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姚小同喃喃自语,“为什么所有的事,都要让他来扛?”
连意风一拳头砸在他身后的洒水车上,他突然觉得,自己对姚小同,是不是太残忍?
“你回去吧,”连意风别过头,不看她,他声音颤抖,“你别来打扰我哥了,别再给他添乱子了,可以吗?”
姚小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
连意风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连羽在改造一辆皮卡,他蹲在一旁,帮忙递工具,低头叫了一声:“哥。”
连羽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知道刚才外面的动静,转过头看了连意风一眼,挑起眉毛,像哄小孩子,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待得无聊了?要不带你去滑雪?”
连意风最喜欢滑雪,一听到连羽这么说,少年心性,马上把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好啊好啊。”
话音刚落,连意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好像很没骨气,又被他哥牵着鼻子走了。于是他立刻又把脸色严肃地一沉。
连羽看了他一眼,停下手里的事,忍不住笑:“有话直说。”
连意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才问:“哥,你怎么不找女朋友?”
连羽没理他,连意风便壮着胆子继续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子的?”
连羽扬了扬手中的螺丝刀:“皮痒了是不?”
“不是不是,”连意风抱着头,“我是觉得,你要有女朋友了,也能让那个姓姚的死了那条心。”
他突然提到姚小同,连羽怔了一下,想伸手去弹他脑门,悬在半空又想起自己的手脏,于是收回手: “小孩子懂什么。”
“我才不是小孩子,”连意风挺直了背,“喜欢我的女生能排到长城那头去,真的,您别不信啊。”
然后连意风又发现自己被连羽带偏了正题,他赶忙把话题拉回来:“我说真的,哥,反正你也不喜欢她,我看到她都觉得烦死了,再说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可能进连家的门的……窗户都没戏。”
连羽好像没听到他说的话,又继续转过身工作:“我知道。”
连意风赶忙拉住连羽的衣摆,可怜巴巴地说:“那我们继续讨论滑雪的事儿?”
“那就周末,把那天那个小姑娘也叫上吧。”
连意风吓了一跳:“什么小姑娘?”
“你放假那天开家长会,跑到我面前告状那个,”连羽似笑非笑,“扎个马尾,长得挺可爱的那个。”
“她她她她?”连意风立刻跳起来,“关她什么事?才才才才才不理她,最烦她了!”
“你怎么说话结巴了?”连羽故作严肃,忍不住逗逗自家弟弟,“我觉得人挺好的,又懂礼貌,开会的时候你们班主任还表扬了她,成绩挺好。”
“谁谁谁谁结巴?”连意风满脸通红,“她成绩好个鬼啊!死读书!书呆子!你不知道!可烦了!”
连羽挑挑眉,连意风不敢吭声了,跳到一旁的办公室里,去写作业。
冬天天黑得早,他们在汽修厂吃了晚饭。开车回到连羽住的地方,连意风肚子又饿了,翻箱倒柜的,找出最后两包泡面。
“哥,你吃吗?”
连羽摇摇头,他满手都是汽油味,很难洗干净。一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法习惯这股味道,他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让人猜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连意风懂事,倒了一杯柠檬水给他。
“哥,我下午给那谁发短信了,她说这周末没空,她朋友过生日。女生过生日最无聊了,还不就是逛街逛街逛街。”
连羽笑了笑,说:“那改天吧。”
“嗯,我就是想和您商量,”连意风神色不太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可不是因为她不来我才改时间的,我那是因为这周天王发新单曲,琥珀作的词!”
连羽没说话,坐直了身体。他把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这杯子是朋友送给他的礼物,从日本带回来的,里面装了一座富士山,盛满水的时候尤其好看。
他很喜欢一句歌词,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
连意风的泡面好了,揭开了,满屋子的香气。这个屋子里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冷清清的,也就只有连意风在的时候,才能有点烟火气息。
连羽想了想,问他:“你这追一个写歌词的,也能算追星?”
