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傲开口,相对于祁晋声音的老迈,嗓音是极其的气势雄魂,“北齐国与东祁一向交好,朕亲临也无可厚非。东祁皇帝这一杯,朕就领了。”说罢,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北齐皇帝果然豪爽!”祁晋也饮尽杯中酒,虽然举手投足显现出帝王的尊贵,老迈的身躯在气势上怎么也弱北棠傲一截。
各王公大臣也纷纷向老皇帝敬酒献贺礼,几乎每一样贺礼都弥足珍贵。
寿宴已经开始,大殿中央的红地毯上,舞姬们舞姿翩翩,歌舞升平。贺客们一边跟自带的家属或附近桌位的人交谈吃喝,一边欣赏着舞蹈。
祁煜坐在席位前碗筷未动,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旁侧的侍妾苏盈月为他夹了很多菜,“王爷…别光喝酒,吃点菜…”
祁煜不为所动,苏盈月脸露委屈。自十余天前她回娘家‘小住’,祁煜就没派人来接她回骧王府,幸好老皇帝寿宴,她爹左丞相苏景山也在受邀之列,她便得以跟着父亲进宫。
为免被人说闲话她已渐受祁煜冷落,她厚着脸皮坐到了祁煜身旁,还好祁煜并未说什么,可伤她心的是,多日不见,祁煜连慰问她一声也不曾。
八皇子祁轩瞄了眼祁煜桌位左侧前方无人的空席,对祁煜说道,“二皇兄,你说,父皇这一桌位是给谁留的?依臣弟看,也就上官惊鸿没到场,不会是上官惊鸿那个臭女人有这么高殊荣吧?”
“上官惊鸿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宴会席位会安排于我夫君骧王爷之前,”苏盈月宛柔地说,“八皇子,那张桌位是留给谁的,你心知肚明,又何必故意说出来挑事?”
不消说,那张桌位是预留给安王祁云的。祁轩笑道,“美丽的小嫂子,轩也不过是随便说说活跃下气氛。”好让二皇兄感受到六皇兄在地位上给他带来的威胁,替他报六皇兄偏帮上官惊鸿,背地里拆他台之仇。也不算背地里吧,全皇宫都知道的事,简直是明目张胆不把他这个八皇弟放在眼里。
“只怕皇上的苦心白费了。”苏盈月把话明了说,“安王爷往年都不来皇上的寿宴,今年肯定也不会来。”
祁轩留意到老皇帝时不时失落地看了看左侧第一桌的空席,心里满是不平,“那又如何,父皇有多盼着六皇兄来,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二皇兄,六皇兄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您可要好好掂量一番…”
祁煜冷峻的脸闪过不悦,似是嫌祁轩太吵了,祁轩自知无趣,不再说话,又望向殿门口,这回,期盼有果,一抹清新的白影出现在殿门外,轻纱蒙面,眉若远山抹黛,长长如扇的睫毛令一双清澈的大眼格外生动、顾盼流连,眼神却又有一种脾睨天下的清冷傲然,身段纤柔高雅,气质脱俗。
老皇帝发现了门口的女子,炯炯有神的眸子一时看得出神。
其实最先发现女子出现的是北棠傲、祁煜还有燕玄羽三人,他们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门口的。见几名位高权重的人全朝门口看,大家全都好奇地随他们的视线望去,没有一道目光撤回。
女子的面孔被半透白色轻纱遮掩,有一种神秘的美感,没人看得清,可越是看不清,就越让人更想看。
“此女子是谁呀?”殿中有人问出声,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老皇帝挥退了殿中央正在起舞的舞姬,女子目不斜视,步履款款,高贵大方地走入殿内,似乎对这种大型场合早已司空见惯。
