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菲俯下身,伸手轻抚着他的小脸,“儿子有心事?”
“娘亲,儿子想问…”
“有什么话,直接问就行,对于娘亲,别藏在心里。对别人,要懂得说该说的话。”
“是。”小宝点头,疑惑地说,“玄溟爹爹与云漓爹爹是同一个人吗?”
她怔了下,“为什么这么说。”连小宝也看出来了?
“儿子有时候觉得两个爹爹很像。”
“这个问题,等你爹爹睡醒了,我找他核实了,再回答你。”她说,“因为现在,我也不知道。”不能再等云漓主动向她说明了。等了这么久,怕是继续等下去,还会是老样子。
“好的。”小宝颔首,“希望是同一个人。”
其实,连她也这么希望。毕竟,云漓就是对小宝再好,如果小宝不是他亲生的,总归有点遗憾。她仔细地瞧着儿子稚气的脸,“以前小宝都不会在意这个问题,现在为什么这么说。”
“爷爷与爹爹对小宝太好了。”小宝说,“若是小宝是他们的亲孙亲儿,一切才显得理所当然。”
“是啊。”她微笑,“不过,就算不是,小宝也无须介意。因为你永远是娘亲最爱的儿子。娘亲的丈夫,必需是与娘亲一样疼爱小宝的人。”
“小宝明白了。”楚小宝懂事地点头,想起什么,又说道,“娘亲,你知道不?今天早上在一间民宅发现了十一公主楚曼雅的尸首,在她旁边的还有一具男尸,经查,那男尸生前是大皇子楚辄的护卫杨飞。验尸官查验到两人死了四天了,尸体已开始腐烂。是民宅的房主上门收租时发现的,通知了官府。”
楚曼雅也中了淫毒,这么说来,那晚她就死了。君无菲点头,“楚曼雅与楚辄的护卫一起死的,楚昱一定会咬住这点大作文章。”
“娘亲英明。”小宝又道,“两人死亡现场凌乱,公主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手里握刀正刺杨飞。公主的尸身下体与身上都损伤严重,生前肯定被暴力侵害。负责办此案的官员认定是杨飞奸杀曼雅公主,公主反抗时,将杨飞杀死。”
“内幕呢?”
“娘亲猜猜。”
“护卫杨飞是自杀的?”如果没估计错,四天前的夜晚带楚曼雅走的那太监就是杨飞。
“娘亲真神,儿子佩服。”小宝说,“儿子查到的内幕是杨飞生前受大皇子楚辄之命装扮成太监侍候在公主旁侧。曼雅公主与杨飞日久生情通奸。而非奸杀,因为楚曼雅身上的伤经比对,都是她自己弄的。然后不知名原因,杨飞杀了曼雅公主再自杀。而且在杨飞死前,还将公主好好打扮了一番,自己也衣着整洁,连房子都收拾干净了。可惜,一切都被抹去,整洁的现场被重新搞得凌乱。原本躺在床上的两具尸体也被摆成互杀的姿势。这一切都被推到大皇子楚辄身上,认定杨飞奸杀公主是楚辄主谋。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是太子楚昱。”
“哦。符合楚昱的作风。”她觉得,“这才像楚昱,阴险恶毒,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拔掉楚辄这个眼中钉。”
“这么坏的太子是娘亲的故人,娘亲当年是不是喜欢他?”
“当年娘亲瞎了眼。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大皇子楚辄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小宝说,“娘亲以后可得擦亮眼睛。”
“放心。”君无菲点头,“娘亲不是傻子,不是把楚昱甩了么。他大婚之日想陷害我,反而中了我的计中计。现在他成了全天下的笑柄,我也算出了口恶气。所以,儿子,哪怕再有感情,也要懂得保护自己,报复敌人。”
小宝虚心地道,“儿子谨听娘亲教诲。”
“估计过不了多久,大皇子楚辄就会暴毙在大牢里,不会有机会出来了。”
“儿子也这么觉得。”
一名下人走过来,朝君无菲与小宝行礼,“世子妃、小世子。”
“什么事?”无菲问。
“太子楚昱要见您。”
“不是说过,只要是楚昱来,直接回绝。”
“太子让小的给您带一张字条。”递上字条。
君无菲摊开一看,上头写着:云漓有另一层身份,你绝对会震惊。
已猜到楚昱要说的是什么。
想侧面证实一下。于是,说道,“太子人呢?”
