才转头看向她。
“无双…对不起…”
她还能说什么?说自己恨他害死了母后吗?他即便一开始错了,但他毕竟不是那个凶手。
“大王没有错,错的是我们都不该生在这乱世。”她一直没能落在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唇瓣轻轻的颤抖着。
“孤王一定会你一个和平盛世。”他揽她入怀,那紧紧的拥抱,就如他坚定的誓言一般。
她靠在他怀中,眼神飘渺,心思飘零,她怎么会不懂,他口中的和平盛世,是用战争的洗礼换来的。
他大概永远不会去想,这样的一场和平,是用多少人的性命,多少人的心碎换来的。
大概于帝王而言,只有胜者为王败者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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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她还是一身的孝服,这会儿却一身奢华,绣工精妙的大红凤袍,一步步走向高台上的他。
这凤袍是母后准备给她的嫁妆,早在一年多以前,母后就找了很多能工巧匠,图样绘制过百种,最后由母后亲自挑选了这一件。之后再由一流刺绣师父,绣上栩栩如生的花纹。
喜服的花样并不繁琐,但却巧夺天工。
垂臂而行时,从身后看,是大朵大朵的牡丹花,牡丹上空勾勒着金色的细线,仿佛摇弋生姿的牡丹花正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但若是她展开双臂,那一条条看似没有规律的金线,便会勾勒出了一只直冲向上的金凤。
这是母后给她的祝福,对她的期望…
锦衣耀人,金色的流苏后,一张娇颜,经过素月精心的装扮。原本脸上的伤痕累累,这会儿已经淡去,若不细看,或是上了妆,已经看不清曾经那些狰狞的痕迹。
而去掉这些疤痕的药膏,是在韩兆城时,皇甫睿渊给她的。药效不算快,但到底还是每天有一点效果,到她大婚时,已只余浅淡的印记。
那会儿,在韩兆城时,效果还不明显,他心疼的眼神,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她的脸终于快要好了,他却没能看上一眼。
眼前的一切,就好似一场人生的戏剧舞台,到了登台的时候,她就必须收起所有的真实情绪,扮演好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
在距离他咫尺之遥的时候,他的手伸向她,从眼底绽起一丝的笑意来,却微微透着心疼。
那一刻,她好似被感染了一般,眼底散开一股悸动,清清澈澈的,只为他眼底绽放开的心疼笑意而感动。
或许,她该感谢老天的厚德,至少这个她要嫁的男人,也在努力着,走进她的心里。
若他不屑她,她的日子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她抬起手,落在他的掌心,他掌心的温暖,从她的指尖,传上了她的心头。
她鼻子微酸,泪忽然迷蒙了视线。
在发生了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后,她才明白,原来生命可以如此的脆弱。在死别面前,已经没有一种感觉可以更痛。
母后的遗体正孤零零的被送回翾国的途中,而她却穿着火红的嫁衣,与拓跋飏行大婚之礼。
这世界当真是荒唐得可笑,而权力,地位赋予了你至高无上的荣耀,也赋予了你挣脱不了的束缚。
她不动,拓跋飏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子慕…”她唇瓣轻动,其实并没有发出声音。
但,他却看懂了她的口型,握着她的手,便又紧了些,坚定了些。
在悲痛间,绽放一点的喜色,她似乎又看到了一丝的希望。
她除了将自己的一切交付给眼前的男人,已经再做不了其他了。
她终于再次抬步,与他一起走向高台。
高台上,周清漪端庄的坐在一侧,如高贵绽放的牡丹,正安静的打量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无妒无恨,她眉眼间的神色仍是如青莲一般的高贵。
凌无双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过周清漪,即便只是毫不留意的一眼,却透着凌厉。
她和周清漪之间的平静在这些诡异的风云后彻底的被打破了,终有一天,她会查清真相还康王一个公道。
拓跋飏拉着她转身,面向百官。而两人身后的周清漪就好像是被遗忘了一般。
耳畔回响着太监总管高昂的念着圣旨的声音,即便他们没能攻进鲜于的皇城,拓跋飏还是兑现了承诺,册封她为妃——凌贵妃。
那是拓跋部落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殊荣…
他给她的承诺,似乎没有一次落空过。
只是,于她而言,权利地位都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她最想要的真心,他又能给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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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的所有礼节完毕后,她与他一起接受了文武百官的朝拜。
他俯视着大殿中的重臣,视线如雄鹰一般锐利的扫过殿下众臣,忽然打破沉静,沉稳有力的开口道:“凌贵妃对社稷有功,救孤王于锁龙坳。今日起,她可不跪拜任何人,包括孤王。”
殿下顿时一片的抽气声,便是坐在两人身后的周清漪身子都是一动,险些就失了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凌无双更是好一会儿才从怔愣中缓和过来,不解的看向他。
他不是万般提防着她吗?为何要给她如此的殊荣?
