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委员被吓得水龙头都不敢开:“好,好的。”

姚小同开心得要死,眼巴巴等着演员名单下来,结果一出,却让众人跌破眼镜——公主的角色落在了连羽头上,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美丽。

姚小同张大了嘴巴,哭也不是,不哭又可劲儿的难受。

“哈哈哈,”阮丹丹幸灾乐祸,“去啊,去让你男神吃不了兜着走啊!”

姚小同郁闷了一节课,然后又斗志重燃:“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是啊,这才哪儿到哪儿,进不了剧组,姚小同就自愿报名当后勤,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姚公主,端茶倒水,奴颜婢膝,忙前忙后。

阮丹丹恨铁不成钢地摇着头:“你这样子,要是让你爹看到了,气都被你气死了。”

“我怎么着了?劳动最光荣,没听过吗?”

说话间,那边不知道谁吼了一句:“道具道具!快点!王子的剑哪里去了?”

“等等!这里!”姚小同抱着手中的铁剑急急忙忙冲上去。

剩下阮丹丹一个人,对着她的背影继续摇头晃脑。

唯一庆幸的是演王子的也是男生,为了舞台的喜剧效果,老师们反而挑选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来做王子。他戴一副厚厚的框架眼镜,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可偏偏是这样看起来很懦弱的人,却能举着巨剑,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披荆斩棘,战胜九九八十一难。又滑稽又可笑,又让人心痛。

姚小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她喜欢这个剧本,真爱无敌,人呐,都是因为自己的信仰,才能变得强大和所向披靡。她也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为了心爱的人,勇往直前。

排练结束,灯光落在台上的演员身上,姚小同情不自禁地拍掌,一个劲儿地鼓掌,演员们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姚小同浑然未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包括最后被吻醒的那位美丽的公主。

第二天演出当天,大家都在台后忙东忙西,定妆、检查道具……又紧张又兴奋。

“姚小同,”公主淡定地掀开帘子,面无表情地说,“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躲在换衣间偷看我换衣服。”

姚小同:“就一下下?”

连羽:“……”

姚小同得寸进尺:“我会负责的!”

全场所有人:“……”

这一天的结局是,演出很成功,姚小同被公主一脚踢进了小黑屋。

元旦过后,就是期末考试。那一年的语文试卷最后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又老套又经典的题目,这个命题作文带领着万千学子从小学一路到了高中,所以大家摊开试卷的时候,动作十分一致,下笔如有神。

唯独姚小同一个人,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地写:“我的梦想,就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嫁给连羽,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那就是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啊,忍不住将世间万千美好同她的心一起献到他面前。

语文老师拿着姚小同的答卷气急败坏,只能将她的试卷胡乱放在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正好那天连羽来办公室领数学试卷,经过语文老师的桌边,一阵风吹过,一张干净的试卷飘落在他的脚边,他弯腰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瞳孔倏地一缩。

我的梦想,就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嫁给连羽,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他静静地拿着这张试卷,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站了好久、好久。

| 03 |

因为高三不参加运动会,所以高二的运动会,就是大家中学时代最后一次运动会了。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暂时将课本和升学压力放在一边,想要为自己的青春留个纪念。

连羽报名跑八百米,姚小同知道以后,也蠢蠢欲动地让班委给她报上一个跳高。因为跳高的训练地点好,一回头就能看到操场上正在跑步的其他运动员。

结果姚小同第一次试跳,冲到跳竿面前,顿了顿,弓着腰从跳竿下面走了过去。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姚小同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挠着头:“失误,失误。”

等姚小同三番五次失误后,体育委员终于忍不住,委婉地劝说姚小同:“跳高的比赛时间和男子八百米比赛时间冲突了,到时候,你还怎么记录连少爷的飒爽英姿?”

姚小同瞪大了双眼:“真的吗?”

