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本已缩到沈鹏身后,听了这话又不情不愿地走出来,小声叫了句:“东辞。”
话说得不太清楚,听着倒像“咚糍”,京城的小吃。
“你们认识?”霍翎奇道。
“岂止认识。殿下,这人与你也有些渊源。”东辞伸手一把将人拉到身边。
“这位是?”姜桑梓也很惊奇,魏东辞这人向来云淡风轻,除了笑还是笑,甚少露出其他表情,可今日他却大不一样。
“你自己说。”东辞拔拔她的发,无奈道。
“说就说。”她不甘不愿地冲他做个鬼脸,伸手摸到自己后颈,头一低,手一扯,竟从脸上撕下张轻薄的面具,“皇兄,是我啦,锦骁。”
再一抬头,她便露出张容色无双的脸庞,像簇半放的樱花,俏生生地吐蕊,夺去整个春天的娇媚,唯独那对眉似剑,在这娇媚间添了笔英气。
不过十四岁的年纪,还没及笄,虽形容尚小,却已有绝代之色,与东辞站在一起,恰如人间最好的颜色,墨山雾华亦或碧空云影,搭配得恰到好处,无人可比。
“锦骁…你是小梨儿?”霍翎记起这位只见过数面的小堂妹,讶然道,见姜桑梓不解,他又朝她解释,“我皇叔晋王的独女。”
晋王霍铮与神箭俞四娘的女儿,名唤霍锦骁,是封号永乐的郡主,小名小梨儿。
姜桑梓从霍翎身后走出,亦好奇地打量霍锦骁。传说中晋王擅长易容术,如今这易容术想来已尽数传给这位永乐郡主,否则也不至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里,连沈鹏都已惊呆。
“你怎么来了这里?”霍翎问她。
“我…”她偷看了眼东辞,眼珠转转,道,“我爹和我娘放我下山历练。”
“是吗?”东辞不动声色地从袖里摸出封信,在她面前展开,“看清楚了,谷主和夫人的亲笔信。”
信上白纸黑字写着——小梨儿已随君偷偷下山,烦请看牢云云。
这信在小梨儿偷跑下山的时候就已经随之送往京城了,她想和自己爹娘作对,那还嫩着。
“都知道了,你还问我。”霍锦骁甩开他的手,跑到沈鹏边上,“现如今我是沈鹏哥军里的伙夫,你管不着我。”
沈鹏吓了一跳,忙道:“不敢,郡主金枝玉叶,沈鹏不敢劳动郡主。”
莫名其妙差点跟个女人拜了把子,沈鹏这怨气吞得憋屈。
霍锦骁哼了哼,不高兴看东辞笑得那样猖狂,拔了脚步便跃到屋外:“不同你们玩了。”
声音传来,人影已失。
东辞抚过脑门:“殿下,我去寻她。”
“去吧。”霍翎挥手。
东辞满脸无奈地追了出去。
“这位永乐郡主,真是特别。”姜桑梓瞧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有感而发。
“皇叔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就没拘过她,养出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他夫妻二人又都一身绝学,尽数传给了小梨儿,你别看她年纪小,本事可不小。”霍翎靠近她,悄悄揽了她的腰肢。
两人正说着,有宫人来报:“殿下,太子妃,江姑娘醒了,正往安乐侯那里去,奴婢们拦不住。”
…
静谧的禅室里燃着檀香,香气萦绕于房内,却压不下屋里那股浓浓的药味。
苦而涩。
江善芷喘着气几步跑进了这间屋子,不顾身后宫人的叫唤,也不顾礼数规矩,直奔床榻。
榻间一动不动躺着个人,被子盖到腰间,裸着上身,雪白绷带从肩膀一路缠到胸口腰间,露在被外的手臂上也布满深浅不一的血痕,江善芷站在床边停步,难过得以袖捂住唇,直盯着床上的人不放。
左一江闭着眼,素来爱笑的脸苍白无色,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看得江善芷心里一阵阵绞痛。那天夜里他舍身相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话语也犹在耳边,一眨眼他却满身伤痕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江善芷坐到床沿上,倾身探出手将他脸颊的发丝拔开,眼泪跟着叭嗒叭嗒落下,恰掉在他唇间。
他唇瓣微不可察地一抿,有丝泪水的咸意在舌尖绽开。
“傻子,你这大傻子。”江善芷一哭就不可收拾,忍不住俯下头凑到他耳畔,抽泣道,“谁要你救我!左一江你这浑蛋!”