“如此高贵若仙,莫不是我东祁国第一美人昭阳公主?昭阳公主没看到在席呢。”有大臣这么说,另一大臣接话,“哪呢?昭阳公主东祁第一美人的头衔早给惊鸿郡主取代了,听说皇上还邀请了惊鸿郡主赴宴,到现在也没看到惊鸿郡主人来,我看她约莫就是惊鸿郡主了。”
果然,女子停步,清冷地开口,“上官惊鸿来迟,请皇上见谅。”
在文武百官、皇族贵胄无数面前,她嗓音宛若天簌,嘴上说话虽还算客气,却并未欠腰请安。明显是对老皇帝大不敬。
众目睽睽,一名女子竟敢如此无礼,老皇帝祁晋鉴于之前承诺过允上官惊鸿不必向任何人请安下跪,有气也没办法发作,“朕今日大寿,又岂会跟一名女子一般见识。入席吧。”
照理来说,上官惊鸿的席位应该早就留了出来,一名郡主,虽然身份尊贵,在泱泱皇族中,身份更为尊崇的人大有人在,一般是不会单独赐座的,但可以坐在家人身边。
实际上,她的座位老皇帝预先便空了出来,只是因为她迟到,老皇帝心生不满又撤了。
上官惊鸿的目光直接扫视了眼左侧贺客满满的席桌,除了祁云的位置,别的都坐满人了,汝南郡王府的桌席有一张,席前二椅,坐了她‘爹’汝南郡王上官宗桓与上官燕鸿二人,没有她的位置。
老皇帝有点惊讶,上官惊鸿竟然仅凭一眼,便找着了淹没在人潮中的汝南郡王府座席,还以为在如此人多的情况下,她肯定会出糗找半天。也罢,他这个皇帝不给她添座,就没人敢给她腾位置,看她如何下台。
015 舞绝天下【文字版首发VIP】
汝南郡王上官宗桓想起身给上官惊鸿让座,可是她入席,他这个父亲又坐哪儿去呢?
看出父亲的意图,上官燕鸿压低嗓音说,“爹这事您别管了,六姐摆明得罪了皇上,皇上想让六姐难堪呢。六姐没位子坐最多丢点脸,您要是逆了皇上的意,搞不好皇上会灭了我们汝南郡王府满门。”
燕鸿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总不至于拿郡王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开玩笑。上官宗桓干着急,也想不出办法。
大多数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虽然上官惊鸿大名近来如雷贯耳,可她跟皇上过不去,不是找死吗?
燕玄羽率先站了起来,俊颜澜开讨好的笑,“鸿儿,你到我这儿来坐。我这椅子挺长的,多坐个人正好。”
北棠傲神色爽朗地开口,“要是惊鸿郡主不嫌弃,本帝愿给郡主让座。”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全都惊住了,北齐皇帝亲自让座,这是何等光荣,只怕这等待遇,连东祁皇帝都不会有。
祁煜喝酒的动作一僵,冷峻的面庞划过一丝苦涩。又来了个北齐皇帝,上官惊鸿,你究竟能令多少男人倾心?
燕玄羽不满地说,“北齐皇帝,怎么着也是本皇子先邀请的鸿儿的,这点小事,你没必要跟本皇子抢吧?”
北棠傲并不相让,一语双关,“有些事情,是不讲究先来后到的。并不是说燕三皇子你先到或者先说,就能够取得先机,也得看惊鸿郡主同不同意。”
燕玄羽眼神微眯,北棠傲是在说,即便他燕玄羽先识得鸿儿,也追不到鸿儿吗?
“那又如何?”燕玄羽斯文有礼地笑,“本皇子也没看到北齐皇帝你占了什么有利时机。”
“那就看看惊鸿郡主赏谁的光了。”北棠傲霸道的眼神瞧向上官惊鸿,高壮的身躯有礼地站起,一起身,那叫一个魁梧,壮压群臣,坐在他后方的人那叫一个赤裸裸的压力。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上官惊鸿身上,她身姿亭亭玉立,泰然大方,像个没事人似地站着。
苏盈月眼里显现深藏的愤恨。要不是上官惊鸿这个贱女人,她堂堂左丞相之女,骧王之妾,怎么会被两名下人强jian?上官惊鸿面对如此多人,气度从容不迫,高雅非凡,连半丝尴尬都没法在她眼中瞧见,真是气煞她也!