这样的一句旨意,背后的意义可不仅仅是不跪之礼那么的简单,更等于给了她仅次于帝王的权利。
在此之前,拓跋位份最高的女人是纥奚夫人,权利最大的是周清漪。
可如今,纥奚夫人去了,纵使周清漪还顶着王后的头衔,却也敌不过拓跋飏如此的一句承诺。
他轻轻的捏了捏的手,用眼神安抚着她。
“三日后,孤王会带着凌贵妃祭拜太庙,届时百官必须同行。”他声声有力,这是旨意,不容拒绝的旨意。
殿下便连抽气声都没有了,片刻压抑的沉默后,百官撩袍跪了一地,高呼着,“臣遵旨。”
凌无双心底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拓跋飏不只是给了她意想不到的承诺,更让她见识到了,帝王之威。
那些臣子纵使对他今日的决定有多么的不满,却无一人敢反对。
只是,相对于这些大臣,她更好奇的是,周清漪这会儿是什么反应呢?
她想,她定然脸色惨白,恨得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折断了鲜红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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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礼成,凌无双被送去了无忧楼,那里不是帝王的寝殿,却更胜于帝王的寝殿,因为那里只属于帝王和一个女人。
即便,这一刻他许她的不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却让六宫粉黛无颜色。
昔日的繁华后宫,在这一刻又有几处不落寞?
一向冷静的周清漪这一夜竟是出奇的摔了宫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失去往日的荣辱不惊,满眼的恨意。
于她而言,这样的一场婚礼是莫大的羞辱。
大殿之上,她就好像是不存在了一般,坐在角落里看着她的夫君对别的女人许下那一个个史无前例的诺言。
今日之前,她以为他给她的是纵容的爱护。
可原来,他不过是用漠视,换一场政治的合作。
可她不甘心,她十四岁就嫁来了这荒凉之地,陪他走过十载艰辛的岁月,换来的便是今日的羞辱吗?
纵使她有错,可她只是为了周国复国,就真的不可原谅吗?
那周国被灭时,他不肯加以援手,她是不是也该恨他?
“王后娘娘,沅紫夫人求见。”墨香从旁小声的禀报道。
这个时候,所有的宫人都不敢靠近周清漪,因为他们实在没有见过,如此失控的周后。
也只有墨香,周清漪的陪嫁宫女依旧冷静。
“请她去偏厅候着,本宫一会儿就过去。”周清漪掩去眼中的戾色,吩咐墨香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是。”墨香领命退了下去。
周清漪低头看着自己被折断的长指甲,蓦地眯了眸,用另一只手捏住还连在手指上的断指,蓦地一用力,断甲扯下时,指尖迅速有血珠子滚了出来,染红了如葱白一般的手指。
可她却不知疼一般,紧紧的盯着不停有血水流下的指尖,映红了视线。
“嗒!”血水从她的指尖滴落,在她大红的衣袍上染开。
她今日故意穿了红色的凤袍,她想要告诉所有人,即便那是凌无双的册封大典,即便她是拓跋子民心中的女英雄,但她周清漪才是拓跋的王后,拓跋飏的结发妻子。
可是,给她羞辱的不是凌无双,是她的夫君。
这便是结发夫妻吗?
