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女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时候,最美的样子。
阮丹丹忽然难过地放声大哭起来,因为只有她知道,那个没心没肺地活了二十五年的,她最亲爱的姚小同,已经死在了那个夜晚。
就如同二十二岁的阮丹丹,死在了瑞士那场铺天卷地的大雪里。
姚小同的婚礼结束后,阮丹丹抱着绣球离开教堂。红色的跑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摇下顶窗,一阵风灌进来,她却只觉得更加烦躁。
出嫁的人不是她,她却好似胸中有一团再也燃不起来的灰烬,车堵在高架桥上,她冲外面望下去,这座城市永远都是这样的繁忙、拥挤。
忽然,阮丹丹想到什么,在下一个出口驶离了高架桥,掉头,直接将车开去了机场。阮丹丹关掉了手机,摘下墨镜,在大厅里抬头仰望屏幕,上面不停滚动着航班信息,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人离开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
她身旁有一对十八九岁的情侣,女孩笑着晃晃男孩的手:“等以后我们有了钱,一定要去一次拉萨。”
男孩笑着拍拍她的头:“好啊,等我们有了钱,还要买个大房子。”
阮丹丹向他们的方向看过去,十分遗憾地想,要是姚小同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同自己一起感叹,年轻真好。收回目光,阮丹丹看着自己手中的机票,正是女孩子心心念念的拉萨。
阮丹丹脑海里忽然有一个荒唐的想法,一张去拉萨的机票,或者是很多很多的钱,如果要用最虔诚的爱情去换,不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孩子,会不会换。
阮丹丹认识一个女孩子,如果是她,一定不会换,可是她在今天还是嫁给了别人。天意弄人,命运真是一场谁也逃不过的诅咒。
五个小时以后,阮丹丹抵达拉萨。她去过海拔更高的地方,所以并不需要担心高原反应。正好华灯初上,阮丹丹不知道去向何处,最后坐上出租车,让司机带自己找间清静的酒吧。
可是酒吧,又哪里有清静的呢,阮丹丹下了出租车,站在酒吧门口,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姚小同传染成了一个疯子,拉萨的酒,又不会比北京的好喝。
她推开门,年轻的歌手坐在台上轻轻地唱:“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
阮丹丹走到吧台,点了一杯威士忌。听到她的声音,坐在她旁边位置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阮丹丹手中的酒被吓得打翻在桌子上。
“连羽?你怎么在这里?”
连羽看着阮丹丹,没有回答。
其实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那年他们还在念高中,连羽和阮丹丹成绩优异,唯独姚小同最不务正业,成天想着怎么玩,有一次,她忽然兴致勃勃地跑到他们面前说:“毕业旅行的时候,我们去西藏吧!”
“西藏有什么好玩的,”阮丹丹鄙视她,“别人都出国玩呢,至少也是毛里求斯啊。”
“你们懂什么,”姚小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净化心灵,寻找灵魂之旅。”
阮丹丹简直懒得理她,低下头继续写作业。而连羽更是如此,手上正在画速写的笔停也没有停过。
姚小同却不依不饶,拉开书包拉链,一本一本地将书从里面往桌子上放,全部是关于西藏的自助游。
“去吧去吧,高考结束有三个月的假呢,去一趟也用不着多久,之后我们再去别的地儿嘛。”姚小同一脸憧憬,“坐火车穿越可可西西里无人区,想想都觉得好美。”
“再说啦,”阮丹丹耸耸肩,“喂,连羽,吱个声呗,你不答应,她今天就吵死在这里了。”
男孩这才停下手中的画笔,看了看上面的画,“哗啦”一声撕下来,递给姚小同,淡淡道:“知道了。
画中,是遥远的青藏高原,上面覆盖着皑皑白雪,阳光射下来,大地安静了。
姚小同抬起头,望向连羽,男生低着头,一点一点地用笔的另一头敲打着下一张画纸。
年少时候的约定,被遗忘在了时光的河里。
一个晃神的时间,酒吧换了下一首歌。一瓶威士忌喝到见底,阮丹丹示意服务员为自己满上。她和连羽没有继续交谈,坐得也不亲密,旁人以为他们是不相识的。便有男子笑着举着酒杯来找阮丹丹,笑着问她:“美人,不知道可否赏脸?”