“那当然,”连意风用勺子挑着面条,搅了搅,面汤的颜色一下子晕开来,“琥珀人气很高的,都跟你说了是内地版林夕,他的歌词要出合集了,您就等着瞧吧,准上畅销榜。”
连羽随手在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巾递给连意风。
连意风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的,但是其实家教很好,吃饭不会说话,也不会发出“嘶嘶”的吸面声。两个人就静静坐着,没多久,连意风就吃完了,用纸巾擦了嘴巴,才继续同连羽说话:“我记得有期电台做过他的专题,那个主持人说,琥珀之所以能红,因为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痛苦才是艺术的来源。他相信爱情,大部分的人也都曾经相信过,但是后来有一天,我们放弃了,他却还坚持着。所以琥珀这两个字,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种象征和寄托,就像是林夕一样,就像是梦一样。要是有一天,他不等那个人了,那他就不是琥珀了。”
连羽想起那首《我等你》,那一次姚小同的手机铃声响了很多遍,所以他印象颇为深刻。
“他不说再见,他不说不见,他不说此生还能不能见……看不见星星的夜啊,白了头的雪……等过下一季,好过忘了天长与地久……”
连羽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这个人为什么要叫琥珀?”
连意风想了想:“他有写过,好像是因为一个约定,你等等。”
说完,他拿出手机,在网页上搜出琥珀写的一首歌,《琥珀》,将手机递给连羽看。
“哪年哪月的哪一日,我赠他琥珀一块,他许我欢喜一世……年少的眼泪凝成霜 ,哭也哭不到他回头……就当命运亏欠他,想必明年今日没有我……”
“这是他的出道作品,MV就是讲一对年轻情侣,以琥珀作为定情信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分开了,女孩子就一直在她送他琥珀的树下等他……”
连羽一直盯着歌词,一动也不动。连意风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试探着问:“哥?”
再喊了两声,连羽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连意风,他的眼眸低垂,许多许多情绪掺杂在其中。要很多年后,连意风才能读懂当时连羽的眼神的含义。
连羽声音沙哑,隔了好久才说出两个字,他说:“琥珀。”
这两个字跌落在爱与恨的深渊,窗外是一片夜色,月儿圆圆,挂在天边,照一脸荒凉,像一个遥远的梦。
佛曰,不可说。
4.
翻过了一月份,西伯利亚寒流南下,全国大范围降温。连羽不幸中招,汽修厂太冷了,只有办公室才有暖气,他连续待了大半个月,回家后就倒下了。
正好工作室那边接了新的活,连羽把他推给了别的人,叫自己的助手来家里拿上次被他借走的工具。连羽的助理是个年轻女孩子,还在念研究生。
小女生本来就一直偷偷爱慕自己的领导,一听说连羽病倒了,她直接拎了一大箱子感冒药和装着粥的保温瓶上门,还十分夸张地抱了一束康乃馨,折腾了好久才腾出手脚来按连羽家的门铃。
连羽打开门,看到满脸窘迫的小助理,被她的架势弄得哭笑皆非。小助理扎高高的马尾,穿着白色长兔毛衣,外面披着一件格子大衣,看到连羽,立马松了一口气:“连老师好!”
还不等连羽开头,小助理就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到连羽怀中:“连老师你生病了是不是?我给你带了点这个,这个是退烧的、这个是止咳的、这个是消炎的……”
连羽有些招架不住,好不容易才将一大堆东西抱住。看着眼前明显带着讨好的意味,掀开怀中保暖瓶的女孩子,一个恍惚间,他好似看到当年的姚小同,那时候她也是这样,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都堆到他面前,只为博他一笑。
连羽忽然有些魂不守舍地想,不知道这些年,她都是如何成长的,他看不见她的这些年,她都是如何的模样。
姚小同出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陌生的女孩微笑着跟在衣冠不整的连羽身后进了他的屋门。
这都什么跟什么,姚小同抓狂,姐姐我在这里死皮赖脸住了这么久了,都还没进过那屋呢!
