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初语站在公交车车站,她用力摇了摇头,想甩开那些早已经逝去的回忆了。其实她过去的所想也没有错,陆湛江就是她世界里的一个梦,最终那个梦如同泡沫一样破碎掉了,于是她回到了现实中。都说爱情能伤人肺腑,但只要自己愿意,其实也可以走出来,而她聂初语终究也是现实的,否则不会在和陆湛江闹得最僵时,找他要了一百万,说是人货两清的心思,未必没有为自己打算的心思,如此算来,其实她已经赚了,于是没必要做出一副委屈的面孔来。
对她而言,陆湛江就是那个梦,梦总会醒,也不属于自己,而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俗人,自然不属于陆湛江的那个世界,属于她的应该是周瑾峰,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和周瑾峰在一起时,她不会惶惶不安,不会像踩在棉花上落不到实处担心随时掉下来。
聂初语,原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周瑾峰才是自己的未来。
她的手微微捏紧,然后闭上了眼睛,那希望这一切的喧嚣早点过去,这样她就可以和周瑾峰过上平凡但却安心的生活了,而她也不会对这座城市有任何的不舍,这一切都会过去,她睁开眼睛,事情都发展到此刻了,她竟然还为了节约钱而选择坐公交车,仿佛笑自己傻,她笑了一声,随即招停一辆出租车,坐到之前金浩留下的地址去,这一刻的她内心格外的平静。
到了地点,聂初语从出租车上下来,给了费用后,便向着安川市著名的会所“清风居”走去。在这座城市待了好几年,她也曾路过这里,每次都是晃眼而过,在某个瞬间,也曾感叹过,自己这辈子也许都无法进入这里,未必是没有足够的钱进入,而是根本不舍得花如此多的钱只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上。如今她能走进这里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因为还只是下午,会所里人并不多,宽敞的空间立即显得有几分空旷起来。她刚走进去,立即就吸引了服务生的注意,前来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在她说了是来找人时,立即领着她去前台。
聂初语知道对方是在查她所提供的信息,当查到后,对方冲她笑笑,“聂小姐,请跟我来。”
聂初语跟着服务生,来到了一间包房,包房低调华丽,颜色却有些暗淡,黑白灰镶嵌的色调,却没有阴郁之感。包房里还没有人,服务生为她端上茶和果汁等饮品后便走了出去,于是这略显空旷的地方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盯着眼前矮桌上的果汁,手伸过去,沿着被子边缘轻轻滑动。
金浩约的时间,他却没有到达,这是在给与她心里压力?她越是一个人待在这样的空间,就越容易胡思乱想,从而显得慌乱,在金浩提出了任何条件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恨自己变得如此世俗,竟然能够去猜测别人的心思,而不是像过去那个单纯得有些愚蠢的女孩,但又怎么样呢,她过去再单纯美好,也不过成为他人的替身。
指尖微微用力,杯中的液体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在矮桌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这时,门被推开了,她立即看了过去,并站了起来。
金浩嘴角微微勾起,将聂初语上下打量了一下,在看到她紧紧攥着的手时,轻笑了一声。他走了进去,神色轻漫,“聂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语言如此友好,只是态度却如此的理所当然。
聂初语勉强的笑笑,“是我来得早了。”
金浩闻言又看了她一眼,这次却是带着些许审视了,明明看上去普通得不行的一个女人,就算有些漂亮,也算不得特别,至少他绝对不会相信陆湛江会因这个女人身上的美色所迷惑,这样的一个女人究竟是怎么让陆湛江感到特别的?金浩眼神一凝,似乎想到了,释然的笑了笑。
跟着金浩进来的齐生则站在金浩身旁,并不说话,仿佛一个会动的机器人似的。
聂初语对上金浩审视的目光,“金先生,我有自知之明,我身上绝对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会找上我,想必是因为陆湛江的关系。所以我想对金先生说明,我对陆湛江的确没有什么影响,我和他的确在一起过,但他只是把我当做另一个人而已…”
“聂小姐,我以为我在电话中说得很清楚了。聂小姐如此漂亮,不用妄自菲薄,何况什么事都得试一试不是?也许会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聂初语咬着下唇,知道对方找上了自己,就没有打算放过自己了,有些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的笑笑,“我知道,只是害怕金先生过分高估我,从而会失望。”
金浩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似的,“聂小姐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对陆湛江心里有着她的信心吗,她没有失忆,记性也不是很差,于是清楚的记得陆湛江坦诚他找上她的确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在那个瞬间,她竟然可笑的想责怪他为何那么诚实,哪怕是骗着她,她也会相信他的啊,为什么要告诉她事实,让她知道,所有的幸福全都是假象,他对她所有的好,全都不属于她聂初语,如同温珂看她的眼神那样,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罢了。
聂初语认命,“那金先生希望我做什么?”