等确定这是真的以后,姚小同感激涕零地握着体育委员的双手:“同学,谢谢你啊,你真是好人啊。”

然后在大家松了一口气的目光中,姚小同依依不舍地提交了退队申请。

运动会开幕式那天,蓝天白云,北京难得找到如此澄澈的天气。姚小同特意带来一个沉重的单反找到阮丹丹:“丹丹,你拍照比较在行,帮我拍点呗。”

“才不要,”阮丹丹一口拒绝,“肯定又是连羽连羽连羽,我又不喜欢他。”

姚小同不说话,就笑着望着阮丹丹,拉了拉她的衣角。

“好啦,”阮丹丹扯她头发,“对你真是没法狠起来啊!”

姚小同便拉着阮丹丹陪自己去找连羽,在他们班的场地上,看到正在系鞋带的连羽,她安静地坐过去,坐在他身边,支着下巴凝视他,阮丹丹举起相机,“咔嚓”一声。

忙活了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姚小同一张一张翻着相机里面的照片,发自肺腑地感叹:“丹丹你拍得真好!”

“是吗?”阮丹丹笑,“其实我以后,想要成为一名摄影师。”

“好啊,那等我结婚的时候,你来帮我拍结婚照啊!”

“结婚照是要去民政局拍的,笨。”

“那就拍婚纱照啊,我要穿那种在地上拖很长很长的白色婚纱,上面镶满了钻石,亮晶晶的。”

“想得倒是美噢!”

两个女孩子坐在凳子上说说笑笑,两眼弯弯,来回荡着细长白净的双腿,好似有蝴蝶停在上头。

连羽的八百米比赛在下午举行,姚小同早就做好了准备,申请去终点拉红色横幅。她的脚边放了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能量棒、巧克力、矿泉水和毛巾。

姚小同伸长了脖子等啊等,好不容易有人影出现了,她却发现第一名并不是连羽。哪里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姚小同死死地瞪着向自己跑过来的运动员,恨不得一口咬死他。下一秒,姚小同灵机一动,火急火燎地将横幅往自己身上一卷,然后顺着横幅滚啊滚,一眨眼的工夫,就将横幅收了起来。

在场的师生眼睁睁看着她的行为,根本来不及阻止。

第一名的同学冲过终点,却发现周围一片寂静,他抬起头,茫然地左右四顾。

终于体育老师反应过来,拿着口哨追着姚小同跑:“姚小同!你给我站住!”

“不要啊!老师!饶命啊!打不得!”

女孩子哇哇大叫的声音回荡在运动场上空,久久不散。

因为连羽的缘故,姚小同还曾经精神抖擞地申请加入校篮球队。

“你会打篮球吗?瞎凑什么热闹。”阮丹丹无语。

“爱屋及乌,你不懂,”姚小同一脸沉重地看着阮丹丹,“等你遇到喜欢的人,就会懂了。”

“我才不要,”阮丹丹摇摇头,“太爱一个人,就会迷失自己,我只想做我自己。”

姚小同想了想,问她:“你看过一本叫《一吻定情》的少女漫画吗?”

阮丹丹摇摇头,她一直被人叫作冰川美人,才不看什么少女漫画。

“里面也是讲一个女孩子啊,很努力地追求自己喜欢的男神,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姚小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呢。”

阮丹丹对上姚小同期待的目光,欲言又止。

其实姚小同个子不矮,倒也挺适合打篮球。她家里背景硬,要进个篮球队而已,谁也不敢拦着她,更不敢让她坐冷板凳。

“要打就好好打,别把自己头砸到了。”这是阮丹丹给她的唯一忠告。

第一场比赛前,姚小同兴高采烈地跑到连羽的面前:“今天我投的第一个球,是为你而投。”

话虽然放在这里了,但是等姚小同真的上了篮球场,才发现自己真是大放厥词了。她和队友们没配合没默契,大家都不愿意传球给她,姚小同默默地跟着大部队来回地跑,倒也算是挥汗如雨。

只有阮丹丹还给她加油,在场外边大声叫:“姚小同,加油!”

