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飏的步子微顿,便听她对冷君翱,自嘲着说:“我一身的罪孽,怎么会是从那样纯净的地方,走下来的女子呢?”
拓跋飏闻言,也自嘲的笑了。看来,不清醒的人,只有他一个。
他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直恨不得飞出这片荆刺林。
“我觉得姑娘是好人。”冷君翱不认同的说。
“那是因为你才是真的好人。”凌无双感叹一句,抬步向前走去。
因为来时,已经砍出了一条路,所以三人用了一刻钟便走出了荆刺林。
拓跋飏站在荆刺林前,昂头对着天上的月亮发誓,他一定会踏平鲜于,杀尽鲜于皇室的所有人,一雪今日之耻。
他沉淀了所有的情绪,转身,眸色清冷的看向凌无双,又变回了那个冷傲的帝王。
“我们从哪里离开?”他问,不带嘲讽,不带感情。
凌无双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纸片递给他,她想,他应该比她熟悉这里的地形。
他仔细的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这四周的地形,才肯定的说:“地图上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地图是什么人画的?”
“幻影。”她当即回。
“你觉得可靠吗?”他知道幻影的身份,但他对不了解的人,向来不会轻易的信任。
“刚刚你服的那颗药丸,也是她给的。她是我妹妹,她不会害我的。”凌无双微抬下巴,肯定的回。
拓跋飏盯着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按着地图离开,而是问:“你没人马过来?”
“我带了人马来,也部署好了。”凌无双并没有因为他的迟疑生气,这才像是拓跋飏,从不轻易的相信别人,始终坚信自己的命运,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凌无双的回答,拓跋飏也猜到了。
她那样足智多谋的女子,怎么会什么安排都不做的闯进来呢!
“这两条离开的路,你各有多少把握?”
“按着我原本安排好的路线走,只有六成。可我相信我自己的妹妹,她指的路,我有十成十的把握离开。”凌无双没有赌气,她是真的信幻影。
若是自己的亲姐妹都不能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
但,她信,却不代表拓跋飏也会同她一样的相信。他连她都不信任,她又怎么能奢望他信任幻影呢?
只是,他盯视了她片刻,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说:“好。我们就按着地图上的路线离开。”
她不禁愣住,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想不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
“不走?”拓跋飏可没有兴趣留下来等她反应过来,冷声反问一句,抬步便走。
“姑娘,我们走吧!”冷君翱好心的提醒她一句,她这才赶紧拉过玲珑,想要跟上去。
可是,玲珑却声声嘶鸣,不肯动。
拓跋飏不禁停下步子,走回玲珑的身边,动作温柔的摸着它的鬃毛,不避讳在场的人,在玲珑耳边发誓,“玲珑,我一定会给逍遥报仇的。”
玲珑低下头,在拓跋飏的身上蹭了蹭,又看向凌无双,大大的眼中好似蒙着氤氲,染着歉意。
凌无双不禁心酸,松开了玲珑的缰绳。
玲珑在凌无双的身上也蹭了蹭,忽然便是一生嘶鸣,向荆刺林里奔跑了去。
凌无双下意识的转身,看着玲珑从那条很窄的荆刺小道跑过,所过之处,立刻便染上了它的鲜血。
她的身子不禁软了下去,玲珑尚且可以对逍遥如此的痴情。可是他们这些自认为高贵的人,却不相信爱,满心的猜忌。
他们自认为聪明,可以算计了所有人,却独独的忘记了,爱情里其实参杂不了任何的算计…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因为他抓了她,威胁皇兄而恨他,那今日的一切会不会不同?
