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我又产生错觉了吗?我的思维有开始恍惚了吗?啊,是了,原来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做梦,那张脸怎会在眼前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然后没入黑暗…是了,是在做梦,每一次都是这样…
…有人在摇晃着我,摇晃得我不得不醒来,怎么了?大哥干吗又这样摇晃着我,难道我又生病了吗?我怎么这么不争气,每次总是这样,他又会认为我不适合再待在山上了。
我睁开眼,大哥那张黝黑的脸在我面前渐渐清晰。他的眉头为什么锁着一道深深的印,他的眼里为什么是又怜又痛?他的脸上为什么是不能置信又惊喜交集的表阴?
“幽兰,你醒了?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在耳边无比忧急地轻喊。
幽兰?啊…是的,我是方幽兰啊!已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方语晗,再也不是那个纯洁美丽的小丫头了,再也不是了…
我浑身打了个冷颤,神思陡然清醒了。转过头去,齐少非正心痛地看着我,不止他,还有咖啡屋里的客人们都围拢了过来,好奇而又惊讶地看着我。
齐少非把我紧紧拥在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我的脸颊。“怎么回事?我才走开一会儿,你就晕倒了,怎么了?幽兰。”
“幽兰?你叫她幽兰?”大哥那依然低沉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暗哑,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与困惑。
“哦,对了,她…”
“齐先生,”我打断了齐少非的回答,“你送我回去好么?我真的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我垂着眼,谁也不敢去看。
“好,好,我马上送你回去。”齐少非连忙答应,连忙扶我起来。
我真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全靠齐少非双手的扶持,我半靠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往外走。垂着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任何人,不敢去看…
耳边听到客人们的纷纷议论声,惟独没有他的声音,他在做什么?盯着我?还是已经转过身去…
“少非,需要…”大哥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齐少非停了下来,转过头去:“不用了,毕,谢谢你,不好意思,打扰到你的客人了。”
他沉默了,不再说话了。谢天谢地,他没有喊过我一声“小丫头”,谢天谢地,他没有追上来拦住我。他认不出我了么?不敢认我么?还是不愿认我?
我的心猛烈地痛起来。
“吱——”汽车的急刹车声。我被那刹车的惯性晃得回过神来。
“幽兰,你到底怎么了?”齐少非的手松开方向盘,转身过来抓着我的肩,“你的样子好吓人,你到底有什么病,还撑不撑得住?”声音里尽是惶恐与心痛,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我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没有,没有,我很…”我想说我很好,可是我现在的样子无论如何也是不好的,“我只有有些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
“不对,你的样子不对。”齐少非摇着头,分明地不相信我,他的眉头锁得好紧,“这次我一定要送你去医院,你要看看医生,你要…”
“不!”我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我不去医院,不要看医生,不要!”
齐少非震惊地看着我:“幽兰,你?你为什么这么怕医院,为什么…”
“我没有生病,不想去医院。”我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你送我回家好吗?我真的好累,好想回家。”
齐少非好一会儿才发动了车子,他不再说话了。车窗外是回家的路,回到家就好了,回到家里吃片安眠药,什么都不想蒙头睡一觉,第二天我就又是方幽兰了。
车子终于停下,到家了。我想松开安全带,可是手上却一点劲也使不出,直到那双修长柔软的手过来解了围。我不会连车门也打不开吧,齐少非已经下车了,我却还困在车里。车门打开了,又是那双修长柔软的手伸过来扶我。
“你确定你不用看医生么?”齐少非问我,声音里是不是竭力掩饰的爱怜?
我让自己站稳,然后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真的不用,谢谢你,齐先生,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轻轻挣脱开他扶着我的手,转过身去:“你回去吧,谢谢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的生日。齐少非真的让我过了个如此特别的生日。我竟然见到了那个镂刻在心底最深处的人,那个以为今生再也不会相见的人,这算不算是实现了我的生日愿望?