然后到了关键的最后三十秒,对方球员不知道哪里抽风,传错了球,传到姚小同手中。姚小同低头望着自己手里的篮球,顿时小宇宙熊熊燃烧,老师教的东西在脑海里一一回放,三步上篮,咚咚咚,她稳稳当当地把球投入了自家篮筐。

全场惊呆,幸亏看篮球赛不要门票,不然估计观众拍案而起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谁大声吼了一句:“十号是来搞笑的吗?”

大家笑得东倒西歪,嘘声如潮。姚小同非但不介意,倒还挺高兴,虽然害自家球队输了比赛,但是她好歹也算进了个球。

于是她回过头,十分自信地冲一脸无语的连羽比画了一个“V”。作为球场的焦点,姚小同这么一折腾,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转到了连羽的身上。

穿着绿色球服的少年,坐在观众席上,嘴角不停抽搐。恨不得立马挖个坑,把姚小同这个丢人现眼的女人埋了。

为此,连羽也曾经十分疑惑地问过阮丹丹:“姚小同这么蠢,你为什么还肯跟她当朋友容忍她这么久?”

“我也不知道,”阮丹丹笑着坐在单杠上,望着篮球场上像蹲马桶一样练习着投篮的姚小同,顿了顿,说,“大概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吧。她是我所认识的最简单纯粹的人,敢爱敢恨,活得鲜艳明亮。每次看到她的笑容,就像是在悬崖边,看到了一朵盛开的花。”

连羽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大汗淋漓的女孩子累得一屁股坐在球场上,双手撑地,抬头仰望蓝天。

“你也是吧,”阮丹丹笑着回过头,看着连羽,意味深长地说,“你一定也和我一样,被她的笑容所吸引吧。”

连羽没有回答。阮丹丹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跳下单杠,背上书包走了。

只剩沉默的少年站在球场外,目不转睛地将目光落在不远处淡蓝色的身影上。

夕阳西下,那时候,他们还有数不完的明天,和数不完的黄昏。

| 04 |

除了体育方面智商欠缺之外,姚小同姑娘在文化课方面的成绩,也十分地接地气。抱着“六十分及格多一分浪费”的朴实想法,姚小同的成绩一直徘徊在中下游,考试成绩跟常年稳坐第一名的连羽同学差了十万八千里。

正好那几年开始流行出国,姚小同一直觉得这条路挺适合自己,据说外国的考试难度刚好和她的智商处在同一个高度。去哪个国家无所谓,重点是周末可以开着跑车去SHOPPING,没事去海边晒个太阳浴,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于是她屁颠屁颠地找到连羽:“连羽,你喜欢北半球还是南半球?喜欢欧洲还是美洲?”

连羽理都没理她。

她便自顾自地说:“胡虎他们那帮人都去美国,说那边好玩,馨馨说澳大利亚好,悉尼大学的留学生看起来百分之九十都是中国人,但是我觉得还是去法国好,它的城市有文化底蕴,就是东西难吃了点……”

“姚小同,你出国到底是干吗的?”

“……开阔眼界,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师夷长技以制夷。”姚小同昂首挺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哦,”连羽嘴角抽搐,十分诚恳地看着她,“加油吧,我看好你。”

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连羽不愿意出国。

“为什么啊,”姚小同趴在连羽的桌子边不解地问,“你不是想学设计和艺术吗?那我们一起去欧洲啊,去香榭丽舍大道散步约会,去塞纳河边吃个晚饭,多美好啊。”

连羽瞟了姚小同一眼,翻开书继续做数学题。

然后过了一会儿,见姚小同还疑惑地盯着自己,他才抬起头认真地问:“就你那连‘alone’和‘lonely’都分不清的英语,你还想去塞纳河边吃个晚点?自己泡方便面吗?”