“不急,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她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她用左手捏着自己的右手,然后抬头郑重的看着金浩,“是不是我做到了你的要求,你就会放了周瑾峰?”
“当然。”
“金先生,做交易时,我并不怕付出什么,但我怕我付出了什么也得不到。我想和他见一面,否则我怎么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如果…”她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笑,“相信金先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我没有看到他,心里总归不安。你也知道,一个人的情绪很影响他做事,心都不安了,或许很多事都做不好了。”
竟然威胁他?金浩眼中略带玩味,也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没趣嘛,他冲齐生示意,齐生立即出门,在几分钟后,齐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部手机,然后拿着手机走到聂初语身边。
聂初语几乎下意识就明白了这部手机的意义,她伸手想拿过手机,金浩脸色冷了下来,“别得寸进尺。”
聂初语只好收回手,凭借着齐生的手,从手机上屏幕上看到了被用绳子绑起来的周瑾峰,他嘴里塞着东西,有人拿掉了他嘴里的东西。
“小语,你别管我…你…”
周瑾峰还来不及说完,嘴里就又被塞了东西,紧接着手机上的画面消失了。
聂初语脸色刷白,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眼睛红了。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周瑾峰就不会遭受这样的苦了,全都是她的错。
金浩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想让他少受点苦,那你就听话一点,这样他就可以早点出来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聂初语看到金浩的笑,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她好恨,为什么命运只能够掌握在别人身上,为何她连自己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都没有,她只是想简简单单的过这一生,连这个都不可以吗?

聂初语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任人为所欲为的木偶,任由他们把自己打扮成各种样子,在她脸上涂涂抹抹,然后又换上各种晚礼服,她不需要有想法,只需要听从就好,最好是把自己想象成一滩泥,任人揉搓成各种形状。
她甚至连看镜子中的自己都不想,反正这都是别人希望的样子,而不是她自己想成为的模样。
金浩站在一边审视她,经过一番装饰后的聂初语,终于有了那么点是陆湛江曾经女人的感觉了,他走到聂初语的面前,笑着垂下头,有些亲昵的靠过去,在看到她身体躲避的动作时,嗤笑一声,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可以开心一点,你等会儿会遇见的是你的旧情人,而不是你的杀父仇人。”
聂初语蹙了下眉,金浩这才放开了她的下巴,只是眼神却深邃无比,“就算有了新情人而对旧情人没有感情了,也给我装出点感情来,别忘记了你的新情人现在在哪里。”
金浩满意的看到她身体抖了一下,于是笑了起来,站到了聂初语的身边,“来,笑一笑。”
聂初语这才对着镜子做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来。
金浩看着被自己控制着的聂初语,眼里闪过一丝戾气,陆湛江,我要看到你生不如死,把你当初在我身上留下的伤痛加倍还给你,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了。
“准备好了我们就走了。”金浩伸手拦住聂初语的腰,在感觉她身体越发僵硬时,脸上的笑越发浓烈了起来。
金浩带着聂初语来到酒店门口,已经等在这里的齐生立即走向金浩,并冲着金浩点了点头。
金浩便知道,这次的酒会,陆湛江会出席了。陆湛江即使回到了安川市,想必也不能让“皇城”老大顾长夜放心,于是让老六项天逸辅佐,明面上自然是让项天逸帮着陆湛江处理一切事物,但稍微知道内情的便知道这是顾长夜让项天逸监视着陆湛江,毕竟陆湛江和顾长夜不和的事不是什么大的秘密。于是这样的场合,究竟是项天逸还是陆湛江出席,谁都说不一定。
陆湛江亲自出席,看来陆湛江对顾长夜所作所为倒是清楚得很。
