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饭了,今天是全素的包子!都在山里累了一夜,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干活。”清脆地声音响起,惹得四周禁卫军都望去。
“快闭嘴。”离他最近的禁卫军忙低声喝了他一句,又给他打眼神。
他不解。
“太子殿下也在,没功夫吃饭,你快拿回去。”那人便小声解释。
“殿下恕罪,此人是我上个月刚收留的流浪儿,因见他可怜,就让他在军中当个后备充充伙夫,专管兄弟们吃食。昨夜之事因为保秘,故没向他说明原因。我这就让他回去。”沈鹏忙向霍翎请罪。
霍翎随意点头,并未多注意。
“听到没有,快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哥几个没空吃。”禁卫军得了沈鹏意思上前,把人往回撵。
“诶?别赶别赶,我自己会走。”那人又推起木桶,头却忽然从挡在自己身前的壮硕禁卫军身侧探出,“你们想把那块石头挪开?”
“还多嘴?小心殿下降罪。快走。”禁卫军警告他一声。
岂料这人竟扬声开口:“那石头上面有机关,你们这样只用蛮力,当然撬不开。”
“胡说八道什么!”禁卫军沉下脸,喝道。
那厢霍翎听到这话不禁转身:“让他过来说说,这有什么机关?”
“嘿。”那人砰地放下桶,扬眉笑着跑过来。
霍翎这时才注意到他的模样。
他生得干瘦,脸也小,皮肤微黑,其貌不扬,笑起来牙齿雪白,身上是套不合身的伙夫服,因为太过宽松被他用腰带束紧。
“你说说,这是什么机关?”见他跑到自己身前也没个礼数,霍翎便问他。
“这石头如此大,石质与山体不同,显然不属于这座山,一看就是从他处挪来。既然要安放此石,这里便必定设有固定与控制它的机关。”
“我们已经搜过,四周没有机关痕迹。”沈鹏脸色微沉,“阿啸,不要在殿下面前信口雌黄,还不快点退下。”
“沈统领,你别急。”阿啸笑嘻嘻,并未因霍翎身而起半点惊惧,他抬头看看天,“你们当然找不到机关,机关设在上面。”
霍翎跟着往上望。这石洞之上是个峭壁,虽说不算高,但一眼望去,只有石壁,并无其它。
“这是岭南那里的石闸术,以绳索木轮轴垂吊起巨石,作为守阵困人之用,一旦巨石落下,机关便废,无法再启用。”阿啸收回目光,眼珠子转转,笑道。
“机关废了?那可有办法快速挪开巨石?”
“别人我不知道,我嘛…不成问题。”阿啸抬起下巴,自信满满。
“殿下,你别听他信口开河误了救人时间。这人不学无术,只会满嘴谎话”沈鹏狠狠瞪着他,大有责备之意。
阿啸却仍笑着,并无替自己辩解之意。
“小兄弟,你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帮本王救出洞里的人。本王必会铭记小兄弟之恩,来日小兄弟若有困难,只要本王能力所及,小兄弟开口,本王必义不容辞。”霍翎摆手阻止了沈鹏的话,朝阿啸拱手。
“你会有机会报恩的。”阿啸磨磨鼻子,收起笑,道,“要我帮忙可以,你要他们听我指挥!”
他的手指向沈鹏与其他几个禁卫军。
沈鹏眼一凶,还要喝他。
“行。”霍翎同意了。

阿啸身子瘦小,看着十二、三岁的模样,身手却极其灵活,双手攀着岩壁,双脚轻点石面,竟轻而易举地攀上几乎没有着力点的峭壁。他的姿势古怪,速度也不快,仿若紧紧贴着石壁向上爬的壁虎。
山下众人都抬头望着,均替他捏了把汗,似乎一阵风吹来就能将他从石壁上刮下,然而他却纹丝不动,一步步往上爬去。
除了凿气孔的人还在继续外,余下的禁卫军都已停下手上的事,与沈鹏一起在洞下待命,虽然要他们听从阿啸指挥让人不甘愿,但太子之令无人敢不从,再加上阿啸露了这一手叫所有人惊诧,倒把他们的不服之意总淡几许。
霍翎心急如焚,却也催他不得,只能冷静看着。
没用多长时间,阿啸就爬到山顶,人影隐入山上斜生的树后,众人便跟着伸长脖子想看个究竟,可还没看到他的人,就先看到他从山上甩下的一根粗绳。
“机关在这里。”阿啸声音远远传下,“沈鹏,叫十个兄弟拉着绳子上来。”
沈鹏听到这小子竟直呼自己的名字,不由怒瞪眼睛,可一看霍翎在身边,便少不得咬牙忍了,挥手叫来十个人,依次爬上山。
“下头的人也帮帮忙,拿硬物将石头往左面撬起,待我发声之时同时用力。”
阿啸又道。
霍翎点点头,沈鹏只能依言行事。
“一,二,三,起!”