瞥见苏盈月眼里的愤恨,祁煜微讶地蹙了蹙眉头。月儿不是一向温婉贤良么?为何看上官惊鸿的眼神,像是要将上官惊鸿碎尸万段的狠毒?
察觉到祁煜发现了她的失态,苏盈月心虚得额冒冷汗,“王…王爷…”
“说,你方才在想什么?”祁煜嗓音寒峻如冰,似有她不说出个子丑寅卯,就不放过她的无情。
实在太恨上官惊鸿,早知道就是死装,也不露出马脚。苏盈月眼眶泛起蒙蒙的水雾,“是月儿不好,王爷已有许多天没有关怀过月儿,月儿知道王爷的心绪都落在了上官惊鸿身上,月儿只是吃醋,难过…才会一时恼恨自己没有上官惊鸿那般能引起王爷您的注意…”
“真只是吃醋?方才你的表情可像个十足阴险的毒妇。”
苏盈月身躯一颤,“月儿自问心地善良,一时的醋意,也是因为太爱王爷,若是王爷这般误会月儿,月儿情愿一死。”
“够了。”祁煜冷喝,“父皇寿宴,别死啊死的。给人听见,又得无事生非。”
“是。”苏盈月垂下头,像个乖顺的小媳妇。
上官惊鸿站在厅中央,离祁煜的座位不远,自然是听见了他们刻意压低声音的对话,不屑地一撇唇,苏盈月这种又淫又脏的毒妇,配祁煜这种贱男真是再适合不过了。就让祁煜好好享受别的下人用烂了的淫妾,让他啃着个烂桃子当宝。
大殿里忽然变得寂静,都猜西靖国的燕三皇子与北齐皇帝北棠傲谁会请动上官惊鸿,谁能请动她,是否说她就是有意于谁?
“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本郡主根本未打算入席。”上官惊鸿嗓音清然,燕玄羽脸上没有一丝被拒绝的不悦,“鸿儿你该不会是想就这么站着吧?”
北棠傲坐回位置上,朝上官惊鸿遥一举杯,以示不在意。
“当然不是。”上官惊鸿回了燕玄羽的话,对老皇帝说道,“皇上说只要本郡主来参加寿宴,就赐予疗伤圣品——‘血色妖莲’。本郡主现在来了,那就请皇帝兑现诺言。”
老皇帝失望地瞄了祁云空空如也的席位一眼,脸色有点颓废。
上官惊鸿顿时明白,老皇帝是认为倘若她出现在寿宴上,祁云也会来。真正的目的是要以‘血色妖莲’换取祁云参宴。他想见祁云。
现下看来,即便老皇帝将‘血色妖莲’给了她,也不过是沾了祁云的光。上官惊鸿不愿欠祁云的情,转身欲走人,昭阳公主祁昭阳适时款步走入大殿。
祁昭阳穿着一身菊黄色罗裙,浑圆的胸脯半露,头发用贵族式的环髻挽了起来,额贴花钿,气质高贵,艳丽逼人。
在场不少人的目光纷纷转望向祁昭阳,她的光彩夺目,是美艳至极的,加上有料的胸脯令人吞口水。上官惊鸿气质再高雅,毕竟轻纱蒙面,虽使人肖想无限,却看不到真颜,还是欣赏昭阳公主的美与胸重要。
“公主真是艳冠群芳,美绝无比!”有大臣立即又是马屁又是诚心地夸赞,众大臣也跟着一句接一句赞美起来。
祁昭阳盯着上官惊鸿,大方地说,“父皇既然说会赐给惊鸿郡主‘血色妖莲’,那就自然会赐。倒是惊鸿郡主你,未入席就要走,不仅是失礼,更是对父皇不敬。”
“是啊是啊…”大臣们不断的附和声传来,祁昭阳又说,“我父皇向来慷慨大方,心地仁厚,自是不会同你计较。只是惊鸿郡主连参加寿宴都未准备贺礼,汝南郡王府也太过小气。”