她从不愿意去相信,他是为了她,才踏上帝位。
她因为他的野心,否定了他的感情,将自己的心上了锁,与他越走越远。
她倔强得,忘记了纯粹。
忽然有人抱住她软下去的身子,紧紧的锁在一具宽阔的胸膛里,耳边是那熟悉的温柔声音,“无双,别难过,这样对它们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她昂头,满脸泪水的望向头顶血迹斑斑的俊颜,哽咽着说:“是啊!它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它们比我们都要勇敢。”
“是啊!其实,它们比我们活得要纯粹。”他俯视着她,眼中是那抹惯有的温柔,但她这会儿却觉得这温柔很扎人,扎得她的心疼。
就如他所说的,它们比他们纯粹。
它们不会用虚假的温柔,去欺骗对方。
他因为她眸中,那泪光下的不认同,身体微僵,不禁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拉过她的手,“我们走吧!”
凌无双跌跌撞撞的跟着,脚步虚浮。
冷君翱从后边看着,几次想要开口让拓跋飏走的慢点,却又忍住了。
不是他惧怕拓跋飏,而是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散着的伤痛,到了嘴边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了。
于是,他沉默的跟着,在坳中绕了又绕,拓跋飏终于在坳边停下了脚步,却未曾松开凌无双的手。
他盯着石壁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地图上说的出口在这里。”
“我只看到了荆刺。”冷君翱盯着那一处死劲的看,还是没看到所谓的出口。
“应该在荆刺后。”拓跋飏肯定的回。
冷君翱离开走过去,抽出剑,几下砍掉石壁上攀爬着的荆刺,果真露出了一个极窄的洞口,若是想从这里经过,怕是只能侧行。
拓跋飏松开凌无双的手,刚要上前去查看,手上一热,身后便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
他惊愣,缓缓抬起手,便见之前牵着她的右手上,一片粘稠的血迹。
他下意识的转身,便听冷君翱惊呼道:“姑娘!”
她一向爱干净,这会儿却躺在地上,原本失了血色的唇,被鲜血染的红艳艳的。
“无双,你怎么了?”他当即蹲下身,将她抱入怀中。
她略动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用手无力的推着他的胸膛,“走,不要管我。”
“你胡说什么?”他怒斥她,只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她在认识他的第一天,不就对他说过,她很怕死吗?这会儿是说什么疯话?
“我走不动了,这里这么窄,你们想带着我一起离开,根本就不可能。你们走吧!”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之前不过是强撑,不想拖累他。
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幻影说的密道,他可以平安的离开了,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一刻,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好似被人抽走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出口中时,她已经跌倒在地上。
“凌无双,你给我坚持住。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为了什么,才来拓跋的。”他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狠狠的警告道。
他的话,让她忽然抓紧他胸前的衣襟,竭尽全力咬清楚每一个字的说:“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救你,才死在锁龙坳中的,你有生之年,不得主动进犯翾国。”
“凌无双,孤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要挟。你若是敢出事,孤王统一塞外后,第一个就踏平翾国。”他扬言,语气越加狠辣,却带着轻轻的颤抖。
“你不会的,你不会愿意一辈子欠我一条命的。”凌无双了然的笑,肯定的说。
“你…”拓跋飏被她的话哽住,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你若是死在锁龙坳中,孤王如何向你皇兄交代?还是这就是你的目的,想用你的死,挑起顕国和拓跋的战争,还让你皇兄坐收渔翁之利。”
“出征前,我已经派人给皇兄送了信,告诉他,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生死都与人无尤。”她温和的看着他笑,好似在看一个口是心非,不肯听话的孩子。缓和了一会儿,她便又继续说:“等我死了,幻影会毁掉我的尸身,由素月代替我活着,只要我还活着,睿渊自然不会怪罪任何人。”
“凌无双,你凭什么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眼中还有孤王吗?”