于是她大喊:“连羽!”
连羽回头看了她一眼,出自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砰”的一声关了门。
姚小同目瞪口呆,白白吃了一鼻子灰。
敢关她的门?开玩笑吧,她挽起衣袖,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开始敲连羽家的门,一边敲一边吼:“连羽,连羽,连羽!”
“连羽!开门!开门啊!”
连羽和他的助理在客厅里,尴尬地面面相觑,连羽揉了揉太阳穴,因为感冒严重,他此时脑袋沉得跟钻头一样。
“抱歉了。”他对他的助理说。
然后连羽走到门边,打开门,冷冷地看着姚小同:“姚小同,你适可而止。”
姚小同昂起头问他:“她是谁?”
“不关你的事。”
然后连羽关上门,他在门边等了几秒,门外再无动静。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连老师,你,你女朋友吗?”
“不是。”
见连羽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小助理赶紧把该带走的东西装好:“那连老师,我先走了。”
小助理走后,连羽在阳台边静静坐了一下午。他住的楼层高,可以俯瞰被烟雾笼罩的京城一角,车如流水马如龙,高楼林立。
这房子不是他买的,是签的十年长租,连羽从来没想过要在北京买房。倒不是因为房价太高,干他这行,随便一单收入都吓死人,就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恨北京。可是又为什么,执意要留在这里,他从来不敢细想。
风和雪一直没有停过,连羽在阳台坐了太久,感冒加重,他整个人烧得厉害,什么都没吃就睡下了。夜里连羽睡得半昏半醒,听到一连串急促的电话铃声。
“喂?”他十分不耐烦。
“连羽?睡了吗?”许念的声音传过来,十分急迫,“你能来三里屯一趟吗?”
“干吗啊?”
“也,也没什么啦,你过来再说。”
许念支支吾吾的,反而更让人起疑心,连羽从床上坐起来换衣服,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姚小同家紧闭的防盗门。
他开车赶到酒吧,还没找到许念,就先听到了一阵歌声。
连羽缓缓抬头向舞台中央望去,姚小同站在冷色的灯光下,半醉半痴地唱:“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那一刻,连羽觉得好似整个酒吧都安静了下来,至少他的耳朵里,只能听到一种声音。
她穿着黑色的露背吊带,涂着绿色的眼影,像是徘徊在人间的妖魅。
台下人群汹涌,她在明处,他在暗处,她看不见他,他却看得见她。
一曲结束,阮丹丹和许念赶紧上前,一把将姚小同给拽了下来。还在拉拉扯扯中,连羽三两步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来啦?”许念松了一口气。
连羽没说话,他盯着姚小同。姚小同抬起头,看见是他,咧嘴笑了起来:“连羽。”
她面色通红,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姚小同从小酒量在院子里就只能算吊车尾,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能不喝酒就不喝酒,过节饭局上敬长辈都是用饮料,她喝成这样,连羽还是第一次见到。
许念和阮丹丹将姚小同扶出酒吧,然后就偷偷摸摸跑了,剩一堆扯不清的旧账留给连羽。
雪花静静飘落,一阵寒风吹过来,姚小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整个人立刻清醒不少。连羽没有说话,将羽绒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姚小同眼角犹有泪痕,她看着连羽的眼睛问他:“为什么我不行?”