智商又被羞辱的姚小同不以为然,她理所当然地说:“我有你啊。”

“……”

“反正有你在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啊。”

连羽的笔尖一下子戳进了草稿纸,姚小同正好回过头,没有看到他嘴角淡淡的笑。

第二天早上,姚小同顶了个熊猫眼来上学。阮丹丹被吓了一大跳:“姚小同你失恋了吗?哦不,你一直在失恋啊。”

“不准笑,小心我扯你嘴巴!”姚小同瞪她。

放学的时候,阮丹丹特意去连羽的教室里找他。

连羽正在画画,他们都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有很多同龄人,都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上一辈的关系,大家都会不由自主地抱点小团体,阮丹丹、连羽、姚小同,他们三个就算是一个团体,所以连羽对阮丹丹一向是比较客气的。

“怎么了?”

阮丹丹勾勾手,把连羽叫到另外一间教室的窗边,指了指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姚小同说:“喏,你看,不知道发什么疯,说不出国了,要努力学习考国内的大学,昨晚熬了一通宵。”

连羽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穿着水手服的女生,将刘海扎起来,大剌剌地立着。她把脸压在课本上,睡得正是香甜,口水流在了脸上。她头顶的风扇咯吱咯吱地晃着,阳光落进来,吻上她年轻的脸。

那一刻,连羽觉得有微风吹过他的心尖。他突然觉得有很多话,想要同她说。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连羽走进教室,轻轻地拍了拍姚小同的脸:“笨蛋,快醒醒。”

姚小同揉揉眼睛,迷迷糊糊中看到连羽那张好看的脸,一下子来了精神,嘟起嘴巴就往上凑,什么好氛围都被她破坏得精光,连羽一脸嫌弃地伸出手按在她额头上,挡住了她正在前进的攻击。

“丑死了,快擦擦你的口水。”

姚小同下意识地用手腕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闭上眼睛向连羽凑过去,对方已经背着书包先一步转身走了。

姚小同一脸茫然地转过头看身边的阮丹丹,阮丹丹浅浅地笑,握着拳头,无声地对姚小同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姚小同心领神会,点点头,抓起还没收拾好的书包,小跑着出了教室。

姚小同一路蹦蹦跳跳地跟在连羽身后回家,快要分开时,连羽忽然停下脚步,他拉着书包肩带说:“其实你……没必要非要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阮丹丹也是这样说的,太爱一个人,就会迷失自己。

“可是你又不是别人,”姚小同满不在乎地回答,伸了一个懒腰,手臂在空中高高举起来,“你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

连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喉结微动,迎着夕阳的余晖静静地看着姚小同。

“对了,”姚小同解开脖子上的红绳,递给连羽,“这个给你。”

那是一颗泪滴状的琥珀,里面包裹着蝴蝶幼虫。

“你……”

连羽看着姚小同手中的琥珀,欲言又止。

“这是我妈妈祖传下来的护身符,我从出生就戴着它。你替我保管着,等我们结婚的那天,你再将它还给我吧。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姚小同不由分说地扒开连羽的掌心,将琥珀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她松开手,一脸不情愿的男生却似无意般,紧紧地将这颗琥珀攥住。

姚小同笑得两眼弯弯,一阵细风吹过来,她的发梢和裙摆都微微上扬:“喏,我连嫁妆都给你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那就是他们青春最美的模样,最想要定格的一个瞬间。然而命运骤然翻脸,风雨满天,谁也没能幸免。

连羽的父亲因为经济犯罪锒铛入狱,院子里的大人们都自身难保,山雨欲来风满楼,姚小同红着眼睛一脚踢开自家书房的门,指着她爹的鼻子一边哭一边说:“告诉我,不是你做的……”

姚父站起来,他身材魁梧,看着自己哭成泪人的宝贝女儿,低声说:“同同,大人的事和你们无关。”

怎么会与她无关?姚小同跪在地毯之上,向她爹郑重其事地磕头:“爸,我求你了,放过连叔叔,您要上位,谁都好,可是别拖累了连叔叔……”她不停地磕头,一声一声,在偌大的书房里回响。

姚父背过身,气得浑身微微颤抖。姚小同将头抵在地毯之上,轻轻地、轻轻地说:“爸,你把他毁了,也等于把我毁了。”