“在正厅。”
君无菲将字条给了小宝,自己朝正厅而去,见厅里,楚昱悠闲地站着,着一袭黄色金丝线绣蟒纹太子专用锦袍,金冠结顶,两条丝带自金冠左右均匀垂下到肩的位置,同色的锦纹腰带配着一枚昂贵的玉扣,华贵而又内敛。
他的五官非常的英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相当温和儒雅的气质,手持折扇,又觉十分的潇洒。
毫无疑问,楚昱的外表是相当出色的。对她来说,也没什么。
他同样望着她,眉似远山抹黛,五官精致绝伦,眼如秋波,气质超凡脱俗,像九天玄女下凡,美得让人只消一眼,便终身难忘。
她穿着一袭浅绿色的罗裙,配清透绿纱,一半发髻高绾,多数披散在肩后,一根发钗插在发间,吊着精美的钗钿,风姿绰约,高贵清雅得让人不敢亵渎。
越是看她,越是着迷。
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思念着她,根本无法忘怀。
“小晗。”他启唇。
她淡然说,“小晗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君无菲。”
“你是小晗。我的小晗。”依旧固执地说,毫不掩饰,也不在意厅里还有别的下人。
“请太子殿下放尊重。”君无菲面色冷淡,“我早就是云漓的妃子。今生不可能属于别人,唯有他。说正事吧。”
楚昱扫了眼厅中的下人,君无菲明白他的意思,摆有摆手,所有的下人退下,只余她与楚昱。
楚昱上前一步,“小晗,我想你。”
她目光里盈起冷凝,似乎他敢再走一步,她就不客气。
明白她不止医术过人,更能使毒于无形,他止了步,“就这么恨我?我所犯下的错,你已经报复回去了,现在全天下人都嘲笑我连个你一个女人都得不到,嘲笑我无能。还不够?”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在世人面前,我是尊贵的太子,在你面前,我从来都以‘我’自称。你难道不懂,在我心里,你不同于一般女人,与我是平等的?”
云漓在她面前也从来只自称‘我’。可没见云漓拿这点跟她说什么。她说,“不需要太子纡尊降贵。”
“虽然我娶了正妃彦可卿,可我一点不喜欢她。只免强碰过她一次。碰她也是不想她去彦丞相那多生事端。”楚昱一脸的认真,“我心里除了你,没有别的女人,如果你愿意,等我登上皇位,我可以废了彦可卿,封你为皇后。”
她讥诮地笑了,“我突然觉得很好笑。”
“理由?”
“看来,你从来不曾了解过我。”
“我只是希望你能入境随俗,不要介意我拥有过别的女人。但你介意,那也算了。为了你,我将来可以只有你一个女人。”
“我没爱过你。”
他俊颜色变,温和的面容盈起痛楚,“不可能!”
“曾经,我是按着你安排的路线在走。自幼亲梅竹马,你虽对我关怀备至,却也悄悄用手段断绝了别的男生靠近我。你看中了我的家族企业。就算不是我,是另一个女人,拥有我的身份背景,你依然会这样。”
他眼里一抹讶异一闪而逝,被她捕捉到。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事实,他的反应却坐实了。她觉得有些伤感。
他否认,“不是的,我对你是真心…”
她眼里闪过厌恶,“你根本不用解释,因为我不相信你的真心。再否定,只会让我觉得你虚伪。”
他眉头皱了下,“既然你喜欢真诚,那我就说。确实,我是抱有这样的目的。但是不可否认,除了这点,我依然是爱着你的。两点并不冲突。就像现在,我要江山与你,也是可兼得,并不是非要择其一。”
“我不恨当初瞎了眼。”君无菲淡笑,“谢谢你给我狠狠地上了很久的一课。让我彻头彻尾地明白,一个男人可以虚伪到何种程度。”
他温悦的表情破功,“你以为云漓就不虚伪?你以为你就了解他?查了好久,终于让我查到,云漓就是遮月宫主!遮月宫诡秘莫测,圈养着阴暗的杀手组织、杀人不眨眼,情报网精锐遍布每一个角落。能操控这种组织的男人,你觉得是什么好人?”