金浩冷笑一声就拉着聂初语走了进去,如果这次陆湛江出事,他就不信了,原本就和陆湛江有隔阂的顾长夜会毫无保留的保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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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初语跟在金浩身边,随着他去和众人交谈,她只需要带着浅淡的笑,然后接受着别人打量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审视的也有艳羡的,也有意味深长的。这让她知晓了,金浩在这些人眼中地位非凡,这让她想到当年陪在陆湛江身边的生活,每当碰到了认识他的人,都会反复的打量着她,好像对方在找她身上的特别之处,以至于让陆湛江这样的人停留,聂初语,承认吧,那时候的你享受着那样的目光。
别想了,都过去了。
金浩继续与人攀谈着,她则在对方看向自己时露出恬淡的笑。
一出现在大厅的陆湛江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没有办法,谁让“皇城”这两个字太过深入人心了,而陆湛江作为“皇城”的当家人之一,自然受到瞩目,何况抛开陆湛江与“皇城”的关系,他自身的能力和处事风格也足以让人侧目,何况这位还是唯一敢和顾长远叫板的人,光是这份胆识也让人敬佩。
当大部分人都有意无意的向陆湛江靠近时,金浩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看了聂初语一眼,却是拉着她向陆湛江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湛江的视线在大厅游走了一圈,当视线扫过金浩时,视线有短暂的停顿,但快得让人反应不及。当陆湛江漫不经心的与人寒暄时,在陆湛江身后不远处的陈平和纪年都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诧异和疑惑,陆湛江与聂初语之间的事,他们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大体上却还是知晓,那个早已经离开的女人,如今再次回归,尤其是还和金浩在一起,如果不是别有所图,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陈平随即看向陆湛江,发现他没有任何反常,仿佛刚才陆湛江完全没有看到金浩,更没有看到金浩身边的聂初语。但陈平和纪年跟随了陆湛江多年,对陆湛江谈不上完全了解,也能了解几分,陆湛江绝对有所动容。从陈平和纪年的角度而言,虽然不知道陆湛江对聂初语的具体感情,但陆湛江和聂初语在一起的那两年,绝对是陆湛江最轻松最愉快的时间。
陈平向纪年示意,纪年点点头,陈平便跟上了陆湛江。陆湛江脚步一顿,似乎知道自己这两个得力手下准备要做的事,只是转眼之间,他没有理会,选择了放任。
纪年则开始盯着金浩的一举一动,金浩这般行为做得太过显眼了,如果真是为了想借聂初语的手从陆湛江这里得到什么,完全没有必要亲自出马,但如果不是这样的目的,好像也说不通,无论如何,多加注意总归没有错。
此刻金浩正和一位杨姓老板交谈着,杨老板和金浩一边说着话,一边目光打量着聂初语,似乎对聂初语很感兴趣。杨老板拐弯抹角的夸着金浩有眼光带着这样一位绝色佳人,同时又探寻着聂初语和金浩的关系,在金浩无所谓的表情中,杨老板看向聂初语的目光就越发□□了。
聂初语心底发寒,从金浩和杨老板的交谈中可以看出,他们二人有着合作,合作还未谈下来,而杨老板如此的意思很明显了,想让金浩忍痛割美。她似乎懂了金浩的打算,如果陆湛江对自己没有半点反应,那他就把自己送给这位大腹便便的杨老板,总归要榨干自己的所有价值。她咬咬唇,瞪向金浩,他却吐出“周瑾峰”的口型,她立即不再做声了。
纪年蹙眉,随即回到陆湛江身边。
纪年回来后,陆湛江仍旧与人交谈,当谈完后,陆湛江轻轻扫了纪年一眼,纪年立即上前。
“金浩应该是来拉合作的,因为之前的一些事,不少人都持观望的态度,他现在应该有些着急了,在不停的拉投资人。”纪年垂下头,声音压得很低。
陆湛江眯了眯眼,他倒没有想到金浩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嗯。”
见陆湛江没有再过问了,纪年犹豫了几秒,“聂小姐她…”
陆湛江却没有听纪年说话,直接抬步走开,纪年长着口,随即选择闭嘴。陈平拍了拍纪年的肩膀,对于陆湛江的私事,向来只能陆湛江自己决定,他们在陆湛江未给与任何指示时,最好什么都不说,哪怕心知肚明。