一只手忽缓缓抬起,抚上她后脑,将她往下一压,她的脸颊便贴到了他脸上。
泪水的湿意沾到他脸上,左一江闭着眼一笑:“江姐姐,别哭了,你一哭我就心疼。”
江善芷没料到他已醒,猛地停止哭泣。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与他如此接近,脸腾地烧起,也忘了要哭,只挣扎着要直起身。
“你碰到我伤口了,疼。别动。”左一江虚弱开口。
江善芷不敢再动,只好乖乖把头靠在他脸颊旁,刚想说话,一张嘴,却嗝出声来。
哭得太难过,她这嗝一时半会停不了。
第63章 坏坏
江善芷过来得着急, 发也顾不上绾,如今都披在身后,左一江抚着她后脑的长发,指腹摩娑她柔软的发丝, 眉眼都跟着温柔。她肩头随着哭泣的嗝而不断耸动, 嗝声响在他耳畔,带着少女的俏皮, 都是惹人爱怜的欢喜。
“姐姐别哭, 不过些许皮肉伤, 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低语,安慰她。
一声“姐姐”, 如暖风掠过。
“嗝。皮肉伤?这么重的伤…他们说你差点就死了!”江善芷乖乖将头伏在他肩头, 嗅着他上传出的浓烈药味,心却渐渐安下。
“姐姐没事便好。”左一江拍拍她的肩安抚她的嗝。
能得她这片刻温存, 便是死了又有何妨?
“你这人…傻的吗?”江善芷抬头恨恨看他。
哪有人像他这样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却心心念念要保别人性命?他到底看中了她哪点,能叫他这般豁了性命去守?
她不明白。
“也许真是傻的。”左一江不置可否, “姐姐, 你换回魂魄了?”
江善芷见他打算坐起,便搀着他的手将他扶起,又取来迎枕叫他靠坐得舒服些, 这才开口:“嗯。先前我们猜测归魂可能由于行善事积了福德的缘故,我打听过了,前日恰逢周永昌毒瘾发作至狂伤人, 被周夫人带到慎戒堂,东辞先生救了那几个受伤之人,殿下又将周永昌收治在慎戒堂里。先前我们同为慎戒堂出力,这救人的功德我与姜姐姐也有些渊源,不知是否因此而至归魂。”
左一江点点头,道:“确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这次归魂,又能保持多久。”
“我也不知,好似比上回久了些许。”想起这事,江善芷叹口气,她心里没底。
总感觉这事没这么容易解决。
“好了,你还伤着,就别操心这些事。”她转身倒过水来,“喝点水。”
“谢谢。”左一江伸手,却被她按下,他一怔,瞧着她送到他唇边的杯子,心头霎如雪融,便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他手掌上也包着绷带,江善芷心细如发,照顾他喝完水之后方回头又问:“你可有不适?”
左一江正将手往后背探,这一动便扯到伤口,他又皱眉呲牙,有些痛苦。
“怎么了?”江善芷忙问他。
“没,后背有些痒。”左一江随口道。
“你转过去,我替你看看。”江善芷往他背上瞧了眼,可惜他侧靠着枕,她看不清。
“啊?不用了?”左一江忽然不好意思。
看了能怎样,目光又不止痒,她难不成还要替他挠痒?
“快点。”江善芷瞧着他难受的表情跟着难受,便催了他一句。
左一江只得缓缓背过身去。
江善芷望去,他最重的伤在背部,所以绷带扎得紧实,只有右肩背上还裸着,肩头有些红痕,似被他自己挠的。她伸出指,轻轻点在红痕上问他:“这里?”
左一江摇头:“下去些。”
她的手便又往下:“这儿?”