她可以给那个女人真心,可是给凌无双无尚的荣耀,那他可以给她什么?就是看着周国灭亡吗?
墨香安顿好了纥奚沅紫,安静的走进内侍,在梳妆台上拿了指套,才走到周清漪的身畔。
她始终未言一语,面色平静的执起周清漪的手,用丝帕拭去血迹,便将指套套了上去,遮去了那因为失去理智,而变得狼狈的手指。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恨,可这个时候不是恨的时候。”墨香平静的劝,这会儿的架势倒是有几分像平日里的周清漪,这便也是周清漪调教出的结果。
“墨香,你说为何本宫跟了大王十年,却比不上凌无双这半年的光景?”周清漪执着的想要寻找一个答案,如果凌无双是塞外的女人,她还能给自己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可她是同她一样,来自中原的女人,不是应该被怀疑,被排斥吗?为何她可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不甘,真的不甘。
“奴婢觉得,大王所做的不过是表面的功夫。”墨香肯定的回,复又问道:“娘娘想想,谁能比上那人在大王心里的地位?”
“你说的对,自古帝王最会的便是演戏,没有人能比得了那人在大王心里的地位。凌无双不过只是一颗棋子罢了。”周清漪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平衡的途径,唇角缓缓绽开了笑意。
墨香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才禀报道:“娘娘,沅紫夫人还在等娘娘过去。”
“恩。”周清漪站起身,由墨香为她整理了下华贵的凤袍,才出了正殿,向偏厅而去。
她进门时,纥奚沅紫正静默的喝着茶,模样较之往日,憔悴了许多。
而最为扎眼的是,她的头上这会儿正别着一朵白花,与这深宫的喜庆唱了个大反调。
周清漪的视线落在那朵白花上,心道:“这宫里,也只有纥奚沅紫敢如此了。”
见她进门,纥奚沅紫放下茶杯,起身下拜,“见过王后。”
“沅紫妹妹!”周清漪赶忙上前两步,扶起纥奚沅紫,“在本宫这无需多礼。”
“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守的,王后娘娘毕竟是六宫之主。”纥奚沅紫通情达理的回话,却如锥子一般,扎进了周清漪的心里。
这后宫,可不就是有一个人,可以再也不用对她行礼了。
“坐吧!”周清漪收回扶着她的手,请纥奚沅紫落了座,便关切的问道:“沅紫妹妹这么晚到访,可是有事。”
“没事。”纥奚沅紫摇摇头,“只是睡不着,想找个人说说话。”
“哎!”周清漪闻言,不禁叹了声,“纥奚夫人刚刚过世,宫里就办了喜事,如此的变化,也难怪你心里会难受。”
“王后娘娘,你说大王是不是自从无双公主来了之后,就变了?”纥奚沅紫的神情不禁有些落寞。
“又何止是变了,本宫就快不认识大王了。”周清漪不禁叹了声,“本宫怎么都没有想到,大王为了给她脱罪,会连潇纯也牺牲了。”
“是啊!大王不但不怪罪她,反而更宠她了。”纥奚沅紫顿住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清漪,“我听说今日大殿上…”
周清漪眼中的神色一滞,有股狠意一闪而过,纥奚沅紫戳中了她的软肋。
但,随即,她眼中便有豁达的神色荡漾开来,理解的轻喟道:“殿上的事倒是没有什么,毕竟无双公主为拓跋立下了汗马功劳,又救了大王一命。”
“王后娘娘还真是一代贤后。”纥奚沅紫淡淡的一勾唇角,端起手边的茶杯,低头轻啜着杯中温热的香茶,长长的睫毛遮去的却是一片复杂…
周清漪略微打量她一眼,也端起了手边的茶盏,淡定的品了起来。
而面上一派平静的人,却是各怀心思。
这后宫从来都没有真的平静,或许,表面越是平静,内里越是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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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帝王大戏,排开筵席,载歌载舞,一派歌舞升平。
帝王高坐殿堂,与臣子推杯换盏。
拓跋焰烁同以往不参加任何的宴会一样,今日也没有来参加凌无双的册封大典。
倒是往日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莫邪,今夜倒是有些消融了。
不只是与身边的人对饮了几杯,面上还挂了丝若有似无的喜气。
只是,正当大殿上一派和乐融融之气时,冀安忽然脸色的沉峻的从偏门快步进殿,从众大臣的身后绕过,悄悄来到拓跋飏的身旁。
“怎么了?”拓跋飏压低声音问,猜到必然是有什么严重的事情。
冀安低垂着头,同样压低声音,禀报道:“顕帝忽然发兵,进犯翾国。”
历史再一次重演,皇甫睿渊两次发兵,攻击的都不是拓跋。
第一次是周国,第二次是翾国。
而第一次,拓跋飏选择了不救,置身事外,让拓跋处于最有利的位置,那这一次呢?