聂初语咬着唇,假装没有听见金浩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她看向另一面的玻璃墙,上面映着浅浅的人影,原本应该看不清谁是谁,她却还能够一眼就看出那个被众人围着的陆湛江。他在这座城市,这座城市说大不大,毕竟他的消息总能够从某些杂志上得到,说小却也不小,至少她从未看到过他,哪怕在同一座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知道了他,以他忙碌的程度,会不会在看到自己后,早已经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
或许吧,她垂下头,有些无趣的想着。
突然一名女子拿着酒杯急匆匆走过来,因为一直和男伴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酒杯里的液体洒了些出来,刚好倒在了聂初语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子显得有些慌乱,似乎很害怕聂初语会责怪。
“没什么。”聂初语笑笑,冲对方点点头,然后看向金浩,示意他自己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金浩点了下头,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聂初语提着裙摆,踏着缓慢的脚步向洗手间走去,对于那名刚刚把酒洒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没有半分责怪,反而有几分感激,至少可以找个合理的借口短暂的离开那里,不用面对别人恶心的目光。她进入洗手间,先是处理裙摆上那有些明显的酒渍,然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已经多年不曾这么打扮过了,对于自己不再是惊艳的感觉,而是无所适从,对于这样的妆容,从心底感到不适合自己,不适合自己的生活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只是明白得太晚了,如果她早早的就知道了,当年是不是就可以不那么愚蠢了?
她嘴里含了一口气,然后又缓慢的将这口气慢慢放出去,这才从洗手间走出去。
只是刚走出去洗手间,就感到巨大的压迫向自己袭来,这让她立即紧张了起来,并下意识的向前看去。她眨眨眼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看错,真的是他,这个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原来不过是害怕回忆的男人。他还是当年的喜好,穿着一身黑,就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说就能给与对方无形的压力,他的五官依然俊朗深邃,眼神如同谜一般,让人想看清楚,却多半陷进他的谜中,从而走不出来。几年过后的陆湛江,依然俊逸非凡,依然魅惑十足,身上如梦如幻的气质更加剧烈,却不再是她可以做梦的那个魅力男人了。
聂初语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什么,只是无数语言全都消散在喉咙里。
陆湛江却一步一步向她逼近,他的步子很慢,可每一步都似乎踩在了她的心上,直到他停在了她的面前,他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这是他有些发怒的表现,她曾看过他这样对着别人发火,原来有一天他也会把这样的表情用在她的身上,“聂初语,”他将她轻描淡写的打量一番,“长了年龄却不知道长记性?”
聂初语无端的感觉冷了,明明没有吹风才是,她竟然能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当年说了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现在竟然又主动送上门来,或者说他这是在警告自己?是了,她和金浩一起出现,陆湛江只需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金浩打的如意算盘是什么,这是在告诉自己,不用做无用功了,自己对他不会有半分影响。
的确没有什么影响,几年前他可以在愿意宠她的时候宠她,不愿意了,她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甲乙丙丁而已。
她的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迎上他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先生,我认识你么?如果没有别的事,请你让开。”
陆湛江冷哼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度刚好让她感到疼痛,“一百万这么快就用光了?”
