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玦知道规矩,他不问,自己就闭嘴。癸辰站在云玦稍前一点的地方,也是一脸木然,静等吩咐的姿态。
“教她什么了?”少尊不杀终于开了口。
癸辰答:“七宗、地域、仙草、兵器、妖兽、布阵、轶闻。”
少尊不杀的动作终于停下,他冷冷的目光投过来,云玦就觉得后背发寒。“没开始修炼。”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癸辰平静回答:“她体质特殊,还未开始。”
下一刻,云玦惊愕地发现自己整个身体竟是不再受她的控制,朝着少尊不杀飞去。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望着这张越来越近的冰窟一样的脸庞,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不杀的大手扣在她的腰间,云玦后背紧绷,却也恢复了知觉。
不杀猛地站起,重剑归鞘,握与左手。而他的右手紧紧扣着云玦的腰上,使得云玦整个人贴在他的怀里。
云玦大脑一片空白,任由被他带走。
“噗通!”
又是水。
“咳咳……”云玦剧烈浮出水面,剧烈地咳嗽着。待她胸腹稍微好些了,颇为紧张地望着蹲在池边的少尊不杀。
“会不会水?”
云玦僵硬地点了点头。
“很好。”不杀一下子站起来。云玦仰着头看他,只觉得他竟是那般高大。下一刻,有什么东西罩下来。云玦感觉整个人被往水下压去。
这里不是浴池,乃是一处冰池。四四方方的冰池,盖上盖子密不透风,云玦像一条鱼憋在下面。
?

修炼功法

?两条青色的柔尾拼命的扑腾,带起一阵阵水花。云玦整张脸憋得通红,睁大了眼睛望着池外的不杀。而不杀只不过冷冷看着她,丝毫不为她的安危担忧。
云玦觉得自己的胸肺就要炸开了,耳朵里也是一阵阵巨响。窒息的痛苦折磨着她,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抽搐。
两条柔软的青色尾巴扑腾的动作逐渐缓慢,她整个人慢慢向下滑去,生命的迹象几乎没有了。
“哗啦啦——”剧烈的水声冲进云玦残存的意识里。
好像可以呼吸了?
云玦大口吸了几口气,意识也一点点复苏,她费力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脸冰冷的不杀皱着眉,居高临下望着她。
下一瞬,云玦整个人又一次被扔进了冰池里。
胸肺炸裂的感觉再一次袭来,云玦只觉得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嘴巴里,哪里都是水。水越来越多,就快要把她的身体撑爆了。
“哗啦啦——”
云玦一身湿哒哒地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她强忍着内脏的抽痛,仰头怒视不杀,吼道:“你究竟想怎样?”
回答云玦的是又一次被扔进水里。
几次三番,云玦逐渐意识模糊。她头脑一直晕晕的,只记得不杀远远站着时的可恨形象。待她最后一次昏过去时,心里想着:等我比你强了,千百倍折腾回来!
正要再次将云玦扔进水里的不杀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手中的动作一顿。他走过去,蹲在云玦面前,眼角瞥见云玦两尾中的一尾末端处有一大块淤青,便伸手握住。却不想他的手刚刚碰到皮肤,两条尾巴敏感的颤动着,另外一条没有被他握在手中的尾巴一甩,划过一个完整的弧度。不杀及时后仰,但仍旧溅了一脸水。
癸辰自外边走进来,看着屋中的一切,脸色平静道:“把她交给我吧,癸辰必不私藏。”
云玦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是鸟语花香的仙境,生活舒适,家人陪伴。梦到后来,她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梦了,可是她却舍不得醒过来。
细微的脚步声在耳边徘徊,再次告诉云玦该醒了。
冰凉的帕子贴在额头时,云玦终于睁开了眼睛。丁酉把手放下来,静静站在一旁。
“我睡了多久?”一开口,云玦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多么沙哑。
见丁酉又要去寻纸笔,云玦忙把她拦下。算了,还是别麻烦人家了,睡了多久又有什么关系。
丁酉在一旁站了一会儿,还是去了案边,握着笔写了起来。云玦偏着头去望她,见她写了好久的样子。
素笺递了过来,云玦便见上面写道:
“那是净骨池,虽要忍受痛苦,却最是锤炼身体的地方。”
“整个隐宫被允前去锻造的,不过三人。”
“你睡了四日,癸辰宫主让你醒后觉得好些了去找他。”
“锤炼身体?”云玦一听如此忙拿开额上冰凉的帕子,然后端坐,内视身体。
丁酉见她这样,默默去端来早就熬好了的药粥。
云玦静坐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睁开眼睛,双眼中是不遮掩的欣喜。原来竟是真的!她体内的元力竟真的比之前充盈了许多!