众人皆准备妥当,阿啸将牙一咬,发出沉喝声。
只闻得几声“隆隆”响动,石头竟在众人合力之下往左侧一寸寸挪去。
霍翎眼中一喜,飞身上前,取了铁锹插入石缝间,亲自出手帮忙。
盏茶功夫,石头已挪开道小入口,众人都已汗湿浃背,手上力竭。
“收。”阿啸声音又传下。
所有人同时收手。
那道入口不大,但也够一人侧身而入,洞中光景隐约可见。
“当”地一声,霍翎将手中铁锹掷到地上,率先闪身进了洞里。
光线自洞口处斜斜穿进,只照到洞口几步范围,霍翎一眼便见到浅淡的光芒里惶惑迷茫的魂魄。
那道魂魄,已几近消散。

东辞带着江善芷赶回南华寺,抵达后山时,恰见到石头被挪开。
“沈统领,找到人了?”他跑到沈鹏身边问他。
沈鹏正抹着满头的汗,闻言回答:“应该找到了,被人用石头困在洞里。”
东辞上上下下看了眼石头:“如此大的石头,怎么挪动的?”
沈鹏正要答应,四周忽响起兄弟们的呼声:“阿啸下来了,阿啸!”
“怎么挪的?那要问他了。”沈鹏神色复杂地望向山上下来的人。
阿啸正拉着绳子从山上跳下,他脚尖点过山壁,人便如蜻蜓点水般一点点落下,姿态轻盈,与上山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东辞望了两眼,神色立变。
“嘿嘿。”阿啸落地,得意万分地看着把他围在中心的禁卫军兄弟,享受他们的夸奖,眉毛几乎扬到太阳穴。
可忽然间,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之外传进来。
“霍!锦!骁!你为什么下山了?”

第61章 惩罚

漆黑一片的洞中突然钻入道细细的阳光, 霍翎自阳光中走出,借着暗淡的光线看到倒在地上的江善芷与蜷缩在她脚边的姜桑梓的魂魄。
姜桑梓的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即使光线照入也没有反应, 她的魂魄颜色已非常浅淡。
霍翎小声唤了句:“姜姜。”
她方恍恍惚惚地抬头, 看到他的第一眼,迷茫的眼神像做梦般。霍翎不敢再耽搁, 冲到江善芷身边蹲下身, 先伸手探了她的鼻息, 她的鼻息已十分微弱,他立刻抱起江善芷的肉身, 飞奔至洞外。
“东辞, 过来看看。”将江善芷放在洞旁的石壁前,他朝东辞唤道。
东辞不得不暂时放过阿啸, 朝这边过来。
江善芷看到自己的肉身,不作多想,魂魄飘去, 倏尔进了自己身体, 洞里的姜桑梓一个激凌,恢复了自由。

天色已透亮,骡子坡的草坡狼藉不堪, 一场厮杀结束,草坡随处可见飞溅后洒落的血液,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味, 风吹不散。
“说!谁派你们来的?你若说了,小爷就赏你死得干脆!”