那天以后,连羽再也没有去过学校。

教室里的座位空空荡荡,他和姚小同不在一个班,姚小同将它搬到自己的课桌边。经过走廊的时候,她手有一点酸,就把桌子靠在一旁休息,走廊上所有人都默默地给她让路。

她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连羽的桌子就在她旁边,老师和同学谁也不敢说她。

下课之后,阮丹丹来找她,没说话,给她递了一杯热牛奶。

“谢谢。”姚小同低着头说。

“别哭了。”

“我才……没有哭。”

眼泪落在草稿纸上,浸湿了上面的字,“连羽”,羽字散开来,有点像“习习”。

放学之后,阮丹丹陪着她去连羽家。他家在她家左手第三栋,这条路姚小同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说出路上有几棵树、几朵花、几步路。

而此时,那扇她进去过无数次的大门紧闭,任她如何也敲不开,姚小同不肯放弃,手背敲破了皮,还咬着牙不停叩打,咚咚咚,回忆一幕一幕,在她眼前晃过。

阮丹丹拉着她的手摇头:“算了吧,他们家现在谁也不想看到你。”

“那我怎么办?”姚小同的手停在半空中,怔怔地看着阮丹丹,“丹丹,你说我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她靠着那扇门,缓缓地蹲下身,夕阳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眼眶通红。

最后一个学期的某天放学,姚小同得知连羽的母亲要带着他离开北京回沈阳的消息。

“哦。”她努力眨了眨眼睛,然后天真地问,“那他还会回来吗?他会回来的,对吧?”

舒秦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说话,越过她走了。

姚小同低着头回到教室里,她趴在连羽曾经用过的桌子上,用手指一遍一遍地写他的名字。大家都小心翼翼地绕过她,不敢大声说话,姚小同四周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中。

直到阮丹丹抱着厚厚一摞作业本从走廊里走进来,看到埋着头的姚小同,她诧异地问:“小同,你怎么还在这里?”

“……”姚小同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我刚才在教务处碰到连羽了,回来拿他的档案,这会儿应该还没走远。”

阮丹丹话音刚落,姚小同“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立马跑到教室的窗户边,她探出身子,在夕阳的余晖中看到颀长的少年的背影。

“连羽!”她死死地抓住窗户,大声喊道。

他停下脚步。

“连羽!”她语气哀伤凄凉,似已用尽全身力气。

他顿了许久,终于重新抬起脚往前走。

“连羽!”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霞光中,他没有回头。

而那一刻,姚小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头了。


第六章 而我只有你
这些年的痛苦和思念, 好似瓢泼大雨, 一起淋下。

| 01 |

连羽生日那天,先是一大早被他母亲的电话吵醒,他母亲难得如此念念叨叨地说了他好一会儿。挂了电话,连羽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才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

连羽对过生日完全无动于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只有春节和清明节会正儿八经地过。

过了一会儿,他又接到连意风的电话,年轻男生在对面中气十足:“哥!生日快乐!”

连羽把手机往外面挪了挪,被吵得头疼,他没好气地回答:“你这份热情还是以后留给你女朋友吧。”

“哥!”连意风依然兴致勃勃,就跟今天过生日的人是他一样,“我给你买了礼物!放学给你送来!”

“我来接你吧。”连羽淡淡地笑。

“不用!我自己过来!生日快乐!”

吃过早饭,连羽打开工作间的门,进去工作了一会儿。连意风还有几个月高考,他最近都没有再接私活,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汽修厂,要交代和准备的事情太多。但是他总还是努力挤出时间,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补那个被摔得粉碎的瓷碗。

等连羽好不容易调出合适的颜色,他才忽然想到什么,换了衣服走到门边。连羽打开门,果然不出意料,门外躺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他看了一眼对面关上的屋门,想应该是早上的时候姚小同敲了门,他没有听见。

连羽弯下腰,将盒子拾起来。

他打开绑在上面的绸带,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条厚厚的针织围巾,灰黑色的毛线,看得出来是她一针一针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