这是丁酉也将药粥递了过来。云玦一口气喝了,便下了地,想要去找癸辰。
忽觉得丁酉似有话要说的样子。
云玦回过神拉着她的手,问:“怎么了?”
丁酉身子缩了缩,她身子本就纤细,如此更添了几分可怜。
“自从到了这儿,我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你。这一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虽说现在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子,可是将来但凡我有能力帮你,定不会推辞。”
虽然丁酉遮着脸,可是云玦知道她正仰着脸望着她。云玦索性也目光磊落任她打量。
丁酉慢慢将手抽出来,她摇了摇头,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见此,云玦也不勉强。自寻癸辰去了。
癸辰正坐在湖边钓鱼。
“宫主。”
癸辰应了一声,继续钓鱼。
云玦便站在一旁看他钓鱼。一开始的时候,云玦十分敬畏癸辰,可是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云玦方知癸辰是个好脾气有耐心的人。相比于隐宫其他的人来说,云玦算是和癸辰接触比较多的人了。
癸辰钓了一篓鱼才罢手。丁申走过来,接了这满满一篓的鱼,拿回去煮鱼。
癸辰拍拍了身边的地方,示意云玦坐过来。云玦便挨着癸辰坐在湖边,她的两条尾巴自然地垂在湖里,清澈的湖水湿润着她浅青色的尾巴。
“你之前南沼域,不过是普通凡人。来到溪泽之后才开始踏上修真的路。”癸辰缓缓开口,一旁的云玦听着下文。
“你没有进入什么门派,也没有拜师,但是却用很短的时间突破了破体境,这是为何?”癸辰问完就回过头来看她。
云玦面色平静,实话实说:“侥幸遇到高人帮助。”
“高人?”癸辰的声音略带嘲讽。
云玦垂着眸,道:“天玑宗容拾。”
癸辰又看了她一眼,继续说:“少尊将你交给我,而这一年我只一味让你背书识物,半分功法招式未曾教过你。你可有不满?”
云玦道没想到癸辰会问她这个,她几乎想也没想就说:“有得学就是好啊!”
癸辰略带吃惊地又看了她一眼。
云玦不太懂他这个眼神什么意思,又问了一遍一年前她曾问过的那个问题:“那个……少尊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癸辰点了点她的头,略无奈地说:“就不能动动脑子?自然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如今你学好本事自热就是报了少尊的知遇之恩。”
报知遇之恩?这算哪儿门子知遇之恩?简直莫名其妙。
癸辰似知道她所想一般,道:“少尊是对你极重视的,就说那净骨池,至今也只不过三人去过。”
“一个是你?”云玦偏着头问,她倒不是想知道究竟谁去过,她更想知道少尊不杀为什么对她亲睐有加。
“我、癸戌,还有你。”癸辰面色一沉,却不想再说了。云玦自觉地不再去打听癸戌是谁,她刚刚看得真切,癸辰正是在提到癸戌的时候面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云玦换了个话题:“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
“自然是有理由的,”癸辰摇头,“你瞧着这隐宫的人个个都十分有本事不成?”