阴蛰森冷的话语从坡底的老树下传出。
左一江满身染满鲜血蹲在树下,笑容如毒蛇咧嘴,獠牙尖锐。树下躺着最后一个杀手,他下颌已被捏碎,满嘴是血,口合不拢,便也无法咬嘴里藏的□□,只能惊恐地看着左一江。
杀手经过训练,对痛苦的忍耐力比常人要高出许多,但左一江的手段是他生平罕见,叫人惊恐。
“说吗?”左一江手里捏着薄如蝉翼的刀刃,言语间已在杀手胸口轻巧划开,半句废话都无。
伤口迸开,鲜血涌出,左一江左手在地上摸了阵,摸出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蚁放进了伤口中,杀手浑身颤抖,脸色煞白,额上冷汗一颗跟着一颗冒出。左一江的动作却不曾停止,他也不管杀手作何反应,一刀刀划过去,仿佛眼前的人不过是个玩具。
黑蚁进了伤口就会啃噬伤口的肉,叫人痛痒至死。杀手被他折磨得额上青筋冒起,“啊啊”叫了两声,发现自己已无法说话,急得用手在地上乱划。
左一江看了两眼,地上划出的字凌乱难辨。
“苍羌?”他问道。
杀手死命点头。
“卑犁族?”左一江再问。
他再点头。
“其实我知道。”左一江嘴角勾起的笑更弯了。
杀手暴瞪双眼看他。
“我就是想找个理由折磨你。”左一江手中薄刃从他脸颊划下,伸向他的脖子,“你害得我江姐姐差点没命,这就只是收点利息。如果她出了事,我便取你卑犁全族性命给她陪葬。”
他说着,杀手恐惧的表情突然僵硬,眼珠朝外爆起,瞳孔渐渐涣散。
左一江的刀刃划过杀手的咽喉,鲜血喷薄而出,溅得他满脸满身。
他将刀刃扔开,脸上的笑容沉寂,从杀手手里拿了柄长剑权当拐杖,起身往山下摇摇晃晃走去,没走出两步,他便踉跄一下摔到地上,背上的血窟窿不住往外冒血。

姜桑梓喘不过气,她感觉自己像条离水的鱼,不断地张嘴闭嘴想要呼吸,可都没有空气进到肺里,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死亡的接近叫她恐惧,她耗尽余力狠狠吸了口气。
一大口空气突然灌入鼻喉,她喘鸣一声,剧烈咳起,眼却睁开了。
黑暗已去,眼前只有雕着菩提子的木床顶与垂落的缦帐,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间。
姜桑梓心中一喜。
她被人救出来,不在山洞里了。
喉咙火烧似的疼,嘴里干涩,她舔舔唇,唇瓣上刺疼,已干得开裂。
她坐起掀开被,一把拉开幔帐,正巧与走上前的人撞上。
“醒了?”霍翎守在屋里已久,见她睁眼不由面露喜意,但那喜意只瞬间就消失,他板着张英挺的脸,面无表情地看她。
姜桑梓见是他微微一愣,立刻又缩回被里,抱着被子道:“你怎么在这?”
一开口,就是干哑如沙的声音。
霍翎转身倒来温热的水递给她,人也跟着坐到床边。
“我要不在这,你现在已经死透了。”他说话,眼里怒气渐盛。
姜桑梓埋头小口小口地喝水,待水温润了唇喉后,方小小声开口:“我知道错了。”
霍翎挑眉看她,她头压低,膝盖曲起,下巴搁在膝上,只露出小半张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是我不对,我不该自作主张再查淑英之死,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瞒着你偷偷地查。”姜桑梓已经察觉到他的怒火,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她马上主动道歉。
“没了?”霍翎往里挪挪位置,凑近她。
“都是我的错,我笨,自作聪明,被人骗进洞里,害得你操心,害得阿芷…”她忽然一醒,“阿芷呢?她没事吧?”
姜桑梓记得自己当时看到了江善芷的魂魄,若按太虹苑的经历,那江善芷应该与她经历了同样的生死之劫。
这么想着,她又急起,自顾自掀被下床。
“她人在哪里?我要去看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到地上,岂料人才刚站起,眼前却一阵天旋地转,她身子一歪,直往地上栽去。
“你给我消停些!才醒就不老实。”霍翎眼明手快接住了她,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膝头一按,让她侧身坐到自己膝盖上,“阿芷没事,东辞已经替她诊过,她和你一样昏睡着,还没醒。我已叮嘱过她身边的人,只要她一醒就来通禀。”
姜桑梓闻言心稍松,转念立刻意识到自己处境。
她的人正坐在他膝上,被他禁锢在胸前,额头稍稍往前便抵到他的脸颊,如此近的距离从未有过,姜桑梓心忽怦怦狂跳,与他触碰的地方都火烧似的烫起,仿佛他身体的温度隔着衣裳传到她身上,像燎原的火,眨眼间蔓延开。
“你…你松开手。”她极度不安地挣扎,不敢抬头看他的眼,心里有些急,“霍翎,你不能和我…”
“姜桑梓,看清楚些,你现在是谁?”霍翎收紧圈在她腰上的手,将她贴在自己胸口。
女人玲珑曼妙的身体云朵般柔软,似乎轻轻一折就化成水,他原只是想逗她,可如今却不舍放手。
姜桑梓抬起头,不期然间撞见他望来的眼眸。
墨染的瞳孔中印出长发披爻的艳丽女子,一笑一颦都是她姜桑梓的模样。
“我又回来了?”她欣喜万分,忘记两人间的距离。
“否则我怎敢碰你?不怕应了那誓吗?”霍翎冷哼了声。
姜桑梓又羞起,转头去掰他的手:“你先放手,我冷。”
她找了借口要回被中。
“冷?”霍翎总算笑了,坏笑,他反身一压,索性把她压在床上,以身覆在她身上,“这样呢?”
