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打电话去麻烦七叔了?”安亦城一边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一边问着自己儿子。
安明嘉小朋友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父亲,确认他并没有生气,这才点了点头,“你出差了好久都没有回来,我这才打电话问七叔的。”
安亦城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安明嘉纠结着一张小脸,也不知道自己爸爸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之后,安亦城亲自照管着小嘉做作业,并预习明天上课老师会讲的内容,小嘉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安亦城也会细细的讲解。
“爸,你念书的时候是不是很厉害?”小嘉眨了眨眼,爸爸给自己讲的方法比老师讲的简单直接易懂,很多感到莫名的地方,只要爸爸稍微提点一下,立即就能通透。
安亦城对这个问题的兴趣不大,“还行吧!”
做完功课后,小嘉依照惯例有一个小时候的看动画片时间。之后才是吃今天的晚饭,洗澡,然后看课外书。
小嘉洗澡的时候,拉了安亦城一下,“爸,你给我洗澡吧!”
“你都多大的人了?”安亦城用手指点了点儿子的鼻子,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挽起袖子,准备给小嘉洗澡。
他没有发现他对着儿子时,眼眸永远是柔和的,老七就常说,四哥只有对着自己儿子时那张扑克脸才会温柔起来。
小嘉享受着父亲给自己洗澡,这么些年来,都是安亦城拉扯着他长大,他对父亲的感情也甚深,“爸,你是不是真的和夏阿姨在一起了?”
小嘉似乎很关心这个问题,眼睛睁得大大的,安亦城盯着这双和某人有些像的眼睛,稍稍偏过了头,“听谁说的?”他此刻也知晓了,儿子让自己为他洗澡其实只是借口,目的是想和自己单独在一起,询问一些他想知道的事。
“他们都这么说。”小嘉撇了一下嘴,“那些报纸上。”
安亦城笑了一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应该去管。”
安明嘉明显的不乐意起来,“如果你真和夏阿姨在一起了,那夏阿姨就会当我的妈妈,这和我很有关系。”他很有管一管的必要。
安亦城看着儿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小嘉对夏阿姨的感觉其实不错,夏阿姨人长得很漂亮,性格也不错,每次来看自己都会买很多好玩的玩具,还会陪自己一起玩,在自己惹了爸爸生气时,夏阿姨还会帮着自己说情。可他在私心里,还是想要自己的妈妈,并且他想自己的妈妈应该也不比夏阿姨差才对,否则爸爸怎么会和妈妈生下自己呢?
“快点洗起来,别感冒了。”安亦城提醒着。
小嘉却很不配合,“感冒就感冒吧,反正是我没妈的孩子,爸也不疼爱。”
安亦城捧着儿子的小脸,“大人的很多事说不清楚,你也不能够理解,你只要知道爸爸永远是爱着你的,那就好了。”
小嘉突然就红了眼眶,“可是别人都有妈妈,我却没有,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妈妈。”
安亦城轻轻的叹了叹,将儿子抱出浴缸擦干身体,抱到小嘉自己的小床上。安亦城哄了小嘉很久,小嘉才睡了过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儿子熟睡的脸庞。对于家庭,他真的幻想不多,可他为数不多的想象中,希望自己的子女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会力所能及的让他们幸福。可他没有做到,他的儿子没有母亲。
他苦笑着摇头,他自己没有父亲,被母亲拉扯着长大,那时就想着,不要让自己的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里,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感受到自己曾有过的孤寂,可却像循环一般,他的儿子,一出生就没有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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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凝是程羽菲的大学同学,当年还住在一个寝室,两人的关系因此不错,程羽菲也对简凝多有关照。程羽菲自认自己不是一个爱心泛滥的人,但对着简凝,就是有几分放纵之意,即使是很麻烦的事,也愿意帮着简凝。对此,薛佳柔曾经好奇的询问过,程羽菲都总是摇头,只说毕竟是朋友。