她静静地听着,面色连诧异都没有。
他倒意外,“你知道?”
她无所谓地道,“跟你无关。”有点悲哀这事不是她的丈夫云漓亲口告诉她,还要一个外人告诉她,老公是做什么的。
“我是不希望你被云漓蒙蔽。越是清雅高贵的外表,就隐藏着越黑暗的心。”楚昱关心地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既往不咎。”
“像你这种垃圾,世界上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要你。”她语气毫无波澜。
他却听得怒发冲冠,依然努力维持着彬彬有礼,“我是垃圾,一个强暴女人的男人,又算什么?”
知道他指的是玄溟,也就是云漓强暴了真正的君无菲。她目光微眯,只给了他一个字,“滚!”
“云王府撑不久了。本殿下会得到你,一定会!”楚昱斯文的面庞浮起阴狠坚定,一甩袖,大步离开。
他最后一句话用的是‘本殿下’。他在告诉她,没有权力解决不了的问题。
君无菲有点为云王府担忧,望着他的背影,头一次有一种想杀了他的冲动。
同时,心,也放下了。小宝是云漓的亲生儿子。
即使知道云漓是玄溟,她还是需要云漓自己亲口承认。
云漓也睡了大半天了,她朝云阙居厢房而去,可能云漓还在睡觉,她故意放轻了步子,到门口时,听到房内有人谈话。
她直觉地止步。听声音,是云漓与小厮云初。
“主子,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厮云初的声音。
云漓说道,“说吧。”
“君无菲曾以毒针击中您的死穴,害得您差点死了,您为此受了多少苦。您说过,要用柔情攻势,让她慢慢地将心交给您,等她爱上您,您会让她偿到生不如死的苦果。属下看您对君无菲关怀备至,太过用心。万一主子泥足深陷,假戏真做,ai上君无菲就不好了。”
“本宫的事,岂容你置喙?”
“您贵为遮月宫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哪怕是颠覆江山,也不过弹指间。属下不希望您被一个女人所羁拌。”
“本宫心中有数。”云漓语气淡然无波,还想说什么,忽然望向关着的大门方向,“谁?”广袖一掀,大门打开,见门外一道消失在院门口的浅绿色身影,一惊,“君儿!”立即追了出去,奈何已不见她的踪影。
“该死!”云漓朝同样跟过来的云初挥出一掌,云初的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上,嘴里血呕不止。
强撑着抬首望了眼面无表情的云漓,如神仙般淡逸,眉宇间却蕴着一股无情的邪魅。
似仙又似鬼!
宫主从来都让他捉摸不定,无法揣测。
自进遮月宫,他跟了宫主十余年,想不到因为君无菲听到他与宫主的谈话,宫主竟然狠心要他的命。
宫主太绝情,却也因此让他折服,从不敢生二心。
亦觉得悲凉。
不支倒地,他的五脏六腑尽碎,绝了气息。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宫主已经爱上君无菲。
“把他的尸首抬下去埋了。”云漓冷然吩咐,“去找世子妃。”
暗处出现黑衣人,立即执行命令。
一家客栈的二楼,君无菲要了一壶茶,坐在茶桌前发呆。
她是知道玄溟恨她的,毕竟,她差点要了他的命。也想过他会报复,从一开始对她的好,也猜到他可能是想摘了她的心,再让她生不如死。虐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虐身,而是虐心。
邪气尊贵如玄溟,又怎么会甘心败在一个女人手里?尽管如此,她还是抗拒不了。
不管是邪气如鬼魅的玄溟,对她有着吸引力,还是淡逸若仙的云漓,她都砰然心动。
不然,明知道玄溟不会放过她,她早该为自保杀了他。不杀他,是舍不得。
她爱上一个男人,一个拥有双重性格的男人。
明知道他不管是玄溟还是云漓的身份,都太过危险,她仍然嫁了。是因为自信,是因为他从没有伤害过过她,觉得他一定也会爱上她。
甚至已经肯定他爱上她了。
可是,这只是她以为。
他从没说过爱她,以玄溟的身份出现时,没有,用云漓的身份时,他依然没有。
连他是遮月宫主都一直隐瞒。
她不定他到底是怎么想了。
心思乱而复杂,还有一股沉沉地痛。
如果他真的只是为了报复虚假地演着戏,那么,他太成功了。
她真的爱上了他。
但是,绝不会因为爱情搞得自己生不如死,她连自己狼狈都不许。
在她失神的时候,店小二端着托盘走过来,趁她不注意,直接点了她的昏穴。
抱起昏迷的她从栏杆跃出,消失在大街。
遮月宫眼线发现了,立即发暗号通知宫主,并追了上去,岂知被暗处窜出的紫衣男子杀了。
被人解了昏穴,君无菲入目所见是崇山峻岭,山峰连绵起伏,树木郁郁葱葱,罕无人烟。
她想动,动不了。
因为她不但被点了穴道,而且双手被反绑在背后。
山风呼啸,眼角的余光瞄到,自己正处于陡峭的悬崖边上。
她的边上站了两个男人,左边是一袭紫衣的欧阳煊,右边是作小二打扮的欧阳煊的护卫宋亭雪。
不用说,在客栈里点了她昏穴的店小二就是宋亭雪了。欧阳煊走到君无菲跟前,她皱起眉头。
这还是人吗?