姜桑梓已呆。
“你做错了事,需要惩罚。”他眼角展开一抹桃花。
“什么惩罚?”姜桑梓傻傻问他。
她脸已红透,人也僵成木头,生怕自己一动就叫他吃了,毕竟他眼中目光太灼人。
霍翎没开口,只低下头,准确无误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才经过水的滋润,干皱的唇瓣舒展开,露出上面几道开裂的小血口,他不敢用力,只轻轻触碰后伸出舌,缓慢地沿着她唇的轮廓舔舐。姜桑梓脑中轰地炸开,空白一片。他的舌尖柔软,像根狗尾草刷过她的唇瓣,带来些湿热粘糯,又麻又痒又酥。
“啊。”她受不住这滋味,启唇轻咛,却不知霍翎正等着这机会。
他的舌尖终于找到机会轻松探入她唇中,双唇紧贴,半点缝隙都未留给她。
腰间的手越束越紧,随着他的吻加重力道,姜桑梓双手抵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却又绵软无力,只能任他肆无忌惮地噙着自己的唇舌,搅得她满心乱麻,越缠越乱。
“咿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月蓉翎着两个宫人,手里拎着铜壶盆巾等物进来,正要给屋里添水,不防撞着幔帐下交缠的身影,月蓉一愣,立刻脸上飞红。
她习惯了自家主子和太子之间不冷不热的关系,只当两人仍如先前那样疏远,便没料到今日姜桑梓才醒便与他在榻间缠绵,将她唬了一大跳,连话也不敢多说,立时转身将两个宫人带出屋子。
但还是晚了,霍翎与姜桑梓都已听到这声响动。霍翎松手放过了她,姜桑梓羞得像进火炉烤了一番。趁着霍翎松手的机会,她“哧溜”一下钻进被子,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遮到脚。
居然被月蓉看个正着!她又羞又恼,拽着被子不肯放手。
不敢见人了。
“出来。”霍翎扯扯被,唤她。
姜桑梓不听他的:“不要,你欺负人。”
瓮声瓮气的话犹带几分香/艳,霍翎心动,恋恋不舍她唇舌间的甜美。
“做错事就要受罚,怎么叫欺负人?”他的回答格外正经。
“哪有这种惩罚?”姜桑梓把被子裹得更紧。
看着裹成粽子似的女人,霍翎翘起唇角:“你不出来?那换我进去?”
姜桑梓一怔,看到被子一角被他扯开,修长的男人手从被角钻进来…
“不要!”她一把将被子掀开,被角掖紧,紧张地看着他。
瞧见她通红的脸上满满的警惕,霍翎忍不住笑起:“好了,不闹了。我叫人给你送点粥过来,你昏了很久。”
姜桑梓一听不闹,当即点头如捣蒜,霍翎便转身,刚要唤人又被她扯了袖子。
“别。”她抓着他的袖子,别扭道,“别唤人,你…你去给我拿,我不想见人。”
刚才那一幕被人撞见,她没脸见人。
霍翎心领神会,道:“姜桑梓,你胆子是挺肥的,都知道使唤太子了?”
姜桑梓刚要反驳,又被他打断:“罢了。太子妃,您坐好,太子亲自服侍您用饭。”
言罢,霍翎起身出去。姜桑梓只听屋里的门又“咿呀”一声打开,霍翎温柔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果然只叫人送粥过去,不让人进屋。
她放下心,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第62章 锦骁

佛诞日的法会高峰过去, 诸府夫人都已回京,姜桑梓与江善芷因昏迷的关系,仍在南华寺呆着。姜桑梓醒了后去看了江善芷一次,她还是没醒, 沉沉睡着。
姜桑梓便请霍翎把东辞找来, 她要亲自问明白了才放心。
“太子妃,您放心, 江姑娘并无大碍, 只是在洞中关得太久, 在下已给江姑娘用过药,很快也会醒来。”
东辞向她解释并宽慰她。
姜桑梓这才稍稍安心, 又想起另一事来。
“东辞先生, 那小侯爷呢?”