在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拓跋飏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我比谁都希望和平,如果不用打仗,我和黄大哥也许就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了。”她终于敢说出心间的思念,因为这爱很快就会随她消逝在这天地间了。
他眼中一抹慌乱闪过,霸道的对她嘶吼,“你是孤王的女人,孤王不准你想着他。”
这样豁出去,面对了自己的心,自己的爱的她,让他心慌。
他这样无理的霸道气得唇角的笑意渐浓,没有任何的怪责,只是温和的说:“子慕,下一次,你想要别人的心时,问问你自己的心在哪里。如果,你自己都吝啬于付出真心,你又凭什么要别人的真心呢?不要总像是个别扭的孩子一样,有些人,一错过便是一辈子。如果你真的爱那个女子,就将她从睿渊的身边带回来,别再放开她的手。”
“好,凌无双,孤王不再别扭,你站起来,与孤王一起离开这里。到时候孤王用你换回她,我们四个都回归到原来的位置,都好好的。”他忽然觉得自己曾经的种种都错了,他们都不该拿爱情做筹码。
如果她没事,他愿意将她还给拓跋飏,报她以命相救之情。
“来不及了。”她已经油尽灯枯,要如何走过那条密道?
“来得及的。”他慌乱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去摸她的衣袖,最后从里边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刚要打开,便听她说:“药只有一颗。”
“只有一颗你为何要给孤王吃?”他怒吼,瓷瓶被他捏碎在掌心,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
她侧头,看着他捏碎瓷瓶的手,眼皮越加的沉重。
“凌无双,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想孤王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对不对?”他视线氤氲,眼角处有晶莹闪动。
但,她知道,他不会哭的。
因为,他是英雄。可是,他的坚强,隐忍,却让她看了心疼。
她记得母后说过,人有时候过于坚强,不过是因为没人心疼他,他只能坚强而已。
她想,拓跋飏便是这种人吧!
她的神志越发的混沌,却努力着抬起头,望向天上的月亮。
明亮的月亮中,缓缓的映出一张冷俊的容颜来,那个懵懂的年华,她喜欢追在他身后,唤他“黄大哥”。
“黄大哥…”她唇瓣轻动,松开他的衣襟,向着月亮的方向伸手,他的容颜却瞬间消失不见。她眼中不禁闪过急色,却随即自嘲而笑,她真是糊涂了,她的黄大哥怎么会在月亮里。
拓跋飏微昂起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他忽然对皇甫睿渊心生了艳羡,因为有凌无双这样一个女子,在念着他。
“我们不走这里,从你安排的突围处那里离开。”他想要带她离开,想要将她交给皇甫睿渊,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来不及了,这里距离那里太远,等你带着我过去,天已经亮了,我们所有人都走不了。”她抬手,落在他的脸上,用拇指的指腹揉去那一滴没能滴落的湿润,然后将拇指攥入手心中,放在心口处,“子慕,你的真心无双收到了。你一定要平安的离开这里,不要让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拓跋飏明白,这个时候,他若是理智仍在的话,就该放开她,立刻离开。
他若是也死在这里,所有人就都白死了。
可以,他该如何放开她的手?她是为他而来,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她是为了他而来的。
“我可以带着凌姑娘,从别的地方离开。”冷君翱忽然出声,声音嘶哑得好似刚哭过一般。
他虽然不知这两人过往,却也不免被这样的情景感动。
“不行,你要跟他一起离开。”凌无双立刻拒绝,她怎么能自私的连累一条无辜的生命呢!
“我没关系的,我可以说,我是在山坳中捡到你的。”冷君翱在她身边蹲下,天真的说。
她感激的看着他笑,若是她死了,鲜于的军队为了防止走漏消息,怎么可能放过冷君翱?