上官惊鸿清冷的目光朝上官惊桓投去一眼,上官宗桓歉疚地说,“鸿儿…为父以为,你反正会来参宴,你应当备了贺礼,是以,为父没有准备。”整个郡王府已由她作主,他这个没实权的父亲也拿不出像样的贺礼。
“哈哈哈…”众人一片嘲笑声四起,有人打趣道,“听闻惊鸿郡主富甲天下,想不到参加皇上的寿宴,竟然空手而来…”
“真是太过失礼了…”交头接耳声不断,老皇帝并不阻止。
上官宗桓频频拭汗,“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北棠傲霸气的眸光瞪了祁昭阳一眼,祁昭阳分明感受到了来自北齐皇帝的怒气,不由脊背僵硬。
燕玄羽斯文的目光也变得冷凝。祁昭阳这不是有心为难鸿儿么?是为了什么?为了他不领祁昭阳的情而喜欢鸿儿?又不像。他总觉得祁昭阳对他的情,太过假意。
上官惊鸿脸色淡定地瞅着祁昭阳,“本郡主没记得哪里得罪过公主?”
比我美,夺了我东祁国第一美人头衔,抢了我心爱的男人,便是得罪我!想归这么想,祁昭阳表面和颜悦色地说,“惊鸿郡主切莫误会昭阳,你我确实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昭阳也不过就事论事。父皇的寿宴出手送奇珍异宝的早已无数,昭阳特地为父皇亲练了一支舞,以作为父皇的贺礼。听说惊鸿郡主舞蹈倾绝天下,不如也为父皇献舞一曲,以当贺礼?”
说来说去,祁昭阳就是想在众人面前将她比下去。上官惊鸿挑了挑眉,“本郡主若说不会跳舞嘛,昭阳公主先给了本郡主一顶高帽封了路,就是比不过你祁昭阳。若说会嘛,昭阳公主你心里又认定本郡主输定了。公主希望本郡主说什么?”
未料上官惊鸿说话居然如此直白,一点颜面也不给她留,祁昭阳也不是省油的灯,“惊鸿郡主的意思是一定能将本宫比下去了?那昭阳就先行献丑了。”
祁昭阳一个手势,乐声缓缓响起,祁昭阳翘起莲花指,初摆了个弱柳扶风的姿势,身姿随着乐声婉转起舞、身姿起旋。
上官惊鸿就这样突兀地站在祁昭阳边上,众人见上官惊鸿无席位可坐,有部份人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燕玄羽方想将上官惊鸿拉到他的席位入座,哪知上官惊鸿袖中抛出一截白凌穿过房梁一角的横梁,手拽白凌凌空而飞,身姿妙曼轻盈如天外飞仙,美仑美奂!
“哗!”众人惊叹,叹于世间竟有此等谪仙。
祁昭阳还以为众人是在叹服她的舞蹈,眉浮喜悦,舞得更高兴。
仅是稍眨眼的功夫,上官惊鸿人已坐在了殿门靠里点的房梁上。这个位置,刚好能俯视全场,角度无比的好啊。
哪有人贺寿贺到房梁上的?老皇帝老脸阴沉,可想到只要上官惊鸿在这,祁云就会多一分出现的可能性,忍了。
众人的视线又落回祁昭阳身上,但见祁昭阳舞态雍容华贵,舞姿宛动优美,旋转翩翩,云袖翻飞,忽然,无数瓣粉红色的凤仙花瓣从空中洋洋洒洒、凌凌落落,祁昭阳就在花雨中纷飞翩舞,犹如舞中精灵,美态万千!