可恶的晕眩有擢住了我,面前的一切都好象在倾斜、在崩塌…
…又黑又长的隧道,没有尽头的隧道,要跑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要跑到什么时候才有光亮…一脚踩空,坠入无底的深渊…
“啊——”
我惊叫着坐了起来,浑身发抖,浑身冷汗。
“怎么了?幽兰,怎么回事?做噩梦了吗?”有人扶住我的肩,将我拥进怀中,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别怕,别怕,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别怕,已经醒了,别害怕。”好温存的声音,给人安慰与平静的声音。
我抬起头来,齐少非正俯头看着我,他的眼神满溢着怜惜与心疼。
他怎么会在这儿?每一次噩梦醒来,都是我孤单单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在我身边?啊?我怎么会偎在他的怀里,怎么会…
我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吃惊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安地又不自然地看我一眼:“你在输液,我得守着你…”
输液?我惊了一跳,低下头去,手上果然插着输液管,抬起头来,啊?医院,我在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里?心里忽然就害怕起来,猛地跳下床就想逃离…
齐少非惊呼了一声,绕过床头追过来拦在我身前:“你干什么?你还在输液呢,你看你,针头都拽掉了。”
“不,我不要输液,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儿,不要!”心里说不出的惊恐,说不出的害怕。
“好,好,你别激动,我送你回去,马上送你回去。”齐少非一迭声地答应,一迭声地安慰。
终于回到家了,虽然冷冰冰,虽然没有一丝儿人气,但这儿才让我感到安全,让我不再害怕。
齐少非送我上楼,送我进了家门,这个时候他才又开口说话:“先到床上躺下吧,你已经虚弱得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听由他扶着我上床躺靠着,听由他为我盖上被子,听由他坐在床边看着我,只要是在自己的家里,我就听他的话。
他轻叹了口气,然后才说话:“才输了半个小时的液,你就闹着要回来,医生本来要留你至少一个星期呢。”
我心里已经安稳多了,已经不再害怕,也没有那么混乱了。望着他,这个被这混乱的生日夜晚折腾得晕头转向的男人,心里好感激又好抱歉。
“齐先生,真对不起,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我很抱歉,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只是…”
“只是严重贫血,严重低血糖,而且最过分的是,套用医生的原话,大家都在奔小康了,居然还有人营养不良!”他看着我,眼神里象是生气又象是责备,“怪不得你的脸色会那么苍白,怪不得你会晕倒,怪不得你的手在大夏天里也是浸人的凉,你究竟对你自己做了什么?”
我低下头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回答他,听见他又叹了口气,然后从床边站起身来。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医生给你开了药的。”
一会儿他就端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进来了,又坐在我的床边,皱着眉把我看着:“本想给你冲杯糖水,你的屋里一粒糖也找不到,你的冰箱里尽是速食品,连最基本的营养品鸡蛋牛奶都没有,你这人是不是有自我虐待症?没见过有人这样虐待自己的。”
我朝他笑了一下:“我…”
“行啦,不想笑就别笑了,你今天一整晚都在对着我惨笑,看得人心里糁得慌,吃药吧。”
我服了他递过来的一大把药,喝光了那一大杯热水,身上开始感觉到温暖,手也不再那么凉了。
扭过头去看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心里好深的歉疚,转过头来刚想说话,就听他说道:“你好好睡一觉吧,明天不要去上班了,好好休息一下,你真的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齐先生,没关系,我明天可以去上班,不用…”
“你就听一次话吧,真没想到你是这么固执的人,我以总经理的身份命令你休假调养,薪水一分不少,这样总该服从了吧。”
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与温暖,原来就算曲珊走了,我也还是不会孤单,也还是会有人关心爱护我。
“齐先生…”
“别说那三个字,你今晚已经对我说了无数遍了。”他的眼里又有一丝狡狤,“好了,我走啦,照顾好你自己,放心,我会把门关好的。”
他站了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将门拉拢的时候,有看了我一眼:“晚安!”那眼神又变得温柔,但却仿佛隐藏着一抹忧虑。
听见大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我下了床,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个几乎已变得陌生的女人。一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双唇,黯然无光的眼睛…这就是我吗?连我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大哥,他是不是也认不出我了?咖啡屋里的灯光又那么昏暗…
可是他看着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惊喜又复杂,他一定认出我了,可是,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喊我一声“小丫头”,没有拦住我,把我拥进怀里…他还在自责吧,还在后悔和我发生的那段故事吧,所以不认我,所以真的把我当作“方幽兰”…
呵…镜中的女人居然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不就是怕见到他、怕被他认出来吗?我不是已经决定这一生都不再见他了吗?我还在难过什么呢?还在痛苦什么?为什么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就掉了下来,为什么还要这样悲伤地哭泣?