只有程羽菲自己清楚,她之所以会帮着简凝,有属于她自己的私心。在她的家庭还未破碎时,她也和简凝一样,有着最纯粹的笑,认定这个世界美好如童话,而当家里出现了巨大的变故,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去成长,像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那样为生活而奔波。
因此当她看到简凝眼中的纯粹时,竟然下意识的希望这个女孩能永远单纯美好下去,好像这样就可以去弥补自己曾经缺少的那一个部分。
程羽菲看着手机上简凝的来电,还是答应了与简凝的见面。
她们在离他工作地点不远的一个公园见面,这个时间点,人并不多,加上温度低,显得有几分冷清之感。
简凝来的时候,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脖子处有许多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原本应该显得她更加暖和,却无端的衬托出她的脸更小了。程羽菲想,简凝又瘦了,与上次相比。
简凝很快就说了自己的来意。
简凝的儿子如今被她的丈夫带走,简凝想要找律师问问现在这个情况她有没有机会夺回自己的孩子,但迫于她丈夫的势力,竟然没有人愿意出面为她解答一二。简凝希望程羽菲能求薛佳柔帮帮忙,让徐兆伦出面。
程羽菲死咬着唇,没有再开口,她不愿意对简凝说任何不是简凝希望的答案,那未免太让人难受了,可简凝眼中的请求意味却让她难受得想哭。她之前感到自己无能为力,不能将程家栋救出来时,也是这样的感觉。可她不能对着简凝点头,薛佳柔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能在薛佳柔现在和徐兆伦关系最微妙的时候去打扰为难,哪怕她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伪善。
直到简凝离开后,程羽菲还是坐在那里。她看向远方渐渐下沉的太阳,明明还有着太阳光,天气却依旧冷得让人心惊,她的手已经完全冰冷下来。
她突然就想起了上一次和简凝的景象。
那天他陪着薛佳柔去做手术,薛佳柔的身体不好,却在那时肚子里有一个孩子,医生的建议是让薛佳柔把孩子打掉,薛佳柔也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下就约定了时间做流产手术。程羽菲提醒着她,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徐兆伦,薛佳柔在医院时,只是摇了摇头。
这些年来,程羽菲不清楚薛佳柔的婚姻状况,却很清楚,薛佳柔心里不是没有藏着一个人,只是藏得太深,一直没有拿出来见过光,好像那个人就真的没有出现过。
在她与薛佳柔走出来后,恰好看到了简凝。她与简凝已经好久不见,当下就感到好奇,她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在这座城市见到简凝。但她当时陪着薛佳柔,不能与简凝多交流,只是让简凝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
在第二天时,程羽菲便又去了那家医院,找到了简凝。她去的时候,简凝正在为着病床上的男人洗脸,简凝的动作很认真,也很缓慢,却无端的让人踏实。看着简凝与那个男人之间的互动,她也能知晓,他们的关系定不一般。
她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祝福,只是单纯的很想哭。她始终记得简凝曾经说过的话,要找一个长得帅气身份地位又高对她又万般好的男人,疼自己,宠自己,爱护自己。很明显,病床上的男人满足不了少女关于童话世界的美梦。
真是奇怪,我们自己常常守不住那份单纯和幼稚,却偏偏希望别人能守住,当看到别人也无法守住,最终融进这个现实的世界后,心里某个地方,仿佛破碎了什么,那么不舒服。
她和简凝到天台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又回到了病房。
她从未想过,她和安亦城在多年后的见面,会是这样的方式。他站在病房内,气质冷然,目光如炬,仿佛是她午夜梦回里的一个幻觉,但不是,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人。可他没有看自己一眼,哪怕他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的离开。
当他从自己面前走开后,她轻轻的闭了闭眼,原来她的猜测是真的,当他们再一次见面,她仍旧不用犹豫就知道是他,他的名字已经被自己刻在了心里,再也无法抹去,可她对于他,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存在,他根本不记得自己。