只见欧阳煊披头散发,一头长发竟然是诡异的绛紫色,全身的皮肤比之前的紫黑更难看,呈现棺材板一样的的黑,指甲也是黑的,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他开口了,声音冰木,只有一嘴牙是白的,“意外吧,本王还没死。你说本王只有二十多天的命,本王赌了一把,将你调配的药以双倍的量服用,痛得比上刀山、下油锅还苦,赌对了。本王真的多活了近五个月。但现在不行了,本王的五脏六腑俱烂,服了大量的麻药,现在已经成了个没感觉的毒人。”
“你想怎么样?”她面不改色。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没被本王这副鬼样吓到,真有胆色。刚才皱了下眉,是觉得本王太难看?”
她闭唇不言。
他冰冷的瞳子里闪过戾气,“失去江山算本王无能,就算这点不怪你。但你辜负本王的心意,弃本王的心如敝屣,见死不救。以本王对你的爱,连让你向遮月宫主讨一颗麒麟果,都不肯?”
“没人能够免强我。”
“本王从楚昱那得到了消息,遮月宫主就是云漓,向你夫君讨颗果子,易如反掌吧。你不曾。本王在你心里就比尘埃还不如!”
“废话。”
“哈哈哈!”欧阳煊疯狂地笑了起来,“本王就喜欢你这个调调。看起来那么美丽无邪,心地却冷硬无情。”漆黑的大掌摸上她的脸,“本王在暗中潜伏了好久好久,几次跟踪你。知道么?云漓中淫毒,你为他解毒,你被他暴虐了一天一夜。本王在周遭,本想将趁机将你们杀了,连楚昱也抱着这打算。可惜,有数名遮月宫高手也潜伏在四周,才没冒然动手。”
烘!她脸浮起一丝潮红,明明包下了整间客栈,还那么多人‘旁听’。羞死了!
她脸色总算不太自在。
“害羞了?”他眼里闪过淫光,一手挑起她的下巴,迫她直视自己,“本王也想偿偿你的味道。在死之前,得不到你的心,也要你的人。”
“不如杀了我。”她面无惧色。
“想死?”他讽笑,“没那么便宜。等本王玩完了你,自然会要你死。不过,会让你死得屈辱,你说,要是本王在云漓面前强暴了你,他会怎么样?”
她双目圆睁,“你变态!”
“不及你的狠心。完全置本王于不顾,让本王挣扎在生死边缘、痛不欲生。本王岂能放过你?”
她懒得与他废话。
他忽然站到她旁边,眼睛看向前方,“云漓该到了。”
果然,仅一瞬,一袭白衣的云漓出现,身后还跟了数名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欧阳煊厉喝,“不许过来!否则,我杀了她!”一把长剑架上君无菲的脖子。
云漓带着黑衣人止了步,离得尚远。
“放开她!”云漓声音清冷,却带着地狱里传来的恶寒,冷魅如冰。
“遮月宫主武功冠绝天下,放了她,岂不是找死?”欧阳煊觉得云漓人多势众是威胁,“叫你身后的下属统统滚。否则,我杀了君无菲!”