“小丫头,自从你爱上了我,你的眼泪就没有干过,别再哭了…”大哥曾这么对我说过,曾心疼地看着我,心疼我掉的每一滴眼泪,他曾这样的爱过我,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幸福,即使痛苦也无悔的幸福。“你一定是飘落凡间的仙子,这么美丽又纯洁…”大哥的日记里曾这样写道。
“飘落凡间的仙子”?
我的心有开始痛起来,疼痛难禁。不是了,我再也不是那个“飘落凡间的仙子”,再也不是那个美丽又纯洁的小丫头了,我的身上留下了洗也洗不掉的污迹,再也无法纯洁干净了。不…大哥,如果你还是在为大嫂的去世而自责,在为这段不该有的故事而悔恨,不敢认我,不愿认我,那就不要认我吧,就让我是这个陌生的“方幽兰”,就当我们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就让…让那个美丽纯洁的“仙子”,永远留在你心中,当你每次想起她时,她始终是那么永恒不变的美丽。
对了,这才是这个故事最完美的结局,才是最让人心安让人宽慰的结局。可是,为什么那镜中的人儿还在哭泣,为什么还在悲伤地怨命运如此残酷的安排,在最希望她的爱人出现在她身边时,他没有出现,在最不愿最怕见到他时,他却就这样突然地闯入了她的视线…
安眠药让我足足睡了十个小时,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照照镜子,脸上竟是难看的浮肿,洗把脸,然后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不去上班,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门铃突然就响了起来。那响声是胡乱的、着急的、没有章法的,走过去开了门,秦晓鸥一下子就扑了进来抱住我。
“幽兰,你怎么了?你怎么会生病了?我就觉得今天上班感觉很不对劲,找了半天原因,才发现是没找到你,你怎么了?齐少非说你生病了,在家休息,你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她一进门就一阵“噼里啪啦”的问题,抱住我,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我。
“真的很不对劲哎,脸色这么难看,眼睛也浮肿,你究竟生什么病了,幽兰?”
“好啦,你一进门就把我吵晕了,没病都会被你吵出病来。”我拉着她走进客厅,让她陪我坐在沙发里。
“你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弄。”我看着她。
“别去,要喝什么我自己来吧,你好好坐着。”她拉住我,“不过倒真是有点渴,咖啡在哪儿呢?”
“咖啡?”我想起齐少非说家里一粒糖都没有了,“咖啡有,但没有糖…”
“哦,那就喝白开水吧。”她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忽地一震。大哥,不就是她所爱慕的那个男人吗?他们…
秦晓鸥端着一杯水,从厨房里出来了,边喝边走过来坐下。“幽兰,你到底生了什么病,班都不能去上?”
“没什么,只是有点低血糖,没什么大毛病。”
“哦,那就放心了。”秦晓鸥点了点头,又关心地看了我一眼,“幽兰,原来你身体这么不好,我还老烦你,真不好意思。”
“晓鸥,别这么说。”我看着她,真的好喜欢她,这个年轻的纯洁又干净的女孩子,“说说你自己吧,你的…你的事阴进展的怎么样了?”