为什么她不行?连羽抬起手想要为她拭泪,手悬在半空又垂下来,他语气苦涩,摇摇头:“抱歉。”
姚小同不再说话,望向街道外,后海的一条街喧嚣热闹,夜才刚刚开始,多少灯红酒绿,多少寂寞心事,在这样的夜里更加让人绝望。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她的歌声轻轻飘荡在风中,打了一个旋,然后消失不见。
她记得连羽曾经对自己说过,如果相爱真的有感应,那么他们一定会再相遇。
所以这些年姚小同一直深信,她和连羽会再见面。如果爱情的满分是一百分,那么就算他不爱她也没有关系,只要她爱他爱到两百分,那么他们相加,依然是最完美的结局。
她本以为,会是这样的。
雪越下越大,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给了姚小同一种它会这样飘一辈子的错觉。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连羽,”她依然侧着头望着远处,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她又轻又苦涩地问,“我们能不能重新来过?”
第五章 你曾是少年
只有爱过的人,才懂这些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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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距离如今,已经久远成了掌心里的一个点。
夏天的时候,学校里的凤凰花提前开了,梧桐树又高又壮,叶子青翠欲滴。
数学老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下三角函数,姚小同趁机踢了踢前桌阮丹丹的椅子,对她比着口型:“丹丹,准备准备,还有两分钟下课!”
阮丹丹忍无可忍地回过头,恨不得用钢笔戳死姚小同,她小声地说:“姚小同!你这个疯婆娘!”
姚小同嘿嘿一笑,谄媚地扯了扯好友的头发,眼睛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手表的时间。等下课铃声一响,她就如同猎豹般迅捷地将书包往肩膀上一甩,手撑着窗棂利索地跳了出去。
众人目瞪口呆之际,姚小同已经跑到了教学楼下的空地上,摸出一个扩音喇叭大声喊起来:“连羽连羽我爱你!!”
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惊动了全校师生。
站在二楼走廊上的班主任气得将手中的课本朝楼下的姚小同砸过去:“姚小同你给我过来!”
“老师,现在是放学时间!”
姚小同笑嘻嘻地一边抱头东躲西藏,一边不忘盯着高一一班的教室。
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比如舒秦这样子的,背着书包从楼梯口出来,诧异地看了姚小同一眼,难得地主动开口,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可以啊姚小同。”
舒秦的小跟班们,立刻站成一排,冲姚小同敬礼:“姚姐!挺你!”
而此时,少年连羽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座位上,戴着耳机听着莫扎特,他手里的铅笔在笔记本上随意地涂涂画画,淡淡地丢下一句话:“谁都不准出去。”
连少爷发话了,整个高一一班的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而在外面等着看热闹和笑话的人,守了半天不见任何动静,不知道谁吼了一句:“男主角呢?”
“对啊,男主角呢?”
见无人应答,过了一会儿,大家也都悻悻地散场了。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少,而高一一班的教室门却纹丝不动,姚小同沮丧地垂下脑袋,阮丹丹幸灾乐祸地冲她放了一炮彩带,“砰”的一声,绚烂的彩带落了姚小同满头。
“你干吗!”姚小同抓狂。
“庆祝我们的姚公主,”阮丹丹煞有介事地搬起手指数起来,“呃……第328次失恋?”
姚小同一脸狼狈,日落西山,黄昏降临,终于等到连羽面无表情地背着书包从楼梯里走下来,她屁颠屁颠地跟上去,手中的喇叭丢在一旁:“连羽,连羽,你等等我。”
男生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却还是不易察觉地缓了缓脚步。
姚小同笑嘻嘻地跑到他身旁与他并排,兴高采烈地问:“怎么样?开心吗?”
“开心?”连羽迟疑地开口,十分不解地问,“你是指你像个白痴一样拿着喇叭堵塞交通这件事?”
“是啊,”姚小同完全没有听出对方口中的讽刺,一边比画一边高兴地笑着说,“万众瞩目,轰轰烈烈,多浪漫啊。”
“是挺浪漫。”连羽冷笑一声。
“对吧对吧,等以后我们都老了,回忆起你十六岁生日这天,肯定感动得老泪纵横。”
连羽懒得理她,姚小同再接再厉,咳嗽了两声,专门跑到他前方,张开双臂拦下他,认真地看着他说:“连羽,你看,今天天时地利人和,你就收了我吧?”