云漓一扬手,所有黑衣人退去。
欧阳煊不放心,“我要你自废武功!”
君无菲怒道,“欧阳煊,你有气就冲着我来,不关云漓的事。”
“怎么不关他事?他吝啬于一颗麒麟果。害得本王无法解毒。”他冷笑,“本王死,也要遮月宫主陪葬!”
君无菲冷淡地望向云漓,“你走吧。”
他不为所动。
“你瞒了我遮月宫主的身份,我恨你。”她嗓音如冰。
他淡然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松动,“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不会再信任你。对你只有无尽的恨意。恨不得杀了你!”
他绝俊的面庞盈起痛楚,“我不是有心隐瞒你。”
“你可以滚了。”她冰冷无情。只希望他快点走,不然,定会被欧阳煊继续要挟。
“遮月宫主尽管走。”欧阳煊怪笑着道,“只要你敢走,本王就将君无菲推落悬崖。”
“不走。”云漓面色恢复冷淡,眼神邪气若冰,仿若周遭的气温都降了数度。
欧阳煊惧于他强大的气场,自己将死,也无谓死亡,没拿剑的另一手摸上君无菲的脸,“你的宫主夫人这么美,连死了的天下第一美人楚曼雅在她面前也不值一提。不,应该叫她世子妃,云世子妃。美人如厮,世子岂可独享?”
“你想怎么样?”云漓微眯起眼,邪肆的眸光变得深邃。
“不怎么,不就是死前想云世子大方点,让本五也分享分享世子妃的身体。”
“你敢!”邪瞳泛起怒气,明明是生气,瞳光却冷寒得如二十月的寒霜。
欧阳煊虽然性子冷,却不邪,云漓邪气莫测,就像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等着食人魂魄,噬人血肉。
心莫名地升起颤意,欧阳煊还是冷笑道,“将死之人,有何不敢。本王改变主意了,先杀君无菲,再奸尸。云世子以为如何。”剑峰入肉一分,君无菲洁白的颈项立即多了一道红痕。
云漓心头一痛,“别动他,要什么条件,本世子都答应你。”
“就等世了这句话。”欧阳煊说,“本王要你自废武功。”
君无菲神情蕴起一抹焦急,“别听他的,就算你自废武功,他也不会放过我。不如你别管我,直接杀了他。”
欧阳煊残酷地道,“世子的距离,离着远,就是你武功再好,我有足够的时间在你过来前杀了君无菲。你听我的,君无菲还可以多活一刻,不听,她立马就得死。”拿剑的手想再加重。
云漓连忙道,“好,我废武功。”右手掌心运气向自身胸口拍下,不稳地退后数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果真是痴情种啊。哈哈哈!”欧阳煊狂笑。
君无菲瞪大眼,满脸的震惊,“你疯了么?没了武功,你拿什么统御遮月宫?多年修为毁于一旦,值得吗?”
“值。”云漓面色惨白,望着她的眼神温柔之至,“知道吗?我心里一直都很忧虑,我曾强暴你六年,不曾喜欢你。却在你被魏子溪休弃后,再见你时,第一眼便被你吸引。可惜,你却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想报复你,用云漓的身份接近你,越与你接触,我对你便越喜欢。我害怕,想继续用以玄溟的身份出现,那次劫了你,想再强暴你,却不忍心。原来,我心里早已经有你!”
君无菲美丽的眸子里盈起了泪雾,欧阳煊冷哼一声,“真精彩,云世子请继续。”
云漓嗓音里含着深深的情意,“只要见过我真容的女人,没有一个不喜欢我。可惜,云漓的身份接近你,你无动于衷,我只好用玄溟的身份想逼你,又下不了决心。报复你只是最初中了你的毒针死里逃生后的念想。与你一起,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正伤害你。想不到云初还记得我曾说过的话,让你误会了。我已经杀了他。”
她惊讶。
“无数次想坦白我遮月宫主的另一重身份,却因曾经强暴你的事,不敢说出来。我怕失去你。”他擦了下嘴角的血痕,“我不敢去赌,多少次欲言又止,我都不敢冒这个险。只要能瞒着你,哪怕是多有一刻陪伴在你的身边,我都觉得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