秦晓鸥放下手中的杯子,叹了一口气,然后靠在沙发里:“还能怎么样?从开始到现在都是那样。”
“一点进展也没有么?”
秦晓鸥的眼神暗了一下,然后看着我:“幽兰,如果一个男人在你面前总是不愿多说话,是不是就代表他根本不喜欢你?”
“也不能这么说,可能…可能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我避开她的目光,垂下眼睛。
“大概是吧,每次总是问他一句,他才答一句,真让人恼火。”
“晓鸥,”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他…他跟你说过为什么会在这儿开咖啡屋吗?”
“没详细说过,只说他是从山里来的,开了这样一间咖啡屋,就是很怀念在山里的生活。”秦晓鸥忽然笑了起来,“幽兰,你相信他是从山里来的吗?反正我不信,看他的气质还有风度,还有那一整面墙的书,我怎么也不相信一个山里人会是这样的。”
我心里微微抽搐,大哥,他本来就不该被那深山老林所掩藏,他本来就应该有光明灿烂的不会为人所忽视的人生,还有小天…小天?那个孩子呢?那个孩子也应该是跟着他在一起的啊。
“那小…他儿子呢?他儿子喜欢你么?”我冲口就问了出来。
“他儿子倒是…”秦晓鸥忽然停住了,疑惑地看着我,“我跟你提过他有儿子吗?”
我心里一惊,忙说道:“提过啊,你怎么忘记了吗?”别开眼去,不让我的眼睛泄露出我在说谎。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秦晓鸥还是疑惑,但很快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是先认识他儿子,才认识他的。”
“哦?”我转过眼去看着她。
“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他儿子喜欢打篮球,经常在小区那个篮球场上练着玩儿,而且从不跟别人一起玩,总是自己一个人。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跑去和他比了一场,哎,我可是原来学校篮球队的队长呢,球技还不错哦。他输给我了,很不服气,就天天和我比,哈哈,”秦晓鸥愉快地笑了起来,“他还真是好强的小孩儿,现在我已经比不过他了,十次有八次都会输给他。”
“这么说,你和他相处得很好。”我心里竟是微酸。
“还不错吧,就因为他,他叫毕云天,我们叫他小天,”秦晓鸥笑着说道,“就因为小天,我才认识了他爸爸,毕长生。”
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越来越不舒服。“小天…他一定很可爱吧。”那个会粘人的,身前身后喊我“小姨”的孩子,他还记得我吗?他已经忘了我吗?
“什么呀,是个大小伙子呢,十六岁还不到,已经一米八的个儿了,瘦长瘦长的,脾气可怪呢,性格特别叛逆,你说东他偏往西,你说西他非要往南,唉,”秦晓鸥叹了口气,“也难怪他,挺可怜的,很早就没有妈妈了,他爸爸可能也不是很会照顾他。哎,幽兰,他长得很象他爸爸,长大了一定是个帅哥。”
我心里一动,忽然想起那骑单车的少年,那酷似大哥的脸庞…难道我见到的就是小天?天,命运究竟在做怎样的安排?
我忘不了他看着我那种奇怪的眼神,他不记得我了吗?他已经把我这个“小姨”遗忘了吗?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难怪他,他长这么大了,我都已经认不得他,他又怎会再记得我?