不绝于耳的赞扬声叹服在大殿之内。
“祁昭阳跳的舞竟然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上官惊鸿微讶,她还懂得花瓣效果增加气场,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平视过去,横梁上早先就藏了几名宫婢,宫婢手中执有花篮,不断向下洒着花瓣。看来,祁昭阳是想一舞重夺回她东祁第一美人的名声,打定主意要将她上官惊鸿踩下去。
016 被别的男人【文字版首发VIP】
正欣赏着祁昭阳美艳的舞姿,上官惊鸿忽然感觉一道邪风从身边掠过,冻得她浑身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定睛一看,燕玄羽左侧的南遥国使节坐的席位已被一身红衣的君烨熙霸占,南遥使节则恭谨地站在君烨熙侧后方。
众人依然在精精有味地欣赏着舞蹈,君烨熙把玩着手上的碧翠玉簪子,上官惊鸿一摸发间,才惊觉祁云为她修补好的簪子给君烨熙抢了。
君烨熙拿起手上的玉簪朝上官惊鸿晃了晃,上官惊鸿冷瞅着君烨熙,清冷的目光像冰山上的寒峰。
怒了?君烨熙邪邪地勾起了唇角,一股阴冷的邪气充斥在大殿里,正沉浸在优美舞蹈中的众人忽然身体不自觉地缩了缩,看舞蹈的高亢心情都给整没了。
燕玄羽、北棠傲、还有祁煜三人同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君烨熙的坐位,脸色皆是变了变。
除了阴冷莫名的邪气,上官惊鸿还感受到了一种如玉般的清越光华。
祁云…
祁云也在这里。
上官惊鸿冷傲的水眸一扫,在诸席中间,一张桌前只坐了一人,身穿青衣,面目平凡,一双眸子与平凡的面孔一点也不相衬。
是祁云,他易了容,混在贺客中。
那人抬首,清越的目光与上官惊鸿在空中交汇,那般恬淡而安适的眼神,除了祁云,还能有谁?
青衣男人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淡逸若水,上官惊鸿感受到了一种宁静的安心。
这一刻,上官惊鸿深刻觉得一个人的气质,可以与长相无关。就犹如祁云。
君烨熙妖异的瞳光也注意到了青衣男子,嘴角勾起有趣的笑痕。越多人抢越有意思,越有挑战性。不管是谁,他魔龙君烨熙要的女人,没人能抢走!
乐声渐停,祁昭阳摆了最后一个柔美的动作收尾,大殿中暴起洪亮的掌声,大臣又开始赞美起来,“昭阳公主一舞真是妙哉!”
“如此美艳的舞姿,本官还是第一次看到,想不到昭阳公主不仅相貌无双,舞技更是一绝…”
“依下臣看,没人的舞姿能与昭阳公主相媲美,惊鸿郡主就不用比了…”
在一大片赞扬声中,祁昭阳款款一弯腰,“多谢各位抬爱品鉴,本宫一舞实非要与惊鸿郡主一较高下,而是单纯地想为父皇祝寿而已。”
“这么说应该是惊鸿郡主要跟昭阳公主比了,公主怎么也是皇家的金枝玉叶,又岂是区区一个郡主可比的。惊鸿郡主真是不自量力!”说这话的是左丞相苏景山,百官之首如此说,自然又是引来一片共鸣。
上官惊鸿坐在横梁上听着一票大臣开始由夸奖祁昭阳舞美人美,到互相寒喧奉承,就像看着一堆跳梁小丑,咳~她自个还坐在梁上。
“若是本帝没看错,刚才昭阳公主跳的是‘霓裳羽衣’舞,”北棠傲沉稳地开口,祁昭阳一欠身,“北齐皇帝真是好眼力。”
“确实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呢…此舞听说是数百年前一位得宠的妃子为皇帝亲自编写的蹈舞,想不到昭阳竟然能将此舞跳得出神入化。”老皇帝身边的陈妃如此说。
陈妃是骧王祁煜的亲娘,因娘家姓陈,得封陈妃。陈妃由于年老色衰,并不得宠,不过又因为生了祁煜这么个全东祁国都公认的优秀皇子,是以,一直还算受到老皇帝重视,每逢皇宫内的什么重大宴席,必然有陈妃的身影出现。
“是啊,”老皇帝一脸欣慰,“朕都没想到昭阳的舞跳得这么好。”话锋一转,又笑问北棠傲,“北齐皇帝政绩卓越,有目共睹,亲见北齐皇帝,又是如此人才出众。朕听说北齐皇帝不但还未册立皇后,甚至后宫无妃,不知可否如此?”