阮丹丹还没说话呢,一旁的连羽一手搭在吧台上,一手端着酒杯,和对方碰了碰,淡淡道:“我代她。”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这架势,不懂的人也该懂了。来人耸耸肩,干了手中的酒,走了。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阮丹丹回过头来,酒吧晦暗不明的灯光落在连羽那张漂亮的脸上,他们有些微醺,不知道为何,她忽然一句恶毒的话脱口而出,她说:“连羽,我诅咒你一生不幸。”
连羽面前摆满空瓶,连阮丹丹都数不过来他喝了多少。他却面色如常,听到阮丹丹的话,甚至眉头也没皱过,只是从容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连羽手腕戴一串沉香木佛珠,发出淡淡的光泽,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无悲无喜。那一刻,阮丹丹忽然觉得,他所尽力维持的,所有的平静的表象都破碎开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伤心也能通过空气传染,可是她看着连羽的眼睛,忽然有一种感觉,姚小同有多痛,连羽必然比她更痛。
“为什么?”阮丹丹忍不住问。
“哪里来那么多为什么,”连羽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他眼眸清明,喧哗的酒吧、热闹的人群好似都与他无关,“和我在一起,她需要背负、背弃和面对的人与事太多了,而这些,原本都不应该由她来承受。”
太沉重的东西,由他来承担就好了。她应该绽放笑容的。
二十五岁,还很年轻,她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来爱上别的什么人,来忘记那些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过去。
阮丹丹怔怔地看着连羽:“为什么?你们可以为彼此做到这一步?”
“又是为什么,”连羽摇了摇眼前的酒杯,似笑非笑,夹杂了许多阮丹丹读不懂的情感,他说,“我只是不想,以爱为名,让她为我牺牲,让她成为我的一个影子。她是姚小同,她.....她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
因为,如果真的那样做了,那并不是爱,那是自私。
阮丹丹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
关于爱,关于爱人,关于生命,她需要学习的还有太多太多。她把自己困在自我和尊严的圈子里,不肯低头半分,最终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被自己深爱的那个人。
过了好久,连羽看着号啕大哭的阮丹丹,才重新开口,他摇着头,无可奈何地说:“阮丹丹,别这样。
恍惚间,阮丹丹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五岁。夏天炎热的篮球场上,连羽因为负伤不能上场,她和姚小同心安理得地坐在他身旁的遮阳伞下,舒秦在球场驰骋,她将手比成喇叭状大叫:“拦住舒秦,拦住那个小白脸!”
那时候,连羽也是这样,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阮丹丹,别这样。”
一晃八年过去,他已经长成白杨树一样的男人,她却依然同那时一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阮丹丹哽咽着说:“我错了,连羽,我觉得我错了,无论他爱不爱我,我都应该好好地告诉他,我们分手,并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别人。就算要结束,我也应该好好地、认真地结束它。”
连羽将手中的玻璃酒杯顺着吧台推到阮丹丹面前,轻轻地碰了一下。
“祝你幸福。”连羽淡淡地对阮丹丹说。
而他却在今天,失去了他最爱的人。
阮丹丹打开挎包,摸出关机许久的手机。她深呼吸三次,紧张地打开手机,那一刻,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舒秦的手机号码,她从来没有存过,却像生根发芽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就在这个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阮丹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屏幕显示来电人是她妈妈,阮丹丹接起妈妈的来电。
电话那头,阮母终于松了一口气,声音惶恐地问:“丹丹,你在哪里?”
“拉萨。妈,怎么了?我车停机场被拖走了吗?”