“幽兰,在想什么呢?是又不舒服了吗?”秦晓鸥在身旁忽然问我。
我转过头,看到她关切的眼神。这是个善良的女孩子,是个单纯又没有心眼的女孩子,小天肯定喜欢她,只有她才配得上大哥那样的人。苦涩与酸楚忽然涌了上来,怎么也无法散去。
“晓鸥,既然小天喜欢你,那你和大…和毕长生应该会有所发展的,我相信,毕长生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真的。”
“但愿象你说的那样,”秦晓鸥在沙发里使劲地伸展了一下四肢,仿佛想使劲撑开那无形的郁闷,“可是我感觉不到,他太沉默了,什么话也不说,从他的眼睛里好象也看不到我的存在。他的眼里好象是藏着很多东西,谁也看不懂,我说过,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而且,”秦晓鸥的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羞涩的笑意,“最吸引我的也是这一点,我喜欢这种有深度、有内涵、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她看着我,眼神忽然又暗了一下:“不过也许他太成熟了,所以他总是把我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儿,而且最可恶的是,不管我怎么教,小天就是要叫我‘晓鸥姐’,好歹我跟他爸爸才是平辈呀,叫我一声‘阿姨’也是应该的嘛,那小子,有时候真的很气人。”
秦晓鸥的脸上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又有着一种单纯的执着,这些都让我感动让我放心,大哥能找到这样一个伴侣,也应该会拥有一种单纯的幸福。
“晓鸥,别灰心,我相信毕长生一定会爱上你的,只要你执着不变,只要你不轻言放弃,你就一定会和他幸福地在一起。”
“真的?幽兰,真的会吗?”秦晓鸥有些疑惑,又明显地掩饰不住希望和憧憬,“哦,幽兰,谢谢你!谢谢你的鼓励。我又有信心了,我想我一定会成功的,毕长生一定会爱上我的,一定会!”她又高兴起来了,年轻的自信的光彩在她脸上闪烁着,同时也闪烁出一种顽皮的神色,“再说,象我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他都不喜欢的话,那这世上也不会有他喜欢的人了。”秦晓鸥笑着将头靠在我肩上来,“幽兰,我的脸皮好象很厚哎。”
我也笑,可是那一股酸意却怎么也压不住的往上冒。我怎么了?这种感觉几乎从未在我的心里出现过,现在是怎么了?我在…嫉妒吗?嫉妒我身边这个亲热地靠我的女孩儿?嫉妒她的年轻?嫉妒她的自信?还是嫉妒她的…纯洁?
晚上齐少非来了,买了一大堆的食物,几乎什么都有,他把超市都搬来了么?
“不用说,你今天一定没吃过任何东西,别解释,”他摆了摆手,“看你的样子根本就不想吃东西。”
他又跑到卧室里去转了一圈,然后出来抄着手,立在门边上看着我:“好,医生开的药,也动都没动过,你究竟想干什么?”他的脸上是生气的表阴,可他的眼里是分明的怜惜,“空腹吃药会伤你的胃,还是先吃饭吧。”
没想到他竟是会做饭的,我瞪着眼前他端来的皮蛋瘦肉粥,一盘鱿鱼煎卷,一盘洋葱炒肉,还有一小碟的生菜沙拉。原来他在厨房里“乒呤乓啷”地做出了这么多的菜。
“干吗?看起来不好吃么?放心,我刚才在厨房里偷偷尝过了,味道还不错。”
我看着他笑了。他总是能逗得我笑出来,总是能燃亮我低落的心阴。
吃过饭,他又捧出一大堆的巧克力、糖果。“每天必须吃,医生说的,你的血糖太低了,每天必须补充糖分,以后喝咖啡必须要加糖,不止咖啡,你喝的水,喝的茶都要加糖。”
我笑:“这样吃,低血糖是治好了,糖尿病也该发作了。”
“那不管,先把你的血糖补回来再说。”
我看着他,满以为总裁的公子惯于养尊处优,早已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需要的只是别人的照顾,没想到他竟是这么细心的又会照顾人。人,真的是不能只看表面呢。
齐少非每天下了班都会过来,做饭给我吃,阴着我吃药、吃糖,说话逗我笑,他让我的生活忽然热闹了起来,让我不再觉得孤单落寞,让我每天都会真正的笑几次。
这一会儿,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幽兰,我忽然觉得,让你在家休息也不是个明智之举,这样反而给了你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不对,这不是个办法。”他看着我,又考虑了一下,“好吧,总经理命令你从明天开始上班,你早点睡觉,明天可不许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