“左边…一点。”他声音开始不自在,耳根红透。
江善芷却皱眉:“这儿是结痂的伤口,不能挠。”
他说痒的地方是个较浅的伤口,没有包在绷带中,如今已经结痂,四周微微泛红,约是伤口正在恢复,所以他觉得痒。
“哦。”左一江扭扭肩,“那算了。”
他话才落,就发现微凉的指腹在自己背上摩挲起来。
“这样好些吗?”江善芷轻轻抚过伤口四周。
左一江捏着拳,声音有些哑:“可以了。”
痒是止了,但有丝火却从心里窜出,他不得不叫她住手。
“这些日子你的饭食要清淡些,别吃大荦之物,若是哪里不适可别强忍,一定要叫东辞先生替你瞧瞧,伤口正在恢复难免会痒,你可千万不要挠。药要乖乖喝,该换的外用药也记着换,别像以前那样,知道了吗?”她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手不知不觉就抓起他散落的发,以指梳顺之后随手拾起他枕边的青色丝带,替他扎了简易的马尾。
左一江摸摸自己梳顺的发和马尾,已是微愣。
这些事…不该她做。
绾发结髻,那是结发夫妻之间的亲密。
关怀的温言听来似入骨的缠绵,远胜任何一句动听的情话,左一江难得沉默地听她说话。
说了一段话,江善芷才发现他沉默许久,看了眼自己手里正抓着他的马尾,她忽也醒来,自己的举动已逾矩得离谱。
脸瞬间烫起,她很快丢开手,却被转过身的他一把抓住。
“江姐姐。”左一江抬眼望她,嘻笑表情收敛,他眼神郑重,却欲言又止。
女人的手绵软滑腻,能让他感觉自己掌心的粗茧,她双颊已红,目光清透望来,不像往日那样总避着他的注视。
先前的求娶她没给出答案,他忽很想再问她,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他拼死救她,此时若问她这些,多少叫人觉得他挟恩图报,他不要她这般想他。
世间万般情,他只求一个真字。
“江姐姐,如果有机会,你会愿意离开兆京吗?”
他开口,问出的却是另一番话。
江善芷有些失望,她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离开兆京?游历四方吗?我想呀,想做大安朝的女官,为我朝大好河山编撰书藉。”她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可想过在别处定居吗?”他又问。
“不曾。我父母兄弟姐妹都在兆京,我不想离他们太远。”江善芷不解,“你何出此问?”
“没什么。”左一江笑了,眼微垂,有些涩。
“嗯,我过来有些时间,该回去了,你好生休养,我回头再来看你。”江善芷见他又有些闷闷的,便当他伤重倦怠,她也不便再打扰,就起身告辞。
左一江虽不舍,却仍道:“姐姐这几天也经历不少,回去歇着吧。”
江善芷盯着他看了几眼方往屋外行去,走到门口,她却又转身。左一江正目送她出门,见她回望,露了丝笑。
她咬咬牙,问:“你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
这人…为何不再问她一次呢?他刚才明明想问的吧?
左一江疑惑:“什么话?”
江善芷忽有些生气。这人,该说的时候不说,偏又要藏着!
“没事。”她转头又往外走了两步,身后还是没有声音传来,她又不甘心地回身。
左一江仍只是疑惑地看她。
罢了,连挠痒梳发这些事都做了,她还在乎什么?
姜姐姐要她问自己的心,她已经有了答案。
“左一江,你不想问我的答案吗?”她两步又跑回他榻边。
左一江还未领会其意,便听她又道:“你说,非我不娶,是真心话?”
“自然是真的,我以性命发誓。”他正色回答。
“嗯。我也一样,非君不嫁。”
她倾身,轻轻拥住他。
左一江震呆。
…
夜幕降下,禅室里一片静谧。
月蓉服侍姜桑梓梳洗更衣,又将榻上被子展好,方退出屋子,将房门掩牢。姜桑梓醒后忙了半日,此时已倦,她伸个懒腰坐到榻上正要歇下,一抬头,却看到原在窗前看书的人正缓步朝她走来。
霍翎外袍已褪,身上是件月白寝衣,宽袖窄腰,长发披爻,没了白日一本正经的严肃,翩然而至,风流英俊,叫人心跳。
姜桑梓心忽然又猛烈跳起,没来由地想起前两次的吻,一次比一次深入,只消想起便叫她面红耳赤。
“殿…殿下。”她往床里一缩,迅速把被子裹到腿上。
霍翎在榻沿坐下,闻声望她,似笑非笑:“嗯?”
“夜深了,你这几日辛苦,早些去歇息吧。”姜桑梓道,她睁着眼不敢眨,紧紧盯着他。
“我是要歇歇了。”霍翎说着一撩被。
姜桑梓立刻把被子按下:“殿下,你不是歇在外头书房吗?”