“不是,丹丹,你听我说,你冷静一点。你现在马上坐最快的一班飞机来加拿大,快一点丹丹,你爸爸出事了。”
阮丹丹眼角猛跳,手机“啪”的一声摔落在地。
阮丹丹脸色苍白地转过头望向连羽,手机里还传来阮母的声音。阮丹丹不知道该如何办,只能不断地重复她妈妈的话给连羽听。一旁的连羽却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摸出钱放在吧台上,一把将阮丹丹拽出酒吧。
幸好连羽一到拉萨就租了一辆车,一路上,连超了五辆车,以最快的速度将阮丹丹送到了机场。
阮丹丹在一个月前就办理好了加拿大的签证,准备去北美做巡拍,结果因为姚小同的婚礼更改了时间,没有想到,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拉萨机场里,全是来自五湖四海、世界各地的旅客,人人心中都有一段想要隐藏的故事。阮丹丹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浑身不停地发抖。
“我当时只有十七岁,”连羽说,“我都没有哭,阮丹丹,甭那么孬。”
那一刻,阮丹丹突然有一点点理解,为什么姚小同说,因为那个人是连羽,所以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爱他。阮丹丹进入安检前,她将自己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机递给连羽。
连羽不说话,垂下眼结果她的手机。阮丹丹说:“别告诉他。”
他点点头,顿了顿,还是轻轻摸了摸阮丹丹的头,对她说:“丹丹,祝你幸福。”
这是连羽这一夜,第二次对阮丹丹说出同样的话。
她认识他多年,他向来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却两次祝她幸福,一定是希望,她能够连他的那一份,一起幸福。
少年时代,因为姚小同的原因,他们不得不成为朋友,常常见面,一起游玩,渐渐地,也真的成了朋友。可是他们很少有别的交情,甚至没有存过对方的手机号码,不记得彼此的出生年月。
阮丹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其实那一年的夏天,连羽回学校办理转学手续,她在走廊上遇到他,他停下来,对她鞠了一躬,轻声说:“那个笨蛋,就拜托你了。”
再后来,姚小同为了他与家人决裂,阮丹丹也站在了姚小同的对立面,告诉她:“他有什么好?放弃他,你还有幸福未来。”到最后,是她亲自将姚小同的手,交给了别人。是她眼睁睁看着姚小同,嫁给了别人。
可是旁人再美再好,可是终究不是他。
不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一脸不满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却很温柔,将它披在姚小同身上的连羽。
不是那个黄昏,对她阮丹丹鞠躬,认真而郑重地说着“那个笨蛋,就拜托你了”的连羽。
她没有阻止过,反而煽风点火。
“对不起。”阮丹丹热泪滚滚而下。
连羽却轻轻地笑起来,他说:“谢谢你。”
4
也是这天夜里,姚小同和宋二回到他们的新房。房子是宋二亲自选的,他问过姚小同有什么要求,姚小同简单回答:“不用太大,安静就好。”
新房离市区颇有段距离,路旁绿树丛生,驶过一段上坡路,天边明月若隐若现。到了住处,宋二将钥匙交给姚小同,退开一步,让她来开门。
钥匙上还残留着宋祁临的温度,姚小同转过头看他。宋二站在姚小同身后,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他还穿着一袭白色西装,优雅地冲姚小同鞠了一躬,似笑非笑。
姚小同将钥匙插入门缝,轻轻打开。
灯光自动打开,温和的暖橘色,并不刺眼,屋内布置得简单大方。中央是室内花园,吊竹垂下来,台阶上摆满了苍翠的植物,间或有白色的花朵探出头来,在一室幽静中,显得格外美丽。
怪不得舒秦说宋二心思通透,看什么都准。
姚小同还楞在门口,宋二推了推她,走进屋内,打开鞋柜,拿出一男一女两双拖鞋,弯身放在姚小同面前。
进了屋,宋二问姚小同:“你饿不饿?”
姚小同有些想笑:“我饿了,你做饭给我吃?”
“不是,”宋二说,“我就只能牺牲色相,让你看个饱。
姚小同“扑哧”一声笑出来,宋二坐在沙发上,耸了耸肩,松了口气:“大小姐,您可终于笑了。”
“宋二,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才呢?”