云玦沉默了,据她所知,整个隐宫简直就像一个小型的城池。这里的人安居乐业,甚至成婚生子都是自由。若说与城池不同之处,就在于城池中百姓要交税,而隐宫却可以白拿少尊分的东西。云玦自觉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可是与隐宫里的人一起却并非垫底的。
少尊建这么一处隐宫究竟要做什么?这是云玦心底的疑问,不过她却并没有问出来,她很清楚癸辰不会告诉她答案。
“把手给我。”
云玦从杂乱的思绪里跳出来,乖乖伸出手来。她对这句话一点都不陌生,癸辰每次对她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就是又有任务给她了。
银色的光芒闪过,癸辰空无一物的手中多了一卷卷轴,他将其放在云玦的手中,道:“朔雷咒。”
云玦手心微颤,这是癸辰第一次给她修习功法。
癸辰又道:“该了解的东西也都记得差不多了,自今日起,每日打坐修习内元三个时辰。这朔雷咒乃属雷性,且阴,与你属性尚搭。三个月内修炼至大成。”
癸辰站起来,顿了顿又添了一句:“三个月之后该领任务了。”
癸辰所说的任务,云玦无暇顾及,她满脑子都是朔雷咒!她终于有了第一本可以修习的功法!她火急火燎地奔回去,一头栽进房子开始修炼。
丁酉便在外面守着,若云玦需要什么便及时送上。
这三月时间一闪而过。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丁酉迈着小碎步疾步走进去,略焦急地看着云玦。两个人相处久了,有时并不需要语言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云玦朝着丁酉笑了笑,她忽得伸出左手,只见白皙纤细的手指逐渐爬上星星点点的雷光,染着雷光的食指轻轻一点。空气似乎出现了一层动荡的波纹。
丁酉欣喜地拍起手来。
云玦却仍旧在笑着,她忽然又用食指临空画了道简单的符。只见不远处半开的两扇门“轰”的一声碎裂开来。
丁酉拍了一半的手僵在那里,盯着门外,显然是被门外的人吓了一大跳。
“宫主召。”板着一张脸的丁申站在门口。
丁申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是跟在癸辰身边的,他经常替癸辰传达意思。明明年纪轻轻,却始终板着张脸。明明会说话,却不比不会说话的丁酉多说几句。
丁申传达了癸辰的意思,转眼间就走了,连一个回复都不等。
云玦转过身来,握着丁酉的手:“你若是喜欢也可以修炼,终归阁就有一些底层的功法可以用的。你若喜欢,这朔雷咒也可拿去学。”
丁酉惊讶地看着云玦,转而摇了摇头。她遮着脸,云玦看不见她眼中的暗淡。
此时云玦心里高兴也没有多在意丁酉,急忙就去找癸辰了。她刚刚踏进大殿,背对着她的癸辰就转过身来,道:“明日出宫,执行你的第一次任务。”
?

花口脱险

?聚妖谷,如钻食人花花心。
这就是云玦的第一场任务。
她拖着两条尾巴小心翼翼地走在森林深处寻找食人花。之前癸辰让她背诵仙界仙草谱图的时候,她就记下了食人花的模样。
食人花是一种统称,指食肉的一类植物。
而云玦今天要找的如钻食人花是食人花中的一种,半人高,叶子碧绿,花朵血红。其花共三瓣,三瓣花瓣的色泽一片比一片深,颜色最深的那一片花瓣微微蜷缩着,内里带着锐利的牙齿。如钻食人花的花心也如鲜血一般红,可入药。
云玦在聚妖谷找寻了近两个时辰,直到日头偏西,终于找到了第一株如钻食人花。这株如钻食人花傍着一棵古树,三片花瓣蜷缩了两片,看来还没有完全成熟。云玦略放了放心,她小心翼翼靠近,在还有三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咽喉乃人的命害,于植物来说又何尝不是?
云玦眯着眼,调动元力,全部凝于左手。银色的光芒在她的左臂皮肤表层之下缓缓浮动,并且逐渐下移,全部汇聚在食指之上。
云玦朝着仍浑然不觉的如钻食人花猛地一指,食指之上雷光闪现,只见雷光最强的那一刹那,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冲体而出,直奔如钻食人花而去。如一把利刃插到花茎。那两片蜷缩着的花瓣剧烈颤抖起来,似乎挣扎着舒展开来。
云玦没有给它喘息的机会,紧接着又是第二道攻击,第三道攻击。
花朵终于离枝。那原本蜷缩着的花瓣终于舒展开来,三片花瓣不停的抖动着,并且喷出白色的汁液。云玦后退了两步,警惕地望着它。
花不离枝。如钻食人花也是如此,将花朵从茎叶上看下来,自然活不成。
云玦警惕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落在地上的血红三朵不停发颤抽搐着。过了大半个时辰,如钻食人花终于不动了。云玦又是一道雷剑射过去,如钻食人花并没有反应,其中一片花瓣甚至被削去了一块。云玦终于放下心来,她警惕走过去,将已经死了的如钻食人花放入特殊的藤木盒中。她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
云玦转身的那一刹那,忽觉不对劲。敏感的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两条尾巴拍了两下,似乎碰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云玦大感不妙,立刻回头。瞳孔猛地放大!