连羽瞟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姚小同有点心虚,她虚张声势地瞪了回去说:“你想啊,我们十六岁在一起,和二十六岁在一起有什么分别吗?反正七岁的时候我就……”
“闭嘴。”男生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打断了姚小同的话。
姚小同吞了吞口水,宁死不屈地将后半截说了出来:“夺走了你的‘初吻’。”
姚小同和连羽之间,实实在在是落地就有的缘分。
连姚两家向来交好,两位母亲怀孕的时候便开玩笑说好了,要是生了一男一女,那就定个娃娃亲。
于是刚刚升小学的时候,姚小同才不管什么分班名单和座位排序,背着书包一屁股坐在了连羽同桌的位置上,气焰嚣张得很。
刚刚开学,正好班上的女同学都自发地聚集在了连羽的边上。姚小同这么一坐,就如一座泰山,阻挡了所有女同学的靠近。
然后姚小同转过头去,看到连羽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姚小同立刻卑躬屈膝:“嗨,连羽,好巧,我们坐同桌。”
男孩微微蹙眉:“这不是你的座位。”
“这就是,”姚小同一口咬定,并且得意扬扬地说,“我妈说了,我以后会嫁给你的。”
连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最后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白痴。”
“你才是白痴!大白痴!”
男孩这下不吭声了,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姚小同一眼,然后正准备转身的时候,穿着蕾丝公主裙的女孩子忽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蛋。姚小同自此一战成名。
姚小同对连羽非我莫属的占有欲,很多年来阮丹丹一直十分困惑不解,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问姚小同:“你喜欢他哪点啊?”
“他好看啊。”姚小同斩钉截铁地说。
“哦。”阮丹丹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因为她其实也觉得连羽好看,这真的不是姚小同情人眼里出西施,连羽的好看,用老师上课讲的古诗来说就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等等,阮丹丹回过神来,对姚小同嗤之以鼻:“肤浅!”
“我就是肤浅,怎么着了?”
阮丹丹摇头:“那你这不算爱啊。”
“那什么才算是爱?”
“比如啊,”阮丹丹给姚小同举例,“比如哪天连羽被毁容了,或者半身不遂了,瘫痪了,你还爱他吗?”
姚小同认真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头:“会。”
阮丹丹愣了愣,然后看着姚小同的眼睛说:“……这就是爱。”
姚小同便开心起来,笑得两眼弯弯。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们正坐在学校附近的水吧里,等了一会儿,水吧门被推开,风铃发出一连串的响声,五六个男孩子走进来,买了饮料,离开的时候,为首的男生看到了姚小同,笑着跟她打招呼:“哟,姚公主。”
“不敢当不敢当。”
“怎么样?”舒秦笑得意味深长,“前两天战绩如何,拿下连美人了吗?”
姚小同向他抱拳:“革命尚未成功,小同仍需努力。”
舒秦哈哈笑,眉眼舒展开来,推开门走了。
姚小同看着他的背影,拉着阮丹丹跟她说八卦:“你知道前段时间有人卖舒秦照片的事吗?听说被一个神秘人士全部买走了,一掷千金啊。大家都在猜是谁呢。”
阮丹丹心不在焉,手中的吸管没戳准冰块,整杯奶茶都打翻了。
“你干吗?”姚小同看了她一眼,不忘继续八卦,这次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你说是不是白家那个大胸妹?我真是烦死她了,她总给我家连羽发短信。”
“没关系,”阮丹丹安慰她,“反正连羽也不会回的。”
| 02 |
那年元旦节,班里表演话剧,睡美人的故事,虽然老套得不能再老套,但是既然作为经典,就是用来被后人流传演绎的。
得知连羽会出演话剧,姚小同赶忙冲到厕所门口堵住文娱委员:“我演!我演!我要演公主!谁敢跟我争,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