宋二笑了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姚小同累得要命,干脆换了个姿势,直接躺在沙发上,大腿搭在沙发的枕头上,小腿悬在了空中。
“算了,”宋祁临说,“没事做,来打牌吧。”
“两个人有什么玩的?”
“连火车啊。”
说完,他还真的在屋里找来一副扑克。姚小同接过来,抽出里面的扑克,瞪目结舌:“这个签名,是科波菲尔的?”
宋二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
“你用来连火车?”
宋二没理她,接过她手中的扑克,熟练地洗过牌,分成两沓,递给姚小同一沓。然后也没说什么女士优先,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直接翻了自己手中第一张牌,是张红桃K,摆在桌子上。
姚小同只好也翻了手里的扑克牌,陪他玩下去。宋二放了轻缓的音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玩无聊的扑克牌,像是约定好一样,谁也不开口聊天,只一张一张翻着手里的牌。宋二运气比较好,赢的牌数多,可是连火车这个游戏的奇妙就在这里,怎么也没有办法彻底输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小同心不在焉,想着之后的事情,两个人好歹也是夫妻了,总不能这样尴尬地玩一晚上的纸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宋二——”
刚刚还懒洋洋打着哈欠的宋祁临,被她这么一叫,反而一下子清醒了,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干吗?你要我陪你睡觉吗?”
看着姚小同一脸被雷劈过的表情,宋二愤然捂住自己领口,一手指着面前的扑克牌:“我都陪你大战三百回合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姚小同乐不可支,从沙发上摔了下去。她躺在地毯上,继续捂着肚子笑:“宋二,你怎么这么有才啊?”
宋二手抱在胸前,也不肯伸出去拉姚小同,看她自己撑着沙发爬起来。
宋二打了个哈欠:“不跟你贫了,困死了,我睡觉去,房间你自个儿选吧。”
第二天姚小同醒来,愣愣地坐在床上,回不过神来。阳光透过窗帘落进来,她不喜欢睡醒后一睁眼就看到大太阳,便推卧室的门去了客厅。
没想到宋二已经醒了,他穿着卡通睡衣坐在沙发上,睡衣上印着路飞的通缉令,蓝色条纹,就差一个睡帽了。
姚小同从来没有想过,宋二在家会是这样子的。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一觉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是他。命运真是喜欢捉弄人。
姚小同还愣在原地,宋二正好抬头看到了她,冲她招招手:“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
“这些是什么?”
“别人送的礼盒礼金。”
“需要清点吗?”
“不用。”宋二淡淡道,“只是这个,大概是给你的吧。”
姚小同抬起头向宋二的手心望过去,只见她的新婚丈夫手里拿着一条琥珀坠子。泪状的结晶里完好无损地包裹着一只死去的蝴蝶幼虫,经过数千万年的沉淀,才得以重见天日,却永无破茧成蝶之日。就像那些埋葬在少年时代的心事,如美酒,如钻石,愈久愈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喏,我连嫁妆都给你了,你可不许反悔啊。”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这样漂亮的东西,”宋二有些唏嘘,“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熹微的晨光投下来,落在庭中的花园中,花木舒展,迎接新的一天。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收起来吧,”姚小同终于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琥珀,轻声开口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和一个朋友约定好的。”
那人是谁,也不必再提起。
十五岁那年春天偷偷跟在少年身后走了好久好久的那个女孩;十七岁那年夏天穿着超短裤站在教学楼下举着喇叭大叫“连羽连羽我爱你”的那个女孩;二十二岁那年秋天在机场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女孩;二十五岁那年冬天穿着白色婚纱翻墙逃婚的那个女孩......