在他承诺了要给她一个和平盛世后,他是否会像看着周国灭亡一样旁观着翾国生灵涂炭?
025
冀安只是进来须臾的功夫,已经有人将视线投了过来,眼中透着猜测。
拓跋飏不再犹豫,当即吩咐道:“暂时先封锁消息,这事由孤王与她说。”
今日是他们大婚之喜,此等出兵的大事,又不能由他一个人说定就定,至少也知会臣下一声,总不能这个时候在宴席上说吧?
今夜告诉她,只会让她夜不能寐,倒不如明日再从长计议。
“是,属下遵命。”冀安领命,迅速退了下去,席间这才恢复了之前的气氛。只是,拓跋飏眼波流转,似思绪万千。
而冀安这厢刚一出门,就被纥奚沅紫的小宫女截了住。
“冀统领,主子请您过去说说话。”
冀安转身看了眼歌舞升平的大殿,想必沅紫是因为这个伤了心。是以,他未加犹豫,当即点了点头,随着小宫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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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安进门时,纥奚沅紫正一个人在那自斟自饮,满眼的哀戚和伤痛,哪里还没有半点在周清漪那里的精明。
“沅紫…”冀安叹息着唤她一声,才走过去坐下。
纥奚沅紫这会儿已经喝得有些醉眼朦胧,抬头看向他,痴痴的笑,“冀安,你说这样痛的日子,还要过多久才会过去?”
“沅紫,如果你想结束,我现在就可以带你离开。”冀安看着她眼中的伤,不禁情绪激动。
他最见不得就是她难过,可他又从来都保护不了她。
或许,不是他保护不了,只是她从不需要他的保护而已。
“冀安,我走不出这里了。”纥奚沅紫唇畔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却透着绝望。
想象中的答案,他不免自嘲,自己何必总是如此的没记性?
但,他纵使有千般情绪,却终是不忍责备她。
“沅紫,潇纯夫人已经伏法,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下?”冀安有些不甘的问。
“你真的相信是潇纯做的?”纥奚沅紫反问了句,忽然失笑,“也只有你才会相信,一切是潇纯所为。”
“难道不是吗?大王亲自下的执意。”冀安有些疑惑,却又明显是信任拓跋飏的。
“那为何说是你查清的?”纥奚沅紫冷笑着反问,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冀安其实挺笨的。以前,她只觉得他们是志趣相投的朋友,他们的性子一样。
其实,他们以前的性子也真的是差不多,只是这后宫逼得她不得不长大。
姑姑不在了,就连个可以庇佑她的人都没有了,她只能靠自己。
“若是大王查清的,又处置了潇纯夫人,难免会让下边的部族觉得心寒。”冀安肯定的说。
“难怪大王会那么信任你。”纥奚沅紫不禁感叹,这世上原来真的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