简凝让她离开,她默默的走出病房,站到电梯里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大口的呼吸着,腿也在不受控制的发抖,她盯着自己不断抖动的腿,心口更是涌起了一股儿酸流。他只不过在自己面前出现了那么一下而已,自己就能有如此夸张的反应,多么可笑又讽刺。
她靠在冰冷的电梯壁,盯着对面照出的自己狼狈样子,突然觉得薛佳柔过去骂过自己的话很正确,她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她和那个男人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她竟然能表现成这个样子,真把自己当成偶像剧里的女主角了。
她闭了闭眼,眼角无端的掉出一滴泪。
七年前的那个少年,永远穿着一身白衬衣,纯净的白色,好像只要穿在他身上,就注定纤尘不染。那时程羽菲跟在那个少年身后,就曾多次去想,他的衬衣为什么能够永远都那么白净呢?而不像她的衣服,穿久了,总是呈现出暗淡的黄。
那时他是老师和同学的宠儿,老师只要提到那个叫安亦城的学生,总是溢满着笑容,夸他听话懂事,成绩优异。即使是傲气的男生,也不得不佩服他,他总能将考卷上最后一道大题答得滴水不漏,满分对于他,是家常便饭。
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学生呢,老师们对于他如此感叹加惊奇。
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同学呢,同学们不由得内心佩服起来。
那个在老师同学心中优异得不像话的一个男生,变成程羽菲心口的一抹白,闭上双眼,仿佛看到当初那个穿着白衣白裤白鞋的少年。
他永远走在最前面,不曾回头,看不到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的她。
那时的程羽菲,努力的学习,把所有的时间全花在学习上,最好的成绩也只能是全年级一百名以内,并且再也无法进步。她多想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他一点,可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全年级前一百名红榜上两个人的名字拉得更近一点。
那个名字,在红榜的顶端,而她的名字在靠近末端的地方。
每一次月考之后,她都会一次又一次的站在红榜前面,身边的同学围过来又散场,只有她,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顶端的那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刻在心间,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掉。
她苦笑一声,走出电梯。
走到住院部大门时,一道身影,却挡住了自己的路。
“程小姐,好久不见。”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有着精致白皙的面容,五官柔和美好,他的眼睛半眯着,透露出点点深意。
这张熟悉的面孔,如此的清晰,比任何一次的幻觉都来得真实,她伸出手,想确定他的真实与否,只是手微微一动,便停了下来,她不敢。就算是幻觉,她也想多留一会儿,七年了,她懦弱的还是没有忘记他,还是将这个当初的少年放在内心深处,时不时还会拿出来复习着。
她想对他笑,可自己全身僵硬,甚至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疼痛感。
安亦城在她脸上扫了几秒,转身,迅速离开,留下一道长长的背影落在她眼里。
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不见,她准备的那个笑,终于慢慢绽放,只是他再也看不见,如同过去一样,他从不对她回头,这次也一样。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了,她才像回过神来,终于不再像个傻子站在那里了。
程羽菲在公园坐了很久,想到那些过往,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叹气。可这一刻,一个事实却无比的清晰起来,他记得自己,似乎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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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羽菲目光空洞的看着远方,这个时候她也什么都没有想,心里空落落的,但那不是坦然,反倒升出些许惆怅来,不怪别人总是想要依附强者,谁不希望自己所想都能实现,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时,只能靠着别人。多么可笑的一种理解,建立在能够满足自己的私欲身上。程羽菲在这一刻才不得不承受,自己变成了一个世俗又无趣的女人,终于离曾经最希望自己变成的那类女人越发遥远了。