谁没想过一生一世,谁没痛到相思灰烬。爱也罢,恨也罢,到了最后说再见的时候哦,空留下一段斑驳的岁月,参天的大树之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背着书包,她小跑着从身后捂住他的眼睛,有蝴蝶蹁跹飞走。
原来要越过一季,竟是这样容易。
系我一生心 第十一章 文/绿亦歌
第十一章 告别
------最遗憾的是,无论是谁,她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告别。
1
姚小同是在第二天下午才知道阮丹丹家出事的。
姚小同赶忙给阮丹丹打电话,电话关机,给她家别的人打电话也是一样的结果。姚小同又不愿意向自己家里询问,对于她的父亲,她始终耿耿于怀,不能释然。
朋友圈里问了一圈,大家都语焉不详,估计大部分人都和姚小同一样不太清楚,清楚的人也不敢多说。姚小同坐在凳子上,在为这事急得焦头烂额,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已经有了别的靠山。
姚小同这边犯愁焦急上火着,忽然手机一振,一条新的短信,发信人是一串数字,内容只有寥寥两句话:“她平安无事,不用担心。祝新婚快乐。”
统共十四个字。姚小同怔怔地看着这十四个字,这个号码她实在烂熟于心,删了又存,存了又删,到了最后,就算轻轻扫一眼便知道是谁。
要是换了以往,连羽主动给自己发短信,她必然高兴得能上房揭瓦,还要忍不住向阮丹丹炫耀,诸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之类的,可是它偏偏出现在此时。
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的时候。
隔了好久,姚小同仿佛才真的看懂这十四个字的意思,她动了动手指,想删掉这条短信,可是手上使不出劲儿,手一抖,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姚小同坐着没动,没有去捡它的意思。
“就这样吧,”她心想,“既然丹丹没什么事。”
可是听到响声,宋二赶忙从阳台上走过来,看到摔在地上的手机,弯腰替姚小同捡起来,一边递给她一边问:“怎么了这是?”
姚小同没回答。宋二倒是笑了:“对了,帮你打听到了,阮丹丹没事,现在估计在太平洋上飞着呢,她去加拿大。等事情稳定下来,你去办个签证看她就是。”
“嗯,”姚小同大概能猜到宋二这都是找谁打听的,她想起婚礼前阮丹丹和自己说的话,又忍不住问:“丹丹和舒秦,到底怎么回事?”
姚小同其实也不知道宋祁临对他们的事儿知道多少,不过眼下她也就只有他可以问了。
宋二倒也难得正经地回答她:“他们两个人,性格不太合适。”
“那我俩就合适了吗?”
话出了口,姚小同才觉得自己问得有些超出规矩了。好在宋二并不在意,他舒展着眉头笑,漫不经心地说:“咱俩这是搭伙过日子,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被他这么一说,姚小同才觉得心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莫名其妙轻了一点点。心事放一旁后,姚小同终于发现自己饿了。
宋祁临去冰箱和厨房翻了一遍,最后摊摊手:“要不我给你下苗条吧。”
姚小同觉得这么居家的话从宋二嘴里说出来,真是说不出的别扭,她赶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宋二弯身从冰箱里拿了个鸡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鞠了一躬,“夫人。”
宋二没用几分钟,煮了两碗煎蛋面。他没有把鸡蛋打碎,一个完整的金灿灿的煎蛋覆盖在面上,撒点葱蒜,香而不油,姚小同没忍住,连面汤都给喝了个底朝天。
宋二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说先让你填了肚子,再带你出去吃的。”
“没事,”姚小同笑着说,“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了。”
“你一个人都怎么过呢?”宋二突然有了兴趣,好奇地问她。
“有什么吃什么,”姚小同说,“有段时间潜心厨艺,伙食改善了不少,后来又给荒废了。”
“那有机会倒要领教领教你的厨艺。”
“也没什么,”姚小同轻声说,“没人评价过,我也不知道到底好吃不好吃。”
宋二笑了笑,没接话。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静,连落在地板上的阳光也像是静止了一般,只剩下堂中一株株植物,还舒展着枝叶。姚小同心底忽然生出些柔软,她爸纵是有千般不对,可是他给她选的人是宋二,这一点,姚小同实在是没话说。
随便想想,要是此时自己对面坐的人是舒秦一流,她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过了一会儿,宋二放下款子,说:“哎,姚小同,你想度蜜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