黑色的藤密密麻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过来,眨眼间的工夫就将此处原本的青绿盖上了黑色。云玦急忙后退,却不料黑藤已经缠上了她的尾巴。
云玦狠下心来,朝着尾巴上的黑藤连续甩了两道雷剑,终于使得黑藤退下。不过她的尾巴却也误伤了。云玦顾不得许多,等尾巴上的黑藤退下后,发疯似的后退。
然而,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视线里已经全是黑藤了。
云玦咬咬牙,消耗着体内的元力奋力厮杀,将一次次缠过来的黑藤砍得七零八落。可她体内的元力也在逐渐消退着。云玦知道不能这么耗下去,她一边奋力回击,一边查看着地形。此地入眼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一时间连东西南北都分辨得不甚清楚。
斩断身前一根盘过来的黑藤,云玦便觉腰间一凉,她低头一看,一根粗壮的黑藤已经缠在了她的腰上。她急忙伸手去挣脱,却不想这根黑藤带着巨大的力气怎么都挣脱不开。更可怕的是,刚刚挣脱了两三下,又有两根黑藤缠了上来。
云玦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栽去,黑色的藤蔓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将她腰下全部包裹。她整个人就被黑藤向后拖去。
柔嫩的尾巴拖拽中划了一道道血痕,云玦忍着痛想对策。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她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这是黑焦的藤,而这黑焦正是食人花中的皇后!此时她不得不庆幸癸辰让她背了一年的书!
黑藤裹着云玦不断向后拖去,然后忽然凌空。云玦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黑焦花已经近在咫尺。
如钻食人花体型在食人花中已经算大的了,可是和黑焦花比起来就显得不起眼了。黑焦花高如古树,树端七片黑色的齿状叶子高高向上,护着当中的黑焦花。黑焦花,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像烧焦了似的,黑乎乎一片窝在一块,并且淌着散发恶臭的黑色臭水。脏兮兮的,实在不能称之为花。不过黑焦花进食的时候又会突然之间绽放,一朵绝美的墨色花犹如黑宝石一般,璀璨夺目。
就像此时。
前一刻还皱巴巴的黑焦花,在黑藤将云玦捧到它面前的时候,忽然之间完全展开,半人大小的花朵绽放开来,并且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甚至将原本的恶臭味儿都遮去了不少。
不过此时此刻云玦可没有一点心思去欣赏它的魅力。盯着近在咫尺的黑色花朵,云玦突然伸出左手,将早已酝酿多时的全力一击攻向了黑色的花心!
雷光闪烁,发出细微的噼啪的声响,黑焦花颤抖着,连带着过着云玦的黑藤都跟着一起颤抖!就是在黑藤颤抖的那一瞬间,云玦右手握着一把匕首狠狠地戳向腰间的黑藤!这匕首正是临来时丁酉塞给她的,还多亏了她。
黑藤吃痛送开了些,云玦瞅准机会尾巴一甩一扭,脱离黑藤的钳制,整个人从高处跌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云玦闷哼一声,却根本来不及呼痛,转身就跑。
然而,大怒的黑焦花不停地颤动着,黑色的粘稠汁液源源不断的喷出来。无数的黑藤再一次朝着云玦冲过去。
没有双腿,只靠两条尾巴移动的云玦本就行动得慢,更奈何穿过荆棘林的时候,两条尾巴被刺一扎,狠狠的一疼,不停的抽搐。就是这么一耽搁,黑藤再一次缠了上来,将云玦整个人包裹起来。这一次却是从胸部以下全包裹住了。
云玦望着自己划伤滴血的尾巴,闭了闭眼,如果她还有双腿……
黑焦花的香气越来越浓郁,黑色的粘稠汁液浇了云玦一身。云玦裹在黑藤里的手拼命挣扎,直到整个人被扔进了花心里,她的双手终于恢复了自由,然而太晚了。
花瓣内力的尖齿狠狠咬着她的身体。她的两条尾巴比别的地方更要敏感,此时因为疼痛不停的翻腾,溅起一阵又一阵黑色汁液。
云玦仍不死心,握着匕首的手使出最后的力气朝着黑焦花的牙齿狠狠地刺去!
一声脆响,碎的不是牙齿,却是她手中的匕首。
浓郁的花香熏得云玦睁不开眼睛,在这浓郁的花香里,云玦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后背的刺痛让云玦突然一惊,快要散去的意识再次凝聚。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云玦狠命推着挤过来的牙齿,尖利的牙齿咬得她整条胳膊血肉模糊,可是她就是不松手。因为她知道,一旦松手了,就真的结束了!