聂初语的手不自觉的攥起来,一百万,的确这个男人给了她一百万,作为钱货两清的分手费,不对,那一百万是她犯贱的向他要来的。在他们彻底摊牌后,最后坐在咖啡厅里,她平静的向他索要一百万作为分手费,而他非常爽快的给与了。哪怕就在那一刻,她也很可笑的想问问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几分真情,这真情只因为她是聂初语,而不是她像那个他心中美好的女子,然而她没有问出口,或许这辈子都不用问了。从他那么果断的给钱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她在他心底,也不过如此,是个拿钱就可以买下的女子。而她也犯贱的收下了那一笔钱,还一副果断的模样,说拿到了钱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绝对不会让他为难。
一百万,真多,如果是在她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大概会笑醒,可以拿去念书,可以改变家里的条件,而她只是拿着一百万回到了家,把钱交给了父亲,然后告诉他们,自己不会为他们做什么了。她没有想到,聂树全竟然会觉得她这是自私的表现,自己在外面赚了那么多钱,竟然只愿意拿这么一次回家,让她继续赚钱回来,当她拒绝后,聂树全二话不说,直接拿着斑竹打她,让她继续去赚钱。她被打得遍体鳞伤,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着,然后在夜里,妈妈偷偷把她喊了起来,这个贫穷了一生的女人,拿出了她这辈子存下的所有钱,全交给聂初语,让她离开,叫她不要再回来了。
聂初语半夜逃走,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逃到车站,连早班车都没有出发。她拿出妈妈给的钱,那些钱用纸和布袋反复的包着,一层又一层,有十块十块的,有五块五块的,最大的一张也只是五十块钱,可就是这样积累的钱,竟然也有一千多块钱。她买了最近的一班车,不管去到哪里,她都打算在那里扎根了,她坐在车上,看向车外,她用一百万买断了自己的爱情,也用一百万买断了自己的亲情,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那一刻的荒凉,那一刻的绝望,她不需要向别人说起,这个男人也不需要知道。
她只是默默的看着陆湛江,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一刻笑了起来,她挥开了陆湛江的手,“是啊,用完了,所以在找着下一个一百万。”
她从他身边走过,走了几步看到了纪年和陈平,难怪洗手间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她没有作停留,直接走开。
就这样很好,她不用和陆湛江再扯上关系,当金浩发现自己没有任何价值时,或许就不会那么为难周瑾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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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初语回到了金浩的身边,这一次她显得积极多了,而不像刚才那般如同一个木头美人。对于她这样的改变,金浩的眼神显得意味深长,只是什么也没有说,这让聂初语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刚才她和陆湛江见面的事了,或许还以为他自己的计划很完美,但注定会让金浩失望了,她不是过去的那个聂初语了,陆湛江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陆湛江,那个男人是不会为自己做任何事了。既然如此,好像也没必要一直扭扭捏捏,觉得全天下就自己最可怜,她只希望这一切都快点结束,她能和周瑾峰一起过上属于他们共同的小日子。
她已经一而再的把自己的愿望降低了,从王子公主的童话故事到如今只要平平安安就好,希望上天不要连这个愿望都觉得她要求过高。她拿着酒杯,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酒,许久不曾碰触的东西,有着排斥感,她忍住那股儿想要吐出来的冲动,脸上依然带着笑。
金浩手中也拿着酒杯,此刻晃了晃杯子中的液体,视线落在远处的陆湛江身上,然后略略看了聂初语一眼,就带着聂初语走了过去。聂初语心生疑惑,她是真没有想到金浩会主动上前去。不只是金浩向陆湛江走了过去,但凡有些身家地位的也围了上去,只为得到陆湛江一个青眼,可以想象陆湛江在回到安川市后,震慑了不少人。
有人看到金浩走了过来,表情很是精彩,谁不知道陆湛江和金浩的那点事,虽然当时没有完全发生在安川市,可那么大的事件,知晓的人不少,金浩公然挑战陆湛江,结果被陆湛江反噬,可以说陆湛江当时是大获全胜,甚至如果不是金浩的父亲全力保全他,或许金浩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两位仇人相见,自然让人期待会发生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