她从未主动给安亦城打过电话,每次都是他的电话打来。他也不是经常会打电话来,多半会是他的司机打来电话,告诉她车停在她公司下面不远的地方,潜台词就是今天安亦城回来了,她得去“应招”。
拿出手机,手指在联系人中刻意的翻了翻,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安亦城的名字,在第二个,以字母排序的手机,可笑的让她发现很多东西避无可避。哪怕她刻意的在自己弟弟的名字前加了一个小写的字母a,于是程家栋的名字排在了第一位,她用这种行为证明着什么,可心底却又知晓自己是在掩饰。
犹豫了好久,才终于按下了拨打键。
她希望他不要接电话,或者电话打不通,更或者他关机,事实却是以上的几种可能都没有发生,他竟然在拨打出去的两秒后就立即接了电话。
除了手机上计时的时间一秒一秒增加,没有任何声音,程羽菲轻轻一叹,“我…”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像就是一个冲动就打了这个电话。
因不适,她连自己的手也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你在哪里?”良久的沉默之后,安亦城终于开口说道。
程羽菲快速的说了自己的地址。
“嗯。”
然后手机恢复了寂静无声的状态,只是这一次连那计时的时间也无。她调出通话记录,刚才他们通话一共花了一分半钟,她想他们说话的时间不超过十五秒,别的时间都用来听空气的流动了。
她继续坐在长廊边,直到太阳快速落下,这个季节的白天黑夜交替时间总是短暂而快速,慢慢的就有了一层薄薄的黑。
程羽菲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安亦城终于开着车来到,她的腿有些麻,小心的站起来,强迫自己走过去,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下车走过来的,她有这个自觉。她拉开车门坐进去时,有意的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没有任何不妥,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她主动打的电话,却不知该说什么,依旧没有什么交流。有时候她真的有点想知晓,他对自己的那点“兴趣值”究竟能维持多久,她不像那些十七八岁的少女有着可爱朝气蓬勃的笑,也不能像别的女人那般对着他撒娇,甚至她也没有能将自己打扮成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样儿,他究竟看中了自己哪里,或许他就爱自己这种死气沉沉的女人?
她一直都知晓自己不是艳丽夺人的女子,也很有自知自明,哪怕曾经追求她的男孩把她比喻成一朵长在枝头的海棠花,海棠再美,终究比不上玫瑰牡丹艳丽夺人。
安亦城稳稳的开着车,黑色墨镜遮住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来,他以为会是什么大事,看来自己想错了。
“简凝…她现在好不好?”问完这句话,她再次觉得自己伪善起来,问清楚又能如何,她明明什么都做不了。
安亦城的眉梢微微扬起,黑色的墨镜掩盖了他的情绪。原来是为了大嫂的事,他微微讽刺的扬起嘴角,安亦城,难道你对她还有什么期待吗?
她打电话来,竟然只是想知晓别人的事。她真以为她做过的事别人都不知晓吗?当初若不是因为她,徐兆伦根本不会协助大嫂逃跑,如果大哥真的追究起来,一连串的人,谁都别想脱离干系,她还偏偏还往这里面跳,愚不可及。
“你最好忘记你认识那个女人。”他带有威胁的话响起,无端的让人心紧了紧。
她张张口,还是想要挤出点什么话来。
“程羽菲,你当你自己是上帝?”他放下墨镜,看着她的目光很冷。
她只觉得胸口窒息了一下,如果她是上帝,会连自己弟弟的事都无能为力吗?她闭了闭眼,在心底悄悄的说了句“简凝,对不起”,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可面对安亦城的目光,她选择偏过了头,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她从心底感到自己无用。
车开出很远的距离后,程羽菲的手机响了起来。
程家栋的来电,自从上车的事后,程家栋的来电明显频繁了。在电话里,程家栋告诉她,他找到一份不错的兼职,待遇很好,也不怎么累。程羽菲一边为弟弟的懂事感到欣慰,可又怕他辛苦了,最终也只是嘱咐了几句,程家栋懂得努力奋斗也是好事,他们现在的家境不比从前,想要过好生活,只能凭着自己去拼去争,这样一想,她也稍稍释然了,总不能让弟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现在多接触一下社会,对以后也有帮助。
她和程家栋讲话时,眉眼都是藏不住的笑意,语气里的关怀也掩不住,安亦城莫名的就生起一股儿烦闷。
“在哪里下车?”