好不容易重来的人生就会结束!她不甘心!
“啊——”痛楚袭来,云玦吃痛喊出来,其中有疼痛,也有不甘。
忽然间,一抹淡黄色突然自下发氤氲开来,云玦霎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胀。她低下头便看见悬在腰间的碧玉轻轻摇晃着,不知道为什么云玦似乎看见了玉中沉睡的少年睁开了一双桃花眼。
“啊——”容不得她多想,再一次疼痛袭来,这一次的疼痛却不是来自于黑焦花的啃噬,而是来自她身体的内部。
等到痛苦结束,云玦再次低下头的时候,第三尾已经长了出来。鹅黄色的第三尾。
原本消耗殆尽的元力竟然是霎时充盈起来。
左手动了动,云玦费力地画出一道复杂的符——朔雷咒第九咒。
被古树枝叶遮挡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隐隐有着惊雷在酝酿。“轰隆隆——”当惊雷炸响的时候,云玦眯着的双眼突然一亮,左手小指轻轻一点。惊雷似乎有着指引,直奔黑焦花而来。黑焦花大为慌乱。然而一切都迟了,惊雷劈下来,落在黑焦花上。黑焦花突然发出婴孩的尖利啼哭声!如咒如魇!
紧闭的花瓣挣扎着张开,将其中的云玦甩出去。
云玦狠狠摔倒地上,胸腹一阵澎湃,一大口血吐了出来。她胡乱抹去嘴角的血迹仰头去看,黑焦花还在拼命的挣扎。云玦咬了咬牙,忍着全身的疼痛一点点向后移。她全身都是伤,血肉模糊,尤其是三条尾巴还在汩汩向外淌血,此时一阵阵痉挛,完全使不上力气。她只能像个残废一样一点点向后移动,虽然动作缓慢,却每移动一下都能带着整个身体火辣辣的疼。
被一道惊雷劈中的黑焦花拼命的挣扎着,巨大的疼痛让它快要发疯,连带着无数粗粗细细的黑藤都跟着狂舞。被疼痛折磨的黑焦花转动着硕大的头颅,忽然转过来望着云玦。
云玦一惊。
黑焦花果然发怒一般,张着血盆大口朝着云玦扑了过来!
刚刚的一击已经用光了云玦所有的元力和力气,此时黑焦花再次袭来,一股绝望从云玦心底生出来。
在黑焦花黑色的汁液洒了云玦一脸时,一抹青色的光芒霎时冲破天际。前一刻还无比猖狂的黑焦花在一瞬间枯萎下去。
云玦惊愕地望着这一幕,她僵硬地转过头,轻念:“容拾?”
?

身世之谜

?站在她身后的正是一年未见的容拾。
容拾面无表情,但是背在身后微微发颤的手出卖了他的紧张。他悄悄舒了口气,一步步朝着云玦走去。
容拾站在云玦面前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看着她。两个人一高一低瞪了会儿眼,还是云玦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带着血。
容拾急忙向前一步,将她打横抱起。靠近容拾,云玦有些紧张。从第一次见到容拾的时候,他就是一个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仙人。而现在她这个泥人被他抱着,她竟是生出了不好意思弄脏容拾仙袍的念头。
“我……”云玦刚说了一个字又开始咳嗽起来,内脏一阵阵抽痛。
“别说话,我先带你离开这里。”容拾抱着云玦转身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目光向前。
云玦忍着痛楚,仰着脖子,顺着容拾的目光向前看去。在很远的地方,不杀抱胸站在那儿。像是站了很久的样子。
云玦的心霎时缩紧了,环在容拾脖子上的手微微颤了颤。容拾微垂眸,他顿了顿继续抱着云玦向前走去。
“少尊。”在距离不杀百米的距离时,容拾停了下来。
不杀却不说话。气氛一时尴尬。
“咳咳……”又一阵疼痛袭来,云玦觉得内脏也跟着抽搐起来,她摇了摇头,勉强保持镇定,在这种情况下,她真担心自己昏过去。
容拾看了一眼怀里的云玦,冷着脸对不杀说:“她受了重伤,不易耽搁。”说着就要走。
不杀却有了动作——抱胸的手放了下来,冷冷的目光盯着容拾怀里的云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