“我坚持不到出山坳了,不要为了一具尸身赔上性命,不值得的。你不是想找拓跋王吗?他就是拓跋王,你只要护送他安全的离开,他就会帮你完成你娘的心愿了。”凌无双侧头看向拓跋飏,“是他带我见你,我才能救你的。带着他一起离开,就当是为了我,我不想欠下一条无辜的人命债,死不瞑目。”
“凌无双!”他狠狠的闭上眼,一滴滚烫的泪被挤落,滴在她的脸上。
再睁开时,他的眼中已经是一片的清明。
他缓缓松了抱着她的手,将她平放在地上,起了身,对还蹲在那里的冷君翱道:“我们走。”
“那凌姑娘…”冷君翱为难的犹豫着,他们的话,他不是不懂,但他总是觉得这么做,太残忍了。
拓跋飏却不给他时间迟疑,拉起他,便向密道口走了去。
密道口处,他先将他推了进去。
轮到他时,他站在密道口迟疑了下,却终是没有转身,也跟了进去。
凌无双看着他们的身影没入密道中,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明媚。
只要拓跋飏能活下去,他一定不会再主动进犯翾国的。
因为,他欠了她一条命,他其实是个重情义的好人。
她费力的翻过身子,跑到那不远的洞口前,赤手拉过洞口两旁的荆刺,用了一刻钟才将原本暴露出来的洞口再次挡了起来。
只是,她一双柔荑却也因此被扎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便也染红了洞口位置的荆刺,尤为的明显。
她想了想,转过身,对着那一片染血的荆刺靠了下去,挡在了洞口处。
尖锐的刺顿时扎进了她的衣衫中,鲜红的血很快便渗出了衣衫。
她却好似不知疼一般,始终完成唇角,笑得恬静。
这下好了,没有人会知道,拓跋飏是从这里离开的…
她终于可以安心了…
迷蒙间,她似乎又看到了皇甫睿渊的身影,他对她说:“无双,我们一起去亘城吧!”
多美丽的誓言啊!可是,她有生之年,只怕都没有机会听到了…
如果有下辈子,她若是再遇见他,爱上他…她一定会活得自私些,义无反顾的握紧他的手,告诉他,她只要他…
可下一辈子,他还会许给她这个没心的女人吗?
如果,她就这样死了,他会恨她一辈子吧?
“黄大哥…别恨无双…”她轻喃,这是她最后的心愿,相爱一场,她不想空余恨…
————————————满城烟火作品————————————
纳威阿拉城,城主府中,人人无眠。
凌无双走前的话,上了所有人的心。
即便是拓跋焰烁那般淡定,自信的人,也不免在心里担心被凌无双言中。
他与先王之间,本有夺位夺妻之仇,先王登基后,他曾一度被追杀,逃去了中原。
直到拓跋飏继位,他才回了拓跋。本是为了帝位而归,最后却被拓跋飏所折服,情愿辅佐他。
是以,这天下能让他信服的人,只有拓跋飏一人。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拓跋飏会那么糊涂的进了锁龙坳。
只是,辅助了那么久的人是什么脾气,骨子里藏着怎样的情感,他还是多少有些感觉的。
是以,即便是他,也无法再淡定,在大厅里坐了整整的一夜。
冀安一开始还淡定些,到了半夜的时候,干脆就坐不住了。
他不停的在大厅里踱步,埋怨着,“大王既然拿下了锁阳城,为何也不给我们送个消息来?”
“大王做事,何时需要向我们这些臣子交代了?”拓跋焰烁冷言提醒他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王爷就那么肯定,那女人说的不是真的?”冀安越来越觉得,凌无双说的非常有可能。
“她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会得意自己奸计得逞了。”拓跋焰烁鄙夷的嗤笑。
“你…”冀安被气得一**坐回椅子上,不再理拓跋焰烁。
两人焦躁的等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忽然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风一般的卷了进来,质问道:“无双还没有消息吗?”
皇甫睿翀本不想与这里的人打交道,但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原来是皇甫公子啊!”拓跋焰烁起身,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上门便是客,请坐吧!”
“不要和我绕弯子,我问你,无双有消息没有?”皇甫睿翀实在看不惯拓跋焰烁这个虚伪的样子,不客气的质问道。
“呵!不自量力,我们收留你,你到底撒起野来了。”冀安心里本就有火,这会儿见皇甫睿翀这般,可算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刚要拔剑,握着剑柄的手,就被硬物狠狠的打中,疼得一咧嘴,怒喝道:“什么人?你给小爷出来。”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见一道红影乍现,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颈上已有一股凉气划过。
他下意识的抬手抹去,置于眼前,便见指尖染着鲜红的血。而那抹红影这会儿已经站定,一张清冷,却妖~媚撩~人的娇颜,便落入了他的视线中。
他不禁有些看痴了,这样两种极端的词,是怎么落在一张脸上的呢?