“什么?”她还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似乎没有心情为她解释,直接将车停下,眼睛里透出不耐烦的情绪,催促着她立即下车。程羽菲只感到莫名其妙,直到下了车,看到他将车开出了好远,她才有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她找他问简凝的事,既然他已经给出了他的建议,那么事情也算完结了。
冷风吹来,她摇摇头,略略苦笑。
这周程羽菲去超市买了很多的菜回来,她选的全都是程家栋喜欢吃的菜色,想着他回来,她一定要给他做很多吃的。有着这个想法,她便开始忙碌了。
程家栋回来后,就闻到厨房传来的菜香味,忍不住走进去站在自己姐姐身后,“哇,姐你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今天一定要吃够本,才能弥补被学校食堂折磨的胃。”
“学校食堂有那么难吃?”程羽菲表示怀疑,她去过他的学校,知道他学校的食堂条件还是很不错。
“再好吃也比不上姐你做的。”何况学校的大食堂,即使味道还行,也不可能好吃到哪里去,比不上小锅小灶做出来的饭菜。
“好了,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做好了。”程羽菲推着他出去。
程家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他知晓,这些年姐姐一直都顾着自己的承受能力,从来不会对他说他们的条件差,他得肩负起什么,即使她不说,他也知晓,他不能成为姐姐的负担,就拿姐姐的朋友薛佳柔来说,孩子都那么大了,姐姐这些年都没有结婚,不得不说有自己的因素,看着姐姐年龄越来越大,他也开始揪心起她的婚事了。
程羽菲说饭菜一会儿就好,那就真是一会儿。她端出饭菜后,程家栋就很自觉的去拿碗筷,把饭盛好。程羽菲看着弟弟的动作,莫名就一股儿暖意,哪怕是这么极小极小的一件事。
她比程家栋大上七岁,那时她并不知晓,为何母亲会坚持生下弟弟。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在生自己的时候就特别困难,在怀弟弟时更是多次住进医院,就算那样,母亲还是坚持生下弟弟。小时候,也曾在偶尔的时候阴暗的想过,为何都这个年代了,还是那么的重男轻女,对母亲的做法总是带着不理解。
直到她慢慢长大,才开始理解了母亲,甚至感谢她这个曾经嫌弃过的弟弟,能在她失去一切后,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同自己祸福与共。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经常吵架,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会在房间吵,不让自己知晓,然后这吵架的声势愈演愈烈,当着自己的面也无所谓的争吵。
直到母亲拼了命的生下了弟弟,家里的情况便完全改变了。
父母不再争吵了,妈妈变得和蔼可亲起来,爸爸也不再那么怒气冲冲,而是在下班回来后,抱着弟弟在客厅玩耍,她放学回来,总能看到爸爸抱着弟弟在那里笑着。
爸爸妈妈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甚至一度变成了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程羽菲在无聊的时候会去想,如果没有这个弟弟会怎么样呢?也许,她的家会像过去那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而她的父亲,也许会变成三流小言中的渣男,在外面养着无数情人,生着无数私生子。只要这样一想,她就会感到上帝还是对自己多有偏爱,至少她的家庭非常完整,父母对弟弟很是宠爱却也并不溺爱,在对于自己的照顾上也并不会有任何亏欠,对她的要求也很少拒绝,她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只要你会想,也可以幸福。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去追求不适合自己的生活,并且自己无法得到。
程羽菲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过程家栋递过来的碗,就开始给弟弟夹菜,“你多吃一些,我看着你都瘦了许多。”
程家栋挽起自己的衣袖,在桌子上捏拳,“全变成了肌肉,我现在走力量型路线。”
程羽菲噗嗤一声,这次笑得厉害。程家栋也轻松了下来,吃了好几口饭,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姐,我想以后周末就尽量待在学校。”
程羽菲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程家栋的眼神却很坚定,“我找了份兼职,周末去做,住在学校要方便些。”实际上不只是周末,平时也会忙着去,是替为初一的学生补课,平时下了课就得立即赶过去。
程羽菲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嗯,别太累着自己。”
程家栋莫名的感到眼睛发酸,家里出事后,都是姐姐一个人抚养着自己,他低下头吃饭,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失常,“我是大人了,不是小孩,你不用担心我。”他调节了自己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姐,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