她被人设计诱入石洞那日发生的事情,霍翎已与她说过, 左一江被人找到时已伤重倒在骡子坡上,身边都是杀手尸首。也不知那夜的厮杀何等激烈,五个杀手均被左一江杀了, 他自己也没落多少好, 浑身上下都是刀剑之伤,最重的伤在背上。
本是穿心一剑,好在那剑刺歪, 避过要害部分,左一江捡回条命。
“小侯爷的伤较重,在下已经替他包扎妥当, 眼下也昏迷着,不过已无性命危险,只是不能移动,故他要在南华寺多休养段时日。”东辞也据实以告。
“那信是送到我手上,要杀的人肯定也是我,只是他们为何要对付小侯爷?”姜桑梓一想起这几件事就觉得满是疑问。
为何杀她?又为何杀左一江?这事真与丽妃有关?
这次她与阿芷又为何离魂?从她魂魄进入自己身体到现在,已有近一日时间,这是已经回来了?还是又是暂时欢喜?
太多问题,通通没有答案。
“杀一江的是另一批人,和欢喜毒关系不大,与苍羌有关。”霍翎言简意赅地回了句,伸手敲敲姜桑梓的脑袋,“你别再想了,把心思收收,不许再管这些事。”
“哦。”姜桑梓自认理亏,讪讪应了句,把头低下不吱声。
“殿下,在下有一事相求。”东辞却抱拳躬腰。
“哦?何事?”霍翎问他。
“想求殿下把那日解巨石闸机关的小兄弟请过来。”东辞淡道。
那日他才认出那人,便被霍翎唤去救人,等回过头时,那猴子早就跑得无影无踪,这几日他也忙,没顾得上去找那猴子,今日刚巧都得空,索性就让霍翎把人带过来,省得那猴子再藏。
“你不提本王倒忘了,是该谢谢那小兄弟。那小兄弟本事挺大,倒是要好好结交一番。来人,传本王口谕,命沈鹏把那位小兄弟带过来。”霍翎也想起这事来。
东辞退到旁边,低垂的脸上悄然浮出不为人察的笑来。
小兄弟?
这猴子太顽皮。

没有多长时间,沈鹏就将人带了过来。
姜桑梓坐在堂上,远远地就瞧见个瘦小的少年,穿了身青衣,头发高高束起,露出黝黑却精神的脸庞,一路走一路左右张望着,满脸好奇地朝他们走来。
“属下沈鹏,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沈鹏领着人在禅房外朝他们行礼。
他弯着腰,礼行到一半,就瞧见旁边的人探头往里瞧着,毫无行礼的模样,他大掌一挥拍上那人的背,低喝了声:“看什么,行礼。”
站在屋里暗处的东辞瞧见这幕,眉头微蹙。
“哦。”那人便抱拳随意作个揖,道,“太子殿下,太子妃,我是阿啸。”
“你就是阿啸?”姜桑梓从堂上走下,朝他招手,“听说是你救了我…江姑娘?”
适才霍翎已将他救自己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若没有眼前这少年,她与江善芷就都死了。看不出来这貌不惊人的少年竟有这等本事,姜桑梓不禁打量起他来。
他比她还矮些,一双眼睛晶亮地望过来,像山里溪水,清澈无比。
“是我。”那人洋洋得意抬起下巴,盯着姜桑梓猛看,“你是太子妃?”
“我是。”姜桑梓点点头,温声道。
“你长得真漂亮。”他也打量起她来,眼里欣赏不加保留。
姜桑梓虽知自己漂亮,却也没收到过异性这样直接的夸奖,当下脸一红。
“浑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沈鹏赶紧推他一把,头疼不已。太子还在上头坐着,他就这么放肆打量太子妃,这不是找抽吗?
“我夸太子妃漂亮呀,有错吗?她是我见的人里边最漂亮的,唔,大概就比我娘差一些。沈鹏哥,你说过要给我介绍媳妇,有这么漂亮吗?”他嚷起来,满堂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鹏恨不得拿包子塞住他的嘴。姜桑梓本是伶牙俐齿的人,这会却也不知要回他什么,倒是霍翎从堂上走下,把姜桑梓往身后一拉,道:“小兄弟是直爽之人,之前你帮了本王一回,你的媳妇,本王替你寻,可好?”
他却皱皱眉,待要回答,忽见旁边的阴影里走出一人,他脸色顿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