“再看我就挖掉你的眼睛。”魅影语带萧杀的警告道。
冀安被她这么一斥责,顿时黑了脸,便又要去拔剑,“你是何方妖女,居然敢来小爷的地盘撒野?”
“冀安,住手。”拓跋焰烁按住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还真是不知死活,他们还没看清,幻影的剑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若不是幻影不想杀人,他这会儿早已经倒地毙命,哪里还有机会在这“小爷小爷”的装人物。
幻影一挑眼皮,看向拓跋焰烁,冷冷的扬言,“他是我要的男人,再动他,我就杀光这府里的所有人。”
皇甫睿翀听得眼皮跳跳,这幻影还真是不忘了都宣布一下她的所有权。他的男人自尊,就快被她伤没了。
“我们与皇甫公子是朋友,怎么会动他呢!”拓跋焰烁淡定的笑笑,把自己的不要脸发挥到了极限。
他不是冀安,无知无惧,他可是听说过眼前女子的。
幽冥教的下一任教主,整个天下,大概没有人的武功会高过她了。
“到底有没有无双的消息?”皇甫睿翀这会儿已经没有心情顾及自己的面子了,烦躁的又问道。
拓跋焰烁刚要开口答,便见大厅外,一个男子掺着另一个男子而来。
而被搀扶着的男子,满身是血,正是拓跋飏。
“大王回来了。”冀安惊呼,也顾不上幻影了,快步冲了出去。
皇甫睿翀闻声,心间顿时一喜,回转过身,那笑意却凝结在了眼中。
下一瞬,他疯了一般的冲出去,推开冷君翱,抓住拓跋飏,质问道:“无双呢?她去救你,她为什么没回来?”
拓跋飏任由他抓着他,不挣扎,也不开口。
冀安见他忽然间发狂,立刻警惕的想要拔剑,却被拓跋飏按住。
刚刚站稳的冷君翱见此情景,不禁有些感伤的回,“凌姑娘还在锁龙坳中。”
“你说什么?”皇甫睿翀松开拓跋飏,侧头看向冷君翱,不敢置信的问。
“她不想拖累我们,是以…”冷君翱的声音哽住,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我们离开的时候,凌姑娘已经奄奄一息。”
他将头低得更低了几分,就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一般。
他很愧疚,就那样丢下了凌无双。
后走过来的拓跋焰烁闻言也是一怔,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拓跋飏果真去了锁龙坳,那个被他排斥的中原女人,果真用自己的命,换回了拓跋飏的命。
所有的事情都被她言中了,就如同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便是冀安那般的不喜凌无双,这会儿也禁了声,再也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凌无双用行动证明了,他们逼她写生死书的绝情和无耻。
就在所有人都如同被定住一般僵在原地的时候,幻影吸吸鼻子,眼中寒光乍现,忽然抽剑,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架在了拓跋飏的脖子上。
“幻影,你做什么?”皇甫睿翀一惊,怒问。
他虽然也恨拓跋飏,但这个男人是凌无双用命换回来的,若是杀了她,那凌无双的牺牲,岂不是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了。
幻影却不理他,冰冷的视线,死死的盯着拓跋飏,“你吃了我给她的续命丹,对不对?”
这颗续命丹是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练出来的,这世上也只有一颗、
而服用续命丹的人,血液中会散发出一股特殊的药草味。
旁人不会注意,但这药是出自幻影的手,她自然不会察觉不到。
“是。”拓跋飏肯定的吐出一个字,忽然便笑了,笑得身子颤抖,笑得视线氤氲一片。
原来,那颗丹药是幻影给她续命的,可她却把生的机会留给了他。
他何德何能,让她如此的付出?
他又不是她爱的男人,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欠了她一条命。
“你该死。”幻影冷喝一声,手上轻动,便想结果了拓跋飏。
拓跋飏一动不动,幻影这会儿若是想杀他,他定然躲不开,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躲呢!
将命还给凌无双也好,他若是死了,拓跋的江山,拓跋焰烁自然不会认之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