霍翎收回手,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她。
“姜桑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她懵道。
“歇在外书房那是因为从前是阿芷,如今你既然回来了,我还有何理由歇在外头?你别忘了,你我可是拜过天地祖先的夫妻。”
他肃语,趁着她懵然发呆之机,猛地掀被钻入。
姜桑梓唬了一跳,往后再退,背贴上墙。
寝衣单薄,墙壁的冰凉透过丝缎传到她背上,她打了个寒噤。
“可是…可是…”她努力地找借口,却发现大脑像打了死结,她怎么都想不出一个完美的借口。
“可是什么?”霍翎不急,他将被搭在自己身上,侧身躺下,头倚在自己手上,侧眼望她,像只守着猎物的猛兽。
“这里是寺院。”她才说了一句,忽然惊叫,“啊!”
丝被之下,这人的脚也不知怎么寻到她的脚丫子,竟慢慢伸过来,倏尔在她脚底板刮了刮,姜桑梓差点从床上窜起。
“寺院怎么了?”霍翎笑起,又痞又坏,与白日大厢径庭。
姜桑梓无招架之力。
“佛门清静之地,你…你…”她开始胡言乱语。
“你既然知道是清静之地,就别瞎叫嚷。”霍翎笑道,脚又往她那边一勾。
姜桑梓忙伸手阻止,却正着了他的计。他手臂一伸,轻而易举就抓到她的手,将她往身侧一拉。姜桑梓躺到他身边,脑后的发散了他满臂。
“嘘,小声儿些,叫人听了去,你明天又不敢见人了。”他把她抱在胸前,看她媚眼含怒带羞,似春/水涟漪。
姜桑梓咬唇按下声音,浑身烧如火。
这人真是坏透了,坏到极致!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我回来了,想我了没有?嘻嘻
第64章 痒痒
幔帐的金钩如凤, 帐顶莲花推放,似池水涟漪,倾洒满帐春/意。鸦青的发铺散玉枕,两相交错, 姜桑梓本就娇艳的脸庞越发鲜媚, 似浓香欲滴,融骨**, 那眼眸含羞带怒, 恰如明晃晃的火焰, 那唇欲言又止,似露珠里透出的花色, 叫霍翎眸光逐渐凝固。
“殿下!”他的目光如火, 姜桑梓不敢与他对望,只能将眼往下, 可一往下,却又瞧见他微敞的衣襟,襟口里是他胸膛线条, 带着男人的霸道气息, 让她手足无措。
“怕?”霍翎眯起眼,露出几分醉意,她叫他未饮先醉。
圈在她腰的大掌不安分地抚上她后背, 她像猫遇敌似的把背僵硬弓起,任他的手掌从她的后颈隔衣缓缓抚下。被子虽薄,她却还是出了汗, 呼吸也不大稳固,抵在他胸膛上的双手不由自主揪紧他的衣襟,口中干脆认输:“怕…殿下…饶了我,好不好?”
讨饶的话没有诚意,却嘤嘤似鸟啼,撩得人心更痒了。
“饶你?为什么要饶?”霍翎唇角轻翘,将她此刻表情记入心底。
“我与阿芷魂魄虽换回,却不知是否会与上次一样,若是…”她咬咬唇,艰难万分地开口,终于想出个绝妙的借口。
霍翎不待她说完,手就忽然往下,从她上袄的衣摆下探进,温热的指尖触及肌肤,她猛地瞪大眼,什么都顾不上说,他的笑却又坏了几分,指尖一划…
“啊…”姜桑梓惊叫着往前躲去,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嗯?”霍翎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指尖一下下划过她腰肢,低笑出声。
姜桑梓被他挠得像只不停扭动的泥鳅,把他身上的寝衣也蹭得凌乱不堪,她却已什么都顾不上了。
痒,太痒了。
这人的手有法力,挠得她全身上下都竖起了毛。
她发出段喘息的笑声,似铃般颤抖着,自他胸前转身要去捉他的手,霍翎自不会给这个机会,一手擒住她的双腕高举过头,另一手仍旧在她腰上划着,姜桑梓蜷成虾子,从头红到脚,“咯咯”直笑,笑声已不成调。她身上的绸袄往上翻,露出截玉白的腰,霍翎的手就停在那上边作法。