北棠傲爽快地点头,“确实是这样。”见东祁老皇帝的贼眼在他与祁昭阳身上流连,就知道这个老匹夫想把祁昭阳嫁他,“不过,本帝之所以无后无妃,乃是因为早已有了心仪的女子。”说罢,侧仰首朝坐在横梁上的上官惊鸿望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想搓合昭阳与北棠傲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老皇帝笑道,“原来如此。”也不挑明北棠傲的心上人。上官惊鸿,只怕是太抢手了。
祁昭阳心生郁闷,以她一曲苦练多时的‘霓裳羽衣’倾倒众人,北棠傲居然不为所动,明知父皇有意搓合,却刻意向众人宣示他的心上人是上官惊鸿。她祁昭阳不喜欢北棠傲是一码事,北棠傲不把她当回事,又是另一码事!祁昭阳脸色闪过难堪,“原来北齐皇帝早就有了心上人,本宫也是。”一双翦水秋瞳含情默默注视燕玄羽,“本宫心仪于燕三皇子,已是天下皆知,今日本宫既然说出来,也不过是要表达本宫倾慕燕三皇子的立场。”
左丞相苏景山说,“昭阳公主的意思是光倾慕燕三皇子,却并不需要燕三皇子为你做什么,真是难得的痴情女子。”巴结好昭阳公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啊,早闻昭阳公主对燕三皇子有情,公主似乎知道燕三皇子喜欢的人是惊鸿郡主,是以并未加免强,真是心地善良的女子…”大臣同情怜悯的声音此起彼伏。
现下的情况,女儿都公然说喜欢燕玄羽了,老皇帝瞅向燕玄羽,见他的注意力全都在上官惊鸿身上,连坐都是侧坐,面向上官惊鸿,恍若未听到殿内众臣的议论。只怕冒然要燕玄羽迎娶昭阳,他定然不肯,只会多生不必要的事端。毕竟西靖国力强盛,非同小可。
苏盈月似是温婉地提起,“昭阳公主一片意情怕是白费了,谁人不晓得燕三皇子为了惊鸿郡主连命都不要?”昭阳公主可要记得拔掉上官惊鸿这根刺才好。
祁昭阳幽怨地瞅向燕玄羽,又看向上官惊鸿,这两个当事人怎么像局外人一样?愤恼异常,为了维持高贵的形像,又不便发作,只好免强朝上官惊鸿笑道,“惊鸿郡主,本宫已献舞,该轮到你了。”
上官惊鸿手执白绫,从空中又次飘然飞落,美绝若仙的身姿又是若得众人看愣了眼。
脚一沾地,她手上有技巧一使力,白绫又被收入袖中,“本郡主没说要献舞给皇上贺寿。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
“上官惊鸿,你…”祁昭阳讽道,“我看你是怕被本宫比下去吧。”
“我犯得着跟你去比么。这等虚名,昭阳公主要是喜欢,就当是比我强好了。”上官惊鸿无所谓地摊摊手,“至于皇上的寿宴贺礼,本郡主在你方才跳舞时已命人准备好了。”
“什么叫就当?惊鸿郡主未免太过伤人。”祁昭阳俏脸已浮现怒气。
祁煜冰冷的嗓音响起,“哦?惊鸿郡主已备好贺礼?本王可未见你离开过大殿,也没看到有人将什么东西给你送来,本王倒是好奇,惊鸿郡主的礼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