“殿下,饶命,求你…饶了我,好痒…我错了,你说什么我都认,我再不敢了,救命…啊…”她胡言乱语,双脚乱蹬,早将被子蹬到床尾。
霍翎却忽又坐起,埋头就往她腰间咬下。
“啊…”姜桑梓浑身都起了颤意。
手上的力量稍松,她趁机逃出他手掌的禁锢,双手急急抱住他的头,碎语着:“霍翎,住…住手,我不行了…你让我缓缓…”
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身上全是汗,四肢酸软无力,她被他搓磨成棉絮。
霍翎终于停下动作,只将头埋在她腰间,他的呼吸同样急促,此时正努力调整着气息,好半晌才缓过劲抬头。他一动,姜桑梓又反射般要躲,霍翎如猎人般往前一窜,抱着她一个翻转,就让她趴在了自己胸前。
“别动。”他粗声道,“好好躺着,我不动你。”
姜桑梓已经领教了他的厉害,哪里肯信?只是她也不敢动,便乖乖趴着,双手却悄悄地握住他的双腕,以防他再作法折腾她。
霍翎如何不知她在防着自己,当下便笑了,任她没多少力道的手抓着自己的手腕,不再逗她。他本也没打算在这情况下要她,只是见了她难免升起逗弄的念头,可最后受苦的还是他自己。不能要她,少不得他咬牙哑忍着。
也是自作自受。
“霍翎,我倦了,你…你别再折腾我。”姜桑梓又求他,媚眼如丝。
霍翎反手一抓,将她的双手抱在自己腰上:“睡吧。”
“这样怎么睡?”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叫她如何睡?
“不睡就继续玩。”他强硬道,手指朝外弹出道气劲,将屋里烛火灭去。
姜桑梓听了这话,哪还敢反驳,只得乖乖趴着,一动不敢动。
她以为自己必然睡不着,可耳畔传来他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的瞌睡虫不知不觉地跑出来,没多久便迷糊了。
“万一我又与阿芷易魂…”她还有些担心,咕哝着。
“睡吧。我不睡。”霍翎借着隔窗透进的黯淡月光看她,心道,自己真是疯魔了,竟已对她爱逾性命,连一刻拥抱都不愿错过,宁愿守着清明陪她。
她又咕哝两声,许是倦极,呼吸转眼绵长,沉沉睡去。
霍翎轻轻抱住她,他也累了,可还不能睡,不敢睡,不舍睡。
…
夜色霜重,姜桑梓睡得极甜极暖,寒意却忽然汹涌而至,将她自甜香梦境扯出。那股吸魂扯魄的怪力又起,将她的魂魄往身体外扯着,她睁眼,双手揪紧他的衣裳。
霍翎并未睡去,很快就察觉她的异状。
这情况他早有预料,并不惊讶,只是心有些痛。
姜桑梓蜷起身子,说不出话来,只是努力睁眼望他,他便抱她坐起,倾尽全力拥着她。
可始终,他还是留不下她。
怀里的人缓缓闭眸,绷紧的身体也渐渐松开,最后软倒在他怀中,仿若睡着。
他将姜桑梓放回床上,整好她一身衣裳,把被子替她盖实,这才停了动作,站在床边看了她许久,俯头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过后,他转身离开。
片刻温存都是奢侈。
…
短暂的回归之后便是一轮漫漫沉眠,姜桑梓与江善芷再醒之时,又已易魂。
抛开南华寺的意外,京城佛诞日倒是进展顺利,宫里的慈卖会得到朝野上下支持,转眼已筹到不少善款。除此之外,周永昌伤人之事惹得皇帝震怒,下旨彻查,但慎戒堂却因此事而声名大噪,京中已陆续有人将家中染毒亲人送往慎戒堂。
不管怎样,与霍汶的这个赌约,霍翎算是赢了,皇帝没有理由再拦着他,他行事也方便许多。
南华寺的法会结束,姜桑梓与江善芷回京。
“姜姐姐…”江善芷欲言又止。
她与姜桑梓同坐一车,姜桑梓正把下巴靠在窗棂上发着呆,听到她的声音便转过头来。
“怎么了?”
“姐姐,这番回京,你要回我家了吧?”江善芷心有些沉。
佛诞结束,姜桑梓就没有理由再呆在宫里,要回江家了。
“是啊。”姜桑梓点点头。先前动静太大,“江善芷”出了意外瞒不过人,江府早就派人来问,这次回京恐怕要不了两天